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 > 正文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虫母在巢穴里睡觉。

    他需要足够的力气,去承受仍然不熄灭的欲/望。

    狂暴的飓风已经将整颗星球都吞噬,风沙遍地,浓郁的黑暗笼罩在地表,朱利安听着那些风声逐渐远去,整个人都蜷/缩在埃德加多的怀里。被一只虫族拥抱的感觉起初是怪异,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安全。

    他迷迷糊糊地摸到一条冰冷的胳膊。

    “好冷。”朱利安嘟哝着,“埃德加多,你好冷”

    无论怎么温暖也没有办法变热的身体的确一度成为埃德加多不喜的地方,但虫母只是嘟嘟囔囔了一会,又不情不愿地趴了回去,将脑袋闷在湿冷的胸膛上。那紧绷的肌肉让他下意识咬了一口,但没用力,至少没当做食物吃下去,他的闷哼声了后,有些不痛快地睡着了。

    埃德加多没睡。

    它“注视”着巢穴外,更外的风暴,那些腐蚀性的雨水,让这只虫族有了熟悉的感觉,它莫名觉得它好像是在什么地方闻过这些味道。只是雨水渗透过它刚才挖开的缝隙,让温度变得更加湿冷。

    人类虫母是个娇气的。

    他的性格或许不娇气,可是身体有时候也怕冷怕热,埃德加多听到朱利安哼哼唧唧的声音,立刻抱着虫母继续往下挖掘,那种感觉就好似它在逐渐侵蚀那些地层,在它抱着虫族消失在地底后,曾经走过的地方似乎又重新“愈合”了。

    人类虫母的繁育季非常活跃,这得益于他之前长期的忍耐。

    压抑太久后的爆发,已经令这只可怜的虫母冲昏了脑袋,他成为了主动索求的一方,埃德加多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他,甚至在某些时候,它还是火上浇油的帮凶。为了让母亲更加沉/沦于无边的渴望,埃德加多可是动了不少脚。

    它是一只贪婪,自私的虫族。

    朱利安在赋予它情感的同时,却也让它染上了太多属于人类的劣根性,它宁愿令自己忍受本能的反抗,都绝对不愿意与其他虫族分享人类虫母。雾气舔舐着青年的眼角,似乎是要将刚才在激烈动作里榨出来的泪水舔走。朱利安被冰冷冻得往后一缩,哼哼地又皱了皱鼻子,身上浓郁的香气变得越来越好闻,也在其中染上了一点点属于王虫的气息。

    在激烈的交/配里,虫母和王虫地气息不可避免地混在了一起。

    光是闻着那些味道,就能感觉到这是一只多么年轻,稚嫩的虫母。

    他的味道甘美腥甜,最擅长的就是令他的虫巢彻底为他发疯,令王虫即便在这个时候都充满嫉妒地拥抱着青年,仿佛在这个孤寂,冰冷,遥远的世界里,也会在某个时候冒出来敌人。

    等朱利安睡醒,发现他身处在某个阴暗,湿冷的巢穴里时,他们已经不知道在底下多么遥远的地方。毕竟在他睡着的时候,埃德加多一直都非常努力都往下挖掘,已经彻底远离了之前还能听到风暴的地方。

    但朱利安的感觉还在告诉他,这颗星球似乎仍然处于风暴肆虐的时间。

    他不由得为这颗星球上生活的人感到默哀不,这里真的还能有人生活下去吗?那种疯狂的力度感觉就算是再坚固的洞穴都会被犁平。

    “我们在哪里?”

    虫母的身体滚烫,带着怪异的热度。

    先前嫌弃埃德加多的身体冷,但他现在又忍不住主动蹭上去,那些寒意仿佛能够驱散他身体的热意。

    埃德加多嘶嘶了几声,“危险,的地方。”

    “废话。”朱利安懒洋洋地道,高热似乎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戒备心,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心中的虫族是什么模样,那看起来只有胳膊是属于人类的姿态,其他的多数都是冰冷的硬物,外骨骼窸窸窣窣地晃动了两下,似乎是拿捏不准收起

    来还是继续任由着朱利安探索。

    人类虫母很快就摸到那冷冰冰的外骨骼,突然一时兴起,“你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看到过埃德加多的模样,每次要么是在它的肚子里,要么人类还没看清楚它的模样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只剩下那大概是个怪物的恐怖印象。

    埃德加多沉默了一会,“有很多的,触须,和外骨骼,雾气是腐蚀用的,触足,还有的翅膀。”

    朱利安艰难地在脑子里用埃德加多刚才的内容,试图拼凑出一只虫族的模样,却不管怎么拼凑都觉得是怪物算了,人类和虫族的审美本来就不一样,普通的虫族就已经觉得丑陋可怕,身为王族那自然是更不一样。

    那更丑。

    朱利安毫不留情地在心里这么,那或许会有点令人伤心,但审美是一个与生俱来又被后天培养的东西,该诚实的时候还是要诚实一点,那的确是很丑。

    但,也是个粘人的大家伙。

    朱利安能够感觉得到埃德加多的触须几乎无处不在,它们似乎为了能够更大面积地和朱利安接触,几乎无时不刻都在他的身体蔓延舒展,变幻各种古怪的形态,就在某一个瞬间,朱利安甚至能够感觉到埃德加多为了让朱利安更温暖些做出的努力——它试图升起火来,但在这么深的地底,居然还能有空气呼吸就已经足够奇怪,再燃烧生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当然没成功。

    但不妨碍朱利安在懒懒地打了哈欠后,又将脑袋靠在埃德加多的肩膀上。

    最起码这里摸起来是肉的。

    “我怎么”

    呜呜,呜呜。

    “听到了”

    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

    朱利安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他的确是听到了哭声,在他试图爬起来的时候,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被塞到了朱利安的怀里,埃德加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含含糊糊,带着嘶嘶的回响,“是三,它要破壳了。”

    朱利安困顿的情绪立刻被弹开,惊悚地道:“三在这里?出壳?”

    这简直是灾难。

    朱利安在沉默了一会后,愤愤且绝望地尖叫——他希望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那样,但很悲惨的是那听起来真的就是,尖叫——“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他感觉到一股近似于羞愧的情绪,还是来自于埃德加多,“西奥多和安德鲁靠藏在埃德加多的身体来避开朱利安的检查,它们想陪着妈妈。”

    训练幼虫是王虫的事情。

    青年下意识记住虫族这听起来有点人性化的句子,但还是为埃德加多的话感到荒唐,“不要告诉我,它们两个现在还在这里?”现在的他没精力去追究那些麻烦,只想知道这个。

    他很想死去。

    或许就是现在,躺下来,死掉。

    干脆利落的。

    尽管朱利安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好父亲,或者,父母,但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在幼虫的面前上演这个。就在朱利安已经思考到了宇宙的尽头并且连脸色都苍白得可怜的时候,埃德加多救赎了他,“不,当然不是。它们被留在了原来的地方。西奥多或许将埃德加多的命令执行得太好,在任何时候都会带着三乱跑,这一次它也偷偷摸摸地将三塞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带出来了。”

    兄弟。

    这是父虫对西奥多的希望,或者,的确是命令。

    不管本质是什么,至少在虫母的面前必须表现出兄友弟恭的姿态,它很清楚朱利安最不希望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西奥多做得很好,它大部分时候都完美地做到了埃德加多的要求。

    那在余下的那一点麻烦里,它的父虫并不介意为它解释。

    朱利安捧着三的壳,忙脚乱,但听到埃德加多的话还是瞪大了眼睛,“你塞在了哪里?”

    “它的身体内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目前能塞下几百只虫族。”

    很大的空间,几百只虫族?

    朱利安想想着西奥多那个的身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埃德加多刚才的话当做是真的,那怎么可能呢?

    西奥多还是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幼虫,它的身体怎么会

    “如果三是被西奥多塞在肚子里才带出来,那为什么会在这里?”朱利安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在自我服,“它的确在破壳。”

    他听到了可怜的呜呜声,不管怎么那都不太像是虫族会发出来的声音。

    但的确是从青年心捧着的这玩意里发出来的。

    “显然,西奥多觉得埃德加多的身体更合适藏东西。”埃德加多平静地道,它当然记得它的身体被捣蛋的幼虫塞进去一颗蛋,但实话,它的本体那么庞大,多塞进去一颗蛋难道会影响到什么吗?

    在虫母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他第一个驱逐出去的虫族其实是两只幼虫。

    虫母的命令是无法违抗的,但显然那个时候,西奥多已经将三吐了出来,塞在父虫的某个角落里晾着。

    西奥多身体内有空间,和几只幼虫藏在埃德加多的身体被带出来是两个概念。

    王族的身体那么庞大,想要在本体上携带一些虫族当然很容易,但它们的行动并不自如,只能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但西奥多是在身体内部与生俱来就拥有一个空间可以容纳外物,并且随着它的成长,那个空间会逐渐扩张。

    埃德加多对西奥多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有了概念,它将会成为曼斯塔虫族的母舰。

    这是朱利安的头生子。

    是承载虫母的王座。

    除去对西奥多的担忧和生气,但现在还在出壳的三才叫朱利安担心,之前西奥多和安德鲁都是有专门的虫族饲养和照顾,那些瘦的虫族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做这个,每次看到新的虫卵都比朱利安要高兴多了。

    现在只剩下他和埃德加多,朱利安真的害怕一个不心就将幼虫活生生掐死了。

    三很努力。

    尽管犯懒,但还是称得上努力。

    虫卵已经裂开了缝隙,敲击声不断从内部传出来,累了就歇息一会,敲敲打打,休息,敲敲打打,再休息。

    朱利安幽幽地道:“西奥多和安德鲁出壳的速度,没这么慢吧?”

    “懒。”

    埃德加多冷冷淡淡地道。

    它对幼虫的态度,比起它对其他虫族的态度已经好上不少,可现在虫族打扰了它和虫母的亲昵,就算是自己的种,它都有想要将它咬死的冲动。

    不只是因为听到妈妈在吐槽它懒,还是因为感觉到了父虫蠢蠢欲动的恶意,三破壳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硬生生地顶开了那些裂缝。

    然后一个婴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朱利安抱着虫卵的僵住。

    他没想过这个,从来都没有

    哪怕是埃德加多,都在意识里浅浅地哇喔一声,那听起来都不太像是埃德加多会发出来的声音。

    但的确的,那是一个婴儿。

    或者比婴儿大上一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婴儿会在刚出生的时候就生气地将挡在他面前的壳挥开,然后试图沿着朱利安的胳膊往上爬。

    朱利安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埃德加多,埃德加多,为什么会是,会是个孩子!”

    “王族都可以拟态,朱利安。

    ”埃德加多沉稳地道,好像这样就可以解释有个人类宝宝趴在朱利安的胳膊上,“伯特伦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

    伯特伦,第三只幼崽。

    它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嗷呜了一声,然后又努力都蠕动着屁/股试图爬行,那浑身赤/裸的东西实在软乎到朱利安害怕的地步,他虚弱地靠在身后埃德加多的胸膛上,将这东西放在肚皮上。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不吃壳,它在干嘛?”

    埃德加多检查过了三,它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不喜欢变成虫族的模样,那它应该还是能吃那层虫卵外壳,但不管朱利安怎么将这宝宝往那些壳推,它都坚定地趴朱利安的身上。

    王虫看着人类虫母鼓胀的胸部,缓缓地道:“这里有更美味的东西,它想吃。”

    朱利安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正窝在虫族的身上逗弄着伯特伦,在经过最初的惶恐后,朱利安已经能够较好地地面对这只意外跟来的幼虫,它软乎乎的指扒拉在朱利安的掌心,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只恐怖的幼虫。

    人类宝宝的外表柔和了它的可怕,让朱利安有点喜欢,但埃德加多出来的话却让人类青年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朱利安好似怀疑自己耳朵的听力,干巴巴地道:“你它想吃什么?”

    一根触须从边缘爬了上来,趁着朱利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住目标,那溢胀出来的汁液,令这个气味更加浓郁,令人头昏脑涨,连出来的话都越发急促,带着干涩和抗拒,“那绝对,绝对不可能!”

    好几根触须一起从朱利安的肚皮上卷走了伯特伦,人类宝宝呜呜了几声,似乎是在讨母亲的可怜,眼瞅着青年虽然看了它一眼,却苍白着脸色移开了头它似乎是知道母亲的害怕,那呜咽呜咽的声音更加可怜了,但父虫却非常残酷地将白嫩/嫩的婴儿丢在了巢穴冰冷的地板上。

    [进食优先。]

    冷冰冰的意识灌输下来,带着强势和蛮横。

    幼虫露出嘴巴,这个看起来可爱至极的人类宝宝的牙齿异常锋利,那根本就不是人类会有的利齿,闪烁着锋锐的寒芒,“嘶嘶——嘶嘶——”

    它尖锐地叫起来,不只是在回复父虫,还是在和父虫吵架。

    在人类虫母看不到的地方,幼虫肆无忌惮地露出自己可怕的一面。

    埃德加多的回应是触须轻轻地抽打在它的背上,强迫它趴在那些碎开的壳上,等到它不得不开始进食后,王虫才满意地留下几只复眼盯着它,本体的意识则贴着人类虫母,安慰青年,“朱利安,它开始进食了,别怕,不会的,不给它吃。”它顿了顿,蛮横地补了一句,“只给埃德加多。”

    朱利安原本还脸色不太好看,听了埃德加多的话,忍不住笑了出声,“只给你?埃德加多,你未免太贪婪了。”

    埃德加多:“朱利安,只能有埃德加多一只王虫。”

    朱利安:“没谁想和你抢。”

    埃德加多分出几只复眼注视着朱利安,一下子让朱利安想起德克斯特和麦克阿瑟它们。

    为什么只想起这两个,是因为这俩最典型。

    朱利安:“”

    除去那些因为他的身体才会被迫发/情的虫族,一想到这个,朱利安就有点疑神疑鬼地闻着自己的胳膊。

    他真是受够了那些该死的信息素了。

    他不得不习惯偶尔的涨奶,包括那些胀痛和难受,朱利安再不希望却必须接受这是他这该死的身体的一部分。底线似乎就是这样一步步被侵蚀,逐渐的,他似乎也接受了埃德加多是他的共犯,或者同谋。

    那些不能流露于外的羞耻,但在埃德加多的面前可以袒露。

    它已经见识过朱利安太

    过悲惨羞耻的样子,从惨不忍睹的实验再到现在这诡异的身体,这羞耻到令朱利安都不愿回想起来的反应一次次折磨着他,同样也折磨着这只属于他的王虫。

    ——属于他。

    朱利安翻了个身,闷闷地趴在埃德加多的触须堆里,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将朱利安的身体都蹭了个遍,雾气覆盖着保护他的同时,也几乎将他给吞噬殆尽。

    这似乎是一个暗示。

    埃德加多摩/挲着朱利安的后背,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但人类虫母却有点不情愿。许是之前满足过身体的需求,所以现在那种燥热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害怕再继续下去会变成失控的局面

    尤其是三还在这里。

    糟糕。

    朱利安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腹,喃喃地道:“不会又”他想什么,却没有出来,伴随着他的动作,那股燥热从/腹的位置窜了上来,几乎烧红了朱利安的眼,“我呜”

    已经没有时间再想这个问题了,嗡嗡声渐起,王虫也有些无法忍耐。

    “不,三还在”

    “它听不见。”

    它的确听不见。

    伯特伦被埃德加多的触须困住,那些缠绕在边上的雾气不只是保护它,同时也在阻挡着它,令幼虫根本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

    眼下这只白嫩/嫩的幼虫趴在壳上嗷呜嗷呜发脾气,却一个也没听到。

    朱利安的眼前闪过一些迷乱的幻象,他的身体胀痛又难受,热潮来势汹汹,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就仿佛之前的平静只是伪装的假象,一下子就把朱利安打得措不及。

    欲/望的胃口很大,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满足而中止,它想要的只会更多。

    朱利安还想点什么,冰蓝的眼睛却彻底无神。

    他翻身压在埃德加多的身上。

    伯特伦光着屁/股在睡觉。

    吃完壳后,幼虫最初的养分已经足够,它也不嫌弃这地方膈应,反正是父虫的味道撅着就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它感觉包裹着它的触须床开始颤动起来。

    幼虫是很敏/感的,它一下子坐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声音。

    呜咽着,挣扎着,好像是妈妈的声音,却若隐若现,几乎听不清楚。

    伯特伦爬来爬去,没找到能出去的缺口,一气之下狠狠地咬住其中一根触须。触须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它而颤抖,好像是别的,伯特伦松开触须,趴在下去。

    它听到

    奇怪的声音。

    扑哧——扑哧扑哧——

    像是什么东西砸落下来的声音,接连不断,还带着水声。

    与若隐若现,一直没断绝过的低低哭泣声。

    “不呜呜”

    好可怜,好可怜。

    急得伯特伦一下子变回了丑丑的幼虫模样,嗷呜嗷呜了起来。

    可惜它的嗷呜声仍旧没传出去。

    伯特伦好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