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白是个完完全全信赖政府的良民,将他在特异点中所经历的一切尽数脱出，包括那只将佛像捏的粉碎的巨大掌。
当然,除了关于季南的部分。
他真的认为这是个很大的发现,大到足以动乱整个里世界。讲这件事的时候，他语气间沉重地像是挂了个千斤坠。而季南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专心扮演好透明人的角色。
一想到那巨对自己做过的那些惨绝人寰的事,季南心里的杀气就往外溢，她只能抑制住脑海中血腥的想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让吴邈非看不出端倪。
尽管吴邈非帮过自己，但她对笑面狐狸没好感，也不会给予对方丝毫信任。
柳陌白尽可能地把这段听起来不甚现实的经历讲得具体，一段漫长的对话后，吴邈非面色愈发凝重,中折扇一开,遮住半面容，便一动不动了,似乎是在斟酌什么。
他似乎在颤抖？
几乎是想法划过的下移瞬间，吴邈非将折扇合起,恢复笑容：
“我会通报上级,在讨论期间你们随时可能被召回,在此之前请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另外，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好吗？”
这是个问句,但其实并没有给人选择的余地。
错觉？
但是季南从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例行检查结束后,他们本应离开,但吴邈非叫住了季南：
“季姐,你留一下。”
季南停止离开的脚步，随后吴邈非用眼神示意其他无关人员也立即离开。伴着门被合拢的一声脆响，整个房间只剩他们两人。
被迫留下的季南用余光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鞋。她向天发誓，自己最想干的事绝对是洗一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躺在床上一睡不醒。
而不是被留在这里谈话。
想法归想法，季南转身面对吴邈非，此时她脸上已经挂上得体的笑容：
“找我有事吗，吴先生。”
她向来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自己的脸做出什么样的最蛊惑人心，最让人心生怜悯，她最清楚不过。不得不，她的脸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用的道具，好用到季南总是下意识拿出来，尤其是在遇到有关人际问题的时刻。
然而季南不知道的是，这个道具已经随着她的摄食发生了变化。
在吴邈非眼中，季南的面貌豁然生出惑人的魔性，明明是人类的五官，但那其中的美丽却已经不似人类的了，仿佛魔力一般。脸上的血污丝毫没有冲淡这非人之美，反而让其更甚。
有那么几秒钟，吴邈非忘记了呼吸。
心神仿佛被套环锁住，所有思维动弹不得。
啪地一声，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打开折扇，折扇展开的声响才将神智唤回。
“吴先生？”
掩饰般地，吴邈非拿起扇子晃了晃，眯眼笑道：“叫我名字便好。”
季南看他忽然面色不佳，微微气喘，并未多想，只是提醒：
“有空可以去看看医生。”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的。”无论何时，他话都带着一股文绉绉的味道。
吴邈非再次看向季南，这次他心翼翼，却发现刚刚惑人的魔性已然消失不见。
难道是错觉？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
他清清嗓子：“我这次来找季姐是为了与你探讨。”
“探讨？”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以探讨的。
“探讨你的晋升问题。”
吴邈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季南面色不动：“承蒙您的好意，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吴邈非解释
道：“b区编号34特异点发生变异，变异后的‘核’被摧毁，而其中幸存者只有两位。”
他看了季南一眼：“廉宗已经是a级探索者，破坏‘核’的功绩加在他身上，足以让他跳过s级探索者的审核，直接让其成为s级探索者的一份子。”
“而你，季姐。你作为廉宗的协作者，也可以获得晋升资格。”
他理所当然地将季南定位成协助者。
不过季南不关心什么晋升不晋升的，通过这两个特异点所得到的积分足以让她生活一阵子，她只是问：
“‘仪式’可以把廉宗治好？”
吴邈非幽幽看着她，道：“如果成功的话，当然。”
紧接着他又：“按照晋升规定，季姐，你可以升级为c级探索者，恭喜你。”
“c级？”
她现在是e级探索者，每月工资000积分，c级探索者是0000。
够活了，绝对够活了。
于是季南：
“谢谢您来告知我，那么再见。”
罢就要走。
见季南马上就要离开，吴邈非一合扇子，不紧不慢：“而我可以让你升级为b级探索者。”
c级探索者到b级探索者是一个分水岭，很多探索者穷尽一生都无法从彼岸的这边跨到那边去。
b级探索者的工资是每月0000积分，那些高级装备需要花多少来着？反正0000肯定是不够。
是什么让季南停止了脚步，是金钱。
为了防止吴邈非刷花招，季南回过身，看了看墙上的摄像头，义正言辞道：“我不是那种会被金钱所惑的人。”
不，你是。
吴邈非一摊：“这房间内所有的监控都关了，你不必担心。”
季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什么监控段都没有？”
“什么监控段都没有。”
e很明显，吴邈非并不知道季南的真实实力。
“当职高官以权谋私，你也不怕我告发你。”
“怎么能是以权谋私呢。”吴邈非那张狐狸脸始终没变过：“我只是给有能力的人提供一个捷径。”
话的挺好听。
季南不再装模作样，而是面带审视：
“其实我一直都搞不懂，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帮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当时不是了吗？是我大发善心。”
吴邈非又将扇子打开。
季南直接忽略这个回答：
“现在又来给我嗯动升职？明着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
见季南打开天窗话，吴邈非也不藏着掖着了。
“什么事需要我这个编外人员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季南这番话简直可以称得上咄咄逼人。
她当初与吴邈非初见，可是表现的一无所有，结果他却帮助了自己，将其称之为‘善心大发’。但如今呢？总不能是好人做到底吧。
自己身上暴露出来的、能惹人贪图的东西只有一个——在逃实验体的身份。
季南眯起眼睛。
“你知道了？”
吴邈非也摸上腰后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