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 正文 第46章 第 46 章
    那些奢靡精致的内室摆件常常会让吕布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而是应该在那荒凉的边地策马驰骋,高歌饮酒。

    他的人生似乎永远伴随着狼烟与风霜,这些王公贵族才会用到的东西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但他这人,平生最爱美人,好宝马。

    他不喜欢这些无用的好看摆件,但夫人喜欢,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喜欢。

    想起美人,他莫名又有些烦躁了起来,他大咧咧的坐下,抓起那不知道哪位官员送来的珍奇玩意随意摆弄了一会,抬眼看向了那一直低着头温顺得很的年轻郎君。

    不得不,这郎君确实生得赏心悦目,称得上一句美人,只可惜这美人只是瞧上去温顺,里头却藏着能杀人的心。

    “君何事前来?”

    他问道。

    他其实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人是诚心要投靠他的,京中那些士子多半看不上他这等武人,尤其是义父虽信重他,却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尊重。

    “将军威名赫赫,家资无数,美人在怀,又有宝马相伴,深得太师信重,荣冠一时。”

    那郎君不徐不疾道,分明是夸耀的话,但他起来却没有那种须溜拍马的味道,反而显得颇为真诚。

    吕布短促笑了一声,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举起了案上的美酒。

    荀晏垂下了眼眸,继续道:

    “如将军这般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何却整日惶惶不安,与酒做伴?”

    屋内陡然寂静了一瞬,吕布眼神晦涩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蓦的大笑。

    “不安?”他笑得有些直不起身,金樽中的美酒洒在了身上,但他丝毫不以为然,“布有何不安?”

    “黄口儿,心着点话。”

    他嗤笑着道,又一次为自己满上了酒液。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荀晏复述着清之先前过的话,颇感有些适合都亭侯如今的模样。

    那郎君清润的声音在内室中响起,仍然是不徐不疾,却叫吕布面色微凝。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微微带上了一丝杀意,他对于美人素来宽容,但这丝宽容的前提是不能触及他的底线的。

    荀晏仿若未觉身边逐渐冰冷的气氛,继续道:

    “太师虽与将军有父子之名,可当真有父子之情?”

    “汝欲挑拨我与义父?”

    吕布乍然喝道,将金樽掷出。

    华美的酒杯在脚跟前碎裂,酒水四溅,打湿了衣裳,荀晏站定在那儿,未有所动,纵使是吕布的乍起也未令他动容。

    他只是缓缓微笑了一下,俯身道歉。

    “将军息怒,晏并非有此意,将军荣宠,谁人不知。”

    他这般着,却并没有让吕布感觉好些,吕布阴晴不定看着荀晏,心中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如这些时日被埋藏在心底的不安被这人一下子激发了出来一般。

    父子之情?这种东西似乎根本不存在于他和董卓之间。

    正如董卓从未将他这个义子当成自家人,他又何尝将董卓真当做父亲,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前些时日做下的荒唐事,右下意识摸进了怀里,却摸了个空。

    “将军先前将此物遗落于地。”

    荀晏道,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递于吕布。

    吕布沉默了片刻,却是突然放松了下来,他确实是个英俊的美男子,纵使是荀晏这种美人堆里长大的颜狗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是他生平所见武将中最俊美之人。

    “先生果然别有意图,”吕布道,“但未免太过于瞧布。”

    “区区一妇人而已。”

    他轻蔑的一笑,有些突兀的道。

    荀晏眨了眨眼睛,点头应道。

    “晏素来钦佩将军,今日能得一见,已是荣幸,多有叨扰,还望将军见谅。”

    他俯身辑礼,正欲离去,却听吕布拦住了他。

    “且慢!”

    吕布的右不知何时握住了身侧的戟,冰凉的触感令他的大脑格外的清醒,他不是一个喜欢做选择的人,但他必须经常做一些二选一的选择。

    荀晏神色如常,右却不着痕迹的摸向了怀中一直藏着的匕首。

    最终是吕布先放开了中的戟,他懒洋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瘫了下去,朝着荀晏随意的挥挥。

    “先生既然要投效于布,那便每隔几日来府上坐坐,也好叫布好好讨教一番。”

    他道。

    荀晏应是,随后默默退出了里屋,这才发觉自己心微湿,他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

    [这是不是招惹完老虎以后跑路的快感?]

    清之问道。

    [我好慌的啊,]荀晏没什么诚意的道,[不过他好像也挺慌的。]

    内室中,吕布终究是抛下了饮酒的心情,左右踱步眉头紧锁,最后将那枚香囊扔进了火炉之中。

    “区区一妇人而已,义父怎会”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神色却不见多少宽慰。

    ————

    荀晏归去的途中还特意拐去了药铺买了些药材,一摸身上却囊中羞涩。

    并非他没钱,主要是董卓这些时日坏五铢钱,铸钱,他搜集了昔年先帝乱搞弄出来的铜人飞廉等金属制品,肆意滥发货币,以求解长安困局,却没想到反而越解越乱。

    这些钱做工粗糙,钱无轮郭文章,不便人用,大量如此的劣币流入市场,直接导致了通货膨胀,货贱物贵,谷一石需数万钱,一整个击溃了长安的经济。

    那掌柜一看他窘迫的模样便知,又见他言语中似乎颇通医理,便问道:

    “郎君可通医术?”

    “略懂一二。”

    然后他便被押在药铺里坐堂看诊了。

    [这和出门吃霸王餐没带钱,然后押在后厨擦盘子没什么区别。]

    清之指指点点一副嫌弃的道。

    荀晏委委屈屈,却又理亏,左右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也就干脆在这多坐了一会。

    往来求医之人多是骨瘦嶙峋,衣不蔽体的流民,这些昔日里从雒阳被赶到长安的无辜百姓遭此重创,直到今日还未能缓过来。

    长安就那么大点地儿,容纳了原本的百姓,又哪来多余的地方容纳这些从雒阳迁来的百姓,朝廷也未下令如何安置,所以这些百姓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流民,只能一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求生路。

    “我也是从雒阳来的,”掌柜叹息着道,“所幸在长安尚有亲友相助,才能勉强将我这营生继续下去。”

    求医之人并不多,只有实在病得受不住了才舍得来药铺,他们上也没什么钱,荀晏这会才知道,原来长安已经提前进入到了以物易物的时期。

    这些身无长物的人摸索着去采点似是而非的草药,带上一些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粮食,掌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他的临时伙计去给人看一看,配上一副药,至于生死就只能看天意了。

    “怎么也没人扶你一把?”

    荀晏向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兵问道。

    这兵穿着一身西凉军的行装,乍一进来把满屋人都吓到了,结果一看脸,嚯,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而已。

    但周边人还是一下子噤若寒蝉,这些日子里西凉军给他们留下的阴

    影实在太大了,纵然是一个半大孩子,也不能叫他们放心。

    “辅军送我来的,”这孩悄悄道,不时看一眼外头,“他闹别扭不肯进来。”

    好嘛,那辅军莫非和你一个年龄?

    荀晏强烈怀疑这孩压根没上过战场。

    [人不可貌相你不懂吗?]清之闷闷笑着,[长得越甜杀人越麻。]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内涵我。]

    荀晏这般回道,上一个用劲。

    “嗷嗷嗷——!!!”

    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条街道。

    [长得越甜叫得越狠。]

    荀晏道。

    他拍了拍那恍恍惚惚的兵的肩膀,露出了医者仁心的微笑。

    外头突然一阵喧闹,不一会,郭嘉带着他的赎金一脸嫌弃的走了进来。

    他是来赎某个没钱买东西的倒霉朋友的,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话,他便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又回过了头。

    荀晏仿佛看到有个黑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文和兄!”

    郭嘉精神的喊道。

    那黑影无奈的停了下来,被郭嘉拽了进来。

    来人竟是昔年曾在雒阳有过一面之缘的贾先生。

    旁边刚刚被正了骨的兵一脸仰慕的喊道:“辅军。”

    荀晏:

    原来你就是那个闹别扭的辅军。

    他看着贾诩先生神色自然,姿容不凡的模样,隐隐怀疑他是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不愿意进来的,但他没有证据。

    下一秒他有证据了。

    贾诩一副完全不认得他的模样,向着那兵点点头,然后就准备带着人离去。

    “文和兄?”

    荀晏试探性叫了一声。

    贾诩仿佛才看到这里还有个人一般。

    “啊,多谢大夫。”

    郭嘉在一旁吃吃捂嘴笑,想来是熟悉某人的德性。

    “文和这是要去哪呢?这么急,还带着个孩子。”

    郭嘉笑嘻嘻缠了上去问道。

    贾诩叹了口气:“某这般年纪,若是有子,也确实该这么大了。”

    这话听得郭嘉与荀晏双双愣住,这才想起来这人好像已经年近不惑,只是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天生的年龄陷阱。

    “我为辅军,自然是要随将军屯兵于外,久留长安才不算个事。”

    他平淡的道。

    “哦,命要紧要跑路啦?搞什么事了?”

    郭嘉好奇的声问道。

    贾诩深呼吸,抬眼便看到两双如出一辙亮晶晶好奇的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痛苦加倍了。

    “无事。”

    他敷衍着道,回头一看荀晏已经开始研究那兵腿上包扎的一二三种衍生方式。

    他随意扯了根杂草放到荀晏面前。

    “药钱。”

    他麻木着脸道,一边赶紧拉着那不大有眼力见的兵离开,远离这里两个巨型麻烦制造。

    郭嘉瞧上去还有些遗憾,凑了过来问道:“这什么药草?”

    “千里草。”

    荀晏答道。

    所谓千里草不过就是农田里最为普通的杂草而已,那些孩子们会揪着这些草玩耍。

    随后不知何时,街头开始流传起了一首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贾先生别的不,这嗅着味道跑路的本领却没得。

    郭嘉啧了一声,没有继续发表感想,同样也没有解释自己如何与这位西凉辅军有所交情,只是把荀晏赶紧赎走,然后开始数落人了起来。

    “这些都是给你用的。

    ”

    荀晏指着里那些药材道。

    郭嘉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开始后悔了。

    应该把这人留在那继续看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诊。

    “走吧,别错过了你要等的人。”

    他无精打采的道。

    离开都亭侯府的第三天,荀晏等来了那个人。

    “王司徒有请。”

    那灰衣的厮低着头温顺而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