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刚完，门又从外面推开。
她娘家外甥女比个ok势，“三姨妈，都准备好了。”
“马上就来。”
程母贴近程父，抚平他不整齐的衣领，“老公，走吧。”
她挽上程父的胳膊，两人跨出化妆间。
冷白的直播灯打在脸上，程父刻意营造的虚弱妆在镜头里更上一层楼，显得他有种随时会断气的虚弱。
外甥女站在直播灯后，竖起三根指，无声倒计时。
三、二、一，直播开始。
程母毫不怯场。
“各位关心程承和程言的亲朋好友们，对不起，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
“今天直播，只有一个目的，向大家道歉。”
她着，扶起几乎快咳断气的程父，两人满脸真诚对镜头九十度鞠躬。
“事情发展到今天，我和我的丈夫有不可饶恕的过失。”
“是”程母憋回泪珠，“是我们没培养好程言，给大家带来了巨大的负担麻烦。”
“言儿的视频的没错，他确实被易不凡诓骗了。还有，还有我们。”
“我们，不是合格的好父母，对不起被伤害的程承，也没教好犯下大错的程言。”
程母哽咽着，一滴泪缓缓垂落。
“我和丈夫，不敢祈求大家的原谅，只，只希望大家别再被误导，误解程承。”
“程承，不仅是我们的长子，他宽容温柔是个非常好的儿子。是我们当父母的对不起他，让他受苦了。”
直播间里，程母几度哽咽落泪。
红肿的眼眶让人一看就知道，此时此刻，这位母亲是多么的伤心欲绝。
然而，这场声泪俱下的忏悔并没有赢得多少支持。
直播间里，平均每一秒有三四十条弹幕飘过。
有人破口大骂，‘滚吧，假惺惺。’
‘害了我们程宝，以为哭两句就算了吗。’
有人不赞同，很有同情心。
‘算了吧，毕竟也是六十的老人了，那有不犯错的父母。’
有人讥讽反驳。
‘评论区算了的，是巴黎大火逃出来的圣母吧。站着话不腰疼，这么喜欢尊老，不如接回家自己孝敬啊。’
很快，直播间吵成一团，比最喧嚣的菜市场还热闹。
破亿的观看量让直播平台赚个盆满钵满，各种人混在一起。理解的，不理解的，浑水摸鱼不嫌事大的，直播瞬间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
程母盯着闪退的直播间，满脸失落哀伤。
不论她是否愿意，能不能接受，这一刻起，她和程家注定退出五光十色的舞台，走向谢幕。gonЪoΓg
直播第二天，程家寂静的别墅迎来首位客人。
颜锦遵守了她的承诺。
郑律师摇头谢绝程母的热茶，打开公文包拿出文件。
他把文件推出去，“我代表颜锦女士与两位会面，这是相关文件，如无异议，请两位签字。”
程母转头，见丈夫点头默许，拿起桌上的文件。
她细细翻看，不一会儿，发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她狠狠把文件拍在桌上，“简直欺人太甚，这是协议吗，根本就是霸王条款。”
程父抿直嘴唇拿起文件。
程母喘着粗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你回去告诉颜锦，再这么咄咄逼人、不识抬举，那就”
话音未落，斩钉截铁的男声打断程母。
“我们签。”程父拧开钢笔，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老公”程母瞪圆眼睛扑过去，“我们还有”
她想制止，可来不及了。
程父揽住程母，递出自己用过的笔。
他与程母对视，黑漆漆的眸子盛满坚定。
“签吧。”
握住钢笔，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热体温，程母红了眼睛。
她嘴唇无数次翕动，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最终，她灰白着脸签下自己的名字。
世间没有永久的秘密。
直播后，程家别墅地址泄露，每天二十四时不间断有人去扔臭鸡蛋、烂菜叶。
不止程父程母，程家所在的别墅区和清洁工都不堪其扰。
难听刺耳的辱骂，失眠和四方异样的目光压得程父程母喘不过气。
直播后第三天，两人打开后门，在夜色里狼狈离开。
同一天，新的工作日。
周一上午十点，税务局官博更新了最新声明。
严谨的用词没直接点名颜锦究竟做了什么，但也平息了很大部分猜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天晚上由程言、易不凡而起的热度，一点点褪去。
第二天，离婚明星夫妻因床垫归还问题，在上互相问候，吸引大部分目光。
第三天第四天
顶流花恋情曝光，怒砸千万追星爱豆的站姐大粉撕劈腿明星，每一分钟层出不穷的新鲜新闻霸占了新的头条。
到第五天，关于程言、程承和颜锦之间的纠葛，已经鲜少有人提起。
时间抹平一切，搅乱的水波重新平静。
十二月第三周，凤鸾天下在一场鹅毛大雪中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