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短命师尊不好当 > 正文 第 204 章 云顶门三剑客 11
    鬼怪引起的灾害导致今年颗粒无收,因而出现了许多难民。

    怡然向父亲请示,在城门口施粥行善。

    当她们抵达时,已经有人在架着着锅子煮粥了。

    那是城里周学士家的姐,是个真正心善的大好人。

    怡然与这位周姐有过几面之缘,但交流不多。

    这次也不例外,两人对上视线后,相头问好。

    怡然来时,城门口已经守着许多人了。

    她特意选的这个时间,不会太早,省去摸黑出门的不便,也不会太晚,发完粥后能在正午毒辣的阳光烤人之前回去。

    而且这个时候,人很多,那也就意味着,她的善行不会有丝毫的浪费,从头到尾,都能被许多人看到。

    搭灶,架锅,生火,倒水,加米,煮粥。

    怡然带来的家仆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城外的灾民风尘仆仆,面黄肌瘦,在毫无阻碍的土地上驰骋的大风卷着尘与土,戏弄着挨饿的人们。

    迷眼的风沙,发酸的汗味,吵嚷的人群。

    怡然想,如果不是为了做好人,她应该不会来这里受罪。

    怡然望向另一边的周姐,她忧愁又怜悯地看着受苦受难的灾民,力所能及地帮着一起给粥。

    周姐与怡然不同,怡然来这儿,别有所图,她能让自己被更多的人贴上好人的标签,也能让更多人知道家里生意的名号。

    而周姐,她是出于怜悯,是对天灾之下,经受苦难的人们的同情。

    她是出于感情,而怡然出于利益。

    施粥过程多少会出现推搡争执,这在怡然的预料之中,所以,在护卫毫不客气地教训之后,哪怕是饿得没了脑子的人也缓过神来了。

    行善接近尾声,两边的粥已经见底,都在准备收拾东西。

    怡然起身,往另一边的周姐方向走去。

    她这边应该会先离开,她提前过来告别,算是不失礼仪。

    然后,插曲便发生了。

    有个孩子踉跄地撞到了怡然,对方连忙道歉,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几步外的周姐也被撞了一下。

    &qt;抓住他们&qt;

    怡然抬没摸到荷包,转头对着身后的护卫下令。

    一声令下,没溜多远的孩立刻被钳着送到了怡然面前。

    另一边的侍卫也反应过来,连忙抓住还没跑远的孩。

    &qt;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qt;

    &qt;欺负人了,富人欺负难民了!&qt;

    &qt;救命啊,我的快断了!&qt;

    被钳住的两个孩一点儿也不老实,直到怡然让护卫摸出被顺走的钱袋,这两个孩的叫嚣才稍稍消停。

    周围的灾民围观着这突发的变故,有直言指责的,有漠不关心的,还有检查自己钱袋的。

    &qt;姐&qt;

    侍卫钳着偷,出声请示。

    &qt;带过去给点教训吧。&qt;

    怡然看了一眼那孩子,开口道

    &qt;下不用太重。&qt;

    &qt;是&qt;

    领命的侍卫捂住刚要出声的偷,将人拖去了一边。

    怡然没去探究后续,她继续向着周姐的方向去。

    当她走近时,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

    &qt;一样的。&qt;

    悲悯的姐叹了口气,补充了句

    &qt;下轻些。&qt;

    &qt;周姑娘&qt;

    怡然上前打招呼。

    &qt;每次见,你都一本正经地喊'周姑娘'。&qt;

    少女上前拉住了怡然的,开口道

    &qt;往后,你唤我'知书',我唤你'怡然',可好?&qt;

    &qt;好。&qt;

    对方并不是喜欢套近乎的人,忽然被拉住,怡然愣了一下,这才回复。

    她与对方打好关系利大过弊,况且还是对方主动提的,她不会拒绝。

    &qt;怡然,方才多谢了,还好你反应快。&qt;

    少女大方道谢。

    &qt;没什么。&qt;

    怡然没有拒绝对方的热情。

    她想,应当是方才同样被偷走钱袋的经历让对方觉得亲近吧。

    &qt;我来是向周知书你告别的。&qt;

    怡然在对方的注视下改口了。

    &qt;那怡然你回去之后有空来找我玩,或者我去找你?&qt;

    听到怡然改口的少女满意地笑着。

    &qt;好。&qt;

    怡然没有过这种能够相互找去家里玩闹的好友,所以听到对方的话,一时之间顿住了,但终归,她没有拒绝。

    &qt;那好了,怡然你到时可不要把我忘了。&qt;

    得到满意答案的少女心满意足地松开怡然,摆摆告别

    &qt;你先走吧。&qt;

    怡然点头,不失礼地告辞。

    怡然从便没什么亲近的闺中蜜友,所以,对于周姐的这句话,怡然只当作是生意场上类似的客套话,没太放在心上。

    而且,怡然并不是真的好心人,她不会像周姐一样经常去城外报到。

    她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敷衍地去过一两次,在外人面前露个脸,做个样子就足够了。

    只是她没想到,了来找她的少女,居然会真的找上门。

    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对方一次次的上门后慢慢习惯了对方的亲近。

    周知书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她的心善是文人骨子里的慈悲。

    她才是真正的好人,与怡然这种别有用心的好人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在街边碰到瘦弱的乞儿,若是对方恩将仇报,怡然会以牙还牙,而知书则会叹口气作罢。

    出乎意料的,怡然与周知书很投缘,越是相处,两人越是融洽。

    再后来,在两人关系很好后,周知书撑着下巴,坐姿并不端庄地,很多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像怡然一样做事果断些,可是,她太懦弱了,她做不到。

    怡然觉得,那并不是懦弱,那是对苦难者的包容与柔软。

    知书给出的善意,源自她自身对苦难者的同情,所以,对方的反应,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也从未想过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

    这种不求回报的帮助只有富足的人才能如此大方地给予。

    怡然这般想,便这般了。

    怡然,那是善良,绝大多数人都会自私地抛弃这样的善。

    怡然,像她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可是,像知书那样愿意心怀善意的人,很难得。

    怡然本来在看账本,但当她这些话时,她放下了中的活,她看着知书,得认真。

    知书听了怡然的话,微愣,而后,她笑了。

    周知书生得温顺,再加上自跟在周学士身边浸润文墨,她的周身,有着似水的纯净温良。

    这会儿笑起来,那温良,更甚。

    笑罢,知书伸抱了抱怡然。

    她,怡然,能和你成为朋友,真好。

    怡然垂眸,她扪心自问,自己对知书,究竟有多少真心?

    知书不知道怡然此刻的想法,她也不会去问。

    她就是这样的人,她对旁人的好,从来都是出于自愿,无意索求。

    知书其实是个挺活泼的性子,只是家中管教严,知书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

    但现在,待在怡然这儿,知书那活泼的性子也就不用拘着了。

    知书拉着怡然一起染指甲。

    这片地方气候较为潮湿,尤其是南边城门那块人较少,城外树木茂盛,时常有蛇类出没。

    因着这个原因,南城那边种了许多凤仙花,用以防蛇。

    聪明的花农会在种花防护的同时也挑出开得极盛的花朵拿出去卖。

    这法子既能让骨朵儿继续开,也能免去花败后的收拾,同时还能多赚些补贴,一举三得。

    凤仙花尤其受少女青睐,往往是要赶早,要不然都被抢光了。

    怡然与知书赶着巧,碰上了个腿脚有些慢的卖花阿婆,买下了她的凤仙花。

    两个爱美的姑娘凑到一起,忙活着捣碎染甲,又是洗,又是缠帛,连续染个三五次,才成了漂亮的胭脂色。

    可能是因为有了爱美的伴儿,所以,怡然也开始对染甲有兴趣了。

    有次,逍遥来时,她正在用凤仙花染指甲。

    怡然拿出点心招待,见对方盯着她新染的指甲,她笑着,这是她与好友一起染的。

    逍遥看着怡然染指甲,他觉得,这颜色很适合她。

    他这般想,也这般了。

    而他一出口,怡然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试过吸花蜜吗?”

    还剩下几朵凤仙花,她取了一朵开得最美的,抬递给对面的少年。

    “像这样。”

    当对方接过后,她也拿起一朵,掐掉多余的根茎,含进嘴里。

    花蜜甜甜的,还带着点点花香。

    逍遥也学着怡然的模样,摘掉多余部分,将花放进嘴里。

    少年的皮肤很白,并不是病态的白,是一种与他淡漠的性子很相衬的冷白。

    这会儿,大红的花朵成了亮眼的提色,将原本显得疏离的神仙少年拉入红尘,像是花丛间因美而生的精灵,透着不自知的可爱。

    嘴里的花蜜似乎甜进了心里。

    怡然的心砰砰直跳。

    知书曾经,像怡然这么冷静的人,不知道热情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怡然想,她克制热情的样子,看上去应该还算冷静。

    怡然的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逍遥有时会突然出现,但每次出现后并不会逗留太久。

    怡然不会去过问逍遥的去向,他能偶尔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像这会儿,逍遥没留多久,又离开了。

    怡然一如既往地目送着少年离开。

    怡然没有告诉别人她与逍遥的事,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逍遥来过。

    怡然不会主动提,她将那珍藏在心底,哪怕是知书,她也没有过。

    怡然与逍遥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有时,怡然会想,她与逍遥,是什么关系呢?

    最初,她会紧张,紧张得不出话。

    现在,她还是会紧张,只是,她会很好地掩饰紧张。

    她与他,似乎,至多,只能算作朋友。

    怡然没有去遥想过太远的将来,但她觉得,若是无事,将来的日子应当也如现在这般平平淡淡。Α

    然而,世事无常。

    周家被抄家了。

    有人举报周家通敌卖国,而前来搜查的军官在周家搜到了烧了一半的信件,证据确凿,叛国之名落实,但周学士骨气铮铮,以死明志,当场撞上石柱,不治身亡。

    后来,国君念及周学士风骨,放过了周家唯一的嫡系血脉,周姐保住一命。

    紧接着,周府被查封,变卖,换了新主人。

    至于逃过一命的周姐从此销声匿迹。

    当时,所有人都对周家避如瘟疫。

    怡然知道,她在这种时候不能与知书扯上关系,那对她没有好处。

    她告诉自己要和周家撇开关系,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打听知书的消息。

    可是这次,消息不再灵通,怡然失去了知书的消息。

    后来,再次相见时,知书已嫁作人妇。

    而她嫁的那个人,怡然很早就认识了,是曾经的街头乞儿,是现在的情报商人。

    知书依旧与怡然亲近,她没去问怡然曾经,她,她很幸运,她的夫君在她落魄时救了她,现在,还买下了这座旁人嫌晦气的宅子。

    怡然听着知书的话。

    她看得出来,知书很喜欢她的夫君。

    或许是最初的感激,或许是后来的感动,又或许是被施以援的无以为报。

    知书嫁给那个人,是心甘情愿的。

    怡然听着,静静地听着。

    她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知书,也应当高兴知书现在能活得无忧。

    后来,怡然与知书告别。

    再后来,她去找古掮。

    初见时,他是街边乞儿,瘦弱肮脏,后来,他成了乞丐堆里的老大,渐渐能以得体的面目示人。

    现在,他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做生意的商人。

    作为一个乞儿,他还为自己取了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古掮。

    &qt;当初的那封信,是不是和你有关系?&qt;

    怡然一向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可是这次,她连商人最习惯的拐弯抹角都省了。

    &qt;怡然,下结论可是要讲证据的。&qt;

    皮肤惨白的男子笑了笑。

    &qt;当时你是故意瞒着我一切关于她的消息。&qt;

    怡然冷笑一声。

    &qt;现在去纠结过去的那些事,并没有什么意义。&qt;

    古掮得好无愧色。

    &qt;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切全都告诉她--&qt;

    怡然在看到知书亲密地挽竹古掮的胳膊时,之前隐隐觉得怪异的点被串成了线。

    她极其费力地控制住自己才没让自己面露异色。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段。

    这是她曾经对他果敢态度的欣赏,而如今,这份果敢令人生厌。

    &qt;怡然,你不会的。&qt;

    古掮听着对方的威胁,笑道

    &qt;你需要与我合作,而且,你在意她。&qt;

    因为商人需要情报,需要人缘,所以不能撕破脸。

    因为怡然在意知书,因为知道知书是好人,并且,她需要他的消息,所以她更加不能告诉她真相,她更不能和他撕破脸。

    &qt;你在利用她--&qt;

    怡然攥紧。

    当初那场让周知书失去一切的灾难成了古掮打得最好的翻身仗。

    只要古掮不承认他与当初的那封信有关,那就没办法定论是古掮将那封信塞在周府,就没办法他与周学士的死有关。

    知书和怡然不同,知书是真正的心善,若是没有定论的证据,知书做不出污蔑并且报复的举动。

    而且,古掮帮了知书,不但免了知书流离失所的苦,还帮知书买下了周府。

    虽然,他是有意接近,虽然,死过人的周府价格不算高。

    知书的善让她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举动,所以,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想不能让知书报复古掮,只能让知书自己痛苦。

    如果,她没那么善,那么,她可以打着替父报仇的名头对着古掮背后刺刀。

    可是,她的善不是伪善,她没办法在没有坚实的证据下伤害无辜的人,所以她做不到。

    从的教育让他们深刻地明白如何善待他人,却没让他们懂得如何爱护自己。

    这就是好人的代价。

    而现在,一个人死死地掐住好人的弱点。

    &qt;我爱她。&qt;

    面对指责,古掮毫不在意。

    从到大的亲身经历告诉他,想要得到,就要争取。

    为了不被饿死,他什么都可以吃。

    为了更多的食物,他什么都可以做。

    为了得到钱财,他会亲解决身边的兄弟。

    为了得到她,他不惜长久谋划,毁掉她的一切。

    &qt;她是我的。&qt;

    他看着怡然,永不见光的惨白脸上是暴露的疯狂迷恋。

    他的眼中是幽深得令人恐惧的贪婪,就像是饿死鬼对美食的贪婪,就像是吝啬鬼对金钱的贪婪,就像是污浊之人对光洁的深深贪婪。

    &qt;你这个疯子&qt;

    怡然看着魔怔般的古掮,背脊发凉。

    &qt;所以,怡然,不要惹我这个疯子。&qt;

    古掮咧嘴笑了笑,他盯着她,惨白的脸皮上是病态的偏执

    &qt;也不要妄想从我身边抢走她。&qt;

    他在警告她。

    &qt;相信我,现在这种情况才是最好的。&qt;

    她知道,他的是实话。

    周知书将怡然当作交心的好友,然而,怡然不是真正的好人,她是自私的。

    哪怕猜到了真相,她也不会在知书的面前提。

    怡然其实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这个人不够彻底。

    好得不够好,坏得也不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