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点头:“顺了！我还高兴得很哩！”
“那沈子送您回去歇息罢！”
看着莫愁和沈括笑笑离开的背影，王雱若有所思。
有些事当真只有沈括能做到，他做不到。
经过这么一番搅扰，王雱也算是多了离开的借口。
心事重重回到家，刚好碰见了父亲。
青楼脂粉气重，就算没有左拥右抱出来也会沾染上香气。
王安石最近本就心烦气躁，一闻到儿子身上熟悉的气味，就更是来气:“王元泽，回京师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这才几天你就抛诸脑后！”
吴琼心中凄然，她知道儿子变成这样，和父亲太过严苛有关。
她扯住丈夫:“老头子你就少几句罢！有话好好！”
王安石指着儿子的鼻子:“王元泽，我和你娘都老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王雱想解释他是被侯爷他们扯进眠月楼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模样:“爹，我知道您最近烦心。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听凭爹的安排。”
“什么条件？”
王安石问道。
“让我和石氏和离。”
一阵血气上涌，让王安石头晕目眩:“你个逆子，存心要把我和你母亲气死！”
“爹，我和石氏没有感情，勉强在一起对她不公平，不若放她离开王家。”
其实王雱早有这样的想法，他也同石氏提及过，可是石氏用情至深，什么也不肯。
王安石愤愤道:“王元泽，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和离！我们王家就没有和离的先例，更丢不起这个人！”
王雱按捺着心酸:“爹，一直以来孩儿都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是不是我的感受，我的幸福都没有王家和您的脸面重要？”
“你个逆子，你枉费了我多年的教导，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质问我？”
王安石痛心疾首:“老夫自认行得正坐得端，无愧于天地。却不想偏偏生出你这么个逆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吴琼哭了:“王介甫你够了没！元泽从就听话懂事。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可你却要求他高一点再高一点。你不想认他这个儿子，但是我认！你最好把我们母子都赶出门去，你就清净了！”
王安石没有想到妻子会责怪他:“夫人，你看看这些年他都成什么样了！”
吴琼带着哭腔:“这还不都是你逼的！”
“明明是他自己不成器，为了一个女人就放纵堕落，你还护着他！”
王雱扶住吴琼:“娘，不要了。”
“不！我要！”有些话压在吴琼心底已经好多年，“在莫愁的事情上，是元泽钻了牛角尖。可是从到大，你就严格管束元泽，孩子不曾有一丝的轻松。若不是你的臭脾气，苏家又怎会同我们结下仇怨？王介甫，你成天怪罪这个斥责那个，其实你最该反省的是你自己！”
“夫人，你”
王安石又震惊又心痛。
“是你毁了孩子的幸福。”吴琼轻抚王雱的脸颊，“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我的心比谁都痛！”
“娘，对不起！”
王雱潸然泪下。
“元泽，我们走！”
吴琼拉着儿子走了，只留下独自哀伤的王安石。
跌坐在椅子上，王安石心如刀绞。
他不明白为什么昔日的好友要离开他，就连家人也不理解他。
他为了强国梦披肝沥胆，豁出一切，为什么百姓骂他，同僚恨他，甚至官家都渐渐不再信任他。
年过半百的他第一次感到疲累。
沈府。
莫愁回到家先是沐浴更衣，然后又在沈括的哄喂下吃了一些米粥，现下已经睡着。
屋外，苏辙一直在等待。
莫愁性子爽直，但绝不会任性到冲进眠月楼。
这里边一定有内情。
只有等莫愁睡下，沈括和苏辙才好清问。
今日陪同莫愁出门的何七和宝琴自然被叫到了跟前。
沈括问:“七，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何七和宝琴面面相觑，最后何七自责道:“两位爷，都是我不好！今日夫人本是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福，希望肚子里怀的是女儿。
可是我和宝琴王公子的儿子才半岁就没了，这话不巧就被夫人听了去。那个时候夫人的心情就开始不好。更糟糕的是，在大相国寺夫人碰见了王家的石夫人。
石夫人又拉着夫人在禅师里了许久。回家的路上恰好看见王公子，夫人就气鼓鼓非要找他话。”
“看来莫愁是因为石夫人丧子的缘故。”苏辙又问，“你们可知莫愁同石夫人了什么？”
宝琴摇头:“我们都在外边守着，什么也没听见。”
谈话内容不也能猜到。
打发走何七和宝琴，沈括叹道:“子由，莫愁就是个热心肠，路见不平都要拔刀相助的性子。更何况她一直把王元泽当做最好的朋友，哪怕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苏辙也感慨:“王元泽那般出众的人物，只可惜生在王家，成为王安石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元泽也是执拗的性子，哪怕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沈括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陪文姬。孩子们都不在，蜀商会又都是她打理，实在不易。”
苏辙拍拍沈括的肩膀:“妹我就交给你了。她心情不好，你也多陪陪她。”
沈括点头，亲自把苏辙送出门。
对于妻子，沈括也有很多歉疚。
他常年在外，哪怕待在京城也是泡在实验室，陪伴妻子的时候太少太少。
可是莫愁从来不抱怨，一心一意守好家，打理好蜀商会，他才能全心全意搞研究。
他的成就一半属于妻子。
外人笑他软骨头，可只有他知道妻子独自承受了多少。
卧室里，莫愁翻了个身，一睁眼就看见了丈夫:“郎君，你怎么还在家？书院的学生还等着你呢！”
沈括指了指窗外:“天都黑了，过几日我再去书院。”
莫愁摇头:“不行，书院需要你。我的气已经出了，你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