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师尊你快听我狡辩 > 正文 第91章 第 91 章
    “是你控制了他!!!”

    柴子荆疯狂地将喻青崖扯到眼前,他不相信被他悉心养育这么多年的尸魔,会这么轻易背叛他!

    一定是喻青崖控制了它!一定是之前吸取魔业的时候,喻青崖对它做了什么脚!

    尸元却咬得更狠了,它是元不渡残留尸身化成的尸魔,元不渡圣灵之体,他的尸体化成的尸魔,哪怕没有智慧,也比寻常的魔强大太多。

    更何况这些年柴子荆还把它养得这么好,无恨岛的魔气,从来都和它分一半。

    它只是被养废了,丧失了捕猎本能,变得很“娇气”,但它魔体的力量堪比当世的任一大魔,轻易就将柴子荆的腕咬断一半。

    喻青崖虽然被钳制着脖子,但还是低低笑着,他用尽全力在袖子中摸出一粒“糖豆”,尸元顿时眼前一亮,松开嘴嗷呜一口吞到肚子里,然后转头继续嗷呜一口咬在柴子荆腕上。

    柴子荆:

    他跌跌撞撞地退后两步,无论是上的喻青崖,还是上的“元不渡”,一时间都顾不上了。

    尸元看他跑了,也不追,而是抱起被甩在地上的喻青崖,对他“啊啊”叫唤。

    喻青崖笑着摸了摸头,然后又摸出一颗“糖豆”塞到它嘴里,尸元顿时开心地吞下,然后张牙舞爪地冲着柴子荆咆哮。

    从某一方面来,它简直聪明得厉害,因为它知道这个人虽然会对它大吼大叫,但绝不会伤害它,所以它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为了几颗“糖豆”,就敢向多年的“主人”叫嚣。

    因为它一定知道,帮助别人会得到更多的食物,就算冒犯这个养育他多年的人,他也不会对它怎么样。

    哈哈哈,他总是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败,比如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的弟弟,比如不知从哪来的只见过一面的人,甚至是一颗微不足道的魔气石,哈哈哈

    柴子荆看着尸魔元不渡,大脑头一次如此清醒,腕上被尸魔咬断的伤瞬间痊愈,面目狰狞地看向它:“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尸元嚼着嘴里的“糖豆”,对着他龇牙,又吼它干什么?

    柴子荆却已经完全不会受到伤害了,他知道,元不渡已经不存在这世间的任何角落,这个世界上任何与他相关,似是而非的东西,都不是他!他要把真正的师尊找回来!

    而真正的师尊在哪呢?

    他存在于过去,存在于逝去的时光长河中,在时间的某个节点,属于他的师尊,依然在闪闪发光。

    柴子荆神经质地低笑着,他用即将崩毁的理智,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狰狞地笑着。

    “你们想要逼疯我吗?我不会疯的!”

    “我还没有走到绝境,我还有最后一条路!”

    他看着在场众人,陷入了完全的狂化:“哈哈哈!你们这些蝼蚁哪里知道,祝龙陛下拥有天地莫测的力量,他可以逆转时光!既然师尊已经不存在于这世间的任何角落,那我就回到过去,把他找回来!!!”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连尸元也看看四周,跟着一起抬头。

    喻青崖的眼睛瞬间张大:逆转时光的力量

    柴子荆大步走向地上的咸池,一把提起他。

    自“元不尘”是柴子荆假扮这件事暴露后,咸池就一直沉默着没话,现在他终于看向了相伴多年的师尊,来可能不信,这居然是他第一次看见师尊真正的样子。

    柴子荆身上的漆黑魔焰开始熊熊燃烧,此刻他再也不用遮掩自己的戾气。

    咸池看着他,好像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平静地问:“师尊,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大概咸池的冷静超乎想象

    ,所以柴子荆原本已经失控的理智,再一次回来。

    他尖锐的利爪抚摸着咸池的眼角,不知是不是因为同是灵,他突然觉得此刻咸池异常平静的眼睛,和元不渡很像。

    然而只是像罢了。

    柴子荆近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知道当年我见到你时有多开心吗,我是魔,无法靠近灵泉,所以每次师尊在水中悠悠吹着竹笛时,我就只能在岸上看着他的背影。”

    “而那天,我占据了他最爱弟弟的皮囊,于是可以像他一样,站在同一个地方,然而当我站在那里时,他却不在了。”

    “所以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哭泣,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水里,但是有的人眼泪有用,有的人眼泪没用,不管我流多少泪,他都不会怜悯我,他的心,比你能想象的还要狠。”

    到这,已经完全狂化入魔的柴子荆,竟然真的像一个孩子一样掉下泪来。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回应了我的愿望,你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当你出现那一刻,我甚至以为他回来了,他终于怜悯我,可怜我,不再和我玩这个残忍的惩罚游戏,不再将我一个人丢在脑后,可惜可惜”

    咸池第一次在师尊话的时候,没有选择只是倾听,而是出声打断了他:“可惜,我并不是他是吗?”

    柴子荆没有话,只是平静地看向咸池,那一刻,他居然体会到了元不渡当时的心情。

    原来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是真的可以一直这样不在意,一直这样残忍啊。

    咸池应该悲伤的,任谁陪在一个人身边几百年,却连那人心房的边缘都挤不进去,都会悲伤的。

    但咸池并没有,他只是平静地看向柴子荆,特别放肆地回摸向他脸上扭曲的魔纹,灵气与魔气难以相容,他能感受到指尖的刺痛感,但是并没有缩回:“师尊,做你想做的一切吧,因为我为你而生。”

    柴子荆的瞳孔有一瞬微微张大,血红的瞳仁轻颤,然而最终,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他毫不犹豫地将咸池拖到大阵旁边,看着底下悄然运转的大阵。

    “只有谷中最干净的圣灵,才能控制太初圣心,然而元不尘的真灵已经被我污染,或者就算没有被污染,那个恶心的家伙,也绝谈不上干净。”

    “如今你是谷中唯一的灵了,我只能选你,你不要怪我,如果我有其他的选择,一定不会选择牺牲你。”

    咸池看着眼前吞噬一切的太初之阵,只是微笑了一下:“我知道,师尊。”

    柴子荆看了他一眼,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将他提到大阵上方,似乎要好好看他最后一眼。

    啥也不知道的尸元,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想起那个人还曾经给它喂饭,顿时冲着柴子荆又张牙舞爪地咆哮起来,却被柴子荆凶狠地一眼瞪回去:“不要以为我可以一直容忍你!!!”

    尸元吓一激灵,警惕地躲在喻青崖身后,后来发现好像有点不保险,又躲到了喻宵身后,露出半颗丑不拉几的脑袋,偷偷看他。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它才不害怕呢!

    喻青崖看着柴子荆的动作,拖着无力的身体上前一步:“柴子荆!你要复活你师父,难道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仰望你,尊敬你,照顾你的徒弟,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了吗!”

    柴子荆低低笑了一声:“这世间的所有人,都没有师尊重要!”

    他抬起,将一团纯净的灵力打入咸池的体内,霎时间一股异香弥漫整片天地。

    “这是师尊留给元不尘的毕生灵力,他不配占有,我现在全部给你,你给我把他带回来!”

    灵力入体的一瞬,咸池忍不住惨叫出声,元不尘和元不渡同气连枝,所以可以全盘接收元不渡的所有力量,但咸池不过是一个

    普通之灵,元不渡的霸道灵力入体瞬间,冲伐灵脉的痛苦无法想象。

    柴子荆血红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还有一个愿望没许,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了吗?”

    咸池在疼痛的间隙努力看向他,用尽一切力量道:“师尊,就这样看着我吧,就这样看着我就够了,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柴子荆缓缓睁大眼睛,他以前,好像确实从未认真看过这个徒弟。

    咸池的目光清澈,将搭在他的腕上,一点点掰开他的指,在留恋的目光中,向着太初之阵一跃而下,瞬间被缓缓流淌的大阵吞没。

    “师尊,我为你而生!”

    原本平静的大阵,霎时犹如滴尽一滴水的油锅,奔腾呼啸,狂暴的灵气浪潮犹如山洪暴发,瞬间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喷涌而出!

    镜宫的一切顷刻间被灵气风暴吞没一尽,尸魔感受着那恐怖的气息,忙不迭地拽着喻青崖和喻宵两个跑路,回头瞅瞅柴子荆,主人腿脚还挺好的,自己应该能跑吧?那它先跑啦!

    柴子荆也瞬间后退,远离风暴中心。

    站在直上九天的灵气脉涌边缘,不知为什么,咸池跳下去的那一刻,他甚至想伸挽留。

    然而终究,还是师尊更重要!

    阵法已经启动,只要控制太初圣心,将太初之阵逆转,就可以冲乱笼罩于祝龙封印上的“天”。

    没有什么比来自内部的攻击更可怕,只要让灵脉相冲,自杀自灭,大阵自然就废掉一半。

    而那时,妖族大军就会从妖界攻来,只要放出妖祖祝龙,他就可以逆转时光,回到过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做出那个错误的决定,他和师尊还可以重新开始!

    师尊不是想有个人听他吹笛吗?那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倾听!

    所以师尊!将那首曲子的名字告知他吧!

    他怀着满腔的期盼与喜悦,准备逆转大阵。

    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大阵中心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在狂暴的灵气流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虚影。

    看着那个影子,柴子荆缓缓瞪大眼睛:怎么会怎么会!

    沸腾的灵气乱流中,属于元不渡的影子缓缓凝聚,随后又被不断冲刷而来的灵气打散,分崩离析的痛苦中,那道身影忍不住发出第二声哀嚎。

    柴子荆跌跌撞撞地奔上前去,看着在狂暴乱流中挣扎的身影目眦欲裂。

    咸池的身影在灵暴的冲刷下,像是洗脱了一层外壳,逐渐露出另一个样子,而在洗尽的尘埃下,居然是元不渡!他遍求不得的元不渡!

    身后幽幽响起一个声音:“你,元不渡最后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元不尘,那么会不会,他也给你留了东西呢?”

    柴子荆猛然回头,看向冷冷讽笑的喻青崖。

    喻青崖讽刺地笑着:“但你并没有珍惜他给你的礼物,当你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地想要复活他的时候,他真正留给你的东西,正被你践踏在脚下。”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对遥不可及的东西苦苦哀求,对触可及的东西又视而不见。”

    “元不渡想你认真听他话的时候,你从来不听他话,当他变成尸魔,整个生命的意义就只是想吃一颗‘糖’的时候,你又寄希望它能听懂你的心声。”

    “当元不渡属于你的时候,你要杀了他,当他离开你的时候,你又想复活他。”

    “呵呵,现在好了,当你想复活他的时候,你又亲杀死了他。”

    柴子荆整个人开始崩溃,他又一次杀死了师尊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世界开始从内到外的溃散。

    他不明

    白,师尊最后居然也留给他礼物了吗?

    柴子荆回忆诀别的那天,师尊提着剑一步步向他走来,他看着他,内心全是狂乱的思绪,在这狂乱中,甚至有一丝扭曲的期待。

    阴谋败露后,他的心中竟然不全是恐慌,而是掺杂着蚀骨的兴奋,他看向师尊,希图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不同的存在,哪怕是痛苦,也能让他感到无比兴奋。

    然而元不渡确实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深渊,埋藏着一切不可知的东西,却并没有他期待的任何情绪。

    柴子荆愣在原地,如坠冰窟。

    不得不承认,就算元不渡一剑刺穿他的心脏,也没有那一个古井无波的平淡眼神更令人痛苦。

    他终究是走不进师尊的心啊,那双眼眸里,从来映不出他的影子。

    比起怨憎、愤怒、或者其它情绪,他怕的其实是师尊的无视,在这之后的几百年里,每每想起那个平淡、冷静、什么也没留下的眼神,他就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却原来,师尊在最后,也给他留下了东西吗?

    他努力回想咸池的样子,却发现根本想不起来。

    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孩子,似乎总是默默无闻,然后在他每一次呼唤时,及时地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他。

    他陪伴他度过几百年的沉沦时光,就像当初的他,陪伴在沉沦的师尊身边一样。

    而他居然从未认真看过他啊!

    耳边又回想起咸池的那句:“师尊,我为你而生!”

    天地之间无知无觉的灵汇聚而来必有缘由,原来,他真的是为他而生啊

    阵中的咸池再一次发出惨叫,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元不渡的样子,却因为灵气乱流的冲击,马上又要消散。

    柴子荆血红的双眸裂成一条细线,毫不犹豫地跳进阵中。

    捆缚天地间最强妖祖的大阵,自然不容觑,太初之阵拥有浩瀚如海的奔腾力量,它迸发出来的能量,恐怕是现在的龙奚也不敢硬闯。

    然而柴子荆这个最怕纯净灵气的魔,居然直接跳入其中!

    圣灵泉只是太初圣心流淌出的,最微不足道的“温和”力量,已经足以溶化这世间最坚硬的魔心。

    灵气风暴中心对于魔来,就是可以瞬间汽化的熔炉,投进去都听不见一个响。

    然而柴子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他抓住元不渡的身形,瞬间将他丢出阵外。

    元不渡是灵体,所以他才能在灵气风暴中维持片刻身形,然而柴子荆的魔体,一进去就汽化成烟雾。

    脱身阵外的元不渡对着阵中的柴子荆伸出:“子荆!”

    柴子荆弥留的最后一个意识,缓缓瞪大眼睛——

    他终于又听见了这声呼唤!他终于又看见了这个身影!过往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

    师尊!这次的我,终于没有再次选错吧!!!

    然而不等他将所有狂乱的话语问出口,就已经消失在灵雾中,化归于虚无。

    被惊醒的灵脉吞噬掉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后,长久没有等到下一步动作,于是重新落回原地,复归本来温驯的样子,长埋地底,静静流淌,好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这种动静已经足以惊动众仙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仙人看着脚下的一切陷入沉默。

    元不渡,回来了!

    自大阵阖上后,元不渡就跪在地上失神,不发一言,及至此时,才抬头看向头顶的众仙。

    众仙看向他,不是什么尸魔,而是真的元不渡,无论是气息还是容貌,都是曾经的太初圣君!

    人群中的松隐子拱拱,微笑道:“恭贺太初圣君蒙尘归来,不知此次回来,有什么打

    算?”

    元不渡看向他,已经完全没了水边仙人的恬淡,神情冷冽道:“妖族设此歹计戕害我的血脉至亲与徒弟,本君定要让它们付出代价!”

    松隐子顿时大喜:“如今正是危亡之秋,太初圣君归来,我仙族如添一翼!”

    闻听此言,其他仙人跟着欢欣鼓舞起来,太初圣君当年的威名,如今还有人记得。

    元不渡转头看向喻氏师徒,扶他们起来,低低道了一声:“抱歉。”

    喻青崖顿时摆摆,呵呵笑道:“不必不必,晚辈皮糙肉厚。”

    元不渡便将目光转到喻宵身上,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还能再见。”

    喻宵沉默着点头,然后看着他,问了个问题:“可以告诉我吗,你给我吹的那首曲子,为什么叫囚生枝。”

    元不渡浅淡一笑:“你是我的知音者,你应该明白。”

    “呵呵呵。”喻青崖却笑出声:“我想,我师尊应该不明白。”

    元不渡略微看向喻青崖,似乎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松隐子却在另一个方向笑出声:“因为囚生枝只是我悼念故友所作的琴曲呀,你这让我师弟上哪明白呢”

    元不渡的神色维持冷淡不变,抬头看去,却看见松隐子旁边的七星台上,端坐着一个散发暝目的修士。

    长乐宫大师兄端坐七星台,抱元守一:“虽然因果之眼大多数情况下用起来很凶暴,但它其实也有无声无息的用法。”

    “元不渡”神色终于大变,他调取“咸池”的回忆,突然发现他曾经在长乐宫治了好多天伤,昏迷了那么多天,足以干任何事了!

    猛然看向喻青崖,喻青崖却轻笑出声:“主要角色都已出场,只差你了,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