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 > 正文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就是我不喜欢他们的原因。”

    莫尔顿麻木地对约翰教授,“有时候,我也会怀疑,到底是他们在发疯,还是我在梦里。”

    自/杀对他们来只是一种段。

    他们相信着永恒的神明。

    会将他们带领到神国。

    “神国?”

    朱利安看着晕厥过去的德尔塔,“塔乌星?”

    “如果从唯一和永恒这个概念来,的确是塔乌星。”

    朱利安回想起塔乌星的样子,实在难以将它列入神国的范畴,除了那里的植物和动物有点奇怪之外

    曼斯塔虫族的食物是什么?

    这一直都是朱利安好奇的地方,他曾经提过一次,但当时得到的答案却是如果朱利安不想深入的话就不必知晓,那不是一种回绝的姿态,更仿佛诱/惑,那时候的朱利安直接拒绝了这种诱/惑,直接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答案。

    但现在,朱利安看向埃德加多,“虫族的食物是什么?”

    “是虫母。”

    “去你的。”

    “是虫母,虫母只要在塔乌星,虫族就不会陷入疯狂的饥饿。”埃德加多捋着朱利安的卷毛,“塔乌星,是虫族的母星,蕴含着特殊的能量。只有虫母能够补给那些能量,朱利安不记得。但朱利安的存在,就是生命。”

    埃德加多面无表情诉着那些话,直白得朱利安在私底下踩他脚。

    约翰教授正在和莫尔顿话。

    “她的身上,我刚才看到了一点东西。”约翰教授叹息着道,“非常混乱的线条,各种交织的线路盘踞在一处,她就仿佛是个傀儡。”

    或许是因为朱利安在这里的原因,这一次约翰教授看到的那点东西,并没有彻底伤害到他的眼睛,只是让他视力有点模糊不清。

    莫尔顿:“教授,您这看之前也没个预警,这要是出问题可怎么办?”

    约翰教授可没放在心上,乐呵呵地道:“这谁不是睁眼看东西的,谁能想到看了就出问题呢?”

    莫尔顿心里默念那不可能。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约翰教授可是只老狐狸,他这分寸可从来都拿捏得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可比别人清楚多了。

    他的试探,肯定是有原因的。

    朱利安捂住眼睛,“我是个无神论者。”

    莫尔顿:“我我是无神论者,你们也不会信。好吧,我是半信不信。”

    约翰教授老神在在:“我信。”

    ?

    其他两人诧异地看着他,在除去德尔塔外,在场三个人里,他们还以为约翰教授才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

    约翰教授:“我是个教授就一定不能信神了?信不信和我做研究有什么关系?我最开始做研究,只是为了政府的固定补偿。”

    莫尔顿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现在的对话都会被接收到。

    但约翰教授并不在意。

    “信不信神又不会影响到日常,做研究有时候到了穷途末路,就会找个精神寄托,有人变得疯癫,也有人觉得世界上有神,这不是挺正常的?”约翰教授摊,“只不过我信世界上有神祇,但我又不是信奉祂们,有什么关系?”

    莫尔顿把下巴合上,“朱利安,你也看到了,末日教派全部都是这样的疯子,他们坚信我们的神祇会毁灭一切,将整个宇宙带向末日,从而引领他们至于神国。”别是自/杀,就算是更多的献祭,他们也全都经历过了。

    朱利安揉了把脸,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一点冲击。

    “朱利安,你觉得德尔塔,有救吗?”莫尔顿犹豫地道,

    “她看起来,好像不会异变成那种怪物。”

    朱利安:“按照曼斯塔的经验,将怪物身体里的圣物取出来就没问题了。它们昨天抓了一只给我看过,我能感觉到那个气息来自于哪里,只要将那东西取出来就没事了。但是莫尔顿,我能感觉到德尔塔身上的熟悉感,但那已经融入她的身体。”要取出来一个完整的个体当然容易,可如果这东西融合在血肉骨髓,人又要怎么将它们取出来?

    莫尔顿有点颓废地靠在沙发上。

    “我以为你会恨她?”朱利安安静地问,“是她害你变成这样。”

    “我不是为了她,我只是在想,如果她能救回来的话,或许就真的”莫尔顿摇头,“末日教派就能彻底消失了。”

    “没那么容易。”约翰教授道,“死而复生,灭而不绝,死而不僵,只要人心不亡,就算末日教派消失,也会有下一个末日教派。”

    “如果,”

    朱利安开口,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一定,没有办法。”他,“如果虫母彻底变成祂,或许的确有拯救她的办法。但我无法控制。”

    朱利安的指交织在一起,柔/软得好似面条。

    “那是我,但也不完全是我,可以是更冷酷的一面,或者,更强大的存在。祂的力量,无法想象,我也从来都没到那个极致。但是,”人类虫母注视着德尔塔,仿佛在注视着她身后的黑暗,“引领着曼斯塔虫族直到宇宙的尽头,在毁灭和新生中安眠,我的确做过这样的梦。”

    他的话,好像是天方夜谭。

    清冷,安静。

    “或许,正是她所的终结。”

    那的确是梦。

    一股腐烂,粘稠,湿冷的味道。

    幽暗,狭窄,阴森的尽头。

    堆砌着永恒的尸体。

    那味道,好似凝固在他的鼻子边。

    好像他整个人都浸泡在腐烂的尸堆里,浓郁的尸臭几乎让人作呕,却让他感觉到极致的愉悦。

    死亡。

    毁灭。

    还有活着的东西。

    在地上蠕动的爬行,好像一堆烂泥,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扭曲的尖叫。

    他们畏惧着死亡,他们抵抗着毁灭。

    肉瘤,触肢,断足

    嘻,生物在绝望中挣扎,却永远都无法得到救赎的结局。

    祂在。

    在侵吞着一切。

    虫嗣于祂的渴望下无尽滋生蔓延,吞噬着整个宇宙。

    只有进/攻。只有灭亡。

    虫族簇拥着母亲的王座,环绕在母舰的周围,聆听虫母的意志,它们睁开嗜血的复眼,于残酷的杀戮中,为母亲掠夺着任何一切的领土。

    吞吃,撕毁,灭亡。

    它们杀死一切。它们吃掉一切。它们是散播死亡瘟疫的使者。

    虚空里璀璨的乱流碰撞,一颗颗生勃勃的星辰寂灭,死亡不再带来新生,灿烂的光带逐渐消逝,从星星的惨叫开始,宇宙开始黯淡下去,一点,一点被吞噬着生,被追逐着死亡。

    死亡

    是祂的归处。

    祂会在混乱无序的杀戮中,将整个宇宙拖到崩溃的绝境。

    这是

    “宿命。”

    德尔塔在禁闭室里睁开眼,疯狂地大笑。

    她笑着,嘻嘻笑着,大笑着,她笑弯了腰,渗人地抖动着,仿佛身体即将要崩溃,连身上的肉都要抖落下来。

    “阻止不了的”

    她喃喃着。

    “谁都无法阻止得了的”

    她嘻嘻。

    “我们,

    都是,末日的,信徒”

    她咬烂了自己的舌头。

    在血腥和痛苦中。

    “是命运啊——”

    朱利安醒来。

    寂静无声的夜晚,他独自一人躺在奢靡的大床上。

    几只幼虫自从被埃德加多丢去育儿室后,就基本上没在朱利安的面前出现过,只是偶尔能从它们的联结里感觉到娃似乎有点苦,正在哼哧哼哧拼命成长着。朱利安莫名觉得有点冷,他扯了扯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门外。

    “朱利安?”

    青年愣了一会,去把门打开了。

    高大的男人就守在门外。

    朱利安下意识道:“我不是让你”

    埃德加多没听话。

    “担心朱利安。”虫族直白地道,“不开心。”

    朱利安让开门,让虫族进来。

    “我没不开心。”

    他摸索着将灯打开,转身,身后一片凉意。

    埃德加多高大的身材挡住了他。

    虫族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人类虫母的卷毛,嘶嘶着,“但不高兴。”

    不开心和不高兴的区别在哪里?

    朱利安推着不安分的虫族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拖拉着鞋去泡茶。虽然科技发展后,各种新兴的东西都层出不穷,但青年最喜欢的还是喝茶。将茶水冲泡在干净的杯子里,朱利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埃德加多,在你的传承记忆里,有关于虫母,更多的信息吗?”

    橙红色的水流落在杯里。

    “没有。”

    埃德加多淡定地道:“不过,有虫母带领着曼斯塔漫游的记忆碎片。”

    朱利安拿着两杯茶水,一杯推给埃德加多,一杯自己喝了,喝着喝着,感觉他现在的心情,还不如喝喜喜果水来得更好。

    “那是掠夺吧。”

    “是。”

    朱利安唉声叹气,又喝了一大口,结果差点没给自己烫死。

    他闷闷咳嗽,就见对面的埃德加多学着他,把滚烫的茶水全都倒进自己的喉咙里,“你不烫吗?”

    埃德加多的舌头舔了舔茶杯,想了想,把茶杯放下,谨慎地道:“这不是能吃的东西。”

    朱利安恍惚地想起它们的好牙口,恍恍惚惚地道:“对,茶杯不能吃。你就算能吃也吃点好的。”

    奇怪。

    朱利安蓦然想起之前埃德加多过的话。

    “曼斯塔虫族一直都被本能的饥饿所控制,但,你过,只要虫母出现,只要塔乌星还在,塔乌星的产出就可以满足虫族无止境的贪婪。那这,在漫游宇宙中掠夺食物和生这两件事,不是相悖的吗?”

    已经有了足够的食物,从哪里来的毁灭欲/望呢?

    从埃德加多看向朱利安的视线,他得到了答案。

    朱利安往后躺倒在沙发上,喃喃道:“我可不希望,成为那样毁灭一切的怪物。”他有朋友,虽然不多;勉强算有伴侣,还有几只刚出壳的幼虫和成千上万,数不清的虫卵虽然这未必是朱利安想要的生活,却已经是他当下的生活。

    毁灭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他不喜欢。

    埃德加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朱利安跟前,高大的虫族跪下来,抓住了朱利安的指,它低下头颅,冰冷的唇压在腕的血管上。

    扑通——扑腾——

    它能听到来自血管的跳动。

    “朱利安不喜欢,就不要去做。”虫族的嘴巴动了动,摩擦着新嫩的皮肤,“只要是朱利安不想做的事情

    ,没有任何人能逼朱利安。”

    “如果逼我的,是我自己呢?”

    人类虫母颤声道。

    本能。

    他在本能的催促下,曾做了多少事情?

    “不会。”

    埃德加多笑了。

    不是虚伪,冰冷的假笑,是真正的,因为心里感到愉悦,所以不自觉露出来的微笑,“不会。”虫族重复着,“朱利安会受到本能的操控,是因为,朱利安已经认可。”

    虫族抬头,浅灰色的眼睛盯着朱利安。

    “朱利安认可了埃德加多。”

    朱利安选择了埃德加多。

    从被迫,到主动。

    他的选择,反馈到了他的身体,他的本能。

    语言,动作,可以欺骗。

    但味道无法欺骗。

    朱利安和埃德加多相处时,会散发出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那味道并不难闻,带着淡淡的香气。和繁育季的发/情气息绝不相同,不会令虫族晕头转向,却足以让任何一只靠近的虫族感觉到母亲对埃德加多的偏爱。

    这偏爱肆无忌惮。

    朱利安猛地捂住爆红的脸。

    他从来,从来都不知道,除了繁育季的气味外,虫族还能闻到他身上其他的味道,这简直令他面子里子都丢没了。这岂不是,朱利安在虫族的面前就是赤/裸裸的,想要隐藏自己的心思和想法都做不到了毕竟从气味中能解读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这可实实在在是依靠于身体才散发出来的味道,是朱利安直到现在都想不出办法来阻止的倒霉事。

    朱利安猛地抽回。

    落在膝盖上的指还有点发抖,那细密的微颤,泄露了朱利安的情绪。

    “这只是”

    “没关系。”埃德加多缓缓地道,“朱利安喜欢埃德加多,很好,不喜欢埃德加多,也好。”

    它的脑袋并没有随之抬起来,冰冷的面孔贴在朱利安的膝盖上。

    “埃德加多是朱利安唯一的王虫。”

    它。

    “埃德加多会保护朱利安。”

    虫族冰冷的声音却好似在笑。

    “朱利安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或许是因为虫族没有人类的羞耻心,所以包括埃德加多在内的王族才总是会随便将那些黏糊直白的话吐露出来,让人羞耻到想满地乱爬的时候,还歪着脑袋问为什么妈妈的脸蛋那么红。

    这种看起来是白切黑但仔细想想又只是过于坦白的局面,让朱利安很想将膝盖上这只大头给甩下去,然后爬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

    虫族的体温是冷的。

    但语言是炙/热的。

    朱利安的腕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亲吻。

    冰冷的吻痕却让腕无比滚烫,好似那个印记还在不住发热,令朱利安下意识握紧指,仿佛想要无视这种古怪的感觉。

    朱利安,埃德加多只是一只虫族,它是

    它是他亲培育出来的虫族。

    第一只亲孵化的生物,是陪着他从实验室走到塔乌星的同伴。

    同伴。

    当朱利安意识到自己对它的称呼时,才清楚自己已经不完全将它当做是

    他闭上眼。

    当他真正将两个不同的物种放在同一个位置上来思考时,一些从前觉得荒唐可笑的念头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朱利安的嘴巴蠕动了一会,蜷/缩的指缓缓地落在埃德加多的头发上。

    他抚摸着膝盖上这颗虫族大头。

    阴冷漆黑的头发摸起来很柔/软,是不同于虫族冰冷

    体温的柔/软,指穿插在头发里,细腻丝滑的头发从指滑落下来,埃德加多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声音,那好似是无意识的,从发声器发出来的低咕声,如果不仔细听,朱利安还以为自己是幻觉。

    咕叽咕叽

    咕叽咕叽

    朱利安的情绪好似在抚摸中消失,只留下一层余韵。

    朱利安叹了口气,认真地道:“埃德加多,你得对。”不管那到底是什么狗屁宿命,但这和朱利安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想做,当然就不做。

    谁都不可以逼他。

    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像是久违的困意袭来,让他刚刚还算清醒的意识一下子就变得困顿,他看了眼时间,距离早上还有几个时。朱利安推了推自己膝盖上的大头,懒洋洋地道:“埃德加多,我好困。”

    这声音听着有点软绵,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埃德加多仿佛弹簧一样弹起来,“朱利安该去休息。”

    朱利安软绵绵地站起来,踢开了自己的鞋子往床边走了几步,停住,他好似是在思考,然后缓缓转身看向还单膝跪在沙发前的高大虫族,“算了,埃德加多,你以后跟我一起睡吧。”

    人类虫母道,强硬的语句,好似能掩盖在月光下微红的耳根。

    “你应该就近保护我。”

    埃德加多的眼睛里仿佛长出了两对复眼,死死地盯着朱利安,更好像是能看到漂浮在空气里的语言,那近乎永恒的凝视里,他听到了虫族的答复。

    “我的荣幸。”

    雅斯顿主星,老宅。

    亚瑟下到第八层。

    他身边跟着七八个人,身上都血迹斑斑,看起来狠狠经历了一场厮杀。

    副低声道:“刚才的记录都封存了,已经同步传输了回去。”

    亚瑟的胳膊受了点伤,被简单地包扎了起来。

    “警惕着点,”他点了点头,“越往下越危险,坚持不住的立刻。找到安全点让你们休息,等回途的时候我们再带回去。”

    “能坚持得住。”

    “我们没事。”

    亚瑟看着与六七层一模一样的雪白通道,忍不住摇了摇头,得亏在上面摸透了地形,这底下的地形应该都是一致的,门的方位也应该是在另一边。但要从这里穿越到那边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

    “马克,入侵好了吗?”

    “好了。”

    一个高瘦的青年从后面跳起来,“从这里走,最方便。不过,头儿,有点东西,不知道你要不要看一下,可能有点问题。”

    他一边,一边将入侵的监控调出来。

    这实验室的底下得亏是监控还在运转,不然对他们来也没那么方便。

    亚瑟探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跟着看了几眼,发出了嫌恶的声音,“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看着这么”

    “青绿色的?”

    亚瑟喃喃,下意识操控着监控转移了方向,放大,再放大。

    那透明的舱体内,浸泡着的东西,的确是一大团丑陋、黏糊的虫体,和之前从玛莎矿星传回来的消息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物体,在监控上一共有五个。

    但是有一个的里面是空着的。

    这未免让亚瑟思考了更多的东西。

    有人,从这里取走了仿造的虫母,然后带到了玛莎矿星,落到了末日教派的里。而末日教派差点让这仿造虫族唤醒那些沉寂已久的虫卵,将整个星球都变成那种可怕的寄生怪物。

    一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

    马克突然

    叫起来,“头儿,有人。”

    监控敏锐地捕捉到了实验室的活动物体,一个身材娇/的女子从光屏的右侧走了出来,十分靠近那剩下的四个仿造虫母。她的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顷刻就击碎了那透明的保护,里面一大摊的青绿色肉泥就流淌了出来。

    起初,它仿佛从空气里掠夺到了能量,在疯狂地蠕动,可紧接着,它颤抖了起来,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态,缓缓地变成了碎末。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转变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显而易见的,这只仿造虫母看起来已经死了。

    不管那个娇/的女子目的是什么,都和亚瑟他们相悖。

    亚瑟:“立刻行动,走。”

    那个女子仿佛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

    那是一个相貌秀丽,但没什么记忆点的女子,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冲着监控灿然一笑,然后加快了速度。

    “呼呼——”

    实验室的大门霍然洞开。

    女人刚好站在最后一个容器面前,看着它惨叫着,痛苦地死去。

    她里拿着的东西好似是专门针对这种容器的钻头,轻轻一碰就能让透明的容器消融,这肯定是有备而来。

    “亚瑟卡文迪什,你们来得迟了点,这些卑劣的仿制品全部都死了。”女人,或者女孩——她的岁数看起来并不大,她笑嘻嘻地道,“不用往下找了,底下肯定没有,这里就是最后的全部了。”

    “你知道我?”

    亚瑟面无表情。

    就连一贯柔/软的笑容假象都没有戴在脸上。

    女孩笑着道:“当然知道你,你是指挥官的儿子嘛,指挥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你身为他的儿子,应该人也不错吧。”她歪着脑袋,显然之前和约瑟夫卡文迪什接触过,“不过,就算是卡文迪什家族的人,这种东西,也不应该落在你们的里。”

    “你不是相信指挥官的人品?”

    亚瑟微妙地没提及自己。

    女孩仿佛没有看到那些正对着自己的武器,“我不相信任何人。”

    她抬眼。

    “亚瑟先生,人类的欲/望多么可怕,您已经亲自见识过了。”她的脚尖点了点地上那几摊奇怪的东西,“它们的存在,针对它们的研究,只会让人类走向末路,如果亚瑟先生执意要追查下去,那请便吧。”

    “你是末日教派的人。”

    亚瑟蓦然道。

    女孩有点惊讶地挑眉,然后笑了笑,“对。”

    “出身姆根海。”

    这一点,就足以让女孩开始正视亚瑟的脸,“猜得出我是末日教派的不奇怪,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姆根海?”

    “听姆根海有先知的存在,所以话总是带着一点神神道道的味道。”

    女孩笑了,“这可错了,或许是邪/教徒都会带着神神道道的意味。不过,先知已经死了。”她的脸色有些悲伤,“这是他死前最后的命令。”

    “因为这是亵渎之物?”

    亚瑟抬,让身后的人放下对着女孩的武器。

    “不完全是如此,只是先知预见到了这些东西的危害。不管亚瑟先生将它们带回去的初心是什么,都会引发无法抵挡的灾害。”

    “这不正是末日教派的教义吗?”

    “不,已经不完全是了。”

    女孩平静地道:“毁灭,新生,这是神的选择。”

    她的双交叉在/腹,做出一个古怪的姿势。

    “我们只听从神明的指引。”

    亚瑟最终接纳了这个古怪的女孩。

    这得到了副的抗议,但亚瑟在多番犹豫之下

    还是坚持如此。

    这个女孩的身上,或许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第八层果然如女孩所,除了那五个容器外,就没有别的东西,就连六七层会遇到的幻觉都不再出现。

    对此,女孩,辛西娅艾伦解释,“六七层的实验,用到了一些王族的血肉,亚瑟先生应该知道王族对人类的影响,所以人类误闯入其中,意志不坚定的人就容易陷入浑噩的状态。

    “而这第八层,只要有虫母,哪怕是人工的劣质虫母在,都容不得王族放肆。”

    “那第九层,第十层是什么?”

    对此,辛西娅也不清楚,她看着发问的副摇头,“先知只告诉我,到了就知道,不过,他也告诉我,或者,让我告诉你们,不要对第九层,第十层的东西抱有希望,那是无法完成的事情。”

    因为第八层没有别的危险,所以他们很快就穿过了那些复杂的走廊,找到了通往第九层的电梯,奇怪的是,在这一层的电梯按钮上,他们看到了-9的按键,却没有第十层。

    之前的按钮都是上下,没有列出来数字。

    如今单独列出了数字,似乎意味着这是最后一层?

    只有九层吗?

    那刚才辛西娅的话只是口误?

    亚瑟面沉如水地按下了按钮。

    咔哒——

    长时间不用的器承载着十个人往下。

    咔哒,咔哒——

    器缓缓地落了下去。

    这是一架透明的电梯,立在电梯内,他们能够看到外面。

    同时,也能够看到那一个,完全霸占了整个第九层和第十层的器,那是一个无比精细,无比复杂,无比庞大的器,它贯穿了两个楼层,占据了所有的面积,电梯厢里的人对比起那个巨大的器,不过是的石头。

    电梯在悬空的通道停下。

    亚瑟和辛西娅率先走了出来,这通道四通八达,将整个器包围了起来,从他们站着的地方往下看,似乎不只是两层,至少是三四层都被这个器彻底贯穿了,深不见底。

    “这是什么东西?”

    辛西娅听到后面有人吃惊地问。

    “军方的人在玛莎矿星忙活了那么久,却没想过,最关键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主星脚下,对吗,艾伦姐?”亚瑟那张柔美的脸庞看向辛西娅,温柔地笑了起来,“这是一架时空穿梭器。”

    “这是一个,还没有完成的原型。”辛西娅并没有正面回答亚瑟的问题,但她这句话,却也默认了亚瑟的猜测,她慢吞吞地往前走,视线在这个线条流畅,庞大又古怪的造物上扫过,“这是,在虫母冕下还未彻底恢复人性前,将祂禁锢的仪器。”

    亚瑟的瞳孔微妙地瞪大,却不露声色,“虫母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人吗?”

    辛西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亚瑟先生,如果虫母冕下是人类,那也只能,是冕下的母亲教导得好,他的养父到底是什么货色,你可比谁都清楚。”

    当初关于朱利安养父贾森的资料,大部分都是亚瑟收集的。

    一经过的人是他,他的确清楚朱利安曾经在人类世界的遭遇。

    辛西娅还在走,视线停留在那仪器上,亚瑟的人则是心翼翼地盯住这个陌生的女孩,生怕她再一次毁掉这个得来不易的收获。

    “冕下的母亲,玛丽教授死于四十一年前,那意味着,冕下其实出生于四十一年前。”从朱利安逃出实验室迄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现在的朱利安冕下,二十七岁,十四年的时间差”

    女孩站在边缘,抚摸上这架精妙庞大的器。

    “让贾森和第九军团,合作出了这个东西。”

    “这不可能。”

    亚瑟的声音平静,却不至于充斥着强硬的语气,“当初第九军团已经被清查遍了,不可能还存在问题。”

    “除非,有一个权限还在第九军团之上的人,”辛西娅笑眯眯地看向亚瑟,“对吧,亚瑟先生?”

    她拍了拍那个器。

    “这样精密的东西,光靠第九军团,可弄不出来这些材料。”

    “艾伦姐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足够多,但也不够多。”

    “比如?”

    “朱利安冕下一开始降临的时候,是在其母亲的尸体中,被贾森和马库斯封锁了消息,带回了这里。最初的冕下表现出了虫母的特征,为了困住祂,人类在初生虫母的能力还未得到发挥的时候,锻造了这个仪器。这最初只是个巢穴,紧接着,成为了捕捉虫母能力的仪器。人类过分贪婪,试图谋夺神权,将冕下赶下神坛。”辛西娅道这里的时候,突然笑了出来,“但是,他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造就了一切的改变。”

    亚瑟没有话。

    “亚瑟先生,我建议你在这里多找找,应该能找到的,关于那段,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的监控记录。”

    存在于这里。

    除了在报告中,亚瑟从来都没有对外提及过。

    存在着,的确存在的问题。

    四十年前的监控基本被贾森给毁得干净,就算是实验记录也只能得到那些残存的片段。但约瑟芬仍然从过往的数据串里,找到了销毁的记录,只除了一段。

    当初亚瑟觉得奇怪,却因为没有找到,也因为时常不多,所以没有列入进去的记录。

    “艾伦姐,果然知道很多东西。”

    “知道的不是我,是先知。”辛西娅强调着。

    亚瑟深深地看了眼辛西娅,总觉得她会出现在这里是故意的,“没听到艾伦姐在什么吗?去找,找不到,再回来请艾伦姐指教。”

    “是!”

    “朱利安”

    埃德加多在黑暗中诡异地扭着头,看向躺在右边,身体正微微颤抖了一下的朱利安,人类虫母睡得很不安稳,紧蹙的眉头仿佛是在做梦。

    一个深夜。

    在黑刺号上,莫尔顿和约翰教授都还没回去的夜晚。

    朱利安开始和埃德加多同床而眠。

    一个崭新的尝试。

    又一下抽/搐。

    朱利安不自觉地挣动起来。

    埃德加多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根触须却从被子底下溜了出去,缓缓地缠绕住虫母的身体,咕噜咕噜的粘稠触感恶心又令人发颤,但是莫名的,熟悉的触感,却不可思议地让朱利安变得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在粘稠的触须包围中,感觉到了安全。

    这安全,让他更加沉/沦到梦境里。

    梦。

    那的确是梦。

    如果不是梦,朱利安怎么会梦到自己在地上爬,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好像他的身体非常,非常柔弱,只能四肢着地,在地上

    等下,这难道不是人类幼儿爬行的姿态吗?

    朱利安在梦里想。

    窸窸窣窣的声音,嗡鸣,振动,羽翼拍打声,嘈杂声,漂亮的鳞粉,轻盈的翅膀,粘稠的咕噜声,触,亮晶晶的粘液,人类,人类,人类

    他开始兴奋。

    梦中的他开始兴奋。

    他爬行的速度更快,更加诡异,他快速地爬进一片绿意葱葱里,他闻到了好闻的,熟悉的味道,他感觉,他试图

    那些光点,都听从他的命令。

    杀了他们。

    袭击他们。

    撕碎他们。

    他好高兴,他好快乐。

    他闻到了

    在他爬到目的地之前,一个女人,拨开了这挡人视线的绿草,惊讶着,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这里,怎么会有孩?”

    她是一个头发微卷,漂亮的人类雌性。

    人类,雌性。

    他张开嘴巴,想要狠狠咬她一口。

    一根指捅进他的嘴巴里,摸着里面的牙齿,那一排米牙都被摸了个遍,“长牙齿了,应该会话了吧?”

    指抽了出去。

    “难道,是贾森的实验体之一吗?这么的孩子?”

    他很生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生气。

    他裂开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

    会话!

    “可怜,一直都和虫族待在一起吗?”

    她抱着他,回到了她的巢穴。

    她的巢穴很破,她的巢穴很,只有一些枯枝和树叶,但她有个肚子,时不时就会看到人类雌性摸着肚子,又摸摸他的头。

    本来又要张开嘴巴咬她的他被塞了一颗果子。

    酸甜酸甜,又被摸了头。

    “吃吧,只有这个应该是能吃的。”

    他呆呆坐了会。

    一口吞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掰开他的嘴巴,没发现果子,也没看出来哪里有毛病。虽然没发现,却不肯再给他吃果子,只能将一些掰碎的肉丝塞给他磨牙。

    他每次都是一口吞。

    她不得不习惯,但也觉得好笑。

    又摸了摸他的头。

    他喜欢。

    肚子里的饥饿感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他趴下/身体,用脑袋顶了顶她的,示意让她摸头。

    女人笑了,给他摸了好久好久。

    他趴在人类雌性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听到了女人和另一个人类的争吵,听不懂,但很烦,很烦,那声音,很熟悉,令人厌恶的熟悉。

    “玛丽,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马库斯看到了”

    “贾森,滚开。”

    “我们没有食物了,你应该知道,如果”

    “我了滚开!”

    她生气了。

    他昂起脑袋,发出尖锐的嘶鸣。

    [滚开——]

    实验室内,所有拥有虫族基因的存在都在那一瞬间倾巢而出,疯狂地袭击那个令虫母生气的东西。

    “该死,该死玛丽,玛丽——”

    玛丽回来了。

    她抱住他,令他软绵绵地嘶了一声,非常舒服,非常喜欢的拥抱,他快乐地趴在玛丽的怀里,被玛丽仔细地端详着,打量着,摸着他软软的卷毛,以及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她的声音,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哭腔,“是你吗?”

    能够命令虫族的幼崽。

    是谁呢?

    玛丽:“朱利安。”

    她抱住这个的孩子,抚摸着他身上任何一寸细嫩的皮肉,再摸上他那双浑噩,无序的眼睛,又哭又笑地抱着他。

    “朱利安,朱利安,朱利安”

    她吻了吻的孩子。

    在额头上。

    “我的乖宝宝。”

    疼惜的,喜爱的,难过的语气,将的孩子包裹起来,令他饿,却没有食欲,仿佛能听得懂,又听不懂,野性的獠牙刚张开,却被温暖地抱住,又继续呆呆地坐着。

    喜欢的。

    的孩子,莫名流出了眼泪。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贪婪地,喜爱

    地,抱紧了这个人类雌性。

    嘶嘶——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