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小丫鬟的敛财人生 > 正文 第24章 青梅
    二夫人和薛静婉被禁足,薛家立马就感觉清净了许多,果然二房就是害群之马,没了二夫人这个搅事精和薛静婉这个挑事精,薛家下人们脸上的笑都多了,花也开得更好看了,饭也做得更好吃了,总之在虞翠眼里没了二夫人什么都好了起来,就是这么的唯心主义!

    “又断了?我当初怎么会以为你是个天才的?”李大家捏着鼻梁,不忍睁开眼看虞翠的杰作,她头好疼,心好梗,人好气。

    虞翠心虚地收起断掉的丝线,她卡在把一根丝线劈成八股半个月了,李大家从一开始的温柔鼓励已经进化到河东狮吼了,笨比的蠢钝令这位苏绣大家崩溃到怀疑人生。

    “师傅你喝口茶顺顺气,我现在都能完整的绣出一朵重瓣桃花了,还是有进步的,你不要太绝望嘛,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在的。”她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拉出那么一个细丢丢的缝,不拿放大镜看都看不出有缝隙,努力证明自己还有药可救。

    何家送来的礼物里,燕窝被她借花献佛送给了薛老夫人,银耳送了常嬷嬷,西湖龙井送了李大家,分给荷香桂香一匣鲜花皂,又送了干娘一家两匹蓝素缎,让她给家里人都裁一身新衣,对她好的人是一个也没落下,做人圆滑一点儿有好处。

    李大家喝了口沏好的西湖龙井,火气似乎也没那么大了,虞翠虽然在刺绣上面笨了点儿,但态度是没问题的,十个指头,没有一个是完好的,被扎得嗷嗷叫也没放弃跟着她学习,努力的很,那她也就用心教,她就不信她教不会。

    “看好了,我再给你示范一次,天之内要是再劈不出来八股,你也就不用跟着我学了,基础都打不好,还想学双面绣,绣出来也卖不到几个钱,还糟蹋我的名声。”李大家毒舌。

    虞翠脸皮厚,拍胸脯保证:“保证天之内劈出来。”

    要还是劈不出来,大不了抱着李大家的大腿假哭嘛,这个她熟。

    这边师徒二人专心劈八股,那边刚从账房出来的薛静姝看着在露天过堂里学刺绣的师徒二人,怀里抱着账本,就那么立在廊下失了神。

    她们大房被二房压制了十几年,她从有记忆起就被强迫知道了是母亲的任性害死了父亲,从此在祖母面前谨慎微,事事斟酌,面对二房欺负也只能软弱不应。她是大房的嫡长女,活得却还不如二房的庶女,起码她们都敢在祖母面前撒娇玩闹,而她却永远要在心中计算界限,不敢越线半分。薛家要过继嗣子,所有人都认为是二房最后继承家业,她这个大房的嫡女只配和金家联姻,没人在乎她嫁到金家会是什么下场。她以为多年养育,祖母对她不会这般心狠,但事实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祖母确实偏爱二伯父,连带着二房也比她们大房金贵。

    薛家嫡系绝嗣,金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家主无能浑噩,整天只知道喝花酒玩女人,好赌成性,生的儿子其他方面和他父亲像了个十成十,但还算有点儿生意头脑,如今金家的生意大部分都由他打理,但人家早已娶妻,和薛家议亲的是金家二房,因金老夫人还在,就没有分家,二房还能享受金家的富贵。二房儿子比大房多,但质量还不如大房呢,的那个还,暂时看不出个好歹来,但大的那个五毒俱全,听十一岁的时候就和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滚到了一张床上去,两家有意联姻时,他房里已经有两个给了名分的姨娘和若干通房了,这让她如何接受?她也不敢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金家二房这位大公子,实非良配。

    母亲走出了佛堂,为她筹谋,她看不上薛长恩,可薛长恩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她们成功了,美色和才情,薛长恩根本没怎么挣扎就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他娘吴氏轻看她们,可她们又何尝不轻看他们母子?一个随便勾搭几下就上钩,置陪伴自己多年的表妹于不顾的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可她别无选择。

    祖母果然选择了拖延,她偏爱儿子,但她也爱大儿子,她和薛静婉在祖母心中的分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能动摇祖母决定的,只有薛家百年基业。二伯母的娘家实在是个毒瘤,她自己脑子又是个拎不清的,祖母怎么可能不忧虑薛家未来呢?而这就是她们大房的会。

    虞翠这个变数是她和母亲都没预料到的,本来她们的打算是慢慢蚕食薛家的管家权,单位用年来计算,可虞翠就如同大晟的红衣大炮一样,“砰砰”两下就打散了二房,管家权就如冬天在冰面上凿开一个洞,鱼儿就争先踊跃地跳到了捕鱼人的里一样落到了她们大房,快到她和母亲都反应不过来,但她们大房确实占尽了好处。二房越是昏招频出,她们大房的谋划就越稳,她本来应该就这么慢慢等着,等到祖母下定决心,等到她成为赵静姝,等到她成为薛家主母。

    可她见到了一个人。

    青衫素衣,眉如远山,目若朗星,挺拔如松却又灼灼风流。面对祖母时不卑不亢,谈笑风生,见到虞翠时也不自傲,笑起来好看到令人目眩神迷。她躲在屏风后,心如擂鼓。

    她为什么只能在薛长恩和金家二房大公子之间做选择呢?薛长恩读了这么多年书,却连童生都没考上,谁又能保证他一定能成为秀才,考中举人,然后得进士出身?知府二公子,虽然不及长公子文采惊艳,但也是在不及弱冠的年纪考中了武秀才,同时通过了文科举的童生试,文武双全。薛家富贵又如何?若薛长恩科举不成,她也只是在金华府有脸面,不像何知府一家,无论到哪儿都会是坐上宾。

    何知府乃承德年的榜眼,家世贫寒,却一路青云直上,前岁丁忧后重返官场,外放就是金华府知府,除去康家提携,他本人亦是能臣。其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状元之才,若非两位长亲接连去世,他也跟着守孝,早就下场科举,不定就是元及第,成就一段佳话。今年就是年一次的乡试,以何家大公子的才学,明年的会试也必然有他。父亲仕途通达,兄长前途无量,何二公子哪怕混吃等死也依旧会贵不可言,更别他本人亦是才彦,金家公子和薛长恩哪个比得上?

    她捏紧了中账册,嫁给薛长恩并不是万无一失,二伯母的兄长是无能好赌,但不代表他是傻子,相反他心眼极多,否则不会在败光冯家家业后依旧在金华府上流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做生意一塌糊涂,做人却是八面玲珑。也就是事情发生太快,二房没反应过来,等到半年禁足结束,二伯母就是再蠢,也会去找她的兄长帮忙,而冯家大舅插的话,对她们大房会很不利,她和母亲困于内宅,能做的事情有限,比不得外面的冯家大舅自由,赵家离金华府太远,鞭长莫及。

    所以,何二公子是非常好的退路,况且如今是她们大房掌家,二伯母贪了那么多年,也该轮到她们大房给自己留一些保障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家商贾出身,更该懂这个道理。

    “姐?”

    贴身丫鬟雪柳看见薛静姝许久未动,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声。

    薛静姝回神,拂了拂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发,掩至耳后,“走吧。”

    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虞翠光明正大的出门了,薛家还主动给配了马车,不像以前偷偷摸摸的用,还得拿银子堵看马车的下人的嘴。出门目的是她娘的百天祭,她要去金田寺上香。

    依旧请了金田寺的僧人念经,纸钱纸人金山银山这些东西一打一打的烧,也许有人会人都死了弄这些,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虚情假意,惺惺作态。可虞翠不知道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些什么,虞美人没有坟茕,也不立衣冠冢,她连个扫墓的会都没有,虞美人对于自己的身后事很是决绝。

    这次走的时候虞翠依旧没有回头,逝者已矣,她不会一辈子都沉溺于悲伤之中。其实在回到薛家之后她的悲伤就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只是会在某些时刻想起,却也不会再流泪了,可能是她心狠,也可能是她凉薄,但她已经走出来了。

    “贵叔,先送我去许氏医馆吧,我得把书还给许大夫。”

    “好嘞。”

    许氏医馆依旧热闹,许大夫妙仁心,药材定价也合理,所以很受病人和家属认可,许大夫还是百忙之中抽空见了虞翠一面。

    “看来你过得还算不错,脸都圆了一圈。”许大夫摸着山羊须,笑着调侃道。

    虞翠默然,她难过的时候就爱狂吃海塞,用美食治愈一切的不如意,最近胃口确实比较猖狂。

    “你在薛家,我在外头,你出不来,我进不去,你娘的请求算了被辜负了大半。”许大夫看着虞翠还回来的医书,摇头叹息,“学医必须要自己亲接触药材和病症才能学得会,否则就算你把医术倒背如流也只是纸上谈兵,我教不了你,你若真想学,”他指着墙角放着的针灸铜人道,“找个木匠,花钱做一个木头的,勉强能跟着书自学几分,但还是不要随便给人施针,因为你一针下去,很可能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虞翠看着模型上插着的针就感到了肉疼,学刺绣被扎到的指头仿佛又痛了起来,她龇牙咧嘴:“一上来就是高难度的针灸,不合适吧?我可以先学着记住每味药材的药效和配方,以后治个头疼脑热的,自己就能给自己抓药吃了。”

    许大夫斜睨了她一眼,否决了她的异想天开:“光靠医书描述,你是认不出来草药的,炮制过的草药和新鲜采摘下来的草药有时候可以是天壤之别,而且一味草药名字众多,书上只会写一种学名,都跟书学的话你可千万别给人看病,会治死人的。”

    “就没个包罗万象,汇集前人之精粹,增添当代医术理论和剂药配方的百科全书似的医书吗?”虞翠想念本草纲目了,这个时空还不知道有没有李时珍呢。

    许大夫没好气回道:“没有!医书里带插图的少之又少,更别提以千万计数的草药了,你脑袋瓜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好事!百科全书?这个词儿倒是新奇,也很有意思,从哪里看到这个词的?百科全书,出这个词的人,大才啊!”

    虞翠被噎住了,当然是大才了,那可是她那个时空无数人智慧的结晶,能不是大才吗?跳过这个话题,她怂恿许大夫:“既然没有的话,您老编一本出来不就行了吗?世上大夫千千万,能写医书的可都是神医,既然没有这么一本汇集百家医药学的医书,您为什么不像愚公移山一样写一本呢?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如果有这么一本汇集各种药类大全的医书,不仅可以让更多的人学习医术,还能名留千古呢!人活一世,总得有个追求不是?”

    如果没有本草纲目这部医学巨典,她会很难过的,这个时空没有李时珍的话,那来个许时珍,孙时珍,王时珍都可以啊!

    许大夫动容,定定看了虞翠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这丫头,天马行空,大放厥词!去找匠人做个针灸木人,自己摸索着练习。”

    他扔给虞翠一套金针,下达了逐客令。

    “唉?许大夫您到底有没有编书的想法啊?没的话我可就跟别的大夫了啊,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完成这项艰巨而又伟大的事业!”

    许大夫额头青筋直跳,这鬼丫头!

    虞翠从医馆出来后又直奔坊市,她要买纸墨,丝线,还要买白色颜料。用来制作香水的玻璃,很透,很亮,就是没刻度,她还得捡起她的初中物理知识,根据密度算体积,用颜料给人工划出刻度,方便以后做香水时把握剂量。她是沉迷工大佬的视频,她自己可不是工大佬,她只是个笨笨脚的理论专家,希望真正捣鼓香水的时候不要炸,她很娇气的,柔弱不能自理的那种娇

    都女人逛起街来没有理智,虞翠身体力行的验证了这个法,不用看价钱的购物真的好爽!逛到后来,除了她一开始要买的,上还多了很多计划之外的,琳琅满目,马车里都快放不下了。

    王贵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还,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何家的谢礼虽然多,但你不能一直这么挥霍,要知道坐吃山空这个道理,你要学着攒钱”

    虞翠点头如捣蒜,花钱如流水,让王贵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阳奉阳违,人家根本不背着他。

    王贵:“”

    要是他生的,一定拿着鸡毛掸子打!

    满载而归的虞翠,看着空掉的荷包,又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痛并快乐着。

    回来的时候太晚,错过了饭点,但她有采薇,一直在红泥火炉上给她热着呢,没错,她又给搬回来了。

    她买了一坛青梅酒,喝了一口,酒甘中泛着微酸。她在立夏那一日也做了青梅酒,可惜没能酿成,梅子泡在水里,就算二夫人不拆了院子,等她回来的时候梅子也坏了,注定酿不成今年的青梅酒了。

    她什么都留不住。

    “忆昔好饮酒,素盘进青梅。”

    可那个人不会再在院石桌上喝着酒,就着青梅,笑着向她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