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再生欢 > 正文 第12更7章 一只加更君
    先前关押了闫一安后,薛放已经派人去京畿巡检司报信。

    几乎是萧太康才自戕气绝,京畿方面所派之人已经赶到照县。

    来者除了之前接洽薛放的那位葛副队外,还有一位孟残风孟队正。

    这人看着不大像是一位武官,两撇残须,气质猥琐,个头不高而偏瘦,一领武官袍挑在身上,宽宽绰绰毫无气势可言。

    但偏是这样的人,乃是京畿巡检司第一号难缠的。在此件案子上冯雨岩老将军特意把孟残风派出来,他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照县的案子发生在天子脚下,又是荒诞离奇半城惊动,如今又涉及一位巡检司旅帅,自然不容轻视。

    务必要把每个环节都撕撸的明白干净,不能有丝毫交代不了的地方。

    然而在孟残风跟葛静才下马,便见巡检司内大乱。

    葛副队见状不由担心,孟残风瞅了他一眼:“看样子是来活儿了。”

    自从薛放进了京畿巡检司,葛静每每吹捧,方才在来的路上,他又把薛放胡吹了一阵,什么“天纵英才”,又什么:“这案子如此离奇难办,他只用了两天!这简直如有神助!可见我的话不错,十七郎必定前途无量”

    简直把薛放吹成了巡检司之光,未来可期栋梁之材。

    孟残风是个不愿多话、而每一个字都会重若千钧能压人的。

    他被葛静折磨了一路,只有一句应付:“真这么简单?等审过了再不迟。”

    如今葛副队见照县巡检司内乱糟糟的,心头一震。又听孟残风冷飕飕地“来活儿”,他嘀咕道:“真真是乌鸦嘴。”

    孟残风的属下去问了如何,一行人先去监牢。

    此时薛放兀自没反应过来,怀中的人已经是一具逐渐冷下来的尸首了,他呆怔看着萧太康流血的七窍,竟是不能自已,潸然泪落。

    王参军跟赵副官以及其他几个巡检司的主事之人闻讯也都赶了来,在牢房之外跪了一地。

    萧太康虽治军严格,但是对待他们这些麾下之人却极为宽厚,别的不,比如巡检司的差官薪俸不算很高,但凡家中有难处之类,萧太康有求必应,或者不等人开口便会接济。

    他多年行伍勤勤恳恳,其他跟他同样出身的早就飞黄腾达,但他的家财却少的有限,有时候为了周济他人,甚至还会变卖些自己私有珍藏的东西。

    巡检司上下哭做一团,连狱卒也忍不住洒泪当场。

    孟残风看这情形,先锁了眉头。

    葛副队一眼看到薛放在内,急忙先一步抢入,俯身提醒:“十七,节哀孟队正到了,先去跟他接洽。”

    薛放置若罔闻,他旁边的王参军听见,吸吸鼻子:“十七爷”看着薛放冷冽的脸色,他自己抬起袖子擦擦脸:“大人,我们旅帅之前把巡检司内上下事务交给我全权料理,有什么、我来接洽吧。”

    葛静道:“也好。速去,尤其是”他看看萧太康的尸首,以及闫一安的死状,“凶犯临死前可交代了罪行?尤其是笔录至关要紧!”

    “有。”

    先前提审闫一安的时候,便有主簿在屏风之后一一记录,卷宗文书都在。

    甚至之前萧太康拿去给杨仪看的那些先前的尸首尸格卷宗之类,先前杨仪过来,也一并带了来,早就归档。

    葛静松了口气,他可是最怕死无对证,空口无凭了。

    此时,陈献闻讯赶到,正听见孟残风询问:“此地的仵作何在,为何不来。”

    “回大人,”王参军急忙迎出去:“沈仵作今早自缢身亡。也跟本案有关。”

    “此事为何不报!”孟残风拧眉。

    葛副队在内劝了薛放两句,闻言忙迎出来:“恐怕是回京报信的人只先捡着紧要的。”

    陈献道:“若需要仵作,鸡鸣县离此地最近,可调严仵作前来。”他着艰难抬:“鸡鸣旅帅陈献。见过两位大人。”

    他脖子上还裹着纱布,行动又不便。

    葛静跟孟残风齐齐看他,孟残风道:“陈十九郎?也罢,速速拍人去调仵作前来,把这两具尸首的死因查明清楚!”

    葛静却道:“陈旅帅负伤了?伤的可重?”

    陈献道:“还好不是要命的伤,多谢相问。”

    孟残风却问:“谁人所伤。”

    “是之前跟萧旅帅有些误会我技不如人疏忽大意才不心负伤。”

    孟残风笑的阴阳怪气:“误会?疏忽大意?伤到这个位置,再多一寸,这鸡鸣县的仵作就又派上用场了。”

    他又严厉地把陈献看了会儿:“陈旅帅,我丑话在前头,你既然也在照县,就也是参案之人,你所知所经的种种,都要仔细明白供述清楚,可不要有任何藏掖不实,免得自毁前程。”

    陈献竟一反常态的恳切正经,回道:“配合调查,理所应当。大人放心。”

    孟残风看了眼里间门的薛放:“萧太康自戕之时,谁在场?”

    王参军忍不住又要落泪:“属下、跟十七爷都在,还有他们几个。”指了指狱卒等人。

    孟残风道:“他当真是杀死了闫一安后,自杀无误?”

    “是。”王参军点头:“旅帅,一向宽待闫主簿,没想到闫主簿竟是那样的人,想必旅帅无法容忍被如此欺瞒,竟然、大义灭亲”

    葛静叹道:“萧旅帅向来刚正,令人叹息。”

    孟残风翻了个白眼:“萧太康杀了闫一安,临时之前他们之间门可有对话。”

    王参军眨了眨眼:“这、这倒没有听见。”

    “你没听见,又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大义灭亲?要真是刚正之人,就该让巡检司仔细把闫一安从里到外审问明白,以王法定罪!”

    王参军发呆:“可是”

    孟残风又道:“另外,闫一安既然是囚犯,为什么能许萧太康私下跟案犯会面!而且不派人盯着,不知他们之间门到底了什么,是谁做主许他们会面的!”

    王参军目光转动飞快地向内看了眼:“是”他到底没出来,只道:“萧旅帅向来正直不阿,我们也没想、没想到会这样,要早知道会这样,自然不会”到萧太康的死,忍不住又有些哽咽。

    “闭嘴!”孟残风却丝毫不为所动,“犯错就是犯错,违规就是违规,到底谁许他们见面的!”

    陈献才吩咐人去传严仵作前来,听到孟残风发威,他倒是想承认是自己,但孟队正不是好欺瞒的,若贸然些这样容易被戳穿的谎话,在这种情形下反而不妙。

    此时,里间门的薛放将萧太康尸首放下,他站起身:“是我。”

    孟残风早料到是他,如今见薛放认了,便冷笑道:“薛参将,冯旅帅叫你来查案,不是让你来徇私情的。若非你许萧太康见闫一安,他们怎会出事!何况,既然萧太康之前已经有诸多袒护之举,焉知他不会再教唆案犯,再行翻供等等,此举就甚是不合规矩,这责任,只怕薛参将推卸不得了。”

    “我没想推卸。”薛放冷冷地,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你想如何就如何。不过,不许你们碰萧太康的尸身。”

    孟残风听到他“想如何就如何”,还算淡定,听到最后一句,惊怒:“你什么?”

    薛放垂着眼皮,任何人都不看:“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绝不隐瞒,包括萧太康的死,他死在我面前,再无异议,他戎马一生,如今死了,须得有他的体面,我不容许任何人亵渎他的尸身。”到最后他看向孟残风:“包括你。”

    孟残风吃惊地瞪圆了不算很大的双眼:“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话”

    “孟队正!”葛静急忙开口,胖而白的脸上挂上打圆场的笑:“咱们刚来,别着急,事儿要一件一件办。”

    他摁住孟残风,对王参军使了个眼色,回头向着薛放道:“薛参将,这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涉案之人,又是如此横死,惯例都是得经过仵作的的,你放心仵作是鸡鸣县陈旅帅叫调来的,绝不会亵渎萧旅帅。”

    他一边一边向着薛放大使眼神,避开孟残风的注视,靠近声道:“走个过场而已,你何必跟他硬碰。”

    薛放没有再出声,转头看着地上萧太康的尸身,他扭头往外,身后王参军众人忙退让。

    不料门口孟残风站的端正,并没有任何想避开的意思,薛放脚步不停,没怎么用力,便将孟队正撞得往旁边踉跄飞出!身后跟随的众人赶忙过来扶着。

    “薛十七!”孟残风气急败坏。

    那边薛放却已经头也不回,大步出门去了。

    鸡鸣县的严仵作很快赶到。

    陈献本想叮嘱他几句,没想到孟残风提前派了人来盯着,任凭陈十九郎何等变,也没法虎口夺食。

    严仵作被两个差官押送一般送到验房。

    在经历了之前鸡鸣十里庄那案子后,严仵作对于这些寻常尸身已越发“得心应”了。

    可如今这的验房里,孟残风,葛静,王参军,陈献,薛放几个竟都在。严仵作还是头一次有如此待遇,都有点紧张的发抖。

    他先看闫一安的颈骨状况,严仵作道:“喉管碎裂,天柱骨断裂。”

    起解开闫一安的上衫,突然惊了惊。

    身旁几个人的目光也都看的清楚,就在闫一安上衫给解开之后,他的胸口心脏处,居然有一道伤痕,而且看着还不浅!

    薛放先惊了。

    闫一安死的时候他不在场,何况闫一安确实是被扼断脖颈而死,如今这伤口他不由一瞬迷乱。

    陈献看向薛放,又看看那道伤,若有所思。

    孟残风道:“这是什么!”

    严仵作凑近细看:“这这不是新伤!看伤口愈合,应该是至少有六七天了。”

    陈献的眼睛眯了眯。

    孟残风疑惑:“六七天?是什么伤?”

    严仵作再度查验:“是刀伤,不,看伤口宽度,像是短匕首之类。”

    “如何所伤可能看出来?”

    “伤口平直整齐并无拖拽外伤,”严仵作的面色也有些大惑不解道:“如果是被人刺伤,受伤之人必定挣动,再加外力左右,伤口绝不会如此平整,这这看着就好像是死者一动也没动,但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看着伤势,分明不止皮外之上,痕迹颇深,再往下就是心室,就算是皮外伤也是痛不可挡,何况如此重伤,伤者又怎可能不动?就算被人捆着,也要扭动起来,除非是他没有任何知觉,或者”

    “或者怎样?”

    陈献心想:“或者这根本就是他自己刺的自己。”

    严仵作果然道:“或者是他自己想寻短见之类。”语气很迟疑,似乎也觉着不可能。

    “六七天寻短见?”孟残风自言自语。

    葛静在旁道:“当时照县巡检司那场火,是不是也正是这个日子?”

    孟残风嘶了声:“不错,正是萧太康诈死要引那飞尸案幕后凶出现的日子难道”

    陈献盯着孟残风那两撇鼠须,咽了口唾沫,神情略有点紧张。

    孟残风眉头紧锁:“难道,是这闫一安唆使人谋杀萧太康不成,怕事情败露而想要自戕?却终于没下了?”

    没有人注意到,陈十九郎稍稍地松了口气。

    葛副队忙点头:“孟队正推断不错!必定如此,这是自戕的伤势,除了他自己畏罪自杀而没有下得了,又能如何?”

    严仵作听着他们嘀咕,又去将闫一安的裤子解开。

    薛放不想看下去,转身要出门。

    却听严仵作“咦”了声。

    闫一安的那个杨仪所称呼的“外肾”,中医俗称“阳锋”的东西,伏在腿间门,但竟然有些红肿糜烂之状,连带大腿根都有些奇怪的斑痕。

    “这又是怎么回事?”孟残风皱眉问。

    严仵作端详了会儿:“这像是被什么感染所致。”

    孟残风问:“是暗病?”

    严仵作摇头:“不像是梅疮。”

    他们所的这两个词儿,正是那些爱嫖/娼烂搞的,有时候会害的一种常见病症。

    孟残风诧异:“那又是怎么回事。”

    严仵作皱眉想了半天:“对了,前日从之跟我验那十里庄的尸首,曾验出尸首谷道有精水,必是死者所留,十里庄那尸腐毒的厉害,也许是从那上面传到的毒也未可知,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他只顾回想,连陈献向他使的眼色都没看见。

    孟残风听完,忽地问:“从之?是何人?”

    “啊,那是”严仵作张口,总算后知后觉看到了陈十九郎快要抽搐的眼睛,“回大人,那是我的一位同门,因那具尸首实在难办,便请他帮了个忙。”

    孟残风似乎还想再问,葛静则催促:“快再细看看还有什么。”

    严仵作迟疑着,终于还是细又查了一遍,终于道:“死者谷道似乎有过被鸡/奸的痕迹。”

    葛静有点后悔自己多余了一句。

    早在严仵作翻看那处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门口,掏出帕捂着口鼻了。

    连孟残风也有点不敢直视,只侧着头道:“怎么看出来的?”

    严仵作道:“此处有些肛肉略显外翻而松”他硬着头皮了这句,到底也有些难以启齿,只含糊道:“总之,多半是有过交/媾之事。”

    孟残风若有所思。

    陈献心跳略快,庆幸薛放先一步走开了。

    此刻他轻轻咳嗽了声:“闫一安曾交代,跟那个沈仵作有过苟且之前沈暂自缢之前,他们曾经那样过。”

    葛静在门口听见:“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他身上没别的伤了吧?”

    严仵作赶忙扯了死者衣裳盖住死尸:“回大人,没有其他伤了。”

    “那就好”

    孟残风走到门口,对葛静道:“萧太康的尸首,必须要验!”

    葛副队拉着他:“何必?萧太康亲杀了闫一安,方才验尸也无疑点,你还要查他做什么?毕竟也是巡检司的老人,给留点儿体面吧。”

    孟残风道:“你是怕得罪那个薛十七郎吧。”

    葛副队道:“萧太康是他的师父,薛十七又是这样年少气盛重情重义的人,你难道不能将心比心?若是你的师长惨死,要被人脱光了验看,你会无动于衷?”

    孟残风道:“那也不一定。”

    葛副队啧道:“别死倔,我知道你不怕薛十七郎,但你有没有想过,萧太康跟咱们冯旅帅的交情也是不错的!你觉着冯旅帅不会开一面吗?”

    见孟残风有些犹豫之色。葛静道:“如果萧太康有疑点,我断然不拦着你,可是萧太康大义灭亲,而且是以死明志了,想他这些年在巡检司,哪里出过什么错?你如此哓哓不休地再去折辱人家,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也太无理了?还是你想拿薛十七郎做个下马威?所以才故意针对?”

    “我只是为了案子!谁要故意针对那个毛头子了?”

    “不是故意针对就好,”葛静推心置腹的:“你再想想,薛十七是个能耐的人,这件案子若不是他,而是派了什么其他人来,可能处置的如此迅速?你这会儿只顾打压他,怎么不想想,之前羁縻州那里因为一个施武,弄得皇上对于巡检司大发雷霆,现在若这件事处置的不好,连冯旅帅也要因而受牵连面上无光倒不如,顺势的丧事喜办。”

    “那你怎样?”

    葛副队肃然道:“闫一安丧心病狂,屡次犯案,因萧太康誓要严查,竟不惜唆使人谋害萧太康,事情败露之后,萧太康愤而将其扼杀,又一死以铭刚正之志,无愧巡检司之名。”

    先前闫一安的证供上,又明了因恨萧太康想要以诈死来追查他,所以才唆使孙五欲活活将萧太康烧死,这是毫无疑点的。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萧旅帅被奸人蒙蔽,查明真相后便不惜亲将其处决,而萧太康自戕之举,就算他之前有监察不力之过,也足以一死相抵了。

    陈献隔着七八步远,听了个大概。

    虽然颈间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心却终于放下了。

    回头看了看闫主簿的尸身,陈献又看向自己的。

    此刻他想起的,是萧太康背上那些灰黑的斑痕

    他曾经想问杨仪,是不是单纯的接触过尸首就会沾染尸毒。

    而沈仵作察觉了闫主簿的“隐秘”后,为什么单单要挟他以身屈就,而非勒索金银等物。

    又或者沈暂发现的不仅仅是闫一安亵/玩尸首等,而是什么别的诱因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陈献闭了闭双眼,把那所有的疑点都在脑海之中挥去。

    如今陈十九郎在意的,是先前他询问杨仪何在,而侍从同他的:“是个什么京内的杨二爷,来寻十七爷的。十七爷没空,那杨二爷就带了从之先生去了。”

    陈献问是哪个杨二爷,侍从道:“听是什么太医杨家。”

    十九郎想起薛放曾叫过“杨仪”的名字,又想想杨仪的言行举止,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太医杨家,从之杨易,杨仪?”

    马车进城。

    好像听见了陈献的碎碎念,杨仪打了个喷嚏。

    甘忙试她的额:“该不会是被风扑了吧?”

    杨仪心里惦记着牢房里萧太康到底怎么了。她尤其担心薛放,这一路上都忧心忡忡,不言不语。

    甘端详她的面色:“姑娘再用心在别人身上,不如多顾顾自己。”

    杨仪回神:“我哪里用心在别人身上了。”

    甘道:“别以为不我就看不出来。姑娘是担心薛侯爷自己病病弱弱,在府里又是那样的处境,不为自己考量,只为他做什么?”

    杨仪给她的有点发窘:“不只是为了他,我也想知道案子的真相。”

    “如今真相已经有了,那为何还要神不守舍?”

    杨仪给她的无言以对:“罢了罢了,你的都对,是我不好。”

    甘努嘴,却轻轻地叹了口气:“谁又你不好了,别误会了人的心,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才看的不落忍。要是别的什么人,看我能不能多一个字。”

    杨仪望着丫头圆圆的脸,含笑:“多谢姑娘替我担心了。”

    甘不放心,又试试她的额头,给她整了整衣裳:“直接去那御史赵家可使得吗?若是累了,不如叫二爷再想个法子。不用勉强。”

    杨仪道:“不要紧。今日没有很累着。”

    甘却又迟疑:“但是那夏少奶奶的胎症,恐怕不是好对付的呢,要不是为了今日出来,这是万万应不得的,弄得好人家未必感激,弄得不好就是大祸。”

    前世夏绮产后跟赵家和离,一年不到,赵御史重新迎了新人进门,很快娇妻有了身孕,一家子和和美美。

    不知是不是因为相比之下过于凄凉,又或者是因丧子之痛,夏绮很快疾病缠身抑郁而亡。

    杨仪当然知道,妇人的孕症是极其微妙难办的,她对这个也接触不多,所以当时在羁縻州被黎渊带去给妇人催产,也是很捏一把汗。

    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蹚这浑水,可现在阴差阳错,倒是省了她犹豫之心了。

    而且现在,杨仪倒也盼着能干点什么。

    毕竟一空下来,势必又会牵念薛放如何。

    马车忽然停了。

    外头是杨佑持的声音:“啊,俞主事!”

    杨仪一怔,车外俞星臣的声音响起:“二爷,这是从哪里来?”

    杨佑持呵呵笑了两声:“刚去南大街那里转了转。俞主事、是要往哪儿去?”

    “哦,”俞星臣的声音听不出波澜:“监察院,赵家。”

    “哪个赵家?”杨佑持吃惊地问。

    杨仪不由也靠近了车壁:不会那么巧吧!

    俞星臣仿佛在告诉她就是这么巧:“今日休沐,御史赵世相请,二爷又是要往哪里去?”

    世上偏有这样凑巧的事,简直如同黄鼠狼钻到了鸡窝。

    杨佑持感觉嘴里被塞了茄子,向来巧舌如簧似他,居然有点拙于言语。

    俞星臣却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又问:“二爷车内的,不知是府内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