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 > 正文 第14章 第 14 章
    【监狱的日子十分枯燥,为了打发时间,我不得以用外行人的眼睛去观察,并作出如下总结。

    这里的犯人具有两大共同点:

    第一,他们遵循本心。

    第二,他们从不邪恶。

    能做到这两点,就是一名合格的犯人。我这样,引来了一阵阵善意的哄笑。

    您才是罪大恶极的人呐——在狱警先生的怒目而视中,有人高声喊,极恶的先生,看那个洁白的刑场,先生,看着它!

    刑场?

    这是我入狱以来第一次听这样的地方。

    监狱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当高呼的声音被逐渐紧跟的浪潮所席卷,它便成为了江洋中的一叶。我在这股巨大的风浪中茫然,完全不知道事态是如何演化成这般模样。

    狱警愤怒的敲击关押我们的铁栏,一声声比心跳还重。

    我们遵循本心,拒绝被定义的道德!

    我们并不邪恶,竭力选择正确!

    我们的头颅前后亲吻刑场的土地,那里会开满红白相间的花,那是我们用鲜血给您铺开的路。

    一位犯人死了,声音却在另一个犯人口中高昂不坠。

    他浑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怜悯。

    ——可先生,您却别无选择。

    暴*乱结束后,狱警收到通知,死去的犯人被赦免了罪行。

    他们的亲戚朋友哭泣着欢呼,如预言般,红白相间的鲜花盖住了尸骸,铺满我眼前的道路。

    花瓣娇嫩细软,我心生惘然。

    羊羔还在尖叫,石碑上的箴言缄默不语,不知术刀切断的是病灶还是动脉。

    那么我呢?

    罪大恶极的我又该如何?

    谛视者们,请回答我:

    我会被迫踏入洁白的刑场,死或新生都受人定义吗?

    我知道这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先生们。

    *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思想犯七节选

    ***

    “编辑看见你这样的文字会吓哭的,真的会留下惊恐的眼泪哦。”江户川乱步看着稿件,事不关己。

    入野一未眨了眨眼,迟疑道:“如果连乱步都觉得糟糕的话果然是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这类题材啊,只要稍微脱离现实的范畴就开始失去信心。”

    “不是这个问题啦,你是在和我装傻吗一未!”

    乱步用勺子将盘中精致布丁划成两半,像个顽劣不堪的幼童那样捣得乱七八糟的,最后全部塞进嘴里,出口的话也含含糊糊的。

    “抨击了那些缄默的头脑,又转而抨击容易被煽动的人群。我倒是很清楚那些笨蛋的愚昧是事实啦你还是实名写作,新章发表的隔天就会被找上门的哦。”

    入野一未摸摸鼻子:“福泽先生会收留我的。”

    江户川乱步立刻回想起了对方被收留当天自己的惨状,不悦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厚かま唔。”

    “连厚かましい(厚颜无耻)都不清楚,你给我把嘴里东西咽下再话!”

    早些时候,入野一未没有等来约定好的编辑,也没注意到时间,敲响房门的是一未的饭友乱步。

    这家伙刚一进门就用站在捕猎夹边上松鼠的眼神凝视一未,只要听到一丁点不想听的就会立刻掉转头跑开。

    想什么呢,一未怎么会放过这种嘲弄的会,当然是把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拽着,关切地询问,布丁好吃吗?

    以福泽先生的注视为佐料,深夜的布丁好吃吗?

    乱步的张牙舞爪是肉眼可见的。

    似乎

    是因为的确找不到人陪他去吃饭,自己出门又百分之九十九会面临迷路——饿肚子——随便找地方吃饭——等福泽谕吉来接这样的恶性循环。

    自诩大人有大量的少年乱步最终还是没有和心眼一未计较,大一挥,让他带自己去甜品店,点了最昂贵的布丁来赔罪。

    “不过你的意图都快突破文字了,这种煽动性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世界理所当然的愚蠢,即使是鼎鼎大名的异能侦探也只是想要保护这些愚蠢的婴儿而已,你却想让他们摆脱愚昧。”

    乱步的勺子偷偷伸向了对面,将一未面前那份布丁也捣烂,在对方嫌弃又生气的眼神中得意地拖过碟子。

    “愚昧也太过了一些。”一未只能这样反驳。

    “哈?写出那样文字的人在什么呢?强行将人拔高到他们本无法企及的高度,你清楚这是什么恐怖行径吗?是不折不扣的犯罪こうい(行为)唔。”

    一未:“都了,把嘴里东西咽下再和我话!!”

    甜点显然不能当正餐,乱步看起来还想拉着移动钱包去其他地方大快朵颐,被一未以“我还是个没拿到稿费的穷困潦倒家”为理由拒绝了。

    骗吃骗喝还用语言攻击的孩是屑!

    “我们不是饭友吗?用这种卑鄙的段展开报复,想要限制青少年正常的进食需求,你怎么这么幼稚?”

    乱步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在回去的路上这样抨击道。

    一未:“是啦,江户川乱步因为入野一未没有请他吃饭而营养不良,身高永远的停留在了一米六你有一米六吗?”

    “不仅幼稚,还恶毒!”

    “看来没有。”

    “有!怎么没有!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看!”

    “看着呢看着呢,别上蹿下跳的,乱步。”

    “我一未”乱步跑到一未跟前,用很危险的倒行姿势保持着步调,抬着头仰视他。

    就这样持续了接近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我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入野一未:“你终于被我气到神智不清了吗?”

    “你和我的相处非常熟稔,不是由上自下的兼容,只是单纯的熟悉。而在这层面上,你却放弃了主导权。傲慢的入野老师才不会那样做,笔下的文字书写的是思想,你将突触放了出去,静静等待着,却没有能回应的人。”

    “——可先生,您却别无选择。你是这样写的。”

    入野一未开始头晕眼花。

    不是正在被剖析的害怕,而是面对露出爪牙的江户川乱步后,感觉到自己能够再次融入人群的兴奋。

    什么没有能回应的人呢,乱步你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有时候看见你就像是在照镜子,可这不可能,世界上不会有比异能侦探更聪明的人,即使是入野一未也不能。”乱步,“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

    “江户川乱步。”入野一未停了下来,“世界上不会存在能和你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所以你判断我是异常,你是这个意思吗?”

    乱步理所当然道:“当然,即使是你,也只是凭借着阅历勉强攀登上台阶的普通异能者罢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一个和你年龄差距不大,看待事物的角度与你不同,却又完全同源同宗的人呢?”

    “这是诡辩,你不能用一个假设来回避我指出的异常。”

    “还没发生的事情无法被否定,你不能自己绝对高高在上一辈子,也不能没人能给予我回应。乱步,难道傲慢的人只有入野一未吗?”

    江户川乱步按捺着自己想要掏出眼镜来一窥真相的念头,这是将双方都逼到悬崖边的对决,选都拥有极强的自

    尊心。

    就像入野一未从来没有对他任何煽动性的结论性话语一样,一未还不清楚自己异能的效果,所以一直在规避。

    那么乱步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江户川乱步极具野心地断言:“不管怎么样,我会把你剖个一干二净的,入野一未。”

    “在那之前,我必须反驳。”一未神色严肃道,“你的就像在照镜子一样绝对是错觉。”

    乱步隐约升起了不妙的念头,甚至想直接跳起来捂住这个刻薄青年的嘴。

    果然,毫无温度的冰冷语言随之降临:“我可不止一米六。”

    江户川乱步:“”

    气死了气死了,简直要气死了!

    少年转头就走,气呼呼地像是河豚,没走两步就被拽住外套,他不善地回瞪:“干什么!道歉已经晚了!乱步大人是不会宽恕你的!”

    “我只是想你走反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乱步大人只是想去吃午饭!喂,再笑我真的要生气了啊!!!”

    ***

    结果,直到夜晚降临,福泽谕吉再次按照委托陪他度过了一个昼夜,来自米花町的编辑还是没有动静。

    第二天下午,一未还是认为自己得给他打个电话,这里毕竟是横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即使等尸首化为白骨都不一定能重见天日。

    电话刚拨通,一阵老套的默认铃声便出现在门外,敲门声也随之响起。

    一未握着,心想这可真巧。

    拉开房门,一个穿着正装的青年站在门外,左同时拿着还在作响的和笔记本电脑提包,空出的右整理起有些凌乱的领带。

    这可真巧啊?

    “”

    等等,这不是他以前的编辑吗???

    入野一未愣了,他清楚地记得负责松本清张的责任编辑来自京都,是位看起来有点龟毛、做事一板一眼,但其实非常温柔耐心的男人。

    而眼前的青年除了在气质上更为青涩完全和他那个男妈妈编辑一模一样。

    原来您早年还闯荡过米花町呐?

    换了马甲还被同一个编辑捞上岸得可能性能有多低,这种概率事件也能被他撞上吗?!

    而令一未哽咽的还不止这点。

    “入野老师,您好。”青年古井无波的瞳孔中倒印着入野一未吃惊的表情,他放弃了单和领带做抗争,而是抬抹去还在眼皮上不断滴落的血珠,“失礼了,因为出了一些意外,没能按照约定的时间和您见面。十分抱歉。”

    “啊那个”一未心情复杂地让开路,“那些都不重要,请先进来处理伤口吧。”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没关系,也不用害怕,这不是我的血。”

    “”

    这不是更恐怖了吗?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是不是应该马上去隔壁把福泽先生摇起来

    可毕竟是“熟人”,一未还是把他放了进来,并给他沾了水的热毛巾,等青年将自己整饬得稍微没那么惨烈之后才再次开口:“呃,这是横滨一些意外也是情有可原的。”

    “啊,您误会了,不是发生在横滨的事。从米花町出来的时候,高速路段发生了爆炸,警察抵达现场后发现了一场命案,在场的侦探斟破凶身份后产生骚乱,我恰好在等待的通道,所以被波及到,这才耽误了。”

    入野一未:“现实果然比更精彩,幸亏你是来横滨,要是这副模样去东京,恐怕会被直接拦下来吧。”

    “不幸中的万幸。”青年。

    闲聊中,他注意到桌上电脑上的文档,将沾着血迹的

    毛巾工整地折叠起来放在桌边,十分礼貌问:“这就是您现阶段已经完成的稿件吗?请允许我拜读。”

    在点开文件前,青年终于注意到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和犀利的文字不同,入野老师出人意料的随和,他的神态太自然,以至于自己完全没注意,犯下了这么失礼的错误。

    青年在心里自责了半晌,然后拿出十分正式的态度,正坐着向入野一未。

    “很高兴能和老师您合作,我是禅院研一,您的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