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 正文 第64章 第 64 章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曹丕捧着他的热汤饼路过,看见外头有个眼熟的玄衣郎君正巧下马,两人隔着州牧府中格外茂盛的灌木丛对视了一眼。

    浅淡的阳光透过疏疏落落的树叶,洒在那玄衣郎君的身上,衬得他愈发面容白皙,姿容如玉,炎热的天气下也仍然肤色冷白,不显狼狈。

    不似世中人,更似神仙中人。

    捧着汤饼子的孩呆了呆,这般想着。

    随后那犹如神仙中人的郎君向他走来了,行走之间亦是一派风雅。

    那人在他跟前站定,神色冷淡而显得有些恹恹,一双眼眸没有聚焦的看着他,本该是温和的杏眼如今也显得颇为冷冽。

    曹丕莫名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正欲开口,却陡然听得一声怪异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那怪异的声响又一次响起。

    “咕——”

    曹丕:

    “公子”

    那玄衣郎君缓缓开口道,眼神却直挺挺看着他的怀里。

    曹丕面无表情的抱紧了自己的碗。

    什么神仙中人完全都是幻想好吧!

    只有一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然后惦记着孩吃食的不要脸家伙!

    片刻后,一大一两人并排坐着开始偷偷吃饭,一旁的厨娘一脸乐呵呵的投喂了两只。

    曹丕思来想去觉得不得劲,明明他一个人的加餐,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大只的不明生物加入进来啊?

    “衙署里莫非不给先生用中饭?”

    他含糊不清的问道,一边擦着汗,一边看向了边上的人。

    那玄衣郎君显然家教极好,虽然用得快,但却丝毫不显仓促,只是碗中的食物在快速消失。

    “忘了。”

    荀晏抽了空回了句。

    从衙署里出来走了一半才发现错过了中饭,追悔莫及,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幸好进来就看到了捧着汤饼的公子。

    公子真棒!

    被强行蹭饭的曹丕觉得一点也不棒,他奶凶奶凶的看向了那人,然后突然陷入了一种沉思。

    荀晏感受到那公子怪异的眼神,挑眉望了过去。

    “荀君原来不曾敷粉啊。”

    曹丕感叹道,神色间颇有一种恍然大悟,以及诡异的遗憾之色。

    荀晏:?

    清之:[他在遗憾什么?]

    他一个天天996的社畜为什么要敷粉?

    荀晏一言难尽的看向了公子,突然有些怜悯,没想到曹将军这儿子好像不仅遗传到了他的身高,这脑子好像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缓缓把剩下的汤饼推到了曹丕面前,慈爱的道:“多吃点。”

    指不定发育发育还能挽救一二。

    随后他转身腆着脸再去问厨娘要了块饼子,没什么形象的叼着出门了。

    饼子是个好东西。

    他准备给老板画张饼。

    州牧府上仍挂着白幡,府中亲兵侍从皆不敢有喜色,生怕触了仍在悲痛之中的府君霉头,连一向喜爱黏着曹操的曹丕这两日也不敢近身,安安静静的自己玩自己的。

    连带着那在琅邪之劫中大难不死的曹嵩幼子曹德都常为曹操所迁怒,认为其未能护住大人。

    荀晏看着一脸狼狈匆匆从内屋里出来的曹德,心下不由有些触动。

    真要起来,曹德也不过尚未及冠的年龄,只是他与曹操素不亲厚,乃异母弟弟,可这件事到底要怪不到他头上,他自己也不过是死里逃生。

    曹德见着那玄衣郎君,讷讷无言,神色窘迫。

    “曹君不若

    先行离去,晏尚且有事与曹将军相谈。”

    荀晏温声道。

    曹德点头,却没有立马离去,踟蹰片刻方才声道:

    “兄长心情不愉。”

    “无事。”

    荀晏望着曹德低着头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无奈,曹操与他那一众兄弟都是外放豪爽的性子,偏偏幼弟却是个内向懦弱性子,真的是大相径庭。

    他这般想着,一边走进了屋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卷竹简。

    他敏捷的侧身躲了过去,听着那沉重的竹简砸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眉头一跳。

    怪不得志才兄要担心曹将军发疯,这竹简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砸下去要砸了个正着,他怕是直接就被开了瓢。

    曹操也被吓了一跳,他方才还叫外头不准再有人进来打搅,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又来了,结果没想到竟是少有来私下见他的荀晏。

    “清恒可曾伤着?”

    他匆匆问道,正欲下来察看,却被荀晏抬婉拒。

    “将军火气大得很啊。”

    那玄衣郎君轻声抱怨着,自己随意掸了掸袖子,神色间却未有多少责怪之色。

    曹操讪讪,转而面色一正,问道:

    “可是有要事?”

    荀清恒此人,看似随和,实则冷淡,除了公事以外少与人私下接触,连他都很少与他有过私下交谈,如今他既上门,那必然是有不得不来的要事。

    荀晏被曹操的严肃弄得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他缓缓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肚子。

    老板你家的汤饼挺好吃的,就是吃多了有点撑肚子。

    他心里头一边斟酌着语句,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缩的舆图,摊在了曹操面前。

    那舆图描绘精细,笔触细而清晰,不似寻常舆图只有粗略平面的图形,其上简单绘制出了山川起伏、地貌特色,一眼明了,正是冀州的地形图,只是尚且并不完善。

    “闲暇之余绘制而成,难登大雅。”

    他道。

    曹操却眼神发亮,一连几日的烦躁都暂且压了下去,他左看右看,感觉这舆图甚合心意。

    从一名行军打仗的将军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这张图中信息详实,明了易懂,比之那些正反颠倒了都不一定认得出的抽象舆图而言好了不知多少。

    从一名州牧府君的角度来看,他的收藏欲与成就感被满足了。

    “这是?”

    他忍不住指着舆图边上一排的数据问道。

    “分率、淮望、高下”

    那玄衣郎君一一解释道。

    “此制图六体也,以确定实际地貌与距离,缺一不可,晏幼时从家中古籍中得此法,而今方得绘出。”

    “甚是巧妙,”曹操夸赞道,不得不感慨荀氏家传之深厚,连这等未见之法也有,思罢,他又忍不住问道,“可能绘制九州之图?”

    荀晏却是一笑不答,随后正襟危坐,双眼直视面前这几日颇为憔悴的矮个子将军。

    “将军是否无有远志?”

    他这般问道,神色认真到有些困惑。

    “清恒为何有此问?”

    曹操有些惊奇,却谈不上恼怒,可能是许久以前荀清恒同样过类似的话语,导致他竟微妙的有了些抵抗力。

    只是他如今据有兖州,又将攻打徐州,已是群雄诸侯之一,如何能是无有远志。

    “将军之攻徐州,仅宣泄怒火而已。”

    “胡言!”曹操有些恼怒了,“操攻陶谦,报父仇仅为其一,陶谦几次犯我兖州,不可眼见其势大猖獗!”

    罢他沉吟片刻,皱眉道:

    “若是辎重粮草实在不足,清

    恒也不必如此激我,操自有解决之道。”

    “如何解决?”

    那玄衣郎君语气平静,眼眸中却似有一丝了然划过。

    曹操挪开了眼神,看向了墙上所挂宝剑,半晌,他冷淡的道:

    “东征之事已定,君若有他议,不必再提。”

    “晏并非劝阻将军东征,”荀晏笑道,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曹操送客的意思,甚至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将军可还记得毛孝先所言?”

    “修耕植,畜军资,自不敢忘。”

    曹操答道。

    荀晏却摇头,道:“还需奉天子以令不臣。”

    “将军如今所想,乃诸侯之事,乃李傕郭汜之类也。”

    曹操顿了片刻,方才抬眼,冷笑道:

    “那又如何?”

    “自古用兵者,所行皆诡诈也,不可有妇人之仁。”

    “将军所图为何?”

    荀晏反问道。

    未等曹操回答,他自顾自继续道:“若仅仅割据一方,成就一番霸业,如此确实足矣,然将军真无意于九州?”

    屋内寂静了一瞬,曹操望着面前年轻郎君俊秀的面容,一时竟有些出神。

    九州?

    昔年封侯的梦想似乎已经不再遥远,但图谋天下这等事情却仍然遥不可及,乃至于他都很少去想这般遥远的事情,甚至连奉迎天子都是艰难险阻至极。

    “平兖州,威四方,西击李傕郭汜,奉迎天子,收复北方,然后徐徐图之,如此则王业可成矣。”

    荀晏轻声道。

    一张看似美好的大饼已经画在了面前,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实现,皆是未知数,但其中所意味着的东西却很难让人不动容。

    “霸者之兵可以不择段取得胜利,王者之兵却要想着如何收复人心,若将军残戮徐州,肆意劫掠,可得一时胜利,却永失徐州民心,非长久之道也。”

    曹操望着窗外有燕雀掠过天际,飞向远处,他回头看向了面前年轻的郎君,心中却是第一次没有将他当成一辈的辈。

    “高祖曾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他道。

    荀晏答:“所谓奉迎天子以令不臣,并非称王,而为匡扶天下。”

    只是究竟是成为如董卓、李傕、郭汜之流的国之大贼,还是成为能够平息战乱,无冕之王的权臣,却是一个未知的答案。

    “那清恒以为当如何?”

    曹操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问道,似乎对其先前所言并不甚上心。

    “不杀老弱,不伤禾稼,不捕逃亡者,不放过抵抗者,”荀清恒浅笑着道,“顺刃者生,苏刃者死,奔命者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