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美人尊贵 > 正文 1. 第001章 回京 大越未来的太子妃,……
    青龙节过后,这一路上却一直都是阴雨绵绵,天气始终未曾放晴。

    沈阅染了病。

    一场不大不的风寒,将去不去,加上一路的颠簸,熬得人甚是难受。

    她裹着厚厚的裘衣,窝在马车里打盹儿。

    神思混沌间,脑海中断断续续盘亘不去的依旧是那个梦。

    烈火,鲜血。

    春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她拖着病重中的身体跌跌撞撞在屋子里乱走,想寻一条出路,却被死死的困在一片火海中,心里压抑又绝望。

    就在她感觉呼吸困难,窒息的抱紧自己身体打算放弃挣扎时

    就听吱呀一声。

    门开了。

    迎面一股冰冷夹带着雨水潮气的风扑面而来。

    梦里那种被束缚住的可怕状态瞬间解除,沈阅猛地睁开眼。

    她双裹在裘衣底下依旧死死抱着自己,眼神尚未聚焦,只顶着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大口大口无声的喘息。

    脑子里一时还是混沌又混乱。

    但是周遭的温度骤降,确实叫她感觉从身到心都舒畅了不少。

    可

    梦里她被烧死那天是个燥热干爽的夏日,不该有这么清透舒爽的风的。

    “姐?姐!”春祺的嗓音低低的在耳边回响。

    沈阅感觉到有人拿帕子不断在擦拭她额角渗出的冷汗,她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就只颤抖着先凭感觉一把握住拿帕子的那只。

    缓缓转头。

    对上的是春祺清亮的眼睛和略带稚嫩的脸庞上满怀关切的一双眸子。

    “春祺”沈阅有气无力的低低叫了一声。

    “姐是又被魇着了吗?”这回话的是刚从外面上车的冬禧。

    见沈阅一头的汗,她反就要去关车门,一面也是忧愁的喃喃低语:“是走在路上姐心里一直不踏实吗?最近怎么总是这样常常做噩梦定惊的汤药都不管用。”

    “先别关门,我透透气。”沈阅也没怎么在意听她的话,马车门关了一半,她顿时有点喘不上来气。

    她这毕竟是病着,冬禧怕她着凉要病上加病,不由的迟疑了一下。

    但又见她实在是气息憋闷着,瞧着好不难受,也便迟疑着又将车门再打开了些。

    春祺给沈阅擦了汗,顺收了帕子,又探头朝外面看:“前面究竟是怎么了?”

    沈阅此刻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循声看过去一眼,发现这马车似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在了半路上,也不由的奇怪:“什么时辰了?怎么就停这了?”

    冬禧刚要回话,就听马车外面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些焦急的道:“请恕在下冒昧唐突,方才听冬禧姑娘阁下的车队也是要北上行进的,能否容我们搭一下便车?”

    顿了一下,又道:“我们的马车坏了,一时半会儿的修不好,方便的话搭我们到下个城镇就好。”

    此处离着京城起码还有三四天的行程,虽然是在官道上,但毕竟是荒郊野外。

    沈阅快速的打起精神,心中警惕着朝冬禧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外面拦车的男人该是考虑到坐马车的是内眷,所以虽然车门开着,但他还是规矩的站在旁边,未敢冒昧直接露面。

    冬禧才要解释,那男人却明显十分焦急,又一次抢白道:“在下姓甘,在梁州军中任职。拦截阁下的马车实属无奈实在是内子刚刚生产不久,孩子又十分孱弱,怕是这大冷天的在路上熬久了,他们受不住。”

    着,他也便拿出一块令牌,隔着马车递了过来。

    冬禧就近将令牌接过,一边递给沈阅一边低声的道:“这身份应该做不得假的,奴婢刚已经去前面查看过了,他们的马车的确损毁严重,车上有位女眷和襁褓中的婴孩。而且他们随行的卫队都是军中装束。这是在官道上,再是如何他们也不敢公然冒充官兵吧。”

    沈阅将那块沾染了男人体温的令牌拿在里瞧了瞧。

    她外祖父是被尊为太子三师之首的当朝太师,领的虽是个虚职无实权,但名望身份都很高,以往家中来往的达官显贵无数。

    可

    军中令牌,沈阅也是第一次经。

    实话,她也辨不出真伪来。

    她这会儿身心俱疲,原也不太想管闲事的,但听冬禧前面的车上确实有女人和孩子

    想想对方这身份确实也不太可能作伪,于是便点了头,吩咐冬禧:“那就行个方便吧,你去看看,帮忙将甘夫人与孩子挪过来。”

    “是!”冬禧应声下去。

    姓甘的武将听闻马车里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就更是谨慎不敢造次,依旧是站在旁边没露面,深深作了一揖:“多谢您了。”

    他转身,带着冬禧匆匆往前面坏在马路中间的车马那边去。

    沈阅这会儿已经彻底从那噩梦的阴影笼罩之下清醒,抬眸从敞开的车门往外看。

    那确实是一队边军装扮的队伍,三十余人的阵容,全部骑马赶路,却唯独跟了一辆马车在中间。

    姓甘的武将过去。

    她夫人确乎产后虚弱,不太能动弹。

    见他探身将要往马车里直接去抱人,沈阅脱口喊了一声:“甘将军,您稍等。”

    因为离得距离有点远,沈阅声音不由的大了些。

    外面寒凉的山野间,淅淅沥沥落着雨,众人冒雨赶路多少都有些狼狈。

    蓦然一声,少女空灵清越的嗓音响起,众人纷纷回首。

    虽然隔着这样的距离和昏沉的天气,那些人也当瞧不清她面容,沈阅一时失态,面上也不由的微微一赧。

    但她终究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扭捏之人,随后也便处之泰然,顺捞过一把团扇遮着偏头交代了春祺几句。

    就在甘将军以为她要反悔时,就看春祺抱着一件厚披风又拎着雨伞下了车,然后自后面马车上叫了两个跟车的婆子帮忙。

    雨其实下的不大,春祺走过去依旧撑开了伞,又对甘参将道:“我家姐夫人既是身子弱,就额外注意些,别过了寒气。将军您冒雨赶路,衣裳都湿了就别沾了。”

    跟过去的两位妈妈屈膝福了福。

    甘参将回头又朝沈阅马车这边看了眼,再看自己身上沾了寒气的半湿衣裳,也便后知后觉的道谢又退开了:“那就有劳了。”

    两位妈妈,一位先探头进去捧了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出来。

    另一位身材比较健硕的则是取过春祺里的披风,探身进半歪在路上的马车里。

    片刻,便用披风裹着,将一妇人抱了出来。

    冬禧引路,春祺给撑着伞,一行人匆匆朝这边马车上来。

    沈阅稍稍往边上让了让,简妈妈将甘夫人抱进马车里。

    沈阅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简易榻:“将人安置在里边吧。”

    甘参将与他的亲兵拎着两件随身携带的行李自是一并跟了过来,但因着是女眷乘坐的马车,他也不好上来帮忙。

    简妈妈将甘夫人安置好,就又下了车。

    等在下面的魏妈妈却迟疑抱着里的襁褓,面有难色:“姑娘”

    沈阅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从没抱过孩子。

    见状,也不敢贸然去接,只是忖道:“魏妈妈你上这辆车吧。”

    转而又对冬禧二人道:“你们坐后面那辆车上。”

    “是!”两个丫鬟将甘参将里的包袱一并接过,赛进马车里也就退开了。

    魏妈妈抱着孩子也挪到了车厢里侧。

    甘参将这才看清马车的主人。

    一开始发现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眷独自上路,并且照拂人时还极是细腻周到,虽然听声音很年轻,他也以为这车上的该是个可以独立主事的已婚妇人,却不想居然是个容貌艳丽并且看上去纤纤柔柔的姑娘。

    沈阅的样貌自然是生得美的,据她已故的母亲当年便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儿,后来嫁的夫婿也是姿容不俗的俊雅公子

    沈阅有几年没在京城露过面了,四年前她离京回乡替外祖母服丧守孝时还只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姑娘,旁人只道她是闻太师老两口的掌上明珠,那时还并不会过分关注她的容貌长相。

    甘参将愣了愣。

    但他的眼神很正,是那种看到美好事物一眼惊艳的欣赏,再无其它。

    而随后发现自己唐突,他又连忙收摄心神,正色作揖:“多谢姑娘援,内子与儿有劳您多关照,挨到下个城镇我们就会重新置办马车了。”

    沈阅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甘参将替他们关了车门。

    既然要走一路,他就少不得要与闻家随行的车夫护卫攀谈,商量确认后面的行程。

    沈阅没再关心这些。

    她回转身来,就看魏妈妈已经将襁褓里的孩子递还给了甘夫人。

    甘夫人属于女子里的中等身材,容貌秀丽,只是肤色不似一般闺中闺秀那般瓷白细腻,而看体格,她该是并不瘦弱,只是面色却透着明显的苍白虚弱。

    只

    她精神看上去又是极好。

    彼时,她正神情温婉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眼睛很有神采。

    察觉沈阅的目光,她便抬眸感激的露出了笑容:“实在是对不住,给姑娘添麻烦了。”

    “无碍的,横竖都是顺路。”沈阅回她一个笑容。

    顿了一下,又解释:“不过我这两日偶感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您与令公子,就不挨着你们了。”

    甘夫人是个爽快人,也不再多场面上的客套话,只点头表示理解。

    此时马车已经重新上路。

    沈阅对偶遇的这一行人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谨慎起见,于是就佯装无聊的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瞧外面。

    正好路过甘家坏掉的马车旁边。

    那马车的车桥应该是被路上凸起的障碍撞到,整个断裂开来。

    这种程度的损坏,的确,没有专门的木匠在场,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修复。

    彼时甘参将正在一旁与另外几个同行之人着什么。

    几人坐在马背上驻足路边。

    沈阅注意到其中一个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影。

    原因无他,这人的装束比较特别,外罩的裘衣是一件名贵狐裘。

    银灰色的,虽然乍一看去混在一群戎装的男子中间也并不扎眼,但是能衬得起他这件裘衣的就绝不可能只是个等闲的身份。

    马车与他错身而过时,却也不知他只是随意回首还是感知到了马车里投来的视线,也骤然回眸看了眼。

    惊鸿一瞥。

    沈阅发现那人的脸居然还很年轻,应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剑眉入鬓凤目生威。

    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堪称完美,神态上却透出一股仿佛是生人勿近的冷冽威严气势。

    只是一错眼,沈阅已经飞快的从窗边退来。

    窗子只开了一点很的缝隙,她确信对方一定没瞧见她,可

    却莫名觉得这张侧脸有点似曾相识的熟悉。

    偏——

    她又是不可能见过此人的。

    彼时的马车外面,秦照的确是感觉马车里有人在偷窥自己,但他也确确实实没瞧见沈阅真容。

    转头瞥了眼,遂就作罢。

    之后他将随行人员分成两拨,一半在前方开路,另一半坠在后面,将沈阅的车队夹在中间护卫。

    而通过与车夫的交涉,他贴身的侍卫已经打听清楚了沈阅一行的来历,正在与他禀报:“主子,这是闻太师府上的姑娘,自太师老家荆州而来,也是要进京的。”

    秦照打马徐行,里随意把玩着马鞭,脸上没什么表情:“闻时鸣啊?早些年陛下为太子时他曾是东宫太傅,如今陛下将他留给了太子理应更上一层,这太师之名他绝对当得。”

    他们主仆虽然常驻南境边城,但是对朝中大事也都基本知晓。

    侍卫看一眼走在侧前方的马车,却是心有疑虑:“可是闻太师三子膝下皆是男丁,唯一三房所出的一个姑娘好像应该才七八岁吧。”

    秦照道:“太师千金早逝,曾经留下一位姑娘,就养在其膝下。这姑娘”

    他沉吟了一声:“本王记得该是姓沈吧。”

    侍卫了然,点了点头。

    别人家的陈年旧事,也不合适闲暇拿来嘴,他也就不欲再。

    却是甘参将打马凑上来两步,接茬道:“原来是闻府的千金,怪不得举投足之间颇具大家风范。”

    着,他也思忖着看向了秦照:“太子及冠之后应该马上就要张罗着选妃了,这姑娘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京,应当就是为这事儿吧?搞不好”

    搞不好这就是秦照未来的侄媳妇儿,一家人了!

    甘参将笑起来。

    事关女子清誉,后面揶揄的话他便没有出来。

    却不想,秦照却是眸色微微一深。

    眼底——

    飞快的闪过一丝仿佛风雷一般深刻的情绪。

    但,转瞬即逝。

    沉默片刻,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然揭过之时,又听他语气笃定道:“没有什么悬念,大越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她!”

    甘参将与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全都觉得莫名其妙。

    俩人眼巴巴的盯着他,秦照却没有继续解释任何。

    为了照顾马车上的病人和新生儿,一行人这一路走来都不怎么快。

    结果这天也着实天公不作美,他们不仅半路坏了马车,过午之后雨势又突然大起来。

    为了照顾队伍里的妇孺,不能冒雨赶路,途径一处驿站秦照便做主叫车队直接歇下了。

    为了怕淋湿了甘夫人和孩子,车夫特意将马车停在了驿站大门口。

    沈阅仍是喊了自家婆子帮忙,先将甘夫人母子护送下车,送去房间休息。

    之后,冬禧撑了伞,春祺过来将她也扶下了车,一边还帮着她拢紧裘衣:“姐躲着点儿雨,当心淋湿了。”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沈阅埋头心的拎起一点裙角,仔细下了车。

    铿锵有力的落雨声中,少女的声音又柔又轻,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如是三月春风拂过柳枝的那种细腻,无端就叫人觉得好奇。

    沈阅下车,在两个丫鬟的拥簇下快走两步到了屋檐下。

    直觉的有人在看她。

    她不期然的一抬眸,就看到一张极是英俊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秦照身上狐裘沾了雨水,这会儿已经被侍卫拿下去处理。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腰间单坠了一块古玉,长身而立站在屋檐下,似是在观雨。

    身影与外面天色景物浑然融为一体,像是水墨画卷里的画中人,雅致又不输威仪。

    他目光坦荡疏离,却又直直的看着这边。

    四目相对。

    沈阅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她认出这个人了!

    皇帝唯一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太子秦绪的亲皇叔,被封安王的秦照。

    沈阅确实从没会见过他,因为他常年驻守南境,自先帝驾崩后已经足有十年未曾回朝。

    可沈阅就是一眼认出了他来!

    那是在她反复做过的那个梦里,皇帝给秦绪安排的选妃大典上,这个人作壁上观,两人唯有过那么一面之缘。

    一张只出现在梦里的面孔,却无端的与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人重合?

    一瞬间,无限恐惧的情绪从心底泛滥上来。

    沈阅突然意识到

    她的那个梦,也许真的并不仅仅只是个一个梦!

    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  开新文哒!

    我们的阅阅美人儿终于来了,可爱们多多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