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特编第一作战连 > 正文 014.关于我的故事。
    夜幕褪去。

    我浑浑噩噩地从不可触及的梦境中苏醒,睁开双眸后所见之景象使我的思想刹那被扯回铁打的现实,一切超科技事物并不存在,我视野内的东西皆为二十一世纪三零年左右、家境普通且病榻缠绵之人蜗居的卧室里平平无奇的日常物品——雪白一片中带着突兀的黑色污迹的墙壁、动式上摇下放的钢铁栏杆的普通病床式卧铺、平凡木制的棕色铺底加不知名花纹的床柜、木制的棕色地板和刷上漆的木门等这些皆然与虚幻泡影中高科技的电子荧幕墙壁、意念操控起落的电子床铺、意念控制开关的高等电子材料柜、玻璃制的蓝色暖脚地板等相较而言形成鲜明对比,前者们显然落后于后者们数不尽的台阶,以至于可用“全然无法媲美”、“跨越时代性的落差”相称。

    但对于这些支离破碎的虚构片段所言需喻之事,它们究竟给予我怎样的提示、又存在何许意味、持续时间为多少等,我暂且并未有能力清晰地知晓,也不可寻觅知晓其答案的线索,却饶有兴致。

    只因于我仍旧为需人提挈的幼儿、即是我孩提时代之时,当我询问我记忆中唯独的、两个未曾情绪勒索过我的亲人——爷爷程为真,奶奶郑生爱,问他们老两口“做的梦到底意味何物”之时,爷爷指着天上会眨眼的星星告知我一个意味深长的道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更不论浩瀚的宇宙。若你相信你的梦境为真,它在你的心中就确实为真,不过是发生于交错横叠的平行空间,你暂时不能看到罢。当时已经身患重疾躺在病床上,被医生确认时日不多的奶奶则是勉强将表情摆得笑盈盈的,虚弱地用地道的乡音回答道:风斩哎,梦可不一定是假,如果奶奶死后你还能梦到奶奶,明奶奶在另一个世界头想你,有事要告许你,记得烧点纸,多来坟墓前看看我。

    这句话我至今未曾忘却。

    听作为爷爷奶奶生的最的男孩——我的爸爸程从军,奶奶郑生爱,享年69岁,没有读过一天书但却通情达理,是个为人朴实,待人真诚的农民,在农田里辛勤劳作大半辈子,从没和村上任何人发生矛盾,在整个三里村算是人品极好的女性。奶奶对孩子十分体贴关心却不溺爱、严格监督孩子的品行和为人,却一丝一毫也不凶狠;

    爷爷程为真,在奶奶走后的没几年也相继离世,享年0岁。爷爷生前如同他的名字那样,做任何事情都讲究真实和诚信,生来最讨厌背弃信用的人,自己也从未做过背信弃义的事,甚至就连出发点是善意的谎言都不肯撒。但实事求是、讲话一针见血的他经常被邻村品性恶劣的村霸所唾弃,也有许多村民认为他就是个直白至极的木桩子,一点不懂得变通。尽管如此,爷爷却从来没有觉得对人真诚和话直接是不好的品质,他依旧坚持自我,他决然相信用诚实待人、用真心交换他人的善意而并非编造故事戏弄人家,是正确的选择。

    爷爷曾是东庆县县立第一高中的尖子生、体育生,蝉联三届校运会的男子一千六百米冠军,高中毕业后的他参军两年之后正要退伍,但想到三里村是个不仅有蛇虫出没、村民还不时与当地的恶霸发生冲突的地方,爷爷毅然放弃转业去市里的工作,背着行囊和卸下军衔的军装回归故里,拿着微薄的薪水勤勤恳恳地当三里村的安全守卫。爷爷也鼓动更多青年加入军队、加入三里村的安全守卫队,三里村因为有爷爷他们的保卫变得安全许多,村民们十分感激他为村里安全防卫做出贡献,这也让他获得更多人的尊敬,许多村民皆认为全盘真诚本就是端正的选择,都为之前戏称他太过不懂变通而感到愧疚。

    后来,大伯、二伯、爸爸出生,爷爷因为很怀念还在部队滚爬摸打的那些时光,便在征求善解人意的奶奶的同意之下,给男孩子取有关军人的名字。于是,大伯被取名为“出征”,给二伯被称为“天兵”,爸爸的“从军”二字也是由此而来的。大伯,二伯都成为了优秀的士兵,但爸爸却并没有对军队有太大的兴致,也没有人如其名地继承爷爷的梦想,而是努力考取市里的大学,从电力大学毕业之后靠自己的努力在新城市里寻找工作,拼出一片天地,为以后的生活打下更好的基础。

    我虽然不是爷爷的亲生孩子,但我却仿佛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从就有着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的想法。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就被电视剧中的打仗片和士兵们帅气的身姿所吸引,硬是扯着妈妈去商店里给我买了一把玩具枪、一全套迷彩服,并且直呼“他们好帅!我也要成为军人!”。

    然而这还仅仅是一切的开始: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痴迷于当军人,立志长大后不仅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还要加入我国最厉害的特战部队,玩具激光枪、玩具盾牌、玩具防护甲买得家里比比皆是,都快堆满我一整个窗台,电视里播放的无一不是有关部队的片子。

    一二年级的我每当做完功课,就把学的其他男孩子约到一片空地,拿着各种各样的枪械玩真人游戏,常常玩耍到满头大汗、精疲力竭才回到家;三四年级的我开始学会一点用简单的词语遣词造句和想象性涂鸦,便用日记本歪歪扭扭地画和写下我脑中特种部队的故事,期望这些事情有一天可以变成现实,而我也能身着特战部队的军装,迈着军步走到妈妈和爸爸、以及经常陪伴在我身边的外公外婆面前啪地一个敬礼,对他们一句“辛苦了”,并且将藏在军功章盒子里的“一等功勋章”推到已经逝去的爷爷奶奶面前,用梦境的方式告诉他们,我已经成为那样厉害的人。

    由于我从就开始用文字和绘画记录军旅故事的缘故,我的文笔逐渐变得成熟与老练起来,虽然经常被爸爸这样会影响成绩,并阻止我再玩枪玩炮和写作,要用心学习才能取得好成就,且多次偷偷把我的枪折断丢掉,为此还爆发许多次全家大战,但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当时也没有觉得是情绪勒索。

    毕竟我的考试成绩没有一次落后于班级前五,语文和英语甚至能稳居全班第一,我也曾多次被评价为班上的三好学生、区好少年,也在体育方面获得不的成就,拿下过两三次校运动会男子200米、跳绳、立定跳远等的金牌。

    眼看一切都在朝我的梦想好好发展,但某天

    一辆黑色的轿车失控似的朝我坐的车疾驰而来,猛烈的冲击力毫不留情地将没有系上安全带的我的车撞翻,把我从开着的车后面的玻璃甩了出去,直接推飞好几十米远。我的后背狠狠撞上马路边的水泥地,人体与实物的碰撞声在耳畔响起,剧烈的痛觉瞬间像炸开般从后背席卷,某个点的疼感尤其为重,接近要将我的所有理智吞噬。但腹部以下却转瞬间失去了感知,让我只能瘫靠在墙上心翼翼且费力地倒抽凉气,无力管顾从头上滚落下来的红色血珠,只能维系着虚弱且急促的呼吸,缓慢把头扭向一边,将含在嘴里的鲜血一口吐出,咬牙继续支撑等到救援。

    我的意识开始断断续续,我的眼睛在迷迷糊糊中捕捉到有几个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官制服的身影,从救护车下来的白大褂向我靠近。我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意识越发模糊,强烈的困意涌入脑袋。我只清楚地记得我并没有话,昏迷前我很想抬起臂,但发觉完全做不到,所以选择摒弃人类遇到伤痛本能的沮丧与痛楚的面容,用最后一丝残留的力气对泛着暮色的天空挤出笑容。

    ——我被诊断为脊髓损伤,我瘫痪了。

    我的爸爸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想各式各样的办法,甚至不惜代价把我从当地转到有名的大城市,在那里接受治疗与学习新知识,我的妈妈当时肚子里怀着我的妹妹,不惜大老远往返大城市与我老家之间为我找寻最好的心理医生,并且嘱托我爸爸一定要坚持带我去看,并且和我的外婆一起贴心地照顾着我,带我去吃好吃的,告诉我一定会好起来;我的外公对医学有兴趣,则是在家里天天寻找中医偏方。

    但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我年龄很,学校里转瞬间涌来的、对伤残同学的欺凌并未得到妥善解决的原因,他们的付出似乎都打了水漂,我被确诊双相情感障碍混合型,也就是所谓的躁郁症,六大重性精神疾病之一,开始吃许许多多的精神类药物。利培酮和丙戊酸镁的壳子家里剩下的比比皆是,但我的情绪病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却仿佛越来越不稳定,我有的时候行为很过激,有的时候行为很古怪,有的时候又会大声抽泣,还不再想去学校念书,开始厌恶和现实中的同龄人交流,他们逐渐地、彻底感到世界崩塌。

    自此之后,他们从以前的齐心协力想要治好我变成了互相埋怨责怪,外婆变得比以前粗俗很多,嘴里最常见的词语就是那些粗话,她心中满是难过与愤怒,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从她引以为傲的宝贝外孙一下子变成了又是“神经病”又是“瘫子”的废物;我的爸爸也开始在外面酗酒,喝得满脸通红被人搀扶着回到家里坐在地上抽泣,他也和外婆一样不懂这是为什么;我的外公开始寻找络上的女性陌生朋友聊天,向他们倾诉心中的苦闷??

    现如今,已经六年过去了,我感知着仍然空荡荡的下半身,双眼直愣愣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被拉回现实中,脑子缓慢转动着思索爷爷奶奶曾经对我过的那句话。

    噩梦、醒来?

    ——那可否暗示我即将彻底挣脱禁锢于我身上的桎梏,又可否意喻我终将决然根绝那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的、令我的心每分每秒都破碎一地的半身瘫痪和情绪不稳的魔咒,抑或是一切皆留存无限度转圜的余地,坚韧不拔的希望定将刺破无尽绵延的梦魇、唤醒那无动于衷的腿,平衡我宛如坐上过山车的双极情绪?

    清醒点吧,程风斩。你何曾没有抱有希望?但最终的下场不是仍旧脱不开梦想落一场空,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家庭矛盾愈演愈烈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费劲地将头向左边的柜子扭过去,柜子上摆着一个男孩穿着军装,对镜头露出赤忱地笑意,我再卖力地将视线投向白色中带着黑污迹的墙壁上,一名成年女性军人的朝右正侧面黑白照赫赫在目,看起来十分善意却又不失威严——她是我受伤期间在上认识的朋友,给予我无限安慰和教授我知识的师父,左夜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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