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美绝人寰白月光(快穿) > 正文 第49章 第四十 九章
    全皮座椅包裹着澹台春瘦弱的身躯,车里摆放着柑橘味的香氛,淡紫色的氛围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

    生活助理将圆形白片和温水递给她。

    她垂着眼睫,长而卷翘的睫毛投在眼窝处,形成一道阴影。

    头痛。

    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大脑里冲出来,将她撕裂。

    她两侧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好像有人在用生了锈的锯子割她的骨头和神经,那种细密的疼痛从大脑一直蔓延到全身。

    澹台春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生活助理掌心的那粒白色药片则被她用透明密封袋装起来。

    “魏助,我现在还不痛。”她将密封袋装进针织开衫的口袋里,仰起一张巴掌大的脸。

    骗人。

    她明明痛的嘴唇都在颤抖。

    澹台春话时上下牙不自觉的磕在一起,这种频繁磕出的轻响,让魏青好很容易就判断出她的真实情况。

    她应该很痛苦,并不像外表所展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我最近常常半夜痛得睡不着,今天才周二,我想留着明天再吃。”她仰起一张巴掌大的脸,看向魏青好的目光十分忐忑。

    昏暗的车厢内,魏青好看见她脸侧的那颗泪痣,为她柔弱苍白的面孔,平添一抹昳丽。

    “当然了,姐。”他露出个标准的职业笑容:“您高兴就好。”

    这辆内饰豪华的轿车,外面由专门定制的特殊材料制成,防弹防爆,内部则由专业团队改造,开关车门时需要扫描魏青好的虹膜。

    像澹台春这样瘦弱无力的普通人,插翅难飞。

    车子高速行驶在黑蒙蒙的雨夜,返回澹台家宅邸的路程已经走了大半。

    系统在她耳边出声提醒:“反派就在前方五百米拐弯处,这是能帮助你尽快逃跑的唯一的会,要抓紧。”

    “他的精神体现在怎么样?”

    系统:“他处在暴走的边缘,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具象化。”

    是的,精神体。

    这虽然是个现代世界,却以是否拥有精神力为界限,将人分为三种。

    普通人,哨兵和向导。

    后面两种人往往会在成年之前精神力觉醒,在觉醒时随分化成哨兵或者向导。

    五感比普通人敏感百倍,力量强大,速度迅捷,精神力会因为主人的个性具象出不同的动物外形,如角鹿、猎豹、鹰隼。

    这就是哨兵。

    除非精神体的主人愿意让其他的哨兵或者向导看见它们的存在,否则只有他的专属向导能看见。

    澹台春看了一眼身旁的魏青好,对方在她的眼神扫到自己的瞬间,就转过头注视着她。

    两人都没有话。

    魏青好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和一般的职场人士不同,他穿着十分柔软的棉布衣衫,看起来十分休闲,并不是传统印象中的职场精英的模样。

    但穿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阵子的澹台春知道,这是典型的哨兵打扮。

    因为超越常人的感知,承受的刺激也比普通人多,吹在脸上的风,皮肤上衣料的摩擦,随着放大的触感和痛感,会让哨兵极其容易失控。

    只有数量稀少的向导,能对他们失控的精神进行梳理和安抚。

    这些哨兵就像随时会出笼的猛兽,而向导就是为他们套上颈圈,牵引着绳索的训犬师。

    “任务是驯服男主。”系统有些担忧的道:“由于宿主选择了新出的沉浸式任务模式,我不能再为你提供任何道具。”

    “还有,绝对不要崩人设。”

    这个沉浸模式是03见她兴致缺缺时主动推荐的,对于一般的宿主来是主动增加难度,因为在此模式中,系统更像一个npc,不能提供太多的帮助。

    但是对她这种情感缺失不怕死的乐子人来,算是增加任务世界的可玩度,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它无视主系统发出的红色警告,把一个自动注射器传送给她。

    这是澹台春提前存在系统那里的干扰素,它暂时帮宿主保管,不算重大违规。

    系统:“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春点点头,捏着干扰素的藏在袖子里,冰凉的玻璃管贴着她腕内侧的皮肤,距离她上一次被强行使用精神力,才刚过去不到一时。

    她现在正在忍受失控前的痛苦。

    这一点凉意被无限放大,鸡皮疙瘩爬满她的全身。

    “还有三百米。”03的械音在耳边响起:“在偏右的位置。”

    一道雷电突然在车子的左前方炸开,澹台春惊叫一声,她的肘夹着双膝,两只捂着耳朵蜷在座椅上。

    “往右边开一点。”细弱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看起来吓坏了。

    闪电炸开的白光照亮半边天际,靠右边的路面上似乎伏着什么,一动不动,黑乎乎的。

    魏青好有些迟疑。

    澹台春突然体力不支似的歪倒在他身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魏助,我害怕。”

    她的臂横在他腿边,她低于常人的体温隔着衣料传到魏青好腿上,两人都因为对方和自己有温度差的皮肤而打了个颤。

    魏青好呼吸微乱,默不作声的将腿移开,吩咐司:“靠右一些。”

    明明车灯照过去一片平坦,拐弯的时候却听到碰的一声闷响,好像撞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被车轮碾了过去。

    司不顾变故继续往前开,引擎空响,轮胎抱在一起,一动不动。

    车子停在原地,左边底盘那里传来轻微的摩擦声,有什么东西正从车底钻出来。

    魏青好听到了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喘气声。

    精神力暂时被激活的澹台春也听见了。

    她将身体往魏青好那边挪了一点。

    “轧过去。”他。

    司加大马力,她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压抑的喘气声。

    司拉开车门下车去检查具体情况。

    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然后是惊悚的咀嚼声。

    一只被长毛覆盖的动物掌从车灯前一闪而过,那东西在拍打着汽车。

    肉于铁护博发出闷响,车身随着它的动作摇晃,坚硬的外壳被砸出许多向下凹陷的坑。

    弯钩一样的尖利的指甲插进车,里像切豆腐一样将车门抓出长长的贯穿口。

    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澹台春看了一眼裂成蛛状的车窗,内心遗憾不已。

    她尖叫一声,像头受到惊吓的幼鹿一样,扑进抖着身体扑进魏青好怀里。

    “姐。”她冰凉的额头碰到他颈部光裸着的皮肤,像在温水里扔了一块冰块,怀里人还在不管不顾的向他身上爬,魏青好扶着她的肩膀,:“姐,请冷静一点,没有什么好怕的。”

    “请让我先下去检查情况。”

    她将头埋在魏青好肩膀上,双腿分开,膝盖弯折,跪坐在他身上。

    瘦弱的双臂抱着他的脖颈,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我害怕,你休想丢下我。”

    她的上半身和他的紧紧贴在一起,魏青好能感受到她话时胸腔传来的震动,他表情顿了一下,扶着

    她肩膀的僵硬的停在她肩上。

    这种亲密接触带来的触觉刺激,让魏青好忽略了她抱住自己时,脖子那里传来的微弱感觉。

    她袖子里的玻璃管应该只膈到他了的,但魏青好一无所觉。

    姐以前从来都是像影子一样安静的待在角落,忍着痛苦不愿吭声。

    从没像今天这样主动叫疼,还缩在他怀里,出这种可以算得上是威胁的话语。

    沉默是她的底色。

    澹台春的的指在他脖子间摸索,玻璃管滑到掌心,细短的注射针头滑出来。

    她忍着皮肤上传来的烫意,狠狠扎进去。

    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魏青好就感觉到了,他握着澹台春肩膀的突然发力,想将她甩开,澹台春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死死抱住他,直到魏青好终于不再挣扎,她才哆嗦着从他身上爬下来。

    虹膜识别器装在前面的后视镜上,她尝试着挪动魏青好的身体,纹丝不动。

    澹台春从后座爬到主驾驶上,却被他突然抓住脚踝。

    他居然还没完全昏睡过去。

    魏青好混身无力,干扰素开始扰乱他的精神状态,让他头昏脑胀。

    他用尽力气抓住她细瘦的脚踝,温热的掌在她皮肤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逐渐脱力。

    他的被澹台春蹬开,指尖划过她光裸的脚掌,她受到刺激一样,战栗感从她身上传来。

    魏青好看见她咬着唇去砸车玻璃。

    “没用的,那是特制玻璃,即使碎成这样,也不是你可以破坏的。”他虚弱地。

    澹台春捂着发红的左,反身狠狠瞪他。

    “你逃不脱的”他。

    他看见澹台春瞪着他的眼神变得凶狠,那双平时一潭死水般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波光潋滟,就连她面无血色的脸此时也忽然生动起来,靡艳非常。

    她退回后座,看着软弱无力的魏青好:“干扰素注入的十分钟后,会让被注射人产生精神暴动。”

    “与其担心别人,还是担心自己吧。”

    精神失控时没有向导安抚的哨兵,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精神崩溃后会被“塔”回收。

    魏青好必死无疑。

    她看着他的脸就想起这个世界的父母,恶心得想吐。

    澹台春将伸进他的裤子口袋里,在里面胡乱寻找着什么。

    在这个拥有哨兵和向导这种奇妙设定的世界,却也同时存着众多财阀主,在这个阶级固化财阀林立的世界,财阀主们里握着国家的命脉。

    经济、文化、娱乐和医药。

    这些被一部分人把持在上,同时这些人的精神里也远超常人。

    哨兵和向导大部分都出生在门阀世家,在拥有庞大财富的同时,他们生而就与旁人不同。

    高人一等。

    很可惜,春在这个世界是个普通人。

    澹台春,一个出生在财阀家庭的普通人。

    和一般的哨兵与向导组成的家庭不同,澹台春的父母都是哨兵,他们奇异的结合在一起,然后生下了一个毫无天赋的女儿。

    她身上的异常被隐瞒了下来。

    这不正常,也很不光彩。

    澹台夫妇开始定期给女儿注射信息素和向导素。

    她虽然平庸,但是奇异的,这两种东西居然能在她体内并存。

    在长期的身体改造下,澹台春渐渐能感知到哨兵的精神力,她能安抚快速的安抚他们,让陷入暴走状态的哨兵迅速安静下来。

    她不能和某一个哨兵形成固定的关系,因为她混乱而强大的感知能力,

    澹台春比一般的向导更容易陷入混沌。

    在精神力被强行撬动的情况下,她感受到的痛苦是哨兵和向导加起来的总和。

    走在空气中都让她如同被刀割。

    轻柔的风吹过时,常人捕捉不到的风声,在她耳里如同战鼓巨响,冲击着她的鼓膜。

    澹台家为了打造了一座只属于她自己的塔,她在里面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塔——精神力觉醒后,哨兵和向导会去学院接受教育,从专门的学院毕业后,他们会住进政府制造的塔。

    他们要在这个地方住上好几年,直到经过配对和不断的练习后,向导能用精神屏障彻底屏蔽外界对自己的哨兵的干扰。

    那里充满白噪音,宁静而祥和,不容易情绪失控,那里保护着他们这类人。

    这些人就生活在这里,操纵国家的命脉。

    同时,塔也肩负着清除精神崩溃的哨兵的责任。

    澹台春的父母交替生活在塔里和澹台宅邸里,他们不愿意接受向导的安抚,不希望被别人的精神力探知、控制。

    她被生下时就肩负着父母亲的期望,他们希望她是一个精神力强大的向导,能安抚自己。

    澹台夫妇不愿意一辈子都耗在塔里,也不想承担再生出一个废物的风险,于是在养在澹台宅邸的女儿身上做试验。

    当她展现出才能的那一刻,他们就从塔里搬了出来,他们会强行催动她的精神力,让她对自己进行安抚。

    一个不会被国家探测到的普通人,实际上是被澹台家完全掌控的向导,多么完美。

    澹台家将她的存在死死捂住,魏青好就是被派过来监视和保护澹台春的人。

    从三年前开始。

    原主从就与世隔绝,她顺从而沉默,除了必要的交流,她从不和魏青好话,不看他的眼神。

    井水不犯河水。

    他应该是和澹台家签了很严苛的保密条款,魏青好是个精神力并不弱的哨兵,他可以在外面得到重用,但不知为何甘愿当澹台家藏在阴影里的狗。

    -

    澹台春探究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

    找到了。

    她指尖碰到一个微凉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把特殊材料制成的刀,薄如蝉翼。

    她用刀尖抵着他的眼皮,一会拿起一会又放下,好像在思考从哪下刀比较好。

    既然她拖不动他,那就把他的眼睛剜下来,她拿过去就好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他费力的抬起眼皮,他长了一双桃花眼,浅棕色的眼珠看着她,:“我不保证在受到这种伤害的时候,还能保持意识。”

    他的精神体躁动的在意识中乱撞,它想出来。

    若是精神暴动,被放出来的精神体会把她撕成碎片。

    “如果您现在收,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刚给澹台夫妇做过精神安抚,即使从车上出去,她的身体状况也不足以支撑她完成逃跑的计划,她甚至无法走出这个街区。

    魏青好语气温和,循循善诱:“留在澹台家才是对您来最好的选择。”

    “外面的世界并不如您想象中的美好,您身体孱弱,根本无法在外独自生存。”

    对她这样从就生活在高塔里锦衣玉食的鸟来,回到笼子里或许会痛苦,但是那才能活。

    “主驾驶那里有一个信号发射器,您只要按下去,车里的一切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得有些艰难,干扰素的作用变得越来越明显,魏青好每几个字就要停下来,用力喘气。

    他笑得温柔。

    显得游刃有余。

    春读过原主的记忆,魏青

    好一直都是冷淡有礼的,她来了也有几天,一直在模仿澹台春的行为,和魏青好之间也算相安无事。

    这是记忆中他第一次这么笑。

    她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种好日子给你过你过不过?”

    “你最好认清楚现实,现在要死的人是你,好好想明白再开口。”

    她也控制不住的喘气。

    她的力气很,但放在平时就像被羽毛拂了一下。

    但现在情况特殊,两个精神力同样敏感的人肌肤相触,感觉被放大了数百倍。

    焦灼在车里的空气中流动。

    魏青好被这一下打懵了,他的表情显得十分错愕,花了很长时间才调整过来。

    “还有六分钟。”

    “如果想死在我前面,你尽管废话。”

    她将口袋里的密封袋取出来,两根指捻着它在他眼前晃动。

    是向导素,可以抑制他疼痛,短暂安抚他精神的东西。

    也是她一开始就忍着疼痛不肯吃的。

    她早就计划好了。

    “四分钟。”她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

    “想要的话就把车门打开。”

    “否则就一起死在这里。”

    魏青好看着她,点点头。

    他的舌尖舔了舔干渴的唇,艰难的开口:“扶我去扶箱那里,那里在扫描器的辐射范围内。”

    他四肢不能动弹,腰上还有一点点力气。

    两个人一起用力,大汗淋漓的挪动到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

    后视镜指示灯上的蓝光闪烁了一下。

    车门的磁吸锁发出滋的一声,打开一条的缝隙。

    她翻到前面将门推开。

    冰冷的雨水被狂风裹挟着吹进来,一下子猛然灌进车厢内部,打在她的脸上。

    疼得她一哆嗦。

    澹台春勾起遗落在后座的鞋,下车就跑。

    魏青好伏在扶箱上,爆裂的雨声如闷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

    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体。

    魏青好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这无法抑制的狂暴时刻的到来,在它即将要跑出来的时候,他听见雨幕中有脚步声传来。

    澹台春裹着暴雨回来了,她身上那件淡粉色的针织衫不知道去了哪里。

    魏青好看着她。

    她浑身湿透,白色的无袖棉布长裙紧紧的贴在她身上,两条瘦弱的臂上是被雨水打出来的红痕。

    她粗鲁的把黏在脸上还在滴水的长发撸到脑后。

    她冰冷的托着他的脸颊,那粒白色药片被她一分为二。

    澹台春把一半的药塞进他嘴里。

    她背上的雨水顺着动作滑进他的口腔,魏青好用这仅有的几滴雨水将药片吞进去。

    他看她再次决然离开的背影,眼神茫然。

    魏青好的痛感在慢慢减轻,半人高的长毛狐狸出现在他身后,蓬松的尾巴微摇,歪着狐狸脑袋看着眼前的雨幕,似乎也在疑惑她为什么会选择折返。

    魏青好舔了舔唇角,那里还有雨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