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 正文 第2章 第 2 章
    被拘在屋里修养了几日后,荀晏终于获得了下地的权力,虽然他几日前便自觉大好,但张仍是让他多躺几日,以免病情反复。

    值得一提的是,大约是被他第一次吃药时的场景吓着了,张连夜改良了药方,在不影响药效的前提下加入了甘草与蜂蜜调和口味。

    虽然味道仍然难以恭维,但总归不至于被苦得生理性泪水直接飙出来,荀晏非常感动,深深感到这个漂亮哥哥可真是个老实人。

    同时他也为自己不争气的泪腺感到悲怆,为什么自己会是个这样的哭包?

    为此荀靖看望他的同时还多次揶揄,显然是了解自家孩子的怕苦的毛病。

    “郎君病后瘦了许多,该多用些饭食。”

    阿良忧心忡忡道,一边还在为荀晏擦拭刚刚沐浴后的湿发。

    阿良便是荀晏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少年郎,他幼时饥荒流落至颍阴附近,被荀靖收留,自此为荀家的仆从,自幼照顾荀晏。

    荀晏抽空瞟了眼铜镜,此时的铜镜做工已是精湛,虽肯定比不得后世,但总归照个清晰是没问题的。

    且慢,后世是什么?

    拧眉沉思两秒,荀晏没心没肺的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想不出来的东西就不要勉强自己一定要想啦。

    略显昏黄的铜镜中映照出垂髫儿的模样,杏眼笑唇,五官秀致,虽还未长开但眉眼间已是颇有几分荀靖的模样,可惜的是少了点婴儿肥,稍显瘦弱。

    他可以把婴儿肥养回来的!

    头发擦了个半干后荀晏便央着阿良要去见阿父,荀晏醒来后待人颇为冷淡,此时一阵痴缠叫阿良直接缴械,忙不迭领着荀晏出门。

    荀靖少时因治病之由与张品济交好,这位张品济名唤张初字品济,是南阳颇具盛名的医者,笃好医方,为人正直,后来荀靖便干脆在这弄了处简单的住所,正巧也符合了他隐居山林,专心学问的志向。

    虽是叫做简单的住所,实则细节之处无不精致,有仆从数人打理,这么想着,荀晏莫名有些忧虑起来。

    大人不事生产,身体也不好,还挺会花钱的,他得努力长大养活大人。

    此时正值三月,天气转暖,只是庭院中绿植却未曾复苏,仍然奄奄。

    “今年干旱,许久未曾有雨。”

    阿良叹道。

    穿过庭院,荀晏远远望见了正跪坐于客厅中安然持着简牍的荀靖,他快步走了过去,稍一犹豫,身体本能般行云流水的行礼,进屋,跪坐于席。

    直到贴到荀靖身侧,嗅着熟悉的香味他才堪堪脱离了那种游离般的状态,仿若回到了人间。

    “大人。”

    他叫道。

    荀靖笑着放下中的竹简,姿态放松,虽不严谨却别有一番风流之意,大概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好看的。

    “狸奴怎的湿发未干便出门了?”

    荀靖不赞同的道。

    荀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发梢,阿良已经难掩自责的拿了块巾子为他继续擦拭,他神色低落的道:

    “是我心急于见大人。”

    孩焉巴巴的低下了头,像只犯了错的幼猫,荀靖失笑,一时也生不出什么气,只是指示着仆从端上一杯蜜水,自己则转身在书柜中挑挑拣拣。

    不一会,他将一捆竹简摊开放在荀晏面前。

    “既然狸奴这般有精力,不如来做做这九章算术,嗯当可看看这‘方田’一章。”

    荀晏垂眸看着竹简上方正端雅的字体,表情逐渐变成空茫茫的懵逼状。

    荀靖憋着笑怡然自得的坐了回去,施施然拿起了先前置于边的竹简,顺再递了一把算筹给荀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神色逐渐苦大仇深的孩。

    荀晏自养在颍川族地,荀家是名门士族,族中子弟多为饱学之士,所以他就非常放心的把自家崽子托付给隔壁屋尚且年幼的少年,美名其曰培养兄弟感情。

    虽没怎么亲教导过,但他也知悉五岁孩童应还未曾学到九章算术一书,但认字当是已经认了个囫囵,如此这般不过是想逗弄逗弄幼子。

    看着孩明明做不来但又不好意思,还在抓耳挠腮苦大仇深的钻研真是叫他一天的心情都敞亮了起来呢。

    庭院外张面无表情的路过,他隐隐感觉自己先前对于叔慈先生美好的滤镜破碎了。

    荀晏严肃的摆弄了一会算筹,深深感觉自己大概是用不来这东西了,干脆往边上一放,自己默默看题。

    今有田广六十七步,从一百十九步。问为田几何?

    荀晏:

    他依稀记得这是九章算术开篇的基本题型,记忆中族中的彧兄长曾给他看过一些。

    短暂的在记忆中兄长的美貌中沉迷了一会,荀晏又一次把心思放回了题目上,有些忧愁。

    方田术曰:广从步数相乘得积步。

    这题目虽不难,但数字替换得太大,不易计算,最主要的是他还未曾学过九九术,也就是他根本不会乘法。

    荀晏朋友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眼,踌躇片刻悄悄抬头看了眼荀靖,坏心思的大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忙收敛起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看书。

    荀晏突感压力极大,大人如此信任他能解出,他怎么能让大人失望呢!

    他握紧拳头低下了头,在他坚定的信念下,他的脑袋疯狂运作,顷刻间心算出了一个答案。

    心算出了一个答案?

    荀晏一下子把自己整懵了,试问一个压根没学过乘法的人是怎么心算乘法的?

    但他刚刚细思下又感觉自己应该是学过的难不成是他前阵子病糊涂了?

    在迷茫中他执笔写下了一行数字。

    七千九百七十三步。

    荀靖也很吃鲸,主要是荀晏未曾使用算筹,不过是看了几眼便得出了答案,难不成他家孩子竟在术数上别有天赋,还是他兄长屋里的荀彧侄子在教书育人上颇有心得?

    看了眼痴痴依偎在他身边的荀晏,孩童澄澈的眼眸中写满了求夸奖,看上去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或许有空可以问问侄子是怎么教的。

    荀靖抬袖轻咳一声拂去一闪而过的惊意,放下面上仍然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淡然模样。

    简单夸奖了几句,荀靖犹豫片刻,颇有兴致的拿出了春秋论语大套餐,少见的好为人师的讲了好几段。

    把自己讲爽了,把荀晏讲瘫了。

    最终还是以张端着两碗药进来才得以停歇,在张满满不理解甚至隐含指责的目光下,荀靖讪讪停下了演讲。

    父子一人一碗,非常公平,谁也逃不了。

    翌日,荀晏权衡一番,暂时不敢往荀靖跟前凑了,生怕又一次被四书五经大礼包轰炸,明明他还是个孩子,他还不想学呜呜呜。

    于是他跑去缠着张了。

    彼时张正提着药箱准备出门去给附近一户农户看诊,闻言颇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若不是他先前知晓这孩子身患痼疾,瞧这精力充沛的模样还当真以为没病没灾。

    “狸奴可以与仲景兄学医,我很听话的,不会打搅到仲景兄的。好不好呀仲景兄~老师!”

    玉雪可爱的团子嘴叭叭叭,好话歹话都给他了。

    张求助的看向了荀靖,希冀这位素有名望的名士能够来阻住一下事态的发展。

    哪想荀靖笑眯眯的抿了口温水,转头便吩咐仆从打点些东西给荀晏带上。

    “先生,”张不得不开口提醒道,“医,道也”

    他得委婉,但荀靖明白他的意思。

    时人多谓医为贱也,高门士族多是不愿让家中子弟学习岐黄之术,士子与医工的地位可是天差地别,纵是他肯教,别人家里也未必愿意让孩子走上这条路。

    “活人之术,怎是道?”荀靖抚袖叹道,“仲景不应妄自菲薄。”

    “更何况仲景亦是自幼研习经书,不也选择了钻研医术。”

    张无奈,只好携着一只笑得眉眼弯弯的团子同去。

    这是荀晏这些天来第一次真正踏出家门,天光正好,温度适宜,田垄中布衣短褐的农人正在耕作,寒冬已去,春种也已结束。

    行至那农人住所处后,荀晏才惊觉自家简直豪奢,相比之下人家的屋子还是茅草屋,看着就摇摇欲坠,大概只能满足住的需求。

    张不敢让他进屋,怕他年幼体弱沾了病气,荀晏也不强求,他少有出门,此时看什么都新鲜,溜达了一圈才在院里看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男童,应是那农人之子。

    那男孩瞧着拘谨,分明很好奇但不敢上来搭话,这年头孩难养活,成人自己都难吃饱,更遑论孩子了,所以乡野间的孩子多半如那顽强的野草,坚韧而顽强,皮实得很。

    而像荀晏这般长得好看,一看就没吃过苦的可谓是极少,多半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荀晏眼神一亮,也没啥包袱,自顾自贴上去和人家搭话,他年幼,长得好看还嘴甜,不一会就让那平时顽皮得很的大孩子戒心丢得一干二净,晕头转脑认了个便宜弟弟,就差把自己卖给人家了。

    “今年少雨,果树都不结果了,若是往年我可以摘些野果赠予狸奴。”

    名叫虎子的男孩叹气道,他家贫,想送个礼物给新的伙伴都没法。

    其实乡间孩本也没这种规定,只是他下意识感觉面前粉雕玉琢的孩子是和他不一样的。

    荀晏蹲在田间,若有所思的眺望着略显荒凉的植被,倏而一笑,指着田间一只青色的蚱蜢道:

    “我想要那个!”

    临走前荀晏送了虎子一朵他路边偷偷采下的最漂亮的野花,虎子送了他一只竹编笼附带一只活蹦乱跳的蚱蜢。

    这样也便算是两个孩子的友谊成立了。

    只是回去后荀晏没有时间去为他全新的友谊添砖加瓦了,因为他不争气的病了一场。

    虽然只是略微受寒,但家人们都如临大敌,尤其是阿良,更是将他看得牢牢的,出门?不可能。

    所以荀晏只得在家中继续接受荀靖的文化熏陶,闲来无事再逗弄逗弄那只虫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待到那只蚱蜢蜕皮后生出两对翅,开始尝试用口器啃噬竹编后,荀晏才惊觉自己错了。

    他养的不是蚱蜢,而是一只蝻。

    蝻,即为蝗虫的若虫。

    而现在若虫蜕变成了成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