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 > 正文 第35章 糖葫芦
    当年车轮战,裴琛丝毫不逊色,抢挑诸将,一战成名,吓得裴军在原地守着不敢前进。那时她的身子康健,如今再有厉害的意志也抵不过残废的身子。

    天色未亮,裴琛终究没有撑过去,而这时山上火势蔓延,三处同时起火。古时战乱烽火作为讯号,兼之三处起火,杭城附近的军马闻讯而来,天亮即可到达。

    此时元辰带着人守在官道上,对方攻击架势愈发猛烈,元辰肩膀受了一刀,握着刀分毫不敢退让。

    沮丧之际,耳听着官道上马蹄声起,她故意大喊一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究竟是不是援军,她也不知,胡乱喊了一声,对方仓皇而逃,退去之势,丝毫不乱。断情不肯罢休了,握刀就要追上去,元辰拉住她:“你个呆子,我就唬他们的。”

    断情睨她一眼:“真是援军。”

    元辰回头看了一眼,乌泱泱一队人马骑马奔赴而来,天色刚亮,隐隐约约可见有百余人。只见断情取了腰中令牌走向对方,“我乃溧阳公主府侍卫长,前面有山匪,望将军前去捉拿。”

    领头人是一中年人,胡须三寸长,甲胄逼人,他扫了一眼断情:“火是你们放的?”

    “对,是我们放的。”断情有些捉摸不定对方的话意。

    中年人扫了一眼下属,“你们去追究山匪。”

    他留下,下属们骑马前行,元辰跟了上去。中年人与断情道:“余杭顾先生失踪了,昨夜我见到此处山火猜测必有事情发生,若在寻常,我也不会过来的。”

    裴琛因顾家马车而留下,驻军因顾朝谙而前来,前因后果。

    断情讶然,追问一二。中年人道:“顾先生来杭城讲学,按照约定时间并未抵达,顾先生是信守约定之人,学子们大失所望,这时顾家的仆从来寻人,一对才知顾先生本该抵达杭城,却迟迟未曾现身。”

    断情道:“我等发现了顾先生的马车,此处又有厉害的山匪,怕不简单。对方前前后后加一起约莫有百余人,不瞒你是京中兵马。”

    “京中兵马?”中年人大吃一惊,“私调兵马可是大罪呀。”

    断情神色晦深莫测,中年人不敢再问了,脑子转了一转,“可是溧阳公主殿下亲临?”

    断情点了点头,“不仅殿下来了,驸马也伤了,需要大夫。”

    中年人终现几分慌乱,立即要将公主驸马带回军营,断情留下善后。元辰一路追击,俘获敌人十人,其余人都已跑了,断情商议一阵后,将人带回驻军军营,等公主驸马定夺。

    官道上摆了数具尸体,驻军清扫,也将顾家马车带回军营。

    裴琛昏睡不醒,溧阳趁着间隙里去审问禁卫军装扮的山匪。营帐内鬼哭狼嚎,元辰抿抿唇角,探头去看,营帐内几个男子绑在木架上,烙铁直接烙在身上了,鲜血淋漓,而她的新主子坐在一侧慢慢品茶,气定神闲。

    一瞬间,公主柔弱的形象荡然无存。

    元辰徐徐退了出来摸摸自己的肚皮,一侧的断情蹲着啃饼,她好奇地走过去:“你们公主好生厉害,我算是一步登天了吗?”

    断情饿得不行,一连吃了三块饼,道:“你昨夜命都快没了,还想着一步登天?”

    “习武之人又非书生,本就是打打杀杀,怕什么呢。你家主子”

    话未曾完,营帐内传来一叫声,细细听来,好像是在:疼啊

    元辰不寒而栗,吓得往断情处挤了挤,断情看了她一眼,“你一男人,和我挤那么近做什么?”

    “我”元辰涨得脸色通红,干巴巴地努努嘴,“挤一挤又怎么了,习武之人哪里有那么讲究。”

    女人而已,她也是女人。

    营帐内哭声响了半日,听得一众将士们探首去看,只见里面血水流淌了一地,而他们眼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公主脸色如旧,丝毫未曾胆怯。

    啧啧啧,女人狠起来,压根没有男人的事情。

    黄昏时分,裴琛醒了,元辰立即告状:“你媳妇太狠了。”

    裴琛脸色发白,靠着床榻,全身都酸疼得厉害,臂上的伤也包扎好了,一阵阵抽疼,她咬牙忍了忍,“我们在何处?”

    “军营啊,你媳妇审问犯人呢,血水流了一地,不能看女人啊。”元辰哀叹一句,见裴琛脸色差,便也不提了,将她昏迷后的事情了一遍。

    “殿下的办法当真有用。”裴琛自顾自念叨一句,自己浑身发软,浑身使不上力气,索性躺下休息。

    她太累了,这副身子压根承受不住高强度的武力。

    裴琛再度躺下,营帐内的溧阳走了出来,中拿着一份供词,面色不豫,驻军指挥使立即前来询问。

    “顾朝谙怕是凶多吉少了。”溧阳忧心忡忡,太后知晓,此事必要闹得天翻地覆。

    听闻当年顾大姑娘死的时候,太后闹得整个京城数日不宁,,但凡跟此事有关的人都没有漏过。

    驻军指挥使魏令奇怪道:“顾先生与世无争,为何要杀害他呢。”

    溧阳就将证词递给他,证词上所写他们受上峰指挥前来阻击盗匪,他们身上还有调令,只是身怀调令的那人已经死了,调令从何而来已无人知晓。

    驻军指挥使大吃一惊,“他们将顾先生当作盗匪杀了?”

    “并未找到尸体。”溧阳扶额轻叹一声,“他们杀了顾家仆人并未离开,反而等在原处杀了不少路过的行人,你们去附近挨个挖,想来还有不少百姓的尸身,你们仔细去挖挖,或许能找到顾家人的尸体。”

    “他们杀了顾家人后为何没有离去呢?”驻军指挥使想不通了,人都杀了,应该趁早离去啊。

    溧阳解释:“等我们呢。”

    驻军指挥使又是一惊,久久难以言语,思虑万千后艰难吐出一句:“究竟是刺杀顾先生还是刺杀您?”

    “都有可能,你速将此事禀告陛下,雷霆之怒,我等都无法承受的。”溧阳叹道,“顾先生名满天下,该如何向天下士子交代。”

    文学上的事情,驻军指挥使不好继续掺和了,毕竟文人闹腾起来,武人压根比不过,人家不拿刀剑依旧让你头疼,甚至天下大乱。

    溧阳带着证词回到住处,裴琛醒了,精神很差,甚至不想话,元辰在她榻前唠唠叨叨,功夫昨夜惊恐街坊趣事。

    裴琛昏昏沉沉地没有回应,脑子有些烧,但理智犹在,见到溧阳归来后立即爬了起来,溧阳赶走了元辰。

    “你怎么样了?”溧阳在元辰的位置上坐下,摸了摸裴琛的脑袋,有些烫,她惊讶道:“烧了。”

    “你审问得如何了?”裴琛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弱惹来的祸事,搁在前世,她一人就可以挡住敌人,哪里会轮得到驻军前来搭救。

    她嘻嘻笑了,溧阳无奈道:“顾先生怕是不在了。”

    “我知道,看到马车的时候就知道了,文弱书生如何挡得住这些武夫。”裴琛无可奈何,简单道一句:“只怕是我们成亲害了他。顾家本不参与夺嫡,如今我们成亲,旁人会忌惮他。”

    溧阳沉默,她从未想过这些。顾家看似不在京城,可时时受到关注,顾朝谙的名声太大了,早就在暗地里成了威胁,京城内多少京官是他的得意门生。

    倘若顾朝谙偏向裴琛,确实,让人忌惮。

    两人沉默下来,溧阳主动握着她的,“昨夜,你很厉害,让我感觉我的人生中多了依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裴琛傻眼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几乎忘了回应。上辈子自己也这么做的,可从未得到殿下的鼓励。

    裴琛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乐得找不到边。

    “你饿不饿,只有些粥水,待离开这里再好好补补。”溧阳温柔地笑了,缠绵温软,

    裴琛欺身上前,反握住纤细的腕骨,眉开眼笑,“都可以的。”

    “嗯,我们休息一日,明日离开此地回京城。太后处,我们需要想些办法。”溧阳有些无奈,低眸就看到了裴琛苍白的腕,纤细却那么有力量。

    裴琛点点头,溧阳立即扶着她躺了下来,让人去端粥水,又道:“你的眼光很好,元辰应对得体,是好苗子。”

    “我的眼光岂会有错呢,只是这回杭城派的兄弟死伤过半,让断情送些银子去安抚他们的家人,也算我们的补偿。”裴琛躺下来,脑袋晕乎乎的,但心情很好。

    溧阳一直握着她的,心有恍惚,听到裴琛倒下的瞬间,她终于慌了。裴琛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她做了母蛊,然而行事与裴铭极为不同。

    上一世,裴铭也曾哄她高兴,做了许多事情,五年时光内两人几乎日日碰面,但她始终未曾动心。

    甚至,觉得恶心,见一面都很难受。

    如今裴琛哄她,她就感觉些许高兴,甚至觉得裴琛很可爱。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溧阳自己也想不通了,低眸看着裴琛虚弱的面容,或许裴琛是命在保护她,次次救她于危险之中。

    婢女将粥端了起来,溧阳接过去轻轻吹了吹,裴琛睁大了眼睛,溧阳将粥吹冷后送到她的嘴边。裴琛浑浑噩噩,只觉得飘飘欲仙,张口吃下粥的时候险些被烫了舌头。

    她蹙起了眉,溧阳无所察觉,她只能声提醒,“烫了。”

    第二勺的时候,溧阳吹了又吹,确认不会烫了才喂给裴琛吃。

    营帐内温馨极了,扒在门口偷看的元辰露出痛苦的神色,问断情:“这个温柔的女人和刚刚拿着烙铁逼得一群男人痛哭流涕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断情也在喝粥,只不过她是自己喂自己喝,闻言后回道:“你没看错,是同一个女人。”

    “断情,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面性呢?”元辰不理解,摸摸自己的脸颊,实在是难以理解。

    断情喝了一大口粥,回道:“那是因为你是男人,等你遇到你喜欢的女人后就会发现女人是千变万化的,温柔的生气的发怒的狠毒的,还有委屈痛哭的等等。”

    “委屈痛哭?”元辰想象着溧阳公主委屈痛哭的姿态,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算了,我肯定是个假女人。”

    断情喝完了粥,朝里面看了一眼,将元辰拉走了。

    屋内的裴琛浑身滚烫,体温渐渐上来了,脑子愈发晕乎,握着溧阳的不肯放。溧阳感觉出她的反常,想令军医前来诊脉,又怕军医窥破她女子的身份。

    思索再三后,趁着天色未黑,决定离开军营去找民间大夫。

    驻军指挥使特地派了一队人跟着保护,官道上的事情再来一回,他这个驻军指挥使就要去殿前负荆请罪了。

    溧阳没有拒绝,她带来的禁卫军没有跟来杭城,留在驿馆了,此时顾不得其他,让断情将人直接找来,再遇上山匪,也不会忙脚乱。

    半夜回到杭城内,寻了大夫治病,一番折腾下来,天都亮了,众人累得依在墙角就睡下了,唯独元辰活蹦乱跳地上街给大家买早饭吃。

    溧阳依在床头上眯了半个时辰,醒来之际,裴琛依旧在发烧,烧得脸与脖子呈现不正常的艳丽之色。

    裴琛发烧时和平常睡觉一样,溧阳不断给她擦拭,至午时才稍稍退了些,午后又热了起来。

    溧阳急得不行,驻军指挥使来了,带着拟好的奏疏,想让她先过目,免得言辞不当惹恼陛下。他是武将,措辞之上不如文人谨慎。

    溧阳看了一遍,指出几点不足,接着就将客人赶走了,没时间与他掰扯文学。

    裴琛烧了后退烧,退烧不过半个时辰又烧了起来,反反复复烧了两日,大夫险些折腾疯了。

    到了第三日的早上,裴琛才醒了,烧得有些迷糊,看着人也不话,自己嘀嘀咕咕了一句话:“这副身子太差了。”

    溧阳没有听见,扶着她起来喝药,药水苦得她不行,翻过身子索性不理她,嘴里絮絮叨叨这话:“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烧得糊涂了。

    裴琛生着闷气,溧阳不知所措,看看婢女又看看裴琛背影,无奈摇首,只道一句:“今日初八了。”

    裴琛没有回应,溧阳又摸摸她的脑袋,“烧着呢,脑袋烧坏了吗?”

    “没有呢,你希望我脑袋烧坏了吗?”裴琛闷着脑袋了一句,她晕的厉害,又犯困,全身又疼得厉害,醒醒睡睡,总觉得在做梦。

    她困得又闭上了眼睛,累得不行,这副身子太差了,差到她想骂人的地步。

    浑浑噩噩间,她回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穿着崭新的衣裳,梳着双丫髻,面前的婢女也是华美的衣料。她是郡主了,是殿下请封的郡主,乞丐成了郡主,她的乞丐伙伴也送到了学堂里读书。

    她看着忙碌的婢女,中被塞了一根糖葫芦,她愉快地舔着糖葫芦上的糖泽,飘然成仙。

    糖葫芦

    裴琛没动睁开眼睛,道:“糖葫芦”

    “什么?”溧阳惊讶。

    “糖葫芦很甜的。”裴琛舔了舔自己干得起皮的唇角,转身看向溧阳,睁大了眼睛,重复一句:“糖葫芦很甜的。”

    “哦,你想吃吗?”溧阳熬不住她这么期盼的眼睛,索性让元辰去街上买几根。

    元辰眨眨眼睛,“没钱。”

    溧阳:“”

    断情很识趣地一把拖走了不识趣的‘弟弟’,领着人上街买糖葫芦。杭城街市很繁华,一条街上都是吃的,摆在屋内的,摊支着摊在街上叫卖。

    元辰恍如老鼠掉进了蜜糖罐里,拉着断情买了酥糖又买了糖饼,兼之刚出炉的各色点心一样买了一包,最后想起了糖葫芦,索性将糖葫芦都抱了下来,抬着糖葫芦木棍回到客栈。

    断情极好话,元辰要什么,她买什么,丝毫没有怨言。元辰对她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奇怪道:“你怎么不我败家呢。”

    “几百文钱罢了,怎么就是败家。”断情不解。

    元辰撇撇嘴,很不客气地扯过一串糖葫芦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果然,大城市的眼光就是不同了,够交。

    她阔气地拍了地断情的肩膀,“日后有人欺负了你,你便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断情不理会傻人的傻言傻语,扛过糖葫芦就走了,剩下提着大包包吃食的元辰。

    ****

    一根糖葫芦让裴琛退了烧,溧阳托腮,很不理解甜食怎么就让人退烧了。裴琛生龙活虎地靠着枕头,脸红扑扑的,但已经精神了许多,溧阳困得不行了,撑着脑袋就睡了过去。

    裴琛吃第二根的时候才发现溧阳睡着了,轻轻脚地过去抱起她,转身放在了床榻上,盖好被子,自己披衣坐在了桌旁。

    吃完两根糖葫芦后,她觉得自己好了许多,起身去找断情询问这几日的事情。

    俘获的禁卫军扮作的山匪留在了军营中,暂时由驻军看管,三日的功夫里,她们带来的兵也进入杭城。而驻军依旧在寻找顾朝谙的尸体,横山都快被翻过来了,挖出几十具百姓的尸体,顾家仆从的尸体也没有找见到。

    当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裴琛沉默,咬着牙齿,断情继续道:“今日初八,再过七八日就是中秋节,我们需要早些回京城。”

    “今日初八?”裴琛一摸脑袋,病得糊涂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今日初八呀。”断情重复一句,不知驸马为何这么大的反应。她心地看了一眼在一边吃酥糖的元辰,元辰依旧在吃,不忘朝她友好一笑。

    断情抓狂。

    裴琛默默回到屋内,脱下外裳挤进了被窝内,溧阳登时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裴琛一句:“今日初八了。你可难受。”

    “我困了。”溧阳垂眸,旋即背过身子,不予理会。

    裴琛声的哦了下,平躺下来望着屋顶,这回不敢睡了,若是睡过去的时候殿下发病了不好。

    她努力睁着眼睛,双放在腹上,这间客栈似乎不大干净,屋顶上还有蜘蛛呢,一圈接着一圈。

    裴琛翻身,又看向床外,对着的是一张桌椅,桌椅似乎也有些老旧了,出现数道裂缝。

    看了几眼裂缝,眼睛酸疼,她闭了闭眼睛,有些犯困。

    不能睡,她又翻过身子看向里侧的溧阳,她推了推溧阳,“我有些困了。”

    溧阳没有回应。

    裴琛贴了过去,主动伸抱住她,“殿下。”

    溧阳轻颤,眼睛睁开,低头看向腰间的那只,一时间,百感交集。

    须臾间,她拨开腰间的,朝里侧避了避,裴琛无奈道:“你非要等药性涌上来才肯吗?”

    一句话击破了溧阳的心防,她不可自制的轻颤,裴琛蹭着她的肩膀,毛茸茸的发稍蹭得她发痒。

    一时间,溧阳不知所措。

    裴琛厚着脸皮再度伸,咬着她的耳朵开口:“你看屋顶好多蜘蛛,你看桌椅,好多裂缝呢。”

    “你”溧阳被她圈在怀中,脸上浮现一片艳丽之色,心如擂鼓。

    裴琛的唇角贴着发烫的耳朵,齿间摩挲,溧阳轻颤不已,裴琛身上还有余热,与寻常人的体温相似。这一刻,溧阳没有拒绝了。

    裴琛继续胡诌:“你那些怎么来的?”

    溧阳认真去想了,“蜘蛛结。”

    “那桌椅上的裂缝呢?”

    “岁月太久,风化了。”

    “那、我为何喜欢你呢?”

    溧阳:“”

    “大概因为你傻。”

    “不,因为你好看。”

    溧阳忍不住笑了,肩膀微颤,裴琛没有笑,继续道:“不对吗?”

    “对的,你也好看。”溧阳随口道。

    裴琛终于开始了,唇角贴着耳后粉妍的肌肤,齿间微动,溧阳抿住唇角,忙开口道:“糖葫芦好吃吗?我、我也想吃。”

    裴琛疑惑,知晓这是她的拖延之计,但没有理由拒绝,毕竟插着糖葫芦的木棍就在床榻一侧,伸就能抓到。裴琛爬起来去拽了一根糖葫芦递给溧阳。

    溧阳不喜甜食,平常几乎不碰的,她更无法理解一根糖葫芦怎地就将病了几日的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甜酸交加的口味与糖醋排骨有些相似,裴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数了数她棍上的糖葫芦,一共是七个。

    溧阳吃得优雅,一个山楂球就能咬上七八口,而吃的过程中,她的眉头一直是紧皱的,似乎是不喜欢吃这样的糖葫芦。

    裴琛并不催促,静静地看着,然后看了一眼木棍上的十几串糖葫芦,好心提醒道:“一串不够,还有十几串的,吃到明天天亮也不成问题的。”

    溧阳默默抬首看着她,呆了呆,裴琛却笑了,笑得前俯后仰,一点都不像高烧不退的病人

    溧阳默默地咬下一整颗山楂,然后狠狠地咬开,酸得牙齿都疼了,裴琛还在笑,有些讨厌,又有些可爱。溧阳忍无可忍,将中的糖葫芦塞进她的嘴巴里。

    裴琛差点被戳倒,扶着床沿才坐好,嘴巴里又酸又甜,她接下半串糖葫芦,眼睁睁地看着溧阳下床又拽了一串新的糖葫芦回来,溧阳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这串太酸了,我换一个新的。”

    “酸了就给我吃?”裴琛无法理解,善解人意的殿下去了何处,难道被岁月吃了?

    溧阳点点头,“太后娘娘以前就这么多对先帝的。”

    裴琛:“”不学好,跟着太后娘娘都学坏了。

    两人从温情脉脉的气氛中走了出来,各自捧着糖葫芦吃,溧阳不时点头:“这串挺甜的。”

    裴琛生无可恋,几乎想要砸了糖葫芦,太酸了,店家不厚道,肯定不舍得洒蜜糖,酸得牙齿都快掉了。

    裴琛几口就吃完了,迫不及待地下床找水喝,床上的溧阳慢条斯理的咬着山楂,甜得几乎眯上了眼睛,等裴琛捧着水壶回来,她都已经吃完一串了,目光在糖葫芦上徘徊。裴琛立即将水壶放下,扛着糖葫芦就走了,出门丢给元辰,“都吃了。”

    元辰喜出望外,不等裴琛第二句话扛着糖葫芦飞快跑了。

    裴琛哼哼两声,转身回屋,关上门,插上门闩。

    回到屋内,溧阳正在喝水漱口,两人对视一眼,溧阳放下水杯,有些无措地道:“挺甜的。”

    “甜能压住药性吗?”裴琛不厚道地反驳一句。

    “不能。”溧阳委屈道。

    裴琛仰天笑了,拉着她一道上床躺下,刚要做什么不好的举止,外面传来断情的声音:“驻军指挥使来了。”

    “没空见他。”裴琛拒绝见人家。

    断情道:“他有急事,是找到了顾先生一行人的踪迹。”

    事关顾家人,裴琛没办法装死了,目光在溧阳脖颈上徘徊一阵,溧阳笑吟吟地回望着她。裴琛生气道:“药性发作别来找我。”

    “青莞的药在。”溧阳抬整理自己的衣襟,大有几分猖狂之意。

    裴琛爬了起来,拽了一件衣裳穿好,溧阳更衣,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元辰蹲在一侧啃着糖葫芦,瞅见两人出来后立即跟上,护卫要时刻保护主子。

    驻军指挥使送来几具尸体,溧阳要上前,裴琛拉住她,“晚上做噩梦,我来。”

    尸体已腐烂得看不出面容,但他们身上找到了余杭顾家的信物,因此,众人猜测这是顾朝谙的仆从。

    仆从尸体挖了出来,驻军们以此为点,刨了一天一夜,依旧不见顾朝谙的尸体。驻军指挥使无奈,只能将尸体先送了过来。

    驻军指挥使道:“臣已看过,皆是一刀毙命,法快狠准,普通山匪做不出来的。”

    言下之意,还是京城那波人做的。

    裴琛站在尸体旁细细研究,元辰挤了过来,拨拨这个拨拨那个,先道:“与我们门派无关,刀口很整齐,我们多半会添上一刀。”

    裴琛看着她,“你的意思你们杀人害怕人家没死透再补一刀?”

    元辰乖巧地点点头,裴琛一脚踹了过去,元辰笑嘻嘻地躲开了。

    驻军指挥使道:“顾先生或许没有死呢,或许劫持他还有用处,用来威胁您?”

    “他们是要杀我的,威胁做什么呢。”裴琛摇首,一时间也无法知道对方的用意,还是要回京才是。

    她与指挥使道:“您先将人送入京城,分三波人行动,至于那一波人才是真的,您就不要告诉下属的了,免得泄露消息。”

    “好。末将这就去办,您与殿下呢?”

    “我们明日回京,还未谢您的救命之恩呢。”裴琛揖礼道谢。

    指挥使忙扶起裴琛,摇头道:“您客气了,顾先生若是殒命,我等怕是罪责难逃。”

    “生死各有天命,我回京必会替您美言几句,还望您继续寻找舅父的踪迹。”裴琛也是一脸茫然。

    驻军指挥使应下了,将尸体带回军营,以棺木装好送入京。

    元辰插嘴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回门派,或许二当家知晓怎么回事呢。我们门派在道上有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应知晓些事情。”

    裴琛点点头:“你将赵康意请来。”

    元辰立即点头,领着三五个弟兄就走了。

    溧阳显得心事重重,与裴琛一道回屋,两人对视一眼,裴琛关上屋门。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赵康意就没了,元辰还没出去,对方就找了过来。原来是断情发放抚恤银的事情传到赵康意的耳朵里,微微一打听就知晓了她们的住处。

    裴琛与溧阳对视一眼,赵康意的本事了得,竟然能找到她们的住处。

    两人还未话,赵康意便开口道:“兄弟体贴,竟每人给了那么多的银子,是我无能,早知如此便该送你们回京。我来是准备送你们回京的,你们路上的事情都听了。山匪绝对不是我们杭城人,敢在官道上杀人放火,是活腻歪了。”

    “二当家可知顾先生失踪的事情?”裴琛开门见山地询问。

    “余杭顾朝谙顾先生?”赵康意疑惑道,“我知晓他的事情,在杭城失踪了,不瞒你我有几个兄弟在军中。他们挖了三日都没有挖到尸骨,挖得筋疲力尽。”

    “依二当家的所见,人是死是活呢?”溧阳罕见地问话。

    赵康意这才看向溧阳,憨憨笑:“挖不到尸骨明当时没动杀人,后来有没有杀就不知道了,你们找顾先生?”

    “问问罢了,我们准备明日回京。”裴琛接过话道。

    赵康意拍了拍胸脯,道:“我送你们回京,我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再来动。对了,顾先生的事情引得杭城学堂大乱,眼下不少人都出来寻顾先生了。我不明白一个文人有那么大的力量让学堂大乱?”

    裴琛嫌弃地看着他:“你若是不见了,你们门派可会大乱?”

    “那是自然的,他们以我马首是瞻的。”赵康意晃着脑袋,见兄弟脸色差不免要上前关怀,溧阳这时开口:“如今乱的是杭城,若消息传出去,只怕京城都会跟着乱。你们可知晓多年前顾朝谙的姑母,如今的太后娘娘被行刺后危在旦夕,天下女学可都乱了,不顾礼法地要先帝立她为后。天下万民的力量,岂是刀剑可以比拟的。”

    赵康意咋舌,默默地闭上嘴巴,憨憨地又笑了,“弟妹聪慧,分析得是,你们明日要离开,我立即回去收拾。”

    “二当家,你们可有顾先生的消息?”裴琛追问了一句。

    赵康意停下脚步,道:“我们没有听到,你若想知,我让人去问问官道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有路过的,光天化日岂能无人察觉。”

    这句话成了重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康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得非常快,可见他还是十分讲义气,明知有危险,偏偏往前冲。

    溧阳观察他的背影后有些羡慕裴铭,裴铭麾下战将皆是义薄云天般的人物。好在被裴琛截胡了,她深吸一口气,裴琛凑到她的面前,道:“你难受吗?”

    肃然的氛围感被这么一句话清扫得干干净净,溧阳想训她为何不想着正经事。

    转而一想,赵康意与元辰是她此行的收获,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还得乖乖地跟着裴琛回屋。

    哀叹一声,到底是谁年长,且自己是重生之人,比裴琛大了足足十七岁呢。

    二人回屋,元辰巴巴地跟着,等两人进屋后,自己嗖的爬上屋顶,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溧阳抿抿唇角,拉着裴琛的袖口:“她在这里不妥,那边有树呢。”

    裴琛想了想,仰头吩咐元辰:“你去树上挂着吧。”

    “好嘞。”元辰迅速下来,窜上树了。

    溧阳:“”头疼死了。

    裴琛无所察觉,反而夸赞元辰功夫后,扭头就被溧阳拉进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元辰挂在树上荡秋千。

    黄昏已至,夕阳西去,西窗上洒下一层金箔。

    墙角靠着的糖葫芦不知为何倒了下来,元辰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屋内正要更衣的两人皆是心口一颤。

    “白日里不、不妥当。”溧阳抱着被子躲去床内侧,只给裴琛留了个坚强的背影。

    裴琛品了品,最终将罪名丢在糖葫芦身上。

    罢了,睡觉。

    裴琛累了,自己抱着自己眯眼睡觉了,毕竟她还是刚退烧的病人,多休息才是正经事。

    两人各自睡着了,元辰抱着糖葫芦哭出了声,断情捂脸,男人为个糖葫芦哭也是天下第一人。

    断情熬不住了,给钱客栈跑堂的去街上再扛一根回来,她的耳朵都觉得疼。

    元辰哭了半个时辰,直到见到新的糖葫芦才喜笑颜开,感动得不行,拉着断情道:“不如我嫁给你吧。”

    断情恶寒,“我不娶男人。”

    “那就算了。”元辰及时管住自己的嘴,用糖葫芦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及时避免自己敢动就出自己秘密的举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分开,屋内忽而传来啪嗒一阵的声响,元辰停下脚步,出声询问:“主子,您没事吗?”

    “无碍。”

    是溧阳的声音。

    元辰点点头,扛着糖葫芦就走了。屋内的溧阳毒发,连喝了两杯冷水后依旧不能缓解,失打落了茶杯,引得元辰询问。

    她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似被火炙烤,烧得她呼吸都是热的。

    热意涌来,她几乎站不住。

    忽而一双冰冷的搭在她的腕上,冰冷让她轻颤不已。裴琛退烧了,身子都是冰冷的,一碰她,便有玄冰遇烈火之感。

    冷热交替,最让人心智崩溃。

    “这个杯子摔下去竟然没有坏。”裴琛俯身捡起杯子,自顾自了一句。

    溧阳已无心去辩驳她这句话的含义,她浑身都在热,而裴琛不慌不忙地问她:“你,杯子为何没有坏?”

    溧阳睁开眼,眼内一片猩红,她怒等着裴琛。而裴琛得意的笑了,道:“因为你这么好看,她不忍心碰瓷。”

    碰瓷这词是溧阳教会裴琛的,如今,裴琛反过来打趣她。

    溧阳捏着裴琛的腕,微微用力,裴琛依旧在笑,回身去看,啧啧啧,毒性发作的真好。

    天黑就发作,真符合殿下矜持的性子。

    裴琛笑得不行,溧阳死死地看着她,下一息,裴琛将她抱起,道:“你要碰瓷吗?”

    溧阳整个人悬在空中,热意肆意翻涌而上,几乎将她吞噬。

    裴琛将人放下,直起身子之际,一双将她拉住,再无白日里的矜持。她低眸,溧阳抬眼,两人四目相接,情愫暗涌,裴琛也不顾其他,扯下锦帐就滚上床榻。

    要什么矜持呢。

    裴琛吻上溧阳的眉眼,溧阳勾住她的脖子,急切又那么优雅。

    溧阳的美,没有那么惊心动魄,宁静中带着钩子,勾住你的心魂。裴琛望着她,心如鹿乱撞,而溧阳紧抿唇角,眼神缥缈。

    夜黑了,屋内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下,裴琛的动作就慢了很多。

    不知何时,门口忽而多了一抹灯火,羸弱的光照进了屋内,裴琛终于看清了溧阳的容貌。

    精致的五官,扬起的脖颈,以及单薄的衣料下起伏的胸口。

    裴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她看着溧阳,心中的白月光,她爱了那么久,却与不敢面对的人。

    溧阳伸揽住她的腰肢,扬首吻上她的唇角。再多的遐想都被驱散,裴琛猛地醒悟,面对溧阳炙热的眼眸。

    她笑了,揪住溧阳的双,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