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t;我们出去看看吧&qt;
面对眼前少年的期待，梦梦平静地给了一个会让对方欣喜的回复。
“好！”
期待被实现，少年漂亮的桃花眼笑出了好看的弧度。
梦梦的平静与南柯的欣喜总是能够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梦梦答应后，南柯的行动很快。
“师尊要换一身装扮吗？”
南柯总是想得格外周到。
梦梦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她在魔族，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在他身边。
所以，他总是做好准备，总是准备周到。
“嗯”
梦梦应下了。
话音刚落，南柯便拿出了一件玄色银纹大氅与一双相配的长靴。
那是梦梦以前极少会穿的颜色与款式。
梦梦的衣裳，浅色偏多，样式也很简单，而南柯拿出的这件恰恰与她的风格相反。
梦梦接过。
“我帮师尊束发吧”
南柯总是很主动，很细心。
“嗯”
梦梦没有拒绝。
在可以的范围之内，她对他总是有求必应。
梦梦的衣着打扮向来简朴，在魔宫也一样，她的头发一直都是简单松垮地系成一束。
这会儿，南柯将梦梦的长发梳好后，高高地束起，用白金发冠装饰。
她的长发被全部梳起，但没有盘起来，只是任其垂落，其中还夹着几条细辫。
束发简单，不会让人觉得被束缚，但这样的打扮让梦梦显得很有精神。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是她那过于苍白的脸色了。
梦梦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差劲的脸色有些败坏这样从头到脚的华美装扮了。
&qt;师尊&qt;
南柯的声音打断了梦梦的思绪。
他拿出了一张轻薄的银制面具，捧到梦梦面前。
&qt;&qt;
梦梦有时候甚至怀疑，南柯是不是有读心的能力。
梦梦没什么，她接过银面。
就在梦梦戴上面具的这会儿，南柯迅速地系了条发带。
束发的墨色缎带上银白的纹路格外雅致，其花纹与那白金发冠的花纹相同。
在南柯也戴好面具之后，梦梦跟着他走出魔宫。
上一世的南柯经常会把她带出去，她来来回回走过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路线都不尽相同。
这座魔宫，仿佛是建立在一片迷阵之上，外来者闯不进，被囚者逃不出，擅自行动，只会被耍得团团转。
在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子后，两人穿过一条幽深的长廊，待走出来之时，渐渐能听到人群的热闹声响。
梦梦跟着南柯向前走，出了一道拱形石门，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灯火与人群。
梦梦到现在也不知道魔宫在魔界的确切位置，每一次，她跟着南柯出来，总会到达不同的地方，就仿佛，魔宫的出口，能够到达魔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呼的一阵子寒风吹来，被那件玄色银纹大氅罩住的身体并未因为这风而产生丝毫的寒意，只是脸上有些冷，呼出一口气，还带着白雾的朦胧。
举目望去，拱门侧边的古树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灯笼橘黄的光映在霜上，给这片寒冷增加了柔和的温度。
这儿应当是魔界的旧都，今年旧都的上元节在风雪刚过的第一个月圆夜。
旧都与新都的区别很大，从建筑与摆设到其中人们的穿着与商品皆不相同。
旧都居住的普通人偏多，这些普通人都是靠着自己的艺或者劳动力来养活自己和家庭。
顺着人流走，不过两丈远就看到了一个在街边摆摊的剪纸老人。
那双枯枝般的双仿佛有着神奇魔力，大不一的彩纸与一把铁皮剪刀放到他的里便能随心所欲地剪成各种人影兽像，惹得路过的孩子好奇得挪不开步子。
梦梦也被吸引了，只见那灰白头发的剪纸老人拣了条长纸片，几番对折裁剪后，把那看不出模样的剪纸放下，而后，又拿起一条长纸片，又是对折裁剪，如此重复几番，运而铰，纸屑纷纷落下，当他放下剪刀时，围观的群众不禁伸长脖子，等着老人将那剪纸一张张展开。
老人不慌不忙，将剪好的纸团慢慢地铺开，一条，两条，三条
&qt;月色婵娟，灯火辉煌&qt;
&qt;今年元月时，人月灯依旧&qt;
&qt;元宵佳节月儿圆，全家团聚过大年。&qt;
有庄重稳定，整齐一律的楷书，有蚕头燕尾，一波三折的隶书，还有茂密充实，行云流水的行书。
原来，那是不同字体的贺词。
梦梦确实被这剪纸老人的艺吸引了，但是，在身旁的南柯打算开口之前，梦梦便抬起了脚步
&qt;走吧&qt;
&qt;&qt;
南柯顿了一下。
他见师尊喜欢，本打算问师尊想要怎样的剪纸。
&qt;好&qt;
南柯停顿的时间很短，他抬头看向身旁的清冷男子，眉眼弯弯地笑着答应了。
梦梦没有去看南柯，她走，便先抬起脚步。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要去观赏的地方，不过是漫无目的地顺着这路走走。
而她身边的少年则乖顺地跟着她，没有任何异议。
魔界的新都以繁冗奢华闻名，而旧都则以淡雅素净著称。
这儿热闹，但并不杂乱，许是因为敦实的石桥，许是因为温婉的流水，许是因为荡漾开水波的船，又或许是因为两岸的灯火人家。
桥流水的旧都在热闹之中渲染出了些许温婉的情调。
灯笼橙黄，水光粼粼，月色皎洁，街道热闹。
夜晚的空气带着风霜残余的寒气，但在这寒冬月夜的基调里，飘着食物的暖香与字画的墨香，混着不成调的叫卖声与谱成曲的乐器声，还有讨价还价，眸色火红的魔修与成群结伴的普通人。
不远处的汀洲之上，楼台中有人弹琴弈棋，亭阁里有人书法绘画。
周遭有知己，有看客，有跃跃欲试，亦有拍叫好。
近处，那搭起的大圆台上，戏曲者，谓以歌舞演故事，唱得字正腔圆，念得铿锵悦耳，做得惟妙惟肖，打得坚实有力。
在那对岸，正好有舞龙灯的队伍经过，玉壶光转，彩灯流霞。
在龙灯队伍之后，是几个骑着高车耍杂技的赤膊大汉，再之后，还跟着几架采莲船，
队伍经过，跟在队伍之后的总角儿们也嬉笑追闹着，或是学着舞龙，或是学着吐火，欢声笑语，舞足蹈。
顺着岸边青石道向前走，不过百米，拐角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乐器的打击声与丝线的撩拨动静。
原来，这里面正在上演一出灯影戏，那用兽皮纸板做成的人物被白色幕布后的艺人们支棱着，讲述着当地流行的故事。
这儿道路蜿蜒曲折却不狭窄逼仄，随意地绕了两个弯，便又是另一台戏，这六角棚戏台儿上演的，是布袋木偶戏。
只见那艺人以五指运三寸傀儡，金鼓喧嗔，抑扬顿挫，到戏曲**处，台下观众连连叫好，拍称快。
&qt;公子，要来些吃食吗？&qt;
一阵咕噜的轮子响动之后，推车的少女笑着向人招呼。
也是在走近之后，少女才发现那清冷公子身旁还站着一个和她仿佛身高的少年。
倒不是少女的眼神不好使，只是那少年像是隐身了一般，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若不是她靠近，根本就觉察不到。
&qt;我们家的乳糖圆子和七宝酥糖都是在看官当中受欢迎的零嘴，您若是饿了，我这儿还有鸡蛋韭饼和糯米灌藕！&qt;
少女语调轻快，态度熟稔。
&qt;你要吃什么？&qt;
梦梦不饿，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南柯。
面前的少女与那台上的中年男人的面容有几分相似，看她这般熟练的模样，不难猜出少女的身份。
梦梦其实对这些吃食没有太大兴趣，现在的她，味觉与嗅觉都不如以前敏感，索性就不怎么吃东西了，掩耳盗铃，粉饰太平。
&qt;我&qt;
被问到的南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师尊会问他。
南柯很意外，以至于，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qt;我想吃糖人&qt;
但是同时，他的身体反应更快，期待脱口而出。
&qt;糖人我这儿也有&qt;
少年的回答并没有在少女先前提到的里面，但是少女反应极快，麻利地从众多压着盖子的方匣圆罐中准确地找出了装着糖人的那个糖罐。
&qt;给你&qt;
少女递过去的糖人裹着一层薄薄的油纸。
&qt;这个糖人就是台上的那个短打武生。&qt;
少女做生意时，还不忘推荐自家木偶戏
&qt;两位要过去坐坐吗，一会儿青衣出来会更精彩哩！&qt;
&qt;不用了&qt;
梦梦给了一块碎银。
&qt;这戏演得不错。&qt;
她倒是没有什么奢侈的习惯，只是感觉，这些身外物给对方，比留在自己这个将死之人这里，应当更有作用。
&qt;多谢公子！&qt;
接过碎银的少女再次看向梦梦的眼神中亮了很多。
这是她收到的最多的打赏费了！
&qt;愿公子新年吉祥安康，事事顺遂！&qt;
少女的嘴格外甜。
虽然是因为收了钱，少女格外开心，但是，这份直白的坦诚，并不让人讨厌。
&qt;谢谢&qt;
梦梦笑了笑，应下了。
&qt;两位慢走！&qt;
待梦梦与南柯转身离开，少女还挥了挥。
这一次，梦梦倒是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和南柯一道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