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美人尊贵 > 正文 29. 第029章 婚期 尽快。
    闻大夫人还想再什么。

    沈阅已经扶住了她的胳膊,又冲那太监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还是劳烦内官大人稍等,我去换了衣裳就来。”

    她暗中稍稍用力抓握了一下闻大夫人臂,示意她别做无用功。

    闻大夫人自然晓得和宫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心里不怎么踏实。

    但是此时,她也只得作罢。

    一边安排人带宫里来的这几个人去前院花厅喝茶,一边领着沈阅回后院。

    “宫里这趟怕不是来者不善吧?”等避开了外人,闻二夫人率先开口。

    闻大夫人也道:“就是呢,是谈你的婚事,可是叫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单独过去,总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就算只是体己话我在旁边也不妨碍的。”

    两个人着,就讳莫如深的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面有忧色的齐齐看向沈阅。

    沈阅立刻明了她二人的想法,连忙出言打消她们的念头:“千万不要为这事再惊动了外公,他老人家前面受的刺激还没完全平复,大夫交代了以后要切忌动怒,断然不能再来上一回了。”

    “可是”两位舅母态度踟蹰。

    沈阅只能尽量宽慰:“青天白日里,又是宫里光明正大来传旨接的人,皇后娘娘再是不待见我与安王殿下的这门婚事,当也不至于公然对我做什么的,至多就是两句重话发发脾气吧。”

    着,她转头吩咐冬禧:“一会儿你去寻一趟商秋,叫他回安王府告知安王殿下,我被皇后娘娘接去宫里话了,让他得空稍后就过去接我一趟。”

    闻二夫人眼睛一亮,连声附和:“对对对,那宫门咱们随意进不得,安王殿下总是可以的。”

    找到了主心骨,她俩人也终于不再疑神疑鬼。

    沈阅拒了她们要陪自己回去换衣裳的好意,只带着冬禧往回走,并且直接亲自去找的商秋。

    商秋这几天呆在闻家,美其名曰是来听差遣的,沈阅却只把他好吃好喝的养着,一来她确实没什么事须得对方亲自效劳,二来也是想到前些天他刚受了伤,虽然不致命只怕伤口也没愈合好,干脆就当伤患照拂了。

    她言简意赅将自己要进宫的事了。

    商秋也知这道旨意违背不得,态度立刻严谨起来:“咱们两家府邸相距甚远,属下这就赶回去送信也一定来不及喊我家王爷半路拦截您,这样您尽量拖延一些,以防万一。”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商秋对待此事过分慎重的态度反而更加重了沈阅的警惕。

    “好。”她点头应承。

    商秋片刻不敢耽搁的连忙自后门出府,火速赶回去报信。

    月影轩里,冬禧一边找了衣裳出来伺候沈阅替换,一边眉毛打结:“姐这趟进宫真的会有危险吗?虽您这门亲事结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必然不快,可再怎么样也是已成定局,就算不看咱们太师的面子,好歹也得顾着陛下和安王殿下之间的兄弟情分,他们应当也不至于公然做出什么事吧?”

    按照常理来,沈阅怎么都是个有名有姓的大家闺秀,最近又是风口浪尖上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后和太子再是恼羞成怒,也不敢公然将她骗进宫里去戕害的。

    可是——

    沈阅就是不信他们。

    她梦里的事虽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迹全部发生,但并不妨碍她看清秦绪母子的为人,秦绪可以只凭自己心意就将任劳任怨替他打理后宅数年之久的枕边人像是扔抹布一样的扔掉,随意践踏,并且心安理得,这样心性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而柳皇后,梦里她虽然未曾主动出迫害儿媳,那也只是因为沈阅这个太子妃做的足够合格,没有惹到她也未曾触碰她的利益。

    可即便如此,平时再如何的婆慈媳孝——

    一旦夫妻之间有了矛盾冲突,十个婆婆里面有九个半都是不问是非,要和儿子同仇敌忾,针对“外人”的。

    沈阅承认她现在草木皆兵,甚至都有点神经兮兮了。

    可她就是不想明知道前面有坑,还大踏步往里踩。

    “就当我是人之心吧。”她,“没事最好。”

    传旨的太监就在前院等着,她也不能拖延太过,所以只是尽量磨蹭,一刻钟之后终究还是踏上了马车进宫。

    坐的依旧是自家马车。

    她车上不仅带着春祺冬禧,顺便也喊上了安王府留在她这的另外两个护卫。

    那俩人换了衣裳,混在太师府自家跟车的护卫随从中间。

    但是很显然——

    沈阅现在定了安王府的亲事,正阳宫方面对她的态度已然是与上回截然不同,马车在宫门外被拦下,这一次他们只放行了沈阅一人,连冬禧也没让跟。

    “姐”冬禧本来是不太信沈阅这趟进宫会担风险,此时却紧张的攥紧她衣袖。

    沈阅拍拍她背,冲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候在此处吧,等我出来。”

    冬禧等人也做不得什么,只能干着急。

    眼睁睁看着自家姐一个单薄细弱的背影被宫门关闭时的黢黑门洞吞噬,心中升起无边的恐慌。

    然后——

    就只能寄希望于安王府了。

    沈阅这次被传召入宫的待遇的确规格骤减,上回还有女官特意带着软轿来接,这回便是传旨那太监领着她直接徒步往里走。

    沈阅默不吭声的跟着。

    对方脚程却是故意提的很快。

    一座后宫占地庞大,本来此处距正阳宫就是不算近的一段路,沈阅没有十分娇气,上回出宫柳皇后为了创造会给她与秦绪相处,最后阴差阳错她就是徒步慢慢走出来的,也没什么,可是闺阁女子的体力毕竟有限,这回没走多远就已经腿酸胀,更是因为走的急,脚底也被磨得不太得劲。

    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故意整她,多无益,她就只能琢磨些别的来分散注意力。

    如果对方只是想让她受点皮肉之苦,出出气,那倒也还好,就怕是在这样的开胃菜后面还隐藏着什么大招。

    闻大夫人和冬禧她们都寄希望于秦照,沈阅的心里此刻却始终惴惴不安——

    如果是她多心了还好,如若对方真想趁着这次进宫对她做点什么,以柳皇后的周到谨慎和秦绪的不择段,怕不是他们也会提前安排支开或者绊住了秦照吧?

    好在她昨天才见过秦照,闲谈时对方也表示最近没有公干,会呆在京城,商秋只要有心,想要尽快找到他应该不难。

    只不过到底还是求人不如求己。

    但好在柳皇后母子应该确实不敢公然动她。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了一路,正阳宫总算是到了。

    传旨的太监将她交予候在大门口的宫人,沈阅由那宫人引路带进去。

    去的依旧是正殿。

    通传之后,柳皇后并未刻意晾着她,当即便传了她进去。

    沈阅跟着女官走进殿内,却发现那殿内还有好些人——

    几个穿官服的外臣,另外大部分都是宫中内官。

    “臣女沈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阅只以眼角的余光飞快瞥了眼现场状况,同时屈膝见礼。

    她认得为首那位文官,正是柳皇后的生父,礼部尚书大人。

    柳皇后坐在主位上,他老人家也在下首坐着。

    柳皇后虽然上了妆容,但明显相较于几天前她气色差了很多,正微蹙着眉头一边查阅堆在边的各种册子、帖子,一边和这些人交谈。

    直到沈阅进来,她才于百忙中抬眸看了一眼。

    唇角挂上笑容,表情依旧端庄娴雅:“你来了。”

    只是这一次见面——

    她笑容已经不达眼底,沈阅凭着女子的细腻心思,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她所释放出来的无形的敌意。

    “皇后娘娘传召,臣女不敢有所轻慢,只是过来路上花费了一些时间,还请娘娘莫怪。”沈阅态度如常,连微末的言语表情都与上回别无二致。

    柳皇后本就对她心存抵触,不耐烦打交道,瞧见她这般处变不惊的贵女做派却不由的愣了愣,心里敌意也化了一半成叹惋。

    要不是她那儿子被狐媚子迷了眼,娶回沈阅做儿媳,她应该就再不用操心儿子的后宅了。

    这么一想,情绪就低落下来。

    沉默了片刻,她又打起精神对柳尚书道:“父亲您还有别的公务要忙就先回礼部吧,有关安王大婚的相关仪典,就按咱们方才商定的安排准备即可,后续若有什么问题咱们再。”

    沈阅对柳尚书有个大概的印象,这位老人家算是很本分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深知自己除了勤勤恳恳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才华与能力,能得了如今这个官位很大程度上是沾了女儿的光,所以向来安分守己。

    柳茗烟的事上,他的确也有私心,但是和柳皇后的想法一致——

    都是只想让秦绪把柳茗烟收进后宫,给个妃位,借着这层裙带关系继续平稳的关照家里也就行了。

    这样至少还能保柳家再吃几十年后宫裙带关系的老本。

    可是没想到混吃等死的二儿子贪心不足,利用柳茗烟不声不响憋了个大招把全家都带沟里了。

    他起身,并未仗着国丈身份倚老卖老,反而按部就班的拜礼:“是,皇后娘娘近来操劳过甚,请多保重身体,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他带着礼部那几个官员退了出去。

    柳皇后目送他离开之后才又转向沈阅,敷衍道:“你坐吧。”

    “是!”沈阅在下首找了张椅子坐下。

    在场还剩下七八位内官,她也目不斜视的都未曾多加打量那些人一眼。

    柳皇后越是看见她的端庄持重,心间的堵塞感就更重几分,一边喝着茶水顺气,一边自顾解释:“这些都是内廷司各部的主司们,本宫喊他们和礼部的人过来商议你与安王大婚的相关事宜。昨儿个下午安王进宫与陛下闲谈时候主动提起想要将你们的婚事尽快,你也知道,现下虽然南境局势相对安稳,可他一个驻边的武将,地位举足轻重,也不方便太久的滞留在京。你们早些完婚,了却了终身大事,他也好早些返回南境坐镇”

    她后面絮絮叨叨的场面话沈阅就有点没怎么听下去了,因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秦照是常年驻守南境的,按理来成婚之后她定是要跟过去的,可是外公病倒了,并且还有可能没剩几年阳寿了,时不我待,她再不承欢膝下尽尽孝,以后怕就会不多了。

    一瞬间,沈阅的心绪就乱了,心情直接沉入谷底。

    有个女官将沏好的茶汤捧上来,轻声唤她:“沈姑娘请用茶。”

    由于一时思绪没能完全回拢,沈阅伸出去,指尖直接触到了茶碗外壁。

    因为怕烫,下意识的就缩了下

    当时也没多想,可是等她端起茶盏送到唇边时,脑中却电光石火般乍起一个念头,本能的觉得不太对。

    然后不动声色的,她又将碗盖盖上,茶盏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