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荼半信半疑的伸探上江衡的腕，瞬间感觉一阵澎湃的灵力在指下涌动。
她歪头看着江衡，这灵力看上去没问题啊，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深厚些。可江衡看起来确实不像没事的样子，脸色看上去比自己都还要白了。
“别看了，你都探过了还不信？”
江衡迅速抽回掩藏在袖子之下，五指紧紧握拳，直至指甲嵌入肉中。也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自己能保持清醒，才能压制住体内伤势所带来的不适。
他知道自己没事以白的性子定是不信的，好在自己修为在她之上，使些法子藏一藏她必然看不出来。
江衡将方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些灵气全数施以秘法才能瞒过司荼的探查，可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体内伤势再次加剧，此刻连视物都有些困难。
“你得以身体为重啊，还是有些凉，快喝杯热茶暖暖。”
司荼倒了杯茶，直接递到了江衡边。
江衡眸光闪烁，半晌也没动去接，只低声道“我不渴，你不必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快接着，即便是不喝暖暖也好啊。”
司荼执意端着茶水，还道哥哥照顾妹妹，没成想成了自己照顾他。
江衡欲言又止，藏在身后，心的鲜血已然滴落至地面。他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下身子，学子服将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
“我当真不喝，咱们还是正事吧，我这次当真要走了。”
江衡并没有伸去接茶水，而是用动用体内残存的灵气托起茶盏，放在了桌上。
司荼一心只将注意力放在了江衡要走的消息上，并没注意到方才江衡以灵力托起的茶盏有些左摇右晃，落在桌面时也晃了两下才放定，甚至连茶水也洒出了大半。
随着茶水洒出，满室原本还不明显的茶香此刻更加浓郁。这是江衡在下楼迎司荼前就准备好了的，落幽茶香气浓郁却并不是什么上等茶。为了掩盖房中的血腥气息，他不得不用上了这茶。
“当真要走了？”
司荼一下子变得怅然若失起来，江衡当真要走的话自己是不是得好好送送他。她只能盼着江衡再晚一些离开，能有些时间准备准备。
江衡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慵懒的姿势却万分痛苦，他微微笑道“今日就走，已经得了长老准许。”
“今日！这么急？”
司荼顿时慌了，急切道“怎么这么突然，我还以为下午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出入学府皆是由长老掌控，你不便一起过去。”
江衡看着司荼笑，眼中带着宠溺。
司荼哭唧唧的道“一点儿也不能通融吗，我只是送送你，长老应当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
江衡看司荼要掉眼泪，心里一阵着急。可他现在全身只能倚在椅子上才能维持坐姿，连动为她拭泪的力气都没有。
他隐忍着情绪，柔声道“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我只是提前离开学府，以后还能再见面的。若当真让你去送，怕是学府都得淹了。”
更重要的是，他怕面对司荼的眼泪会舍不得离去。做出离开学府的决定，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元神中那鬼东西时刻觊觎着司荼，今日更是提出要自己去闯学府禁地。若再不离开，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司荼只觉得心里有些委屈，大抵是把江衡这一次的离去与当年沐云山的离去联系在了一起，怕他这一走就又没了消息。
她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咬了咬唇道“那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我的，至少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你啊，也用不着做什么，在学府好好照顾自己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江衡开始控制不住体内痛苦，声音有些颤抖。
司荼默默的点头，想想又忍不住叹气道“你这一走我在学府认识的就又少了一人，不过你早些出去也好，好先去月狐境走一趟。”
她是想江衡反正在赤蛇境也过得不自在，还不如早些回月狐境认认亲，正好外婆她们都挂念他。
江衡点头称是，由于体内伤势作祟，他不敢再与司荼多什么。只深吸一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虽下午便走，可上午的课还是要去的，要不你先回去？”
司荼直愣愣看着他道“我与你一起啊，好久没去登云台了，转转也好。”
江衡笑道“你这一早就过来，我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你莫不是想留下”
“没有没有，那好吧我先走，便不耽误你去上课了。”
司荼起身，匆忙间碰到了桌子。在她这一撞之下，桌上杯盏晃动，茶水也溅了出来。
浓郁的香气涌入鼻间，司荼皱眉道“方才都忘了，这落幽虽然香气浓郁，可口感并不太好。白岚不错，你下次可以试试。”
这傻丫头
江衡眼见她撞着，心疼得不行。他怎不知落幽口感不好，可白岚口感再好又如何能压制住血腥气呢。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平常一样，柔声道“那你自己下楼，我便不送你了。”
他不是不想送，而是身体根本做不到。如今还能与司荼话，不过是强行压榨血肉内的灵气，自损之举。
司荼总觉得江衡哪里怪怪的，却又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她一步三回头的下楼，直到出了门还觉得十分困惑。
江衡看着那娇的身影消失不见，视线也逐渐模糊。可他不能倒下，若是此番睡过去，恐怕醒的就不知是自己还是谁了。
龙灵儿的住所就在江衡隔壁，司荼出了门便直奔她的住所。这一次很幸运的是，将将通过结界传话，门一下就开了。
“荼荼，你今日怎么下山来了？”
龙灵儿欣喜的打开房门，外头站着的果然就是她与月笙心心念念的人。
方才听到司荼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到真的是荼荼。这还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起这么早，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龙灵儿拉着司荼进门，关门前凝了一道传音符打出去，是去通知月笙的。
她也不知月笙在大月山还是在丹苓山，昨日也没听她过。
“荼荼啊，你在舍池山如何？我瞧你最近好像胖了一些了，九长老是不是待你极好啊？”
一边随着龙灵儿上楼，司荼一边笑着道“九长老当然待我极好了，我瞧方长老待你也不错吧，你看你这脸也圆了一圈。”
司荼着在龙灵儿脸上捏了一把，软绵绵滑溜溜的，当真是感极好。
龙灵儿吞吞吐吐道“方长老确实不错”
之前她还有些惧怕方长老严厉，十分羡慕司荼和月笙丹道天赋，想着若是去丹苓山或许会轻省些。可开始正式修行后她才发觉，其实方长老的指点着实不错，短短几日她的修为就提升了一大截。
修行——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司荼又问了问月笙的近况，知道她们一切都好便放心了。
不多时，龙灵儿单掐诀，笑道“月笙来了，我估摸着这丫头见着你得激动得哭出来。”
她话音刚落，楼下风风火火窜上来一个人。
月笙眼泪汪汪的站在楼梯口，这已经是时隔半月多才见到司荼了。
这些日子在丹苓山与木雪然斗智斗勇，都是因为司荼她才能坚持下来。如今一见到司荼，她十几日积攒下来的委屈与思念一下子就决堤了。
“阿荼，我好想你。”
面对飞奔而来的人，司荼张开怀抱紧紧拥抱了一下，而后才揉揉月笙的脑袋道“你瞧你，都比我大还哭鼻子，羞不羞。”
她直接把江衡调侃自己的话又用在了月笙身上，生怕她一大早就把眼睛哭肿了。
月笙吸吸鼻子道“我哪有哭，阿荼又笑我！”
三人坐下聊了一会儿，月笙才望着司荼道“阿荼，舍池山这般好吗，你竟可以随意下山？”
“舍池山没那么多规矩，可我也不是随意下山的。九长老给了我两日假，这不正好过来看看你们。”
司荼想，池大哥给自己放假，也就是九长老发的话吧。毕竟他代为授课，没有九长老的吩咐想必也不会越俎代庖。
龙灵儿一脸艳羡道“荼荼去舍池山是去对了，你可不知道大月山学子们从你离开之后议论了多久。都道那日舍池山的排场，比许多境主承君娶亲的排场还要大。”
司荼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九长老重视吧，确实也有些夸张了。”
可那些相比与舍池山上的一切，好像又不值一提。若这俩丫头亲自上舍池山上看一看，便能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奢侈。
在龙灵儿房中坐了一会儿，司荼便起身告辞了。自己倒是休假，可她们二人还是要上课的。此番已近上课时辰，她不好耽误她们的时间。
也没要二人送，司荼驾着傀儡鸟直接飞往舍池山。她打算回去准备些丹药，下午就算不能送江衡出府，给他捎些东西也还是可以的。
在司荼走后，龙灵儿与月笙正准备出门，外头却先一步响起了敲门声。
龙灵儿正嘟囔是不是司荼又回来了，开门却惊诧道“江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