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短命师尊不好当 > 正文 第 79 章 暮月重九
    重九在到了暮月后也见过一两次白家那位金贵的娇姐,白家的娇娇女一只,还未入冬便穿得毛茸茸的,像个软软的糯米团子。

    姑娘的皮肤格外白,远远看上去就像个通透的霜雪娃娃,嘴唇是天生的红润,像极了重九在九旻秋天里见过的火红枫叶,有着红的热烈,又带着橘的暖意,可是姑娘却是安安静静的,乖极了。

    她给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那双明净得像是秋天水波双眸,清明,澄净

    重九与白霜缘分的开始,是在祈福的庙中。

    白家从来不会为这位娇姐大办生日宴,所以,也没什么人记得这位金贵三姐是在霜降时分出生的。

    而取代生日宴的,是庙中祈福。所以,白霜会出现在庙中。

    重九在那儿的原因也很简单,有人要杀他。

    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暗杀的生活。只是,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是他一时松懈了。这次受伤,算是给他的一个警醒。

    重九的人大多在暮月,而前段时间,他的人又给他的好母后找了不少麻烦,对方会回敬他,并不意外。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莽撞到直接动用了家族的暗卫。

    看来,是被他逼急了。

    对方人太多,重九与近侍交换外衣,分开撤离。

    这周围最安全的,能让重九躲藏一阵的清净地,是那间寺庙。

    白家人还没到,这里守卫还没那么严,到时,白家人来了,他待在这儿,反而是被保护的,那些追杀他的人就没会有动作了。

    该躲进哪里

    虽然从未对外宣扬过,但是白家人每年都会来这间寺庙。所以,这里有供他们歇息的房间

    重九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摸清具体位置,他知道她们会在哪间房憩。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想起了那双清明澄净的眸子,不由自主地,他藏了进去

    房间不大,他选择了一个摆设作用的衣柜。

    这个放在角落的衣柜不容易让人注意,而且,重九自信,在被人发现之前,他能先将人打晕。

    臂的伤口应该沾了一种让人昏迷的药,麻痹感让重九的四肢逐渐沉重,僵硬,难以动作,连带着头脑也开始疲倦,甚至有了困意。

    伤口的药是他的好母后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她想要在暮月折磨他,又怎么会让他死在九旻?

    如果她没有执着于活捉他,他这次大概会被她毒死。

    不过多亏了她这份贪心,才能让他的这条贱命苟延残喘。

    重九蜷缩着,流着冷汗,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这具身体克制不住的痉挛与脚麻木,带来了一种由内而外的沉重疲倦感,让人种混沌不清,陷入昏迷。

    重九确实有些意识不清了,这种逼仄的环境,这种压抑的感觉,很熟悉,那时,他也是躲进衣柜里。

    幼的重九为了图个清闲,躲在母后的衣柜里,然后,他听到他的母后他是贱种。

    她,不过是出来的贱种,天理不容,让人恶心。

    她,他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为她的孩子报仇,活活地烧死这个孽种。

    她了很多很多,一字一句地全部塞进他的脑子里,让他的头很痛,很胀,仿佛要从里面爆裂开来,然后浆汁四溅,浓稠粘腻,让人恶心。

    重九从就不正常,他天生就藏在面具之下。

    明明觉得无趣,却还是会伪装成高兴的样子。

    明明不屑,却还是会假装配合。

    明明内心毫无波动,却还是一幅好奇投入的模样。

    在其他孩子因受伤而哭泣时,重九却毫无知觉,他对这种疼痛天生迟钝,他感觉不到痛,但是他要学着别的孩子的样子,装得很痛。

    重九知道他有病,但是,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他伪装得很像,而且,大人们对总是孩子没有防备心,很少去怀疑。

    一开始,重九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在面具之下,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直觉比他的意识更为敏锐。

    原来,他的直觉早就发现了她的母后也在伪装。

    他的母后其实很好,别人都她对他很好。

    他虽然没什么太大感觉,但还是会乖巧懂事地表现出应该表现出的样子。

    他就是个怪物,是个很早很早开始,就藏在面具之下,见不得光的怪物。

    这个怪物在听到他的母后藏在心里真实的想法后,没有多大的伤心,也没有多大的愤怒,他一边捂着心口,觉得那里的闷闷的,一边想着,暮月尊贵的王后和被贵族看不起贱民泼妇也是有相同的地方。

    重九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的母后气急了。

    他的母后也戴着面具,但是,面具太闷,她总想出来透透气,所以,她总是会露出马脚。

    重九不是暮月王后的亲生孩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听,他的生母是一名宫女,福大命薄,人没了之后,孩子就被暮月君主交给暮月王后抚养。

    暮月君主抱着幼的重九,然后将他亲递给了暮月王后。

    重九到现在还记得,他的母后第一次抱他,脸上的表情,竟然可以变得那么快,那种掩饰不住的,截然相反的极致转变,重九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然,让他更难忘的,是他的母后抱住他后又突然松,而他的父王在他即将摔在地上时接住了他。

    “怎么,王后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重九记得他的父王是这样问的。

    “怎么会呢,这孩子生得与陛下这般相像,妾身怎会不喜欢?”

    重九记得她的母后是这样回答的。

    “喜欢就好,王后可要好好地教养朕的孩子。”

    重九记得,父王完后,看向了他,而当时的他看不大懂父王眼中的意味。

    “妾身领命。”

    当时的重九,也不大懂母后低头后眼里的情绪。

    后来的重九,就在这种父母慈爱的环境中长大。

    暮月君主从未立过太子,而重九,又是暮月君主提得最多的人。

    并没有多少人觉得暮月君主宠爱重九,原因很简单,每一次,君主提他,都是有苦难差事,或是九死一生,没人受理的事务,都会推重九去做。

    重九能够活着长这么大,还真的挺幸运。

    暮月要选一个人到九旻当质子,来维持两国浮于表面的虚假情谊。

    很多人都猜到了这个倒霉蛋是谁,重九也猜到了,但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临行的前一晚,他的父王给他看了一幅画。

    画中的人儿灵动纯洁,她顶着月光,脚踏白雪,回眸一笑间,眼尾那颗的红痣,比她中的腊梅更为艳丽。

    这幅画,画得很好,画得很像,像得重九一眼就看出了画中人的身份。

    那人是暮月君主的胞妹,是位红颜薄命的长公主。

    暮月君主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眼尾,指腹磨蹭着的皮肤处有一颗黑痣。

    他看着重九,似是想要透过他去寻找某个人的影子,可是,他失败了,相较而言,重九更像他--

    “重九,别那么轻易地死了,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笑着对重九这样,以一种诅咒的,期待的语气,在临行前送别。

    这样的话,重九听过几次,而他每次的回复,都是一致的,他

    “儿臣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重九知道他的父王给他看那幅画的意味,重九很早很早之前就猜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身份,而这一次他的父王的表现,坐实了他多年前的猜测。

    暮月君主对重九并没有那种难舍难分的父子情,他没有对重九多什么,只是挥挥让人离开。

    重九恭敬地告退,他带着一个恰当的笑,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住处。

    他笑着遣退了服侍的人,然后早早地就寝。

    当灯火熄灭后,他笑着,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眼尾,摩挲着那颗红痣。

    真想他真想把这儿抠出来--

    重九起身,赤着脚,蜷缩进床边不远处的衣柜,他合上门,在逼仄压抑的空间里,将脸上戴着的面具撕下来。

    ,质子,九旻,暮月--

    “嘎吱--”

    被关着的柜门突然被外面的人拉开,重九反应迟钝,感知麻木。

    蜷缩在衣柜里的他仿佛是那个听母后着孽种的孩儿

    逼仄晦暗的狭空间里闯入了许多包容的柔光,撕开面具后的怪物一抬眼便被清明的秋水包裹。

    并没有溺水的窒息感,相反,那份澄净洗涤了他血液里的污浊,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洗净吹干,变成了一个干净的毛团。

    “找到了”

    重九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他喜欢干净的东西,一直都喜欢干净的东西。

    现在,他找到了,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重九伸,想要抓住,但是,被毒素折磨了一番的身体却倦怠得申请休息,而那份无害的清明秋水似乎是一张许可证,受理了申请。

    重九刚刚将伸过去,想要抠挖出那汪澄澈的秋水时,身体却疲软下去,陷入了昏迷。

    重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段,肮脏卑鄙的自己。

    梦中的他身陷囹圄,身体里污浊的血液突然爆开,恶臭弥漫,满世界都是浑浊,而那些污秽的奇形怪物正在对着他张牙舞爪。

    他本能地自救,扑腾间,他抓住了什么东西,温暖,细软,一下子就让他爱不释。

    那是重九与白霜真正的第一次接触,那是他们之间孽缘的开始。

    重九先是被白霜的那双眼睛吸引,他在这双秋水明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那双明净的眸子里,连他都是干干净净的。

    白霜一只,总是被包裹在厚重的衣裳里,一张脸红扑扑的,咳嗽咳得双目氤氲,那双眼睛,即使浸润着水渍,也带着清明,仿佛一眼,就能洞察万物

    姑娘很白,像个霜雪娃娃,白得有些透明,脸上还有未消下去的红晕。他的目光撞进了她的眼眸里,那双眼睛明净得像是秋天的水波,清明,澄净。

    当她笑起来,他才意识到,她的唇色,带着一种秋枫的橘红,一种暖暖的色调。

    然后是她的味道,一种干净的味道。

    越看,越喜欢,越相处,越喜欢,重九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沉迷,并且,他不打算抽身而退。

    再后来,当重九抱住白霜后,就再也松不开了,白霜软软糯糯的,感很好,好得让重九放不开--

    他要得到她,所以,他答应了她的条件,将暮月当做交换物,得到心甘情愿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