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反派大佬养崽指南[快穿] > 正文 第45章 科研大佬爸(四)
    江斯屿人生中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亲情的裹挟。

    他是俗套狗血故事中的真少爷,在出生时就被偷换了人生。

    六岁那年,他才被江家正式认回家门。

    而让真相暴露的原因也可笑至极——

    他的母亲,准确来,应该称呼那个女人为他的养母。

    在江家独子江林安遭遇生命危险时,是他的养母,用自己的生命,替江林安挡了这一道死劫。

    而在她的生逐渐流散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与江林安相关。

    面色惨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完全不顾斯屿充溢着慌乱与害怕的哭喊。

    她用布满血迹的,紧紧地扣住了斯屿瘦弱到宛若皮包骨般的腕。

    几乎字字泣血般,留下了她最后的遗愿。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知道你才是秦婉芸的亲儿子,我要让我的安,一辈子都平安幸福地活着。”

    “算、算妈妈求你”

    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自称过是他的妈妈。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谁也不曾料想过,那样卑微弱的女人,是靠着怎样的段,才能在江家夫人秦婉芸生产那天,成功地将她们两人的孩给掉了包。

    自此往后,江林安成为了人人艳羡的江家继承人。

    而江斯屿,却成了跟着妓子母亲混迹红灯区的可怜。

    江斯屿六岁前的记忆,始终都被一层烂熟的艳红色滤镜所覆盖。

    举目望去,是白花花的身体在不断翻涌结合,空气中满是汗味烟味香水味,浓腻的令人作呕。

    他从来都不曾知道,那个在他面前永远疯癫暴力的女人,也会有专属于母亲的柔软一面。

    她时常会出门,偷偷地追随在江林安的身后。

    用一种再寻常不过的的慈爱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亲生孩子。

    甚至在自己的孩子面临危急之时,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庇佑于他。

    这是江斯屿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情待遇。

    而在那个女人为救江林安死后,江家人感念她的恩德,将江斯屿领养带回了家。

    没有名姓的孩子,在此后被冠以了江姓,被江家掌权人江敬淮取名为‘斯屿’。

    但这样的身份转变,并没有给江斯屿带来任何益处,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江敬淮与秦婉芸年少相爱,相濡以沫多年,是s市上流圈内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这样的他们,完全容不下其他孩子,插足进他们本就美满幸福的家庭。

    对于斯屿,他们也只是做到了最基本的供养程度,压根就没有在他身上投入进半点心神。

    而家宅中的佣人,也惯会看主人眼色行事。

    他们知晓斯屿并不受主人重视,因此对住在江宅中的斯屿视若无睹,不假辞色。

    无人在乎,无人关爱。

    江斯屿在江家,宛若透明人般飘荡了数年。

    他被安置在江宅最角落的杂物房里歇息,像存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受人待见。

    而意外发生在他来到江家的第三年,女佣人在清扫时,不慎打破了一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女佣人不想承担责任,也赔不起那个天价数字。

    惊慌恐惧之下,她选择让斯屿顶了打碎花瓶的黑锅。

    在江家主宅数十个佣人的围视之下,打碎花瓶的女佣人,伸出指,目标明确地直指站在人后的斯屿。

    她斩钉截铁地对管家:“是他打碎的这个花瓶,我亲眼看到的。”

    年幼的江斯屿百口莫辩,面对女佣人的污蔑,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即使他将解释的话语,在众人面前重复上了数百遍。

    他面对的,始终也只是一群人事不关己的冷漠注视。

    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倾听着他的解释,也没有人相信花瓶不是他打碎的。

    管家对此感到怒不可遏,也根本不顾斯屿的辩解与澄清。

    他甚至都来不及将情况上报给主人,便擅作主张地将斯屿关进了谢宅顶层的阁楼里。

    阁楼里漆黑不透光,没有丝毫空隙联接屋外,就像是与整个世界都相隔绝的异界空间。

    九岁的斯屿,在里面待了整整八天。

    无声的寂静,和能将人淹没的黑暗,将年幼孩子的心神,给彻底压垮了。

    他尝试过向外界求助。

    哭泣,呐喊,歇斯底里。

    却没有任何人对他做出回应。

    最后是管家在女主人的吩咐下,才回忆起阁楼里的将斯屿,将他给放了出来。

    斯屿出来后,病了整整一个月。

    每天夜里他都在重复地做着同一个噩梦,梦见他被坏人关进了密闭的黑匣子里。

    他恳求,哭闹。

    却还是因为缓渐稀少的空气,而在窒息中痛苦地失去所有生。

    孩子在面对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丑陋的恶意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向与他血脉相连的、最为亲近的人寻求安慰与庇护。

    江斯屿也曾做过,这种在如今的他看来,无比愚蠢的事情。

    在江家的千百个日夜里,他见到过无数次秦婉芸对江林安的悉心呵护与关爱。

    而在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后,江斯屿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再顾及那个女人的遗愿了,他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不奢求像江林安那般,被所有人放在心尖上疼爱。

    他只希望,有人能够分出一点点的爱给他,能够在乎他的存在就可以了。

    否则,他就快要从心底的那个洞里,掉下去了。

    江斯屿找到秦婉芸告知真相的那一天,她正在后花园的露台上装摆插花。

    那天的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淡金色的阳光洒在秦婉芸的身上。

    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像笼着一层圣光,无比的温柔且美丽。

    在江宅的这些年中,斯屿知道自己不讨人欢喜,因此鲜少出现在人前。

    这是他第一次走到阳光下,与秦婉芸进行对话。

    面对这个陌生的亲生母亲,江斯屿感到难得的紧张。

    年幼的孩子,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

    而后鼓起勇气地抬起头,对眼前的女人道:

    “秦夫人,我想跟你一件事。”

    秦婉芸正在用剪刀仔细裁剪着花枝,闻言并未抬头。

    似乎眼前的江斯屿,并没有她中的鲜花,来得更为重要。

    她红唇微启,问:“什么事?吧。”

    “其实、我才是您的亲生孩子。”

    终于将隐瞒了数年的真相出口了,江斯屿屏住了呼吸。

    而秦婉芸中的动作一顿。

    从江斯屿来到她身前的那一刻起,她第一次抬起了头,正视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江斯屿毫不畏惧地回视,内心开始不由自主地期盼,他的亲生母亲会给出怎样的反应。

    是会流着眼泪将他拥入怀中,还是会笑着拍拍他的头,跟他一声‘孩子,你辛苦了’。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母子相认的温情画面。

    斯屿既紧张又欣喜,万分忐忑地站在原地,用奶狗般充满濡慕的目光,期待地望着秦婉芸。

    可他想象中的所有画面,没有一种是在现实中所灵验的。

    秦婉芸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神情平淡地继续修剪起了花枝。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抚过鲜嫩的玫瑰花瓣。

    柔和的动作中,透露出主人此时漫不经心的态度。

    斯屿的心,开始止不住地往下坠。

    他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惶恐中,语无伦次地接着:“您刚刚听清楚我的话了吗?我我才是您的亲生”

    秦婉芸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斯屿,我们早就知道了。”

    江斯屿心中那个巨大的洞,向外溢出了黑色烟雾般的爪牙。

    它们使劲擒住了江斯屿的脚,毫不留情地将他往下拖曳。

    他还在试图挣扎,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问秦婉芸:“你们、知道了什么?”

    “在调查清楚你身份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所有真相。知道你才是我跟敬淮的亲生骨肉,知道了安并不是我的孩子。”

    秦婉芸的话音顿了顿,将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完完全全地袒露在了江斯屿的面前。

    “但是,这么多年来,陪在我和敬淮身边的,一直都是安。”

    “在我们的心里,安是不是我们亲生孩子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段话的最后,秦婉芸做下了最终定论。

    “因为他就是我们认定的,唯一的孩子。”

    明亮的大厅里,此时传来了江林安的声音。

    是他与朋友打球归来了。

    秦婉芸终于停下了中的动作。

    她将花枝随意地放在桌上,侧身看了眼大厅中江林安的身影,冷淡的眉眼都开始变得柔和。

    但她与斯屿话的声音,却还是不带丝毫情感的淡漠。

    “斯屿,我不希望安听到这些不好的言论。在你成年前,江家会承担起你所有的花费。”

    “所以,你就将这个秘密,慢慢地烂在心里吧。”

    话音落下,秦婉芸起身离开露台,走进了大厅。

    江林安的视线,注意到了秦婉芸走进来的身影。

    他如幼鸟归巢般,欢喜地扑进了母亲的怀抱,嘴唇开开合合地,跟她讲述着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趣事。

    江斯屿模仿着他的口型,从艰涩的嗓子眼里,将那个称呼低声唤出口:

    “妈妈”

    放弃挣扎,他任由自己掉入心里的黑洞。

    寒意与孤独并进,将斯屿整个人都淹没到窒息。

    自此以后,斯屿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再张嘴话。

    他将自己缩在壳里,密不透风地进行一场自我封闭。

    前来诊断的医生他得了自闭症,需要入院接受治疗。

    江家没人愿意管他,将他送进疗养院后就不再过问。

    没人知道江斯屿在疗养院中经历过什么。

    他们只知道,在这个懦弱敏感的孩出院后,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变得爱笑,脸上始终带着浅淡而又温和的笑容。

    不过九岁多的孩,却拥有着超越年纪的成熟与稳重,像是强行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面具。

    众人都对江斯屿的变化感到满意,觉得这次疗养院之行,让他变得好极了。

    被恶魔外表所迷惑的他们,对于危险的到来,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