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师尊你快听我狡辩 > 正文 第63章 第 63 章
    喻青崖的内心,一时间被剧烈的悔恨充满。

    为什么没想到这点!为什么没想到这点!

    如果师尊出了什么事如果师尊出了什么事

    前世失去师尊的那种恐惧又席卷而来,喻青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然冲向噬魂阵的方向。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按理喻宵远在地关结界之外,螟蛉绝对没有力气走那么远,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仙人这边一惊,也惊动了被镇压在天道之剑下的龙奚。

    看着突然升腾起来的螟蛉之阵,已经完全化成妖形的龙奚缓缓瞪大双眼——

    那是梨生!他的梨生!完完整整的梨生!

    吼——

    震彻天地的咆哮,垂死挣扎的祝龙妖魂,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下子挣脱了众仙的束缚。

    苍图猛然收回视线,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流下两道血痕。

    “大师兄!”

    真简按住不断乱颤的天道之剑,紧张地看向他,苍图抬止住:“那个人有古怪。”

    然而等真简看过去时,林卿已经第一时间退到了妖兵阵中,几个妖王都知道他的存在,立刻将他接收过去。

    看着突然挣脱的龙奚,妖族兴奋地想要把他接走,却不承想龙奚一下子扎进了噬魂阵中。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梨生带走!

    另一边的喻青崖几乎和他同一时间赶到,毫不犹豫的一同跳进去。

    骤然增加的新“燃料”,让噬魂阵瞬间亮起无数根通天光柱。

    大阵缓缓旋转,将陷入里面的人一起吞没,这下仙妖两面都失去了目标,只能站在大阵两边干瞪眼。

    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分成泾渭分明的两边,剑拔弩张。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松隐子倒是没什么紧迫感,看着同样飞奔到大阵旁,却在最后一刻停住脚步的陆危,轻轻笑了一下:“陆司使也想进去吗,看来我这七师弟,还真是有挺多人心心念念啊。”

    陆危停留在大阵一线的地方,直视阵中,看不出什么神色。

    “螟蛉是一种奇特的妖兽,它喜欢收集灵魂,抓住了就不撒,古时候螟蛉居住的山林洞穴,总是一闪一闪的亮着星星,好像是漫天的萤火,那就是它们抱着灵魂的样子。”

    “没有人能将它们偷走的灵魂拿回来,因为那些灵魂被分成了数不清的碎片,只要一有人闯入,就会分散成漫天的星火,只有让里面的灵魂自己走出来。”

    “亲人的呼唤,爱人的眼泪,会让灵魂变得沉重,沉重到螟蛉无法抓住它,被眼泪打湿变得沉甸甸的灵魂,就会循着爱人的呼唤,回到人间。”

    “所以螟蛉的巢穴,经常有提着灯走在黑夜中,呼唤爱人名字的流泪者,他们的眼泪就是引路的道标。”

    陆危低下头去,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而我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哦”松隐子恍然大悟:“这么的话,确实是我家师侄比较会哭一点,有他在那就没问题了,不过——”

    松隐子微笑道:“这个阵是吸收厉王萦绕在社稷神剑上的执念筑成,也许里面的,是另一个人呢?我的师侄一定能将他的师尊带回来,可是厉王,帝丘梨生,我师弟的前世,或者前前世,总之就是那个人啦,谁能将他带回来呢?”

    陆危乌黑发青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最后却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吐出一句:“如果有,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松隐子笑了一下,没继续追问,只是语带轻松道:“前些天陆大夫见我师弟和师侄的时候,真不应该把我牵扯出来,我师侄回来就缠着我讲故事

    ,可是他问西恒末代君主的事,我又上哪知道呢?”

    “玄王陛下曾经是西恒的掘墓人,又有什么不知道。”

    松隐子笑了一笑,转身抬头,鹤行子从结界外跳进来,上抱着喻宵空掉的躯体,一言不发。

    松隐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喻宵无知无觉的躯壳,转过头来:“我也只知道我自己的那部分呀。”

    玄国和西恒打了三年,终于得到了最终结果,望着西恒矗立千年的巍峨王都,玄王礼竟然不知是什么心情。

    他为父发愿,起兵伐恒,然而事到如今,这场战争已经沉重到,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国家,都拖了进去。

    如今他上握的,再不是一国之恨,每每察觉到那种重量,就让人夜不能寐。

    不过今日过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玄王礼升帐与诸将议事,明日攻城,一战定乾坤!

    诸将群情激奋,拍案而呼,跃跃欲试地准备着明日之战,却在这时,一柄样式古朴的神剑,突然穿帐而来。

    众将大惊,纷纷使出武器格挡,然而凡铁在接触神兵的瞬间,就被折为两段,神剑坚定不移地向着玄王礼刺来。

    玄礼瞪大眼睛,仓皇而退,他虽然精通兵书阵法,排兵布阵,但论武艺,只是寻常,或者就算是他武艺盖世,面对这柄神剑也避无可避,只能大睁着眼睛,看着这柄剑刺过来。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一个身影蓦然挡在了他前面。

    长剑入肉的声音,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会心惊,血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一滴滴地砸在鸦雀无声的王帐中。

    神剑饮血,满意而归,玄礼却仓皇地抱住倒下的身体:“羌云!”

    他不敢动,在羌云的身上,破了一个大洞,只要一动,就会有更多的鲜血涌出来。

    他的一点点被灼热的鲜血烫伤,心脏却如坠冰窟。

    这是他血脉相连,一命双魂的弟弟,他们身上的每一滴血,都互相交织。

    当目视着父母将全部专注而慈爱的目光,都给了弟弟的时候,玄礼的心中曾经升起过无边怨恨。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终究只有他们,他们是一对从出生起就并蒂的花枝,一个死去,另一个也应该跟着死去。

    玄礼似乎想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尽,然而再多的眼泪,也不能替换成不断失掉的鲜血和温度。

    羌云伸出抓住他的肩膀,已经吐不出太多声音,只能用尽力气道:“你应该是独行于世的王这是所有人的选择包括我”

    玄礼泪雨滂沱,用尽所有力气拥抱他冷去的身体:“我不是!我不是!你们不能都这么擅自的,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回忆往昔,松隐子神色平静,人好像总会遇到某个时刻,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但是只要时过境迁,再想起来,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

    松隐子看向陆危:“我知道帝丘梨生怎么死的,他获得了神剑的力量,却又在地关殉剑,将力量归还,可是陆大夫,你是怎么死的呢?”

    “当然了,史书上怎么写的我知道,劝谏不成,被厉王下诏鸩杀,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那是我编的。”

    “当时的我恨极了他,不仅赐他‘厉’的恶谥,还给他罗织了一堆罪名,甚至若不是群臣进谏,我都不会给他收葬。”

    “然而你的尸首也是我收的,现在想来,当时在场的其实有两只被打翻的酒杯,看起来就像朋友之间的正常对饮一样。”

    陆危沉默不语,缓缓抬头:“你猜得不错,是我杀了他。”

    神剑出世,玄**队终于退兵,却只是驻扎在十里之外。

    玄**队离去时,挂起白幡,

    所有人都知道,仇恨,不会随着战争停止了。

    梨生抱着那把突然从太庙中召唤出来的神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见陆危过来,有些失神地问:“如果我用这柄神剑击退敌兵,威服天下,算不算振兴西恒?”

    陆危看向他,自他成为王后,一直坚定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从未有过如此迷茫的时刻。

    低下头,缓缓道:“煌煌正位,是道之所存,而不是王位之所存。”

    梨生沉默不语,将神剑举在眼前:“我知道,可是有时候我会很害怕,我的母后,你的伯父,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的生命与期望,都浪费在我这样不值得的人身上。”

    陆危没有话,他突然意识到,梨生或许已经不是从前的梨生了,为了攫取胜利,他甚至开始践踏道义,就像他曾经的父王一样。

    而将他推到这种地步的人,是所有人,甚至包括他。

    陆危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突然发现,他好像连劝谏的立场都没有。

    于是在梨生“成神”的最后一天,陆危像往常一样,邀他喝了一次酒。

    两个人相对施礼,然后一同饮下。

    毒药的性子很烈,很快,陆危就呛出一口血来,他低下头去,第一次不敢面对眼前人的眼睛。

    “王天命已失这片土地不能被仇恨裹挟到更深的深渊天下是万民的天下而不是某一人某一国的”

    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来,梨生抬去拭,但还是有越来越多新鲜的血液,从指缝中涌出来,索性就不理了,放下,任鲜血涌出。

    “我知道了,只是何必如此,何必陪我一起死,到头来,连你也为我而死。”

    陆危蓦然瞪大眼睛,原来他早就知道那杯酒有毒。

    梨生不去看他,举起酒樽,将整樽酒一饮而尽,大口大口的酒水,将血水压了下去。

    他握紧神剑社稷,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既然这是你为我指引的正确道路,那我就会走下去。”

    “梨生!”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陆危突然想伸出扯住他,却只撞翻了桌案,酒杯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

    他匍匐在地上,生命逐渐被剧毒夺走,模糊的意识中,只有梨生坚定远去的背影,和一些随风而逝的声音。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在这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梨生出现在他梦里时,就只有离去时的背影。

    所以陆危很奇怪,那位龙奚太子找复活梨生的同盟,居然是他。

    千年前他就曾经背叛过他一次,难道千年之后,就不会了吗?

    “呵。”

    松隐子轻笑一声,不再多什么。

    当年他成仙后,日子非常无聊,就开始到处打听各种八卦,仙人听八卦最好的一点,就是哪怕几千年前的八卦,你都能见到本人,至于最后一任西恒之主的八卦,甚至不用额外去打听,当时整个天界都是他的传闻。

    松隐子在凡间的时候,恨极了那个人,但是当他听完所有真真假假的故事,看清隐没在流言蜚语里的真相,突然就开始可怜他了。

    松隐子不再理会陆危,退到鹤行子身边。

    白了他能如此坦然放弃过去,不过是因为他的羌云并没有真的死。

    如果那天他真的永远失去了羌云,他会怎么样呢?

    大概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会一并迁怒吧。

    站在时间洪流的末端,去看身处洪流中的人,大概不管怎样,都无法得明白,既然如此,就不需多,每个人,都只能选择自己的路罢了。

    “滴答、滴答、滴答。”

    苍图低下头,虚看向身旁的风招:“三师弟,你在干什么?”

    风招的大上正托着一个巨大的玉盘,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苍蓝的头发无风自动,咧嘴一笑:“大师兄,二师兄了,不要浪费”

    大师兄:

    现在正从他眼中流出来的,看似是血,其实还真的是血。

    不过因果之眼中流出来的血泪,是天下至“毒”之物,用来炼器非常有效,浮练看着,好像不能让它白流。

    苍图看完非常勤俭持家的二、三师弟,又回头看向青雍道祖:“师尊,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治伤了?”

    正吃瓜吃得飞起的青雍子:

    “你那伤没得治,给你一葫芦,自己挑个喜欢的口味吃,求个心理安慰吧。”

    罢转身看向浮练:“到时候分我一半,我炼药也有用。”

    “好的,师尊。”

    苍图:

    他应该不是捡来的吧?

    翻将原本落在掌心的血滴转移到盘子里,浪费了,好像确实挺可惜的。

    闭目养神,现在就等着他们三人从阵中出来了。

    喻青崖什么也没想,一股脑地冲进阵中,刚进去,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七八脚地按在地上。

    他能感觉出来,压着他的都是些凡人,但这是喻宵的精神世界,每一部分都是喻宵的精神所化,伤害其中的任何一草一木,都是伤害喻宵本身。

    所以他只能顺从地被按在地上,顺其自然。

    伴着一阵“哐当”作响,一双沉重的铁靴踏入他的视线,靴子是沉凝的黑色,尖头被铸成犀角吞口,身后黑白鸱鸮纹路的披风扫在踝侧。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被整个包裹在冷硬的铁甲中,沿着紧绷的线条向上,是被腰甲包裹的劲瘦腰肢,完美的胸部曲线,和一张好看的无法形容的脸。

    喻青崖顿时欣喜若狂地瞪大双眼:“师尊!”

    “喻宵”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不过不重要了,拾起腰间悬着的短鞭一甩,鞭子陡然展开,发出可怕的破空声。

    “喻宵”抬起短鞭,虚悬在喻青崖面前,面无表情道:“左右,把他的衣服扒掉。”

    喻青崖: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