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心中酸楚，面上还在掩饰:“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往下猜的嘛！”
霜儿点点头，并没有怀疑。
她哪里能够想到寒烟也曾经是苏相国的妻子，至少名义上是。
刚刚梳洗罢，鸨母就走了进来:“寒烟，外边有位爷要见你！”
霜儿道:“妈妈，哪家的公子这么奇怪，一大早就来青楼找姑娘的？”
鸨母道:“我也是哩，不过他执意要见您！”
寒烟道:“妈妈，我看是他给了你不少银子罢？”
鸨母陪着笑脸:“寒烟，那位爷只要和你几句话，你就赏脸见一面罢！咱们眠月楼到底是开门做生意，京城里达官贵人多，咱们可不能都得罪咯！”
寒烟别过脸:“不见！”
“那位爷他姓公孙，还你看了这个东西就一定会见他。”
鸨母也知道寒烟清冷，再多的钱也不能打动她的芳心，只是既有信物，不定女儿真能点头。
一个香囊摆在了寒烟面前。
这香囊用金丝绣成，虽然旧却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惜。
寒烟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三郎是记得她的！
姓公孙，莫非便是公孙先生？
寒烟连忙道:“快把公孙先生请进来！”
看来那姓公孙的得没错，鸨母转身下楼去请。
寒烟把霜儿遣出了房间，眼中含泪道:“公孙先生，多年不见，您还好吗？”
公孙鸿躬身道:“在下很好，郡主可安好？”
寒烟自嘲道:“别叫我郡主，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郡主，更何况现在堕入淤泥。”
公孙鸿安抚道:“郡主莫怕，在下这就救您出去！”
寒烟问道:“那时人人都三郎同父王叛乱，身首异处，所以三郎现在还活着是吗？”
公孙鸿道:“主君很好，他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三郎现下在何处？为何他不亲自来见我？”
公孙鸿为难:“主君他不方便见您。”
寒烟那如水的眸子噙着泪水，真是我见犹怜:“是因为三郎的夫人么？三郎过，他有心爱的女子。现在他们一定成亲了，生活幸福。”
公孙鸿并不否认，确实有这个原因。
“郡主，君上答应过你的父亲保护好你。这些年他一直都十分内疚和自责。不知郡主是被谁掳走，这些年又在哪里，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京师？”
寒烟娓娓道来:“我和母亲是被契丹骑兵发现的，然后被带回了上京城。皇帝龙颜大怒，本想杀了我们，是皇后娘娘不忍，偷偷放了我们。
母亲心心念念回故乡，我就陪着母亲一路往大宋境内走。可是我们才进了边境没几天就被一伙歹人给劫持。歹人见我容貌出众，便把我卖给了人牙子陈婆。
陈婆的生计就算专门训练有姿色的姑娘，教她们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再根据女孩子们的才貌卖出不同的价钱。”
“所以郡主是被那陈婆卖到眠月楼的？”
公孙鸿听了也心酸。
两个弱女子，纤纤玉足，翻山越岭来大宋不知吃了多少苦楚。
“公孙先生不必为我难过，陈婆对我还算不错，让我衣食无忧。”
寒烟善良，从来就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哪怕忽略了自己。
公孙鸿收起伤感:“郡主，我立刻就去找鸨母，换出你的卖身契。”
寒烟道:“公孙先生，我过不要叫我郡主，这个称呼我从来都高攀不上。”
耶律重元得势的时候，寒烟在王府活得比下人还心翼翼，重元被清算的时候，寒烟却又成了叛党后人，颠沛流离。
郡主这个身份从来没给寒烟带来任何荣耀和好处，有的只是伤痛。
公孙鸿拱致歉:“那请寒烟姑娘放心，主君一定会救您出去！不知秦夫人现在何处？”
到这个，寒烟就簌簌落泪:“我娘她没了。陈婆帮我安葬了母亲，我得回报她。”
公孙鸿明白了。
以寒烟姑娘的性子，她怎会甘心做娼妓？
人牙子肯定是拿她母亲作要挟，甚至以安葬威胁她报恩。
“对不住，是我们太晚才找到您。”
罢，公孙鸿转身就要去找鸨母，谈赎身事宜。
寒烟叫住了他:“公孙先生不必浪费银两了。”
公孙鸿回身，惊诧极了:“寒烟姑娘，这是为何？”
寒烟一脸哀愁:“我爹娘已没，更无亲人朋友。天大地大也没有我容身之处，不如待在这里。”
公孙鸿急切道:“寒烟姑娘严重了，君上担心你的安危，在下也是。这里什么腌臜龌龊事都有，你岂能待在这里？你放心，君上会安顿好你，让你后半生安稳度日。”
“安顿我？”寒烟反问，“三郎是要我做他妾室吗？”
公孙鸿吃惊:“君上当然不会委屈姑娘您！”
“那么三郎要娶我回家做平妻吗？”
公孙鸿面露难色:“寒烟姑娘这”
寒烟道:“公孙先生不必为难。我知道三郎不会让我做妾，他有妻子更不可能娶我。他对我心中有亏欠，会给我购置宅院，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公孙鸿点头:“你是个好姑娘，有才有貌。等过几年，再给你觅一个如意郎君，恩恩爱爱过一生。”
寒烟摇头:“烈女不侍二夫，此生我断不会再嫁！”
公孙鸿道:“可是君上和姑娘成婚是形势所逼，姑娘你千万不要执著。”
寒烟幽幽叹气:“公孙先生，我晓得的，三郎心有所属，我也从来不敢奢望能成为他的女人。您请回罢，我不会离开这里。”
公孙鸿苦口婆心:“寒烟姑娘，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多年来，君上每次想到你就痛心疾首。你若是不肯离开，他该有多难受啊！”
寒烟失落道:“三郎今日为何不亲自前来见我？是嫌弃我脏了罢？”
公孙鸿解释:“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君上确实是有事在身走不开。”
寒烟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知道三郎身份不简单，男人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也管不着。之前人人都他死了，我一直不相信。如今我只想再看他一眼，确认他平安无事，我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