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有始有终 > 正文 第8章 第8章
    许岁没想到自己睡得这样沉,中间恍惚听见有人在旁边交谈,醒来时已经快到见面地点。

    她这侧的车窗不知何时全部升上去,皮肤一层汗,头发湿漉漉贴着脖颈。

    “许岁姐,你醒了。”林晓晓探身向前:“给,水和三明治。”

    许岁道谢接过来,先拧开矿泉水喝了半瓶,“你下去买的?”

    “是啊。”林晓晓下巴垫着椅背,“先随便吃点,今天这么麻烦你,等有会我请你吃大餐。”

    许岁稍微侧身:“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也要请的。”林晓晓坚持,“是吧,陈准。”

    陈准没看这边,“嗯”了下算回应。

    越看他的状态越可疑。林晓晓瞧一眼许岁腿上的三明治:“你爱吃这种蛋黄酱口味的吗?”

    许岁找了根皮筋绑头发:“没吃过,应该不错吧,和鸡蛋有关的食物我都挺喜欢。”

    林晓晓意味深长地“哦”一声,偷瞄内视镜,和里面那双眼睛碰了个正着。

    陈准目光凶狠狠,以示警告。

    林晓晓没看见似的:“许岁姐,你老家哪儿的啊?”

    “顺城。”许岁。

    可真巧了,陈准也是顺城的。她又笑嘻嘻:“还不知道你多大,不的话,都以为我们同岁呢。”

    许岁笑她口吻夸张,一时没反应过来,实话实:“虚岁26,大你们三岁。”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去隔壁吃饭,她和陈准都没提过自己的年龄。她能准确出年龄差,看来两人真有先前就认识的可能性。

    林晓晓:“那你”

    “林晓晓。”陈准忽然打断:“你给那人打个电话,我们快到了。”

    林晓晓望一眼窗外,的确已经到达恒兴商场附近,意犹未尽也只好作罢,赶紧拿给之前的号码拨打。

    陈准在停车场停好车,许岁没跟着过去,窗户开了很久,车厢仍有一股那狗留下的味道。

    她换到驾驶位一侧,用湿纸巾擦净,拆开三明治包装,拿出一片慢慢吃。

    广场上陈准与狗的主人已经碰面,许岁远远看到它围着主人上蹿下跳,疯狂甩动尾巴,即便再瘦弱也无法抵挡重见主人的激动。对方是个女孩子,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无法听到她了什么,只见到那女孩抱住狗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动一下。

    这场面挺令人感动的。

    许岁稍稍偏头,视线在陈准身上停住。

    很早以前,她和陈准都有做动保的念头,起因是他们共同救了一只罗威纳,就是端午。可直到现在,只有陈准到做到了。

    许岁关注着那边情况,好一会儿才想起上还捏着三明治。她加快速度咬了几口,里面夹着碾碎的鸡蛋颗粒和浓郁香甜的酱料,第一次尝试,很不错的味道。

    她低下头,仔细去看三明治的包装。

    另一头,林晓晓跟着抹眼泪。

    陈准两插兜站在旁边,等那女孩冷静下来才:“下次记得拴狗绳,再走丢不会那么幸运,它的命运或许改变,后果可能是你不愿接受的。”

    类似的话他已经和不同的人过几百遍,仍有人意识不到牵引绳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放开它。”女孩一头长发,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我家住城南,到生态城将近40公里路,真不敢想象它怎么跑那么远,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着,她声音又哽咽起来。

    林晓晓:“别难过了,现在它回到你身边,以后要好好照顾它。”

    女孩忍不住低头看狗,它坐在地上慢慢扫着尾巴,打结的毛发下眼睛尤其明亮,满眼都是她。

    她点头:“这次真的谢谢你们,我这里有些钱,请你们一定收下。”

    看信封的厚度,少也有一万块。

    对方开的车是奥迪,又一身名牌,家境应该不错。这只不是什么品种狗,看来对她意义非凡。

    陈准往后退一步:“收回去吧,不需要给钱。”

    她跟过来些,想把钱硬塞给两人。

    林晓晓握住她的推回去:“你别误会,联系你不是为了拿钱,我们是南岭动物救助站的,全部都是义务行为。”

    “那我该怎样感谢你们?”

    “多多关注流浪动物就好。”

    女孩思考片刻,忽然抬头看向陈准:“我想加入你们。”

    以前也有人提过这种要求,但多数都三分钟热度,等那股激动心情冷却,也就不了了之了。陈准习以为常:“去官方平台发私信,会有义工回复你怎么做。”

    对方重重点头,再次道谢。

    分别时,女孩又认真打量陈准,没头没脑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准多瞧了这人一眼,脑中没什么印象:“我大众脸,你可能记错了。”

    回去路上许岁开车。

    林晓晓也跟着去孙时那儿,心里藏个大秘密,当然不吐不快。

    路程没多远,停好车几人站楼栋前了会儿话,林晓晓再三提出想请客的要求,许岁推脱不过,最后把时间定在这个月20号。

    那天刚好是七夕,许岁:“不耽误你们两个过节就好。”

    晓晓一脸茫然:“我们?”

    陈准催促:“你先上去看看吉祥。”

    林晓晓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古怪地斜他一眼,鉴于两人多年来艰难维系的友谊,她没当面揭穿他。

    时间不算早了,花园里纳凉的人渐渐散去。

    许岁里只拿着钱包和一串钥匙:“走吧,一起进去。”

    陈准:“车钥匙给我,我把车擦了。”

    许岁停下来:“明天路上找地方清理一下就好。”

    “拿来吧。”陈准朝她伸,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仍有半米距离。再也不是那种无所顾忌的关系,相处中各自恪守本分,话更加注重分寸。

    他始终没有去看她的眼睛,视线稍垂,见她指勾着钥匙圈垂在身侧。陈准稍微前倾,食指也穿入钥匙圈,指尖触到她的皮肤,只一瞬,便把那串钥匙勾了过去。

    一阵热风袭来,陈准忽然觉得心烦意乱:“放心,明早再把钥匙送过去,不会打扰你们休息。”

    许岁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原想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一道回顺城,想想不妥,终究没开口。

    她问:“这个时间洗车店都关门了,你去哪里洗?”

    “自己洗。”

    许岁还想问什么,后面有人叫她。她回头,看见何晋臂弯上搭着西装外套,正朝这边走来。

    陈准没有特意等他,抬抬下巴打声招呼,把车钥匙解下来,其余的还给许岁:“先上去了,晚安。”

    “晚安。”许岁。

    何晋走到她旁边,瞧一眼陈准消失的方向,笑着:“聊什么呢?”

    许岁没细,想找张纸巾给他擦擦汗,可自己只带钱包钥匙出的门,其他什么都没带:“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何晋搂着她肩膀走进楼道:“吃过饭没有事情做,随便走走。”

    许岁:“怎么还穿着西装?”

    何晋微滞,顿了几秒才语气轻松道:“在衣架上随便拿的,准备送洗,再穿一次也无妨。”

    许岁没有追问,抬按电梯按钮。

    几秒的静默,何晋又问一次:“刚才和陈准聊什么呢?”

    “送他和林晓晓去了趟救助现场,他帮我洗车。”

    何晋侧头瞧她,半开玩笑道:“总觉得你们挺熟的。”

    许岁笑笑,模棱两可地反问:“是么?”却没了下文。

    不知是不是越成熟越难交心,面对问题总缺乏刨根问底的勇气,也失去解释的耐心。

    或许两人最初交往时喜欢少,好感多。

    那时父亲病重,许岁在郝菀青强制安排下与人相亲,某次巧合遇见何晋,也算有缘分。一个需要男朋友,一个恰好单身,便一拍即合地决定试一试。

    严格来,许岁没有体验过甜蜜的恋爱,读书时真心喜欢一个人,尝过暗恋的心酸和苦涩,最后却因为另一件事的发生无疾而终了。

    电梯很快下来,而这时候陈准已经到搂。

    没等拿钥匙,里面自动给开的门。

    林晓晓那张大嘴巴肯定把事情告诉孙时了,孙时刚下班,正坐沙发上吃拉面,见陈准进来,送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旁边桌上放着瓜子薯片,林晓晓一脸听故事的兴奋表情。

    陈准拿背把她拂开,“你做个人吧,离我远点。”

    林晓晓直奔主题:“你跟许岁姐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他不回答,蹲下来摸吉祥。吉祥已经没那么怕人了,亲切地迎接过陈准,又急急忙忙跑回孙时脚边,目不转睛看他吃饭。

    陈准解鞋带,林晓晓跟着弓身:“你们不会青梅竹马吧?你暗恋人家?你们处过朋友?”

    陈准一个字也不想告诉她。

    她问:“你不是不恋爱,是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

    陈准烦躁地皱眉,脖颈却不自觉变得通红。

    林晓晓知道自己猜中了,和孙时对视一眼,想到什么,蓦地抽一口气:“那天早上你提过,你不会就是和她那个的吧!”

    孙时也不由抬头瞧他。

    玩笑归玩笑,原则性问题作为朋友他不得不提醒。

    孙时推了推眼镜:“人现在有男朋友,话做事要注意深浅,破坏别人感情不太道德。”

    陈准这才蹦出几个字:“没想过。”

    林晓晓有点同情他,坐回孙时旁边:“这图什么呢,不能在一起还往她身边凑,明摆着找虐么。”

    孙时:“心里学上有种疗伤方法叫脱敏疗法,情况差不多,虐着虐着就麻木了。”

    陈准:“”

    林晓晓叹一口气,感觉瓜子薯片白准备了:“也难怪,我看见许岁姐都喜欢。她长得那么好看,身材也棒,看样子事业方面发展不错,关键是性格好,还很温柔。”

    “她温柔?”陈准“呵”一声。

    他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回房换了背心短裤,提着两桶水下去擦车。

    许岁的车刚好停在单元大门对面的位置。车子比较干净,内部装饰简洁,黑色座椅黑色中控台,看不见少女心的东西,只有驾驶座上放了个卡通腰枕,没猜错是她随便买的。

    陈准轻哼了声,跟以前一样无趣。

    他先用肥皂水抹匀车身,再拿清水冲洗,最后把前后脚垫也拎出来擦一遍,搭在花坛边晾干。

    全部做完一身的汗,陈准将抹布扔进水桶,坐旁边歇了歇。不经意抬头,眼睛一层一层往上数,不由自主寻找有许岁的那间房。

    当他目光锁定某扇窗口时,原本亮着的灯忽然熄灭了。

    陈准轻轻滚了下喉,心脏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狠狠刺痛。好一会儿,他撩起背心抹掉额头的汗,肘撑在大腿上,看向别处。

    他承认,这滋味太他妈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