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师尊你快听我狡辩 > 正文 第19章 第 19 章
    然而事实证明,大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骗孩。

    喻宵确实过了一段超级幸福的时光,每天起来就有肉羹、肉饼、肉汤,还有一群漂亮的男男女女将他泡在水里洗白白。

    慢慢的,就被他们养出了一些肉肉,喻宵捏着胳膊上新长出来的肉,怀疑他们是想把他养肥了吃,不过没关系,他要努力吃得身高马大,把他们都揍趴下!

    事情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等他养的差不多的时候,那些人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

    他住的地方陆续来了许多年纪更大的寺人教他识字、礼仪,那个将他带回来的中年寺人叫赵珪,他的衣服和初见时相比多了好多花纹,周旋在这些老寺人中间谈笑风生,看起来无比得意。

    喻宵沉默地看着,很显然那些笑眯眯的老头,比赵珪还要危险,所以当他们一脸慈祥的教他东西时,喻宵一声不吭,照单全收。

    他的乖巧懂事惹得那些老头喜笑颜开,连连称赞,赵珪也跟着他们一起笑,然而等人走后,却开始跳脚,指着他的脑壳问:“你子怎么就跟我横!”

    喻宵二话不,反嘴就冲着他的指头咬,当时把他吓得连滚带爬。

    喻宵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个傻叉连他也打不过,居然还想骑在他头上,脑子里一天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样,野人变得一天比一天让人满意,然后有一天被套上华贵的衣服,带上沉重的玉饰,送上舆车驶往异国。

    和他一起的还有赵珪,他的衣服更华丽了,喻宵已经知道,那是喻国宫廷最高寺人的象征,但这个时候的赵珪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生逢乱世,诸侯相互攻伐,征战不休,为了喻国安定,喻王不得不送嫡子去敌国为质,但是喻王心疼爱子,迟迟不能决断,朝堂上下都很忧虑。

    直到有一天,赵珪跟随喻王一起视察灾情时,眼尖地发现一乡野少年的样貌居然酷似公子,就献了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喻王得到这个计策果然大悦,送一个“假公子”赴陶,既可以与陶国结盟,又能使爱子免遭不测。

    而且这少年的容貌养起来后与公子分毫不差,放在一起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李”哪个是“桃”,就算陶国的细作回去细细分辨,也看不出这是个“假公子”。

    赵珪因为这个计策深受喻王宠爱扶摇直上,但他万万没想到,送“假公子”上路的时候,把他一起打包带走了,美其名曰照顾“公子”。

    喻宵看着他哭丧的脸,扯扯身上丁零当啷的玉佩,面无表情道:“我们一起逃走吧。”

    反正他很早就知道,这完蛋玩意根本干不过那些人。

    赵珪神情灰败,颓然地笑了一声:“逃?逃到哪去?现在整个天下都在打仗,就我们两个,能逃到哪去?”

    喻宵把玩着胸口玉璜,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看起来挺贵的,无所畏惧道:“逃到哪算哪呗。”

    黄风吹拂在脸上,刮得人脸生疼,赵珪脸上的颓丧在凛风中消散,他看向喻宵,目光发狠:“你得对,在哪里待不是待!”

    喻宵:

    他没那么啊?

    赵珪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仰天长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赵珪绝不会永远屈于人下,陶国!我去!”

    喻宵:

    他的是找时逃跑!

    赵珪双眼发亮目光如炬,紧紧地抓住喻宵的胳膊摇晃:“记住!你是喻国公子离,我是公子近侍赵珪,等我们从陶国回来后,就是不世的功臣,谁也不能把我们踩在脚下!”

    喻宵:

    现在也没人能把他踩在脚下

    “搞不好走运,以后史册上还能有我赵珪的名字呢哈哈哈!”

    喻宵:

    有病吧?

    按理聪明绝顶的喻宵是绝对不会跟着他一起犯傻的,但那个时候的他实在太了,一不心就被赵珪描述的天天吃肉羹的美好场景诱惑了。

    想来想去虽然去他国为质,但毕竟是公子之尊,谅陶国也不敢做的太绝。

    生逢乱世,哪里又比哪里好呢,在陶国国都待着,至少免遭兵祸天灾,去就去吧。

    然而到了陶国后,陶人喻人有世仇,对他们半只眼看不上,不要略尽礼节了,十天里能饿九顿,难怪喻王要派个假公子来。

    幸好陶国有一棵大梨树结果老厉害了,喻宵天天去偷梨,他们两个就指着那棵树活了。

    冬天的时候住处四处漏风,赵珪一边披着薄被打哆嗦,一边咬牙发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喻宵不去看他,把刚抓来的鸟剁碎了扔釜里煮,差不多也算肉羹了。

    赵珪本来在那励志呢,看到这一幕又怂了,和蔼可亲道:“那么大一锅汤,你一个肚子,能喝得完吗,分给我一口吧!”

    喻宵:

    还能要点脸吗?

    不过赵珪有一个愿望没落空,后世史书还真给他留了一个地,记载的是:“公子质陶,珪不离其右,此诚贤君忠仆之义也。”

    喻宵每次看到这句话都面无表情,到底谁是忠仆,也不清楚,不知真相的后人还以为他赵珪在陶国时怎么照顾他呢。

    一句史实,两个关键人物,三段话,四个谬误点,真是绝了,看完之后再也不想看凡间史书的水平。

    “师尊在想什么?”喻青崖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

    喻宵停顿了一下:“我有在想什么吗?”

    喻青崖靠过来搭在他的肩上,他“玉娘子”的身份很适合做这种事,软软糯糯道:“有啊。”

    喻宵沉默了一瞬:“只是想到一些过去的事。”

    喻青崖靠在他的肩上,师尊的过去,也有留恋的人,留恋的事吗?

    只是那些人,大概都和他无关吧。

    喻青崖轻笑了一声,神色难明。

    岛上居民非常大方地提供了衣食,让这些从各地奔波而来的行人焕然一新,然而走出去,还是一眼能分辨出原住民与外来客。

    岛上的原住民好像永远在发自内心的笑,看到这些外来客眼里也是全是善意,而外来客们面对这些笑容,却只觉捉襟见肘,浑不自在。

    这是生存环境浸润出来的区别,岛民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放松状态,是这群被生活压迫的外来客从未体验过的东西。

    那么无恨岛到底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地方,养育出这么多的淳朴之民呢?

    船老大领着大家先去了岛上的坊市,坊市中人来人往,货物琳琅满目,简直比人间最繁华的城郭还要繁华。

    一开始提到无恨岛,听起来很像一个海外仙岛,上面住着零星几个仙人,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数量这么庞大的域外之民。

    船老大将大家带到坊市后,笑道:“大家若有需要的东西,可以在坊中随意领取,不必客气。”

    “什么意思?”

    回想昨晚那顿免费大餐,难道这坊市中的东西也都不要钱吗?

    船老大给了肯定的答复:“请诸位抛弃世俗的想法,我过,无恨岛是一个没有银钱的地方,天生万物,只要你需要,就可以任意领取。”

    人群躁动了,一大汉听完这话立刻失去了理智,来到一个卖珍珠的摊前,看着一颗颗浑圆硕大的珍珠双眼赤红,蒲扇一样大的捧起一大捧,死死盯着掌心看:“要是我需要这些珍珠,也可以拿走吗?”

    船老大还没回他,卖珍珠的贩已

    经笑了:“当然可以,我这有个细鱼篓,你拿这个装吧。”

    大汉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卖珍珠的贩给他盛了一鱼篓珍珠递到面前,里的珍珠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发现真的可以随意拿后,人群顿时控制不住了,所有人都争先去抢自己“需要”的东西,什么金银珠玉,绫罗绸缎,贵重的东西最先被哄抢而空,到最后什么犁头锄头之类的都被抢光了。

    他们已经完全忘了此刻还在岛上,有些东西拿着毫无用处,但是别人都抢到了好东西,不能让自己落后,有了这些东西,回去之后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玉娘子”被凌乱的人群冲击得惊叫连连,抢红眼的人们却早顾不上怜香惜玉,喻宵顺势把“她”搂在怀里,躲避人群,不参与这场争夺。

    在躲避的间隙,他的注意力落在这些岛民身上,面对这样的闹剧,他们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像看不见这场由贫穷和贪婪酿出的暴行,依然宽宏地体谅着这些来抢劫的外来客,仿佛是超脱世俗的圣人。

    当然他们也没有出阻止,只是站在万丈红尘外,轻而易举地抛出一个引人发狂的诱饵,然后看着一切发生。

    那么一个圣人面对罪恶与暴行时应该怎么做呢?

    喻宵不是圣人,此刻他也想不清答案。

    坊市的东西很快被哄抢一尽,有的人抢到了珍贵的金银珠宝,有的人只抢到了一些破烂,这样的不平很快让人红了眼,打量的目光开始在彼此间蔓延。

    暴戾的情绪即将进一步点燃,船老大的声音突然响起——

    “今天集市上的东西就这么多了,大家明天赶早来吧。”

    明天二字像个暂停键,突然唤醒了众人的理智,对啊,他们得在这岛上住七天呢,现在抢来也带不走啊。

    悻悻地挠挠头,附和道:“好啊,好啊,这岛上的好东西可真多啊哈哈。”

    人群中响起女子细细的哭泣,回头一看正是玉娘子哭得梨花带雨,立刻有人上前献殷勤:“玉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玉娘子抹着眼泪嗔道:“你们还,刚刚推推搡搡,把人家的衣服都踩坏了,要不是大郎护着我,我早就被推到了!”

    想起刚才的事,人群中后知后觉地泛起一些尴尬,那个最先抢珍珠的大汉捧着装满珍珠的鱼篓挠挠头:“玉娘子别生气了,我把我这几颗珍珠送给你玩好不好?”

    罢还真从鱼篓里摸出一把珍珠。

    玉娘子哼了一声,转头扑到萧大郎怀里:“我可不要你的,这世上的男人都是野蛮人,只有我家大郎好。”

    “你!”

    大汉有些气闷,这一路上来他待玉娘子如珠如宝,自己饿着也要给她塞东西吃,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结果这娘儿们一点不领情!

    哼,算了!

    大汉看着掌心的明珠,露出痴迷的神色。

    有了这些,等他从岛上出去,一生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一个玉娘子又有什好稀罕的。

    大汉将珍珠心地放回去,不仅是鱼篓,他身上能装珍珠的地方都装满了珍珠,与这些相比,其它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