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豪门华屋与旗袍美人 > 正文 第29章 雪夜决
    这是沈璁第一次,衣服都撕了,却没有把人办了。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看裴筱低下头来,一颗颗系好旗袍腰侧的盘扣,脱下他的外套,规规整整地理好,放在一旁。

    然后,他就就这样放裴筱下了车。

    但被撕破了的衣服就是破了,虽然系上了盘扣,但下车后裴筱还是一直用捏着侧腰的开口。

    沈璁看着对方的背影,习惯性地伸摸向烟盒的地方,才想起刚才最后一根烟都被他扔了。

    他冲窗外招了招,保镖很快迎了上来;看见车窗里沈璁伸出的两根指,保镖很快灵地递上了烟。

    保镖已经看到裴筱下车了,正在车边犹豫着,想问问沈璁还有没有其他吩咐,现在要不要回家;但车内的阴影里,沈璁露出的半张侧脸阴郁沉暗,他想了想,实在不敢多话。

    他踟蹰着在车窗外踱步,脚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害怕是沈璁上车前不心落下的,他正赶紧躬身捡了起来,正好此时,车里“吧嗒”一声打火轻响,接着有一阵青烟从窗口飘了出来。

    随着烟雾一起,沈璁也伸出,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了出来,眼神示意了一下裴筱的方向,随即摇起了车窗。

    之后,他又在车里坐了许久,直到真的等来了上海滩今冬的第一场雪,保镖才大着胆子上前提醒他,已经十二点过了。

    马斯南路二十七号的洋楼前,今天喜伯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院外的汽车声,就提前摆好拖鞋,打开大门等着他。

    敲门后,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等保镖都倒回去车上找备用钥匙了,喜伯才姗姗来迟地开了门。

    “少爷?”门边的喜伯睡衣外面披着件薄袄,睡眼惺忪,很明显是已经歇下了;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沈璁,又往门边瞥了两眼,“你怎么回来了?”

    见沈璁面色不虞,西装外套又不见了,也不什么,就默默地换了鞋进屋,喜伯知道,这是又揣着事回来的。

    正好这时候去车上找备用钥匙的保镖跑了回来,他拉住问了两句,便放人回去休息了。

    等他锁好门进屋,看见沈璁坐在沙发上,既不上楼休息,也不开灯,黑乎乎的客厅里,只有烟头那点微弱的火星在闪。

    “少爷还不打算上楼歇着吗?”他一边走到开关旁,打开客厅的大灯,一边抱歉地解释道:“对不住啊,少爷,都怪我,看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就以为”

    他着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点破,“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我就自己先睡下了,也没等着少爷。”

    “外面都下雪了,可冻坏了吧?”

    “这大晚上的,咖啡喝多了也不好,要不喜伯给你煮碗姜茶去?”

    “别忙活了,喜伯。”沈璁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阖上了眼睛,“以后你也别总等着给我开门了,下次我让保镖拿钥匙就行。”

    “人老了不中用,这会醒了,就没那么容易睡着咯。”喜伯着在沈璁身边坐下,“要不老头子陪少爷呆会?”

    沈璁偏头抱歉地笑笑,“那该是我‘对不住’了。”

    “哈哈哈——”喜伯笑着摆了摆,调侃道:“少爷这不挺会疼人儿的吗,怎么”

    “今儿还是一个人回来了。”

    起先,沈璁并没有听出喜伯话里一语双关的意思,直到最后这句,他才觉出对方话里有话来。

    他睁开眼,看到喜伯里捏着个皱巴巴的烟盒,正是之前他丢出车窗的那一个。

    保镖在窗外踱步时不心踩到了,还以为是沈璁落下的东西,便随捡了起来,发现里面还有一根烟;方才喜伯问起,他就老老实实把东西拿了出来。

    看着这个烟盒,

    沈璁一时有些不出的别扭,习惯性地坐起了身子,伸就要去拿桌上的烟。

    “少爷你做事向来细心。”喜伯着站起来将那个被捏扁的可怜烟盒扔进了垃圾桶里,背着过身去时,用随口闲聊的语气问道:“怎么就没发现这盒子里还有一根烟呢?”

    “少抽点吧。”等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拦下了沈璁正要点烟的,语重心长道:“这玩意虽然不比大烟似的要人命,但多少还是会伤身的。”

    “你都怕熏着裴老板,也心疼心疼我这个老头子吧,这大雪天的,又不好开窗透气儿。”

    “喜伯,你”沈璁放下打火,有些尴尬道:“怎么知道”

    “少爷你可是我带大的,这么多年了,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老人儿’啊”喜伯倒是一脸轻松地笑笑,道:“能有多难猜。”

    “你昨天想要带个人回家,刚在门口我还特意多瞅了两眼,以为裴老板就跟在你后面呢。”

    打火被扔在了一旁,那根没来得及点着的香烟被沈璁攥在心里,已经掰成了两截。

    “我了但他”

    沈璁着,声音很低,窗外的雪伴着风,越来越大,没有关严的窗棂被吹开一条细缝,把窗帘掀开老高,忽忽的风声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

    等喜伯起身关窗,他才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声道:“没答应。”

    也许是他的声音真的太了,站在窗边的喜伯没有听到,他没有接过这个话茬,一边整理着被吹乱的窗帘,一边轻松地闲聊了起来。

    “少爷,还记得你出国前的事儿吗?”

    那时候沈璁刚十七岁,突然被母亲安排出国,是留学,但之前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预兆,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

    窦凤娘甚至严肃地警告儿子,这次走了,没有她的同意,以后都不准再回来。

    “少爷,那个时候”喜伯系好窗帘,给沈璁倒了杯热水,“你埋怨过太太吗?埋怨她把你赶走”

    沈璁看着喜伯里的茶杯,又抬头看了眼喜伯,没有话,也没有接过那杯热水。

    他知道,喜伯还有话没有完。

    喜伯也并不强求,了然地将杯子放在沈璁面前的茶几上。

    “很的时候,你就经常问我,太太是不是不喜欢你,那会儿我总安慰你,哪儿有妈妈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他撑着沙发的扶,坐下后才接着道:“后来,你长大了一点,也就不问了。”

    他偏头看着沈璁,“少爷,你那不是被我唬住了,而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你确定了,太太就是不喜欢你。”

    “对不对?”

    “要不是之后沈公馆里变了天,老爷没办法,把你喊了回来,有些事儿,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吧”他着长叹一声,“其实有时候我也犯嘀咕,当初太太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看着你的时候啊,跟个团子似的,整天跌跌撞撞地追在太太屁股后面,她却不愿意搭理你,其实我还挺心疼的。”

    “但到最后,太太也还是没能逃出一个女人保护儿子的天性啊。”

    “哎——”他又咽了口气,“如果太太能早点都出来,就好了。”

    “可能连我娘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这一次,沈璁很快接过了话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愿意听到任何质疑母亲的声音,潜意识里,会迫不及待地反驳。

    “嗯。”喜伯夸张地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

    “但夫人有一点儿好,甭管想没想明白,她这一辈子啊,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她都自己受着,从来都没有拧巴过,也不

    跟谁抱怨。”

    “要我啊,少爷做事儿雷厉风行这一点,就是像夫人。”

    着他拍拍屁股起身,“不早了,少爷,老头子熬不住了,你也早点儿上楼歇着吧。”

    喜伯走后,沈璁又愣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重新点起了一根香烟。

    打火“咔嗒”一声轻响,在这个静默雪夜里,格外清晰。

    他突然就明白了喜伯到底想跟自己什么。

    就算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和裴筱的关系,和裴筱的未来,但在这一刻,他希望裴筱是可以在这个家里的。

    他想裴筱能躺在自己的腿上看今冬的第一场雪,也怕那个阁楼太冷。

    并且,他也很清楚,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他都有义务,也必须有能力,接受事情的结果。

    这听上去很可怕,也曾经让他犹豫过,但就像他晚上跟裴筱的那样,他养得起裴筱一辈子,而且一定不会比沈克山做得更差。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裴筱知道,因为喜伯——

    “如果太太能早点都出来,就好了。”

    其实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