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是第一次见，在试炼二层荒漠中咱们便已见过了。”
司荼完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可就算见过两次，这又和他几番相助有什么关系，二人根本不熟啊。
“非也，来试炼之前就见过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倒让司荼越发摸不着头脑。
这话又从何起，自己不过才来星域没多久，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若是当真见过面，怎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见司荼如此疑惑，他也不故作神秘了，开口道“炎凤境。”
司荼恍然大悟，自己在月狐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一次接触修者较多的地方就是在炎凤境二叔二婶大婚之时。不过话回来，就算是在炎凤境，她出门之时都戴了面纱，不曾与哪个不认识的男子碰过面。
她实在想不起面前这尊煞神到底实在哪儿遇上过，笑笑道“许是我记性不好，竟是想不起在哪儿与江道友见过。”
“无妨，我告诉你就是。”
对方语气柔和，又道“那日在炎凤境火梧城有幸见墨羽将军带着张道友一同出行，后来又恰巧碰见张道友打翻了糖匣子。唔来你我二人还算是有些缘分。”
“你早知我是女子？”
司荼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要是在试炼外就见过自己，可不是一早就看出自己的身份了。方才还与他称兄道弟，岂不是让人家笑话了。
“张道友女子身份在试炼中多有不便，在下能够理解。”
司荼面色涨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思量片刻，她吞吞吐吐道“试炼服能屏蔽修者气息，江道友是如何认出我的？”
对方并不回答，而是随口道“江某了，你我二人有缘。”
有缘？司荼可不信，定然是对方修为高深，有不为人知的段罢了。
既然不肯明，她也不会追根究底的问，转而问道“现在这种情形，江道友可有高见？”
如今一片漆黑，身旁有高坐镇，傻子才放着不用。她只希望其能为自己指一条明路，也好过自己在这漫无目的的瞎转。
“跟我来。”
司荼只听到这三个字，感觉上灵气绳被牵动。她只好顺着力道跟上他的脚步，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自己一起走了。
长路漫漫，二人谁也没话，司荼只能听到自己安稳的心跳声。有人在前头带路，她只需跟着灵气绳便好，不知不觉心中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这黑暗中如同救世主一般的他，到底是为何会对自己再三帮助。即便是在炎凤境有过照面，可也不曾有半点交集，难不成是因为墨羽叔叔的缘故？
她心中合计的好久，正打算问上一问，灵气绳牵引的力道突然松了。
司荼想着事情，没反应过来便又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她歉声道“抱歉，没撞疼你吧？”
“把给我。”
“啊？”司荼一时没搞清楚状况，难道是江道友终于想通了，要解开自己上的灵气绳吗？
“前方路难行，仅靠灵气绳张道友是跟不上我的。”
嗨！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司荼还以为要放自己自由了呢。她爽快的伸出，很快一只大抓上了她的腕，力道很轻，又能恰到好处的带着她往前。
司荼感受着脚下的路面，疑惑道“这是在下坡？”
“嗯，要下到渊底方能解开这黑暗。”
“可是深渊下气候恶劣，以我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抗那寒气。”司荼语速慌忙急促，方才试探深渊被寒风一刮就结了冰，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呢。仅仅是在最上方寒气都已经如此厉害，更别提还要下到渊底，她这身板顶不住啊！
“有我在。”
牵着她的人只了这一句，就继续前行。
三个字分明没有任何情绪，司荼却觉得直击心底最柔软之处，又是莫名的安心。就好像渡劫时哥哥和父君在一旁的感觉，没来由的就想要信任对方。
司荼看不见人，只能望着前方的黑暗，轻声道“谢谢。”
她看不到，就在前方一双温柔的眸子看着她出神，眼中盛满了笑意又带着一些疑惑。
下行了半刻，已经有丝丝寒意渗入身体，即便用了灵力也无法抵抗这等阴寒。就在此时，一道赤红色的结界亮了起来，将司荼全身都包裹在内。
她知道，这是江道友的灵力结界，就如当时在常青林一样，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寒意瞬间便消退了。
赤红结界发出淡淡红芒，照亮的范围倒是不。只因此地全然是一副冰天雪地，她们行走在陡峭的岩壁上，四周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蓝冰。
结界的光被四周冰面反射，在这严寒中添了一丝暖意。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如此，很快赤红色结界上也覆上了一层冰霜，又看不清外界景象了。
司荼身处结界之内，虽然看不清外头的一切，至少能看见牵着自己的人了。
在她身前是一个挺拔的背影，这还是司荼第一次和除了自己亲人以外的男子离得这么近。也被他攥得紧紧的，这种感觉很微妙。
司荼从未接近过同龄异性，自然不会是生出了男女之情。只觉得这人很可靠，像亲人一般。
她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声道“江道友为人一向如此热忱吗？”
“什么？”
“我是乐于助人，像现在”司荼着晃了晃被他牵着的。
对方没有回头，沉默了片刻笑道“大抵是吧。”
司荼摇了摇头，什么叫大抵是吧，真是个怪人。
对方握着她的僵了一刹那，司荼心大没放在心上。
也许只有前方那沉默的人自己才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为人热忱的人，反倒可以是阴险至极。
不过今日遇上了司荼，一切都变了。从第一次遇上，在她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后，他冷硬的心肠就生出了变化。
至少在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他会一直维持这样的热忱。
结界外天寒地冻，结界内温暖如初。
大约下行了半个时辰，一路走得都很稳当，几乎连磕绊都不曾有过。
司荼一路东拉西扯个不停，虽然前头的人只是简短的回应几句，倒比一开始的沉默要好的多了。
“江道友灵力可还够用？”
司荼有些担忧，以灵力抵御这等严寒本就耗费极大，更何况还要带上一个自己。
“无碍，马上就到了。”
这区区寒风还不至于耗尽他的灵气，不过丫头到底是关心自己，还是无聊了？
司荼“哦”了一声，语气略显疲惫。
没错，她是真的很无聊！
任谁对着个木头桩子喋喋不休这么久，都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前面的人好像听出了司荼的不满，笑道“你可知这试炼为何一片漆黑？”
话了！
司荼眼神一下就亮了，问道“江道友知道？”
她确实好奇这点，能得以解惑当然开心。
“现在这重试炼应当是仿照星域所设，渊底有个大阵，破了阵才算试炼正式开始。”
司荼听了这话疑惑道“此话从何起？为何是仿照星域所设？”
“你可曾看过关于星域的古籍？上古时期的星域并非是如今这等模样。”
司荼点点头，之前听二婶过，星域在上古时期本是一个整体。后来经过一场大战以后才破碎成了无数境，被各个势力分而占据。
“据古籍记载，星域在那场大战之后陷入了长久的黑暗，日月光辉不在，生灵涂炭。后来经过无数年的灵气滋养，才得以恢复，现在的星域，还不抵当年万一。”
他完拉着司荼站定，轻声道“到了！”
司荼还没来得及消化方才那一段话，连忙将气势调整至最佳，以防意外来袭。
看着丫头严阵以待，高大的身影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笑声。
司荼不解道“江道友笑什么？”
“张道友不必如此，遇到危险有我呢。”
尴尬爬上司荼的脸庞，修为高了不起啊？
不过她还是一本正经道“即便江道友修为高强在下亦不能掉以轻心，试炼之中谨慎为好。”
又是一声轻笑，丫头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得紧。
司荼听着笑声，也不知到底哪里戳中了对方的笑点，难不成是笑自己修为低？
她浑身灵气一震，身上灵光大盛，似乎要证明自己是有点本事的。
好歹自己玄灵阶在众学子中也算上游水准，虽然只是个半桶水，也比御灵阶要强上不少了吧。
就在司荼自我感觉良好之时，外头那道赤红结界灵光大盛，强大的火灵力将外层的冰霜融化，也照亮了整个深渊。
司荼看着眼前景象惊讶不已，赤红灵光所照之处皆是寒冰。在这些冰层之中竟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各个脸上皆是愤怒、不甘，仿佛随时就要破冰而出。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些是什么？”
“不知，没有生命气息，先破阵再。”
司荼呆滞着被拉走，目光还黏在那些雕像身上。她感觉那些雕像各个都带着一股执念，让她心中隐隐泛起疼痛。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