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的高中位于市中心,物理所则在大学城里。
本来距离就不算近，再加上堵车，姒昕来到物理所大门口的时候都快五点了。
辛母和王叔叔在物理所对面的茶馆里至少等了两个时。
姒昕见到笑盈盈的辛母,“妈妈你还是出院了。签培养协议什么的，可以安排在医院里的啊。”
辛母牵住女儿的，“妈妈又不是真动不了，只要看着你病就全好了。”
辛母不想错过女儿的荣光一刻,并且她也确实没有强撑。
姒昕就和辛母牵，跟着负责人往物理所里面走，而王叔叔则跟在她俩身后一拿着,一拎着个大袋子。
辛母特地解释，“你王叔叔在等你来的这点时间都一直在看抄。”
听见这话,王叔叔抬起头来,“我这些年离婚案子接得多，专利授权和劳动合同这部分我要好好补补课。”
姒昕笑着道谢。
王叔叔望着辛母，满眼都是柔情,“应该的。”
辛母抿嘴一笑。
系统空间里的尚蕙辛惊呼，“我知道老王早就想给我当爸爸，但妈妈她原来也这么心甘情愿！”
姒昕笑道：“这不是正好。马上她俩就有会二人世界了。”她胸有成竹，“一会儿进到物理所人事办公室，签完常规培养协议和专利授权书，而重头戏是一份相当严格甚至严苛的保密合同。”
“诶？”
“我大概要加入研发甲的团队。你记得宣布可控核聚变示范堆成功点火是什么时候吗？”
尚蕙辛上辈子再满心满眼都是复仇，但这种轰动全世界的超级新闻她不可能没印象，“我死前半年，也就是四年后。”
“四年时间，扣掉修建示范堆的时间你猜可控核聚变技术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尚蕙辛毕竟是竞赛出身，“只差细枝末节的程度？”
姒昕笑了笑,“差不多，而且有关部门八成已经在多省规划核聚变电站了。核聚变电站触可及，你觉得官方不会提早布局最理想核燃料he3的采集吗？”
“he3我记得月球上储量丰富，难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别忘了咱们货运火箭不仅技术成熟，还稳定又经济。只不过比起在月球上采集富含he3的土壤带回地球提炼，肯定是月球上修建加工厂和星空港更划算。要在月球上搞基建，你总不能让人穿着宇航服干活儿吧？”
尚蕙辛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脑控甲是刚需所以姐姐你最初就算到了这一步吗？”
“你把我想得也太未卜先知了。之前承诺要打碾压局让你开心，总得话算话。实际上，顾正桓重生，对咱们而言有好有坏，好消息是怎么报复他都心安理得，坏消息是他发现咱们都不妥协，他会”
尚蕙辛迅速接话，“破釜沉舟，斩草除根？”
“如果咱们还是被人捏了照片，又为了赚钱不得不冲进娱乐圈瑟瑟发抖的黑莲花，他可能抱持着高高在上的怜悯之心，在默许萧令美折磨咱们的同时偶尔施以援；可咱们这次没进娱乐圈，而是一头扎进了夏科院明珠市物理所，他见挽回无望，是真会铤而走险的。你上辈子多少人因为他和萧令美家破人亡，无辜的罪有应得的都有，你看他为这些人皱过一次眉头吗。”
尚蕙辛沉默片刻，才，“论无情，是我输了。”
姒昕再次笑了起来，“在这个世界的夏国，学阀收拾财阀像爸爸打儿子，没成长起来的学阀可没这个能耐。如果顾正桓真下得了狠心，一个科研新星备选毁了也就毁了，借口都是现成的，伤仲永的事情还少吗。”
“可姐姐你进了甲项目组连顾正桓爸妈都没本事乱伸。”
姒昕点了点头，跟尚蕙辛笑之间来到了人事办公室。
带她过来的官方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变着花儿地夸了姒昕好一会儿，才把几分合同摆到了她的面前。
培训协议和劳动合同都是标准，没什么可的，姒昕仔细看完，拿着副本同样读完的辛母和王叔叔也冲她齐齐颔首。
姒昕拿起边水笔，笑着问，“我是不是不用考公就有编制啦？”
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后者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更郑重道，“先签保密协议，看完不许外泄。”
姒昕二话不，在保密协议上签上了名字，才从文件夹中拿出文件本体看了起来：果然是甲项目组的基本资料。
她一边翻看文件，一边语气轻柔地，“真要开始甲登月大搞建设呀。”
负责人与工作人员又一次对了个眼色，这回是负责人发话了，“怎么猜到的？”
姒昕慢条斯理，翻页的动作也不停歇，“我买了低配外骨骼，到后发现质量无论是结构还是材质都好得超乎我的预料，跟记忆里前几代产品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都。光那个钛金骨架，卖一万多块真是资本家做慈善，可资本家能做无缘无故真心慈善吗？只能是官方补贴，要求厂商和经销商就这么定价。我当时就猜，要么官方有远超这外骨骼的技术储备，要么就是官方有意让民众轻易买到，方便民间发明家发挥聪明才智了。”
在科研狂热的背景下，夏国学术圈的卷度着实吓退了许多大天才。
这也是为什么姒昕在校长面前张口就来，她没想好要不要科研于是竞赛时意兴阑珊，校长和官方负责人全无意外深知颇为理解的缘故。
然而这些在科研事业大门前止步的大天才不等于不再钻研。
民间五虎藏龙，早就是共识了。
因此官方有一二技术问题没有太好解决方案的时候，也会想办法求助于民间，这也是种另类的集思广益了。
姒昕合上里装订成册的文件，“好的，我愿意加入。”
真正加入项目组，连走出实验室可能都要打报告，因此负责人十分通情达理地给姒昕放了三天假。
姒昕婉拒负责人送回家的好意，和辛母牵，昂首走出物理所大门。
王叔叔这会儿也放下，“我在附近定了位置，咱们一家三口先庆祝一下？”从提着的袋子里拿了水出来，贴心地打开盖子，分给姒昕和辛母。
话明珠市大学城固然位于郊区，但论繁华和便利未必亚于夏国一般的二线城市市中心。
这样的大学城自有不少拿得出的好饭馆。
姒昕接过，望着王叔叔，“一家三口都出来了。我拿你当舅舅，万万想不到你想当我爸爸。”
王叔叔脸都红了。
辛母则用里的饮料瓶轻轻贴了下姒昕的额头，嗔道，“臭丫头。”
辛母心甘情愿石锤了。
姒昕可以安心“进组”去大展身。
酒足饭饱，王叔叔开车送母女俩回家。
辛母坐在后座，揽着姒昕道，“辛辛，妈妈给你在大学城买套房。本来这本钱我想给那人渣东山再起的。”
辛母工作的大学在市里和大学城都有校区，不过辛母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要在市里的校区待着，因此在大学城买房纯粹是为了女儿方便。
姒昕赶紧拒绝，“妈妈你留着，你和王叔叔结婚要花许多钱呢。我光凭专利授权就能挣好几套房子了。”
王叔叔则在前面：“辛辛，这是你妈妈的心意，你不要拒绝。回头我送你辆车，以后买菜回家都方便。”顿了顿他又，“辛辛，你不要有太多压力，物理所能实现你的志向，你就留下，如果让你委屈不痛快了，也不要忍着。回家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妈妈和我养得起你和你的爱好我给富人打了二十年离婚官司，多少攒了点身家。”
辛母抱住女儿，再次嗔道，“话都让你完了！”
王叔叔哈哈大笑。
这“爹味儿”和“妈味儿”未免太冲了，当然是褒义的冲。
系统空间里的尚蕙辛又落下泪来，“所以我什么都不能放过顾正桓和萧令美！”
姒昕痛快应道：“明白。”
顺利回家，一夜无事。
只是姒昕躺在床上翻看和回复直播平台后台的私信，回复得有些烦躁。
这些私信的发送者都经过平台认证，其中有相当数量的业内大厂，当然数量最多的还是嗅到“腥味儿”的金融业者。
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吃完早点，辛母才，“那王八蛋昨天吃了张病危通知书，刚刚醒了过来，闹着要见咱们一面，他什么都告诉咱们。”
两天过去，顾正桓和萧令美这对臭鱼烂虾，还有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怎么也得有点行动。
姒昕也有兴趣听听尚父怎么，“妈妈，咱们一起去见他。”
辛母点了点头，“也好。”
一家三口，外加王叔叔为防万一临时雇用的两位保镖，一行无人走到尚父病房外的走廊上，一个高挑男子背光而来。
姒昕眯了眯眼睛，只见对方左背上扎着输液针，右正在调整输液架上输液袋。
长相可能大相径庭，但灵魂她可是再熟悉不过。
于是她照抄当年那个让傅少玄怔愣的灿烂笑容，冲着对方又笑了一次。
因为背光，姒昕不太看得清对方的神情，只看到对方右一抖，两个输液袋全都掉在了地上。
姒昕嘀咕着“一辈子过去怎么毫无长进”，和辛母与王叔叔走进了尚父的病房。
当病房门关上，高挑男子才骤然回神，默默捡起地上的输液袋，对急忙挂断电话匆匆凑过来的助理道，“给我查查，这病房里住的是谁。”
助理连忙应下，“好的老板。”
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尚父见到王叔叔，分外激动，“我就知道你会趁虚而入！”
王叔叔神情相当平和，但想刀掉尚父的眼神压根遮掩不住，“你这些年所作所为师妹一清二楚，要不是你还算是个慈父，辛辛也很喜欢你，师妹早跟你分了！这次是你自作孽简直是个畜生，辛辛彻底失望，师妹才对我松了口。”
尚父瞪大眼睛，“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想卖女儿早就卖了！他们这群人背后是萧家，那是财阀！我怎么可能扛得住？你们知不知道，一切起因就是辛辛跟顾正桓谈恋爱，萧家的大姐因嫉妒而生恨，要毁了辛辛出气！咱们都是被牵连的啊！”
提到萧家，辛母和王叔叔以目示意：虽然听着有点离谱，但又觉得八成是真相了。
姒昕忽然叹了口气，“人家只是打出萧家的名头，你就迫不及待地卖掉我听我入选了科研新星，又赶紧坦白交代，不洗白，起码能拉回点印象分，留条后路。我很好奇，你这么蠢，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哦，凭你脸好肾好。”
这话她是替尚蕙辛的。
不得不，这话也忒戳心窝子了。
尚父刚刚被诊断为尿毒症。于是他恼羞成怒，“尚蕙辛，你根本不是我亲生的！”
姒昕表情都不带变的，就侧头看向辛母。
而辛母也只是轻飘飘地叹息一声，“你的杀锏就是这个吗？辛辛的身世我在她上高中前就告诉她了。”
尚父：
连接他的监控设备忽然滴滴直响，疯狂示警，证明他此时心中翻江倒海。
姒昕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尚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妈妈，不能顺利离婚的话，丧偶其实也不错。”
尚父：
他两眼一翻，这回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