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邪神家的人类幼崽 > 正文 第141章 第1141章
    没有时间了

    尤娜娜愣愣的看着脚下鲜红的地面,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她回头看了看一下下劈着血门的拉拉,又抬头看着密麻林立的血门。

    殷红的鲜血,顺着血门淌下来,渗透进月亮内部,就把月亮变的更红了!

    艾蒂表情也愣愣的,她突然吐出三个字:“起源地。”

    这里就是起源地吗?

    幼崽看向艾蒂,艾蒂也正看着她。

    她:“起源地,梦之乡,之前很多人都听到这样的召唤。”

    拉拉,红月亮是恶源的母巢,那就是起源地了。

    可是诞生恶源的梦之乡,又在哪里呢?

    艾蒂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月亮的背阴面。

    “娜,那里是什么?”她指着问。

    幼崽目光远眺,脸上露出越来越重的茫然。

    那里是什么

    “嘭,嘭,嘭”拉拉劈砍血门的声音,还在一下一下的传来。

    一同传来的,还有她轻飘的声音:“那里是什么?那里是什么,你为什么不亲自过去看一看?”

    幼崽回头,看到拉拉近乎透明的身体,她站在一片血泊阴影里,虚幻的什么都不看不清了,唯有那双黑瞳是无比明亮的。

    拉拉:“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她如此道。

    幼崽点了点头,抬脚就朝红月的背阴面走去。

    艾蒂看了看走入林立血门里的幼崽,又回头看了看拉拉。

    嘭,嘭,嘭。

    拉拉继续挥动着消防斧,像永不知疲惫般,继续劈砍着周围的血门。

    不过片刻功夫,在她的脚下,已经堆积起了一大片的猩红碎木板,横七竖八的,就像是一具具的尸体。

    察觉到艾蒂的视线,拉拉慢慢回过头来。

    漆黑的眼瞳,黑暗到虚无,没有任何光亮和意识。

    艾蒂打了个抖,背后骨翼一展,唰的就追着尤娜娜去了。

    红月的背阴面,看着距离很远,可艾蒂追着还没走出去几步,眼前场景变换,下刻她整个人就站在了背阴面了。

    血色红月,背阴面却是陡峭开阔的深渊底。

    嶙峋耸立的岩石,直刺朝上的大石柱,风化斑驳,带着潮湿的腥味。

    在那底部的中央,有座巨大的石台,整座石台像极了第二层的污染种,通体都是蠕动的血肉组成。

    血肉石台高约二十米,从凹陷的深渊底部脱颖而出。

    新鲜的血肉色泽,在潮湿的鲜血滋养下,泛出饱满粉嫩的光泽。

    在石台周围,遍布虬结的血管纤维,细的缠绕着粗的,粗的汇聚成更粗的,最后全都连接到血肉石台上。

    咕噜,咕噜,咕噜。

    艾蒂清晰的听到,不断有输送液体的声音,在那些纤维血管里流动。

    她不知道,纤维血管里流动的是鲜血,还是其他的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藤萝状的鲜血血管,一刻不停的在供养着血肉石台。

    咚。

    倏地,一声鼓胀如心跳的声音,陡然从石台传来。

    艾蒂睁大了眼睛,她看到那血肉石台,像心脏一样,猛地鼓胀跳动了起来。

    有那么一刻,艾蒂竟觉得那石台像是祭台!

    周围的纤维血管,朝它供奉养料,以为石台提供孕育的能量!

    “荒谬!”她低喝了一声,一座血肉石台,能孕育出什么玩意儿?

    然,尤娜娜忽然了句:“恶源,就是那么降生的。”

    艾蒂难以置信,她震惊的看向尤娜娜。

    她想问,娜你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她张了张嘴,巨大的恐慌一刹那就笼罩下来。

    艾蒂,不敢问。

    幼崽在看到血肉石台的那一刻,那双重瞳里,就只有石台。

    她不自觉往前一步,本是肉眼看着踩空的一脚,她的背影却一阵扭曲。

    接着,艾蒂就看到幼崽直接出现在了血肉石台面前。

    她忍着心悸,跟着踏出一步。

    瞬刻,她就降落到了深渊底部,站在了尤娜娜身边。

    离的近了,艾蒂适才发现,那些状的纤维血管,不仅在往血肉石台上输送能量,还在一刻不停的继续生长,试图要将整个血肉石台全都包裹起来。

    既是在拥趸,也是在侵占掠夺!

    艾蒂不清楚,当纤维血管将石台包裹起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那一定不是件好事。

    “坏东西。”幼崽目光沉沉的盯着纤维血管,吐出三个字。

    她站在血肉石台前,照着已经攀爬上石台的最粗那根血管,抬脚就狠狠的踩下去。

    “坏东西!”她嘴里重复这三个字,一边嘭嘭踩一边,“坏东西,坏东西。”

    艾蒂犹豫了下,将上锋利的骨刺递了过去:“娜,用这个。”

    幼崽停住动作,慢慢的抬起头来。

    诡异的重瞳,堪破一切迷障和虚妄。

    仅仅在艾蒂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越过她看向了后面的血肉石台。

    咚。

    艾蒂心脏重重一跳,同时身后的石台,也再次传来同样的心脏跳动声音。

    她心头一悸,那瞬间好似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

    “坏东西,”幼崽指着她身后,“坏东西养出了坏东西,它们它们欺负娜娜全都想吃了娜娜”

    虽然不太能懂娜的话,但艾蒂骨子里对她的信念,让她脱口而出:“杀了!谁想吃娜,我就先杀了吃掉它!”

    幼崽绷着面无表情的脸点了点:“对,娜娜可以先把坏东西统统杀光。”

    话音落下,她一翻,锋利的尖刺在。

    在她脚边,呼啦腾出只巨大的金色刺猬。

    哗啦啦,幽蓝蝶翼的蝴蝶夫人出现,华丽的翅膀,既美丽优雅,又带着凛然的杀气。

    几只油光水滑的黑猫猫,喵呜低吼着,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幼崽的脚下。

    蝴蝶夫人洒落磷粉:“我们不允许,任何存在取代她。”

    这话像一个信号,字音落下的刹那,膨胀如气球的刺猬先生,张开带獠牙的尖嘴,将整个身体团成个刺球。

    咕噜噜,咕噜噜。

    刺球所过之处,粗细不一的纤维血管噗嗤噗嗤断裂。

    “滋滋滋”殷红的鲜血,从断裂的血管里飙飞出来,飞溅上半空,洒落起瓢泼的血雨。

    蝴蝶夫人每一次震动蝶翼,锋利的翅膀边缘闪过冷光,缠绕在血肉石台上的血管,必定寸寸断裂。

    蝶翼锋利,但却非常心的,没有将血肉石台伤到半分。

    那蝴蝶夫人那心翼翼的模样,似乎非常在意石台。

    几只猫猫,尖牙和爪牙,也十分厉害,唰唰几下挠过去,绝对挠断一根血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血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每只身上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艾蒂抹了把脸,染了一的血。

    她低头嗅了嗅,敏锐的察觉到,这些纤维血管里输送的鲜血,竟和红月另一面,那些林立的血门上淌下来的鲜血一模一样!

    蓦地,她明白了。

    拉拉劈砍的血门,是从那四个破洞里流淌的浓郁恶念形成的。

    血门上淌下的鲜血,渗透到地面,经由藤萝状的血管组织,再输送到血肉石台上。

    血肉石台是——胎盘!

    如果,红月是恶源的母巢,那血肉石台,就是恶源降生的胎盘!

    为恶源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为还未发育完全的恶源提供保护,直至恶源顺利降生。

    “唰”艾蒂扭头,死死盯着时不时鼓胀跳动的血肉石台。

    她的喉咙干涩,心跳飞快,握着骨刺的渗出了涔涔热汗。

    她舔了舔满是血的嘴巴:“娜,石台养出来的,是不是就是恶源?”

    幼崽正抓着最粗的一根血管,那血管像是心脏动脉,末端深深的扎进了血肉石台里。

    她摸出尖刺就要扎,听闻艾蒂的话,扭头重瞳漆黑的道了句:“是坏东西!坏东西养出来的坏东西!”

    噗嗤!

    绝对穿刺。

    金色的尖刺,将那根血管扎了个对穿。

    噗滋,噗滋。

    鲜血像水一样喷溅出来,淋了幼崽满头满脸。

    但是她双抱着血管,脚猛地往后一蹬,就将那根血管扯断了。

    她整只倒飞出去,在漫天的血雨里,她眼前闪回出,久远的记忆画面。

    那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还不是人类,只会每天在深渊里飘来飘去。

    她最喜欢蹲在潮湿泥巴里,像朵乖乖的蘑菇,抬头看天上。

    父父在上面话,父父经常自己跟自己话。

    不过,她每次努力想听清楚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睡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父父去打盹不话了。

    父父不话的时候,她还喜欢飘到月亮上,透过那四条的缝隙,去看下面的人类。

    那时候,深渊里的月亮还不是红色的,也没有血门,更没有臭臭的恶念。

    当她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就会摊在血肉石台上,薄薄的摊开一层,借着光亮,投下一张同样又薄又大的影子。

    她会跟影子话。

    “影子影子,父父为什么从不来看我?”

    “我看到人类的幼崽,都是要跟父父住一起的。”

    “影子,我变成人类幼崽的话,是不是父父就会来找我了?”

    幼崽怔忡在那里,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那是她忘记了的过去吗?

    原来,娜娜不是一开始就是人类啊。

    娜娜好像,好像很久就存在了

    轰隆!

    那根血管断裂的瞬间,红月上林立的血门,哗啦啦的就破碎了一批。

    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红月背阴面发生的事,同样影响着这面的血门。

    拉拉勾了勾嘴角,她靠着消防斧坐下,看着逐渐透明的。

    “想起来了啊”她低声着,仿佛期盼着这天很久了。

    与此同时,中央城地下避难所。

    倒计时还在跳动,人工智能光看着苏教授和游戏师宴行舟,两人的眼瞳里,也在逐渐投影出红月影像。

    凝视红月,人类掉n。

    无人幸免,全员覆灭。

    光静静的看着倒计时,静静的感受着芯片上流淌的温度。

    当这个世界,连最后一名人类也不存在后,它这个人造的存在,该是何等的寂寞。

    是的,这一刻,人工智能光,领略到了“寂寞、孤独”的含义。

    它看着投影画面上的红月,甚至希望自己也有精神n值,这样它可以和余下的人类一起,共同走向璀璨的毁灭。

    它看到了幼崽扯断血管,看到了宛如活物的血肉石台,还看到了破碎的血门

    接着——

    光愣了下,将监测数据看了三遍,确定设备没有问题。

    人类的精神n值停止了,就像是被人为的按了暂停键。

    避难所里,所有的幸存人类全都直挺挺的站立着。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瞳里的红月未退,但确实精神n值不再下跌了。

    希望。

    微薄如萤火的希望,从光的芯片里生出来。

    它心翼翼保管好这段凭空多出来的代码,将自己的身影投射到避难所大厅里。

    滋滋滋。

    摄像头画面再次亮起来,红月上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光的眼里。

    这一次,它是尤娜娜阁下唯一的见证。

    记忆在复苏。

    尤娜娜面无表情的扯住了第二根血管。

    噗嗤,噗嗤。

    金色的尖刺,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她扎了第一下,拔出来又扎了第二下、第三下。

    轰隆,轰隆隆。

    红月颤动,所有林立的血门齐齐一震。

    顿时,血门上流淌出更多的鲜血,汹涌的鲜血在地面冲刷出条条沟渠,最后哗啦啦的全都流淌到背阴面。

    而那些被冲刷开的地面,逐渐显露出了虬结纠缠的纤维络。

    密密麻麻,严丝密缝,粗细交缠,竟是不知在何时,整座红月内部,早就被无数的纤维血管充斥占据。

    整个红月,唯有血肉石台,是最后的高地!

    拉拉死死盯着那些血管看了会,看到每条血管里都在哗啦啦的流淌鲜血,脸上闪过无比的厌恶。

    她伸,将半透明的按下去,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污染。”

    就像她,最后保护她一次。

    黑色的污染能量,就像是投入河流的瘟疫种子,起先不碍事,可当就污染流经过每根血管后,那才是最恐怖的事。

    不可抵挡,不可遏制。

    此时,尤娜娜眼前又闪回过熟悉的画面。

    这一次,深渊月亮上开始有恶念出现了。

    但幼崽想去找父父,每时每刻她都在仰望头顶。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我不乖,父父才不来找我呢?

    于是,她开始透过四道缝隙,跟着人类幼崽学。

    唔,听话就是乖。

    还有,不撒谎也是乖。

    她一边笨拙的学着,一边跟影子念叨。

    “影子,父父一定会不喜欢不乖的幼崽,你都黑漆漆的,我不能带你。”

    “还有还有,污染我也不能要了”

    “有了,影子我去当人类幼崽,你就当我姐姐叭,只有我能看到你”

    “影子,我们好了哦”

    她在血肉石台上睡过去,想着要当父父最乖的幼崽,凡是不好的、不乖的都不能要,也不能叫父父知道。

    于是,等到她再次睁眼。

    她当真变成了一只人类幼崽,她有个只能自己看到的“姐姐”。

    她挥动,一下就抓住了父父的大。

    父父抱起她,用满是安心味道的外套细细包裹。

    她眼睛闪亮,满心都是无法言的欢喜。

    父父,真的来找我了!

    噗嗤。

    第二根粗血管扯断。

    噼里啪啦的血雨,淋落到血肉石台上,被渗透吸收进去。

    于是,石台里鼓胀的咚咚心跳声,跳动的越发快了。

    幼崽面无表情的甩了甩,看了看血门林立的方向。

    那里,她的姐姐,她的影子在那里。

    当第二根血管彻底断裂时,中央城地下避难所。

    投影的人工智能光愣了一下,它的扫描器从每个人类头顶扫过。

    每个人眼瞳里的血月消失了,精神确实在缓慢恢复中。

    苏教授甩甩晕乎乎的脑袋:“光,将刚才发生的事,每个细节都汇报一遍。”

    游戏师宴行舟的记忆,仍旧还停留在所有人类凝视红月后,精神n狂掉的一幕上。

    他瞥了眼投影画面,条件反射的丢了个鉴定术出去。

    “啊!”宴行舟大叫一声,惹来所有人的视线。

    苏教授心头一动,连忙拽着他重新进了临时办公室。

    “教授教授,”宴行舟无比兴奋,“融合进度不仅中断了,还在倒退,现在已经倒退至94%!”

    他搓着,苍白脸色少年,眼底是难掩的兴奋之色:“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融合进度突然就倒退了?”

    苏教授指尖划过,将光录制的视频回放:“这里!”

    宴行舟看过去,是尤娜娜扯断第一根血管的画面。

    苏教授暂停:“据光反馈,尤娜娜第一次扯断血管,我们所有人的精神n值就停止了跌落。”

    他继续快进视频:“这里,尤娜娜扯断第二根血管,就在一分钟前,所有人类摆脱了红月的影响,并且精神n值在恢复上升。”

    宴行舟连忙去翻看游戏提示记录:“一个时间!母巢的融合中断,甚至倒退,就在尤娜娜扯断血管的时候!”

    苏教授精神一震,那总抓不到的重要线索,此时越发清晰了。

    “我知道!”他突然大喝了一声,“拥趸又竞争!

    它们拥趸她。

    它们也在竞争,侵占她!

    苏教授语速飞快的询问光:“光,能通过那个无人摄像头,联系上秦冰或者艾蒂吗?”

    光:“教授,并不能。”

    顿了顿,它又:“事实上,随着血月上的变故,我和无人摄像头的信号链接,也在逐渐减弱。”

    “信号随时可能会中断。”

    苏教授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游戏师宴行舟压低了声音问:“教授,你想干什么?”

    其实,他更想知道,苏教授究竟推论出了什么。

    苏教授放大画面,指着红月上遍布虬结的状血管,又点了点林立的血门。

    他道:“这些,还有这些,才是我们人类真正的敌人。”

    “我们和尤娜娜的立场是一致的,更甚至,我们可以是最可靠的盟友。”

    游戏师宴行舟不懂了:“怎么会是盟友?尤娜娜不一直都是咱们人类这方的吗?”

    苏教授神秘的笑了笑:“是不是人类,不好。”

    宴行舟翻了个白眼:“教授,你要是直了,搞不好我能利用游戏能力,帮你传点信息出去。”

    教授眼睛一亮:“推论太复杂,我跟你了你也不懂,你只要需要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帮着尤娜娜。”

    “唯有尤娜娜,才能带给所有人类一线生。”

    “她要斩断所有血管,我们就提供最大的帮助。”

    他摩挲着拐杖:“秦冰带了近八成的单兵武器进入了深渊,这些纤维血管,到底也和我们一样是血肉。”

    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厉色:“只要是血肉,秦冰的热武器就能给尤娜娜最大的帮助。”

    宴行舟点了点头,脚尖往前一点,游戏场域瞬间扩展出去。

    他低声道:“我试试队友的频道通讯。”

    能力有限,他没办法将整个世界都囊括进游戏场域里,遂尽可能的收缩拉长场域。

    游戏场域冲上地表,结成一股细细的光束,一

    直努力朝高空的黑洞蔓延。

    豆大的汗水,顺着宴行舟苍白的脸流下来。

    此刻,这个重度社恐的少年,大义当前,竟是全然忘了自己的社恐毛病般。

    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猩红的鼻血顺着人中淌下来。

    他连擦都顾不上,只尽可能将游戏场域里不必要的模块去掉,单单保留队友频道。

    宴行舟的视野发生了变化,他在高空中,看到只有微弱流光的中央城。

    城外,尤娜娜留下的四扇血门,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

    时空黑洞恐怖的吸力,在夜空中无边无际的蔓延。

    好几次,他的精神险些被吸收进去。

    好在人工智能光,通过无人摄像头的坐标,以及地表的距离,运算出一条吸力最弱的路线。

    宴行舟的精神丝,带着游戏场域,顺着光的指引,飞快攀援而上。

    近了!

    更近了!

    他蹿进了深渊,看到第一层石柱林。

    接着,他又进入了第二层,看到了正在焚烧血肉的秦冰等人。

    宴行舟松了一口气,他的场域已经到极限了。

    他一输入完这话,大脑再撑不住,眼白一翻,咚的就昏厥了过去。

    位于深渊第二层的秦冰,忽的感觉到有人在话。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邮件图标,并且还在一闪闪的,显示有未读消息。

    秦冰点了点,宴行舟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秦冰豁然起身:“敢死队,全体听命。”

    “啪”百人队伍,齐刷刷的脚后跟一并:“全体都有!”

    秦冰抄起加特林,大步就往第三层去:“速去下面支援尤娜娜!”

    毫不犹豫的,以秦冰为首的这一百人,二话不,火速往第三层跳。

    众人落到第三层,只扫了眼半腐烂的巨大尸体,立刻马不停蹄的再往下面去。

    惊人的城池出现在百人队伍的视野里,但一众人还来不及震惊,立刻就发现了红月上的端倪。

    “秦部长,尤娜娜在红月上!”

    秦冰眸光冷然,她将身上一排排的弹夹往木仓塞,一边沿着街面上拉拽出的痕迹飞快跑起来。

    一百人队伍见状,立刻全都进入战斗状态,跟着跑了起来。

    红月之上,背阴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炽化。

    在尤娜娜扯断里两根最粗的血管后,眼看她就要往血肉石台爬上去。

    虬结在红月内部的无数纤维血管,再坐不住了。

    轰!

    红月地表高高的拱起,在深渊月亮的深处,像是有某种怪物苏醒了。

    轰隆!轰隆!

    铺陈在地表的粗细血管,在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的毒蛇,朝着血肉石台的尤娜娜几只,嘶嘶吐着信子。

    咔咔咔。

    艾蒂一骨刺,削断周围的血管,她一抬眼就看到巨大的怪物,从破开的红月地表钻了出来。

    那怪物周身都是各种血管,柔软又有弹性的血管,组成了怪物的头颅,四肢和胸腔。

    那是一只,类人型的纤维血管怪物。

    它甫一出现,双臂一扬一震,就将几只浴血的猫猫抽飞。

    喵呜。

    咪呜!

    猫四滚到尤娜娜脚下,它的尾巴断了,眼睛瞎了一只,可却很凶的龇着尖牙,冲那怪物低吼着。

    唧唧!

    刺猬先生一个掉头,像一枚浑身都是刺的海胆,咻咻就冲血管怪人扎过去。

    蝴蝶夫人飞跃过天际,幽蓝的蝶翼快若闪电的一划。

    唰!

    血管怪人的胸口飙血,全是血管的左断裂。

    然,它怒吼一声,断裂的血管重新蠕动生长,竟是在眨眼之间,就重新长出了新的左。

    刺猬先生的攻击,无效。

    蝴蝶夫人的攻击,无效。

    艾蒂皱起眉头,她感受带浓烈的嫉妒情绪,和她的嫉妒不同,那嫉妒带着对尤娜娜的深沉恶意。

    艾蒂忍着不适,慢慢退到幼崽身边:“娜,下面该怎么办?”

    几只动的猝不及防,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时,火速就将攀爬在血肉石台上的血管全都剿灭了。

    此时,血肉石台倒成了几只的防御高地。

    幼崽瞥了眼血管怪人,她的视线落在跳动的石台上。

    艾蒂就听她:“那里面的坏东西,娜娜需要先清除掉。”

    艾蒂点点头,她盯着那血管怪人,忽的笑起来:“好,娜你尽管去做,这个怪物交给我。”

    她收起骨刺,溅染了鲜血的苍白脸上,少女鼻翼间的稀疏雀斑,褶褶生辉,可爱又漂亮。

    轰!

    她放开对情绪链的控制,也同时放开内心世界的所有嫉妒力量。

    艾蒂看着那只怪物,笑容加深:“娜,那个怪物在嫉妒你,它在嫉妒你。”

    一只怪物,竟然都是会嫉妒的

    同时,隐隐的,艾蒂忽然就明白了,身为嫉妒邪种的意义。

    尤娜娜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不是它在嫉妒我,是这里面的那个坏东西,是坏东西在嫉妒我。”

    她歪头,视线落在血肉石台上,缓缓伸覆盖住,鼓胀跳动的地方。

    幼崽的脸上浮起了茫然:“你嫉妒我,你嫉妒为什么呢?”

    “嫉妒娜娜有全世界最好的父父吗?”

    “嫉妒娜娜还捏出了这么多伙伴?”

    “嫉妒我现在是个只人类幼崽?”

    起这些,幼崽带着血污的脸上,缓缓的翘起嘴角,弯起重瞳。

    她笑了。

    她还很软糯的:“是的呢,娜娜拥有这么多,而你只是个坏东西,你确实会嫉妒娜娜的。”

    她这话的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就相当气人!

    “吼吼吼”那血管怪物,浑身血管暴涨,硬生生又从地底下钻出来十米。

    轰!

    血管怪物由血管组成的双,抡成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

    啪嚓,啪嚓,啪嚓。

    地面龟裂,显露出更多的血管。

    密密麻麻的血管,弹射向天空,攀附到怪物的身上,组成了一层层的外骨骼铠甲。

    同时,浓郁如恶臭死水的嫉妒情绪,从怪物的身上弥漫开来。

    艾蒂冷冷一笑,纤细的双臂一张,五指一抓。

    所有的嫉妒在!

    唰!

    她整个人瞬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血管怪物头顶。

    艾蒂双下压,黑色的情绪链,磅礴如洪涝,朝着那怪物脑袋奔腾而去。

    纤弱邪种少女,冷酷的喝了声:“谁都不能在我面前,用嫉妒伤害娜!”

    轰!

    血管怪物脑袋被硬生生炸裂一半。

    艾蒂:“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嫉妒娜?”

    话罢,黑色的情绪链,勾缠着绝对的嫉妒本源,强势侵入到血管怪物体内,和那操控怪物的坏东西,抢夺起怪物的身体控制权。

    嫉妒。

    我,艾蒂,才是嫉妒本妒!

    艾蒂拖住了血管怪物,可仍旧还有数不清的血管虬结起来,形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阻拦尤娜娜。

    幼崽往前一步,身前必定是层层叠峦的阻碍。

    她想要爬上血肉石台,却怎么都没落脚的地方。

    就在此时,一声清喝传来:“尤娜娜跳起来!”

    幼崽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在那话入耳之时,她已经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用力的抛了起来。

    幼崽回头,眼瞳骤然一缩。

    郁知!

    “院长!”她大声喊道。

    郁知浑身都被血管缠住,但她那一抛,让尤娜娜抓住了血肉石台的边缘。

    郁知面容僵硬,但她努力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取下领口的陶泥粉玫瑰嗅了嗅。

    尤娜娜听到她:“尤娜娜不要回头,做你该做的事。”

    尤娜娜不要回头,要永远大步往前走。

    幼崽抿了抿嘴巴,双抓住石台,撅起屁股,哼哧哼哧往上爬。

    娜娜该做的事,该做的事就是——清除坏东西!

    清除它!

    郁知被血管吞没,但一道橘红烈焰陡然出现,熊熊的喷射过来,瞬间烧焦大片血管。

    “知知!”秦冰还在喘气,可她大声喊道,“知知,我带人来支援你们了!”

    噗嗤,噗嗤,噗嗤。

    纤维血管被火苗舔舐,烧出噼里啪啦的燃爆声,并带起难闻的焦臭。

    郁知从火苗里钻出来,好不容易留起来的一点头发,全都被一起烧焦了。

    郁知:“”

    笨蛋表姐!

    轰隆!

    划过流星般的弧度,落到血管群里,轰的炸开。

    霎时,纤维血管碎片喝着血雨,哗啦啦的洒落下来,场面就更热闹了。

    “尤娜娜阁下!”有人大声喊道,在幼崽回头时候,烈焰唰的从她面前扫过。

    登时,拦路的血管群,立刻烧成灰烬。

    幼崽瞪大了眼睛,是秦冰部长的人!

    那人啪的朝她敬了一礼,抬脚就飞奔过来,挡在幼崽身后。

    轰隆。

    噼里啪啦。

    哒哒哒哒。

    爆炸的声音,燃烧木仓喷吐火焰燃烧的声音,还有枪械射击的声音,全都交织混合在一起,像是决战前的鸣奏,只叫人热血沸腾。

    “尤娜娜阁下,请您继续前行,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们。”

    “阁下,您的后背安全请交给我们。”

    “这些杂碎想要伤害、阻拦您,必定先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字字句句,一排排的人墙,结实的为幼崽支援出了个绝对安全的空圈。

    从进入深渊后,逐渐失去了表情的幼崽,此时那张血污的脸上,缓缓浮起了从前的神色。

    起先是惊讶,后来是震惊,跟着是无比复杂。

    最后,幼崽乖乖的点点头:“好的,娜娜会继续往前!”

    继续往前,清除坏东西!

    的胸腔里,在此刻迸发出灼热的暖流和勇气。

    这就是人类啊。

    这就是,她喜欢的、保护过的人类啊。

    幼崽蹭蹭往上爬,刺猬先生滚过来,融入进她的脚下。

    绝对闪避!

    她猛地跳跃起来,脚被高大的刺猬先生托起,三两下就跃上了血肉石台。

    那石台顶,从下面看像是个不足为奇的平台。

    然而,当站到了上面,才会清楚看到,那石台中央是凹陷进去的。

    咚,咚,咚。

    一鼓一胀的心跳声,正从那凹陷处传来。

    幼崽面无表情的站在凹陷处,透过半透明的黏膜,能看到那凹陷里孕育着什么。

    “坏东西。”她低声出三个字,被血染红的间,金色的尖刺若隐若现。

    哗啦,哗啦啦。

    一道瘦弱的身影,顶着黏膜站了起来。

    透明的黏液滴落,黏膜覆盖在那具矮的身体上,很快就干透了。

    轻薄的黏膜脱落,露出一张和尤娜娜一模一样的脸来。

    不过,比现在的幼崽更显稚嫩些。

    “她”睁开眼,血月的瞳孔,是浓烈如实质的嫉妒!

    尤娜娜看了那张脸一会:“坏东西为什么要长着娜娜的脸?”

    那存在张了张嘴,模拟出嗡嗡的人类发音:“因为,我将会是第二代你啊。”

    幼崽不解:“什么第二代,娜娜是只人类幼崽。”

    她才和坏东西不一样!

    那存在勾唇笑起来:“你忘了,你是怎么被孕育出来的?”

    “她”指着脚下的血肉石台:“这里,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被孕育?”

    幼崽的眉头紧锁,她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是人类幼崽了,一睁眼就看到了父父。

    “她”笑的越发恶意:“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要不同,充其量你消耗的是深渊的力量孕育。”

    “而我,消耗的是人类的恶念。”

    “她”指着下面,百人敢死队开始出现伤亡了,但是没人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你看,你喜欢的人类,他们也同时造就了我。”

    “你保护的人类,只要他们存在一天,就会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恶念。”

    “我取代你,”那存在凑到幼崽面前,在她耳边低声,“早晚而已”

    “你如果介意,”那存在极尽蛊惑,“她”还差一点才能降生,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可以当你的影子。”

    “影子”两字一落,一声暴喝响起。

    ——“放屁!”

    幼崽的脚边,一道黑影站了起来。

    暴躁的影子拖着消防斧,斜睨过去:“你需要抢我的位置?”

    那存在:“???”

    抢什么位什么置?

    幼崽耷拉着眉眼,很音量的喊了声:“姐姐”

    拉拉一顿,伸过去捏住幼崽脸上嫩肉:“不是都想起来了吗?怎么还叫我姐姐?”

    幼崽的眼睛一红,重瞳湿漉又幽怨。

    拉拉:“随便你喊什么。”

    听闻这话,幼崽眼睛蹭的就亮了。

    嗷,娜娜还是有姐姐的!

    拉拉冷笑:“废物死于话多,你还听它什么?它把你的母巢、你出生的褓衣都占了。”

    她冷酷的吐出三个字:“捅死它。”

    幼崽的无比诚实,拉拉的话才一落,她握着尖刺就捅了过去。

    噗嗤。

    尖刺轻松扎进血肉之躯里,将堪堪才会跳动的心脏,彻底捅了个对穿。

    滚烫的鲜血喷涌,淋湿了幼崽的背。

    于是,她本就染红的,此时越发的红了,指缝间黏糊糊的,全都是鲜血。

    那存在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愤怒:“你我们才是同类你”

    幼崽抽出尖刺,反又捅了进去:“娜娜是最乖的人类幼崽,跟你这种恶念孕育的坏东西,才不是同类。”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是最坏的恶源,娜娜要清除你。”

    恶源?

    错愕落在那存在的脸上,“她”那张和幼崽一模一样的脸上,浮起狰狞的扭曲。

    恶源,她竟然认为是恶源!

    那存在一把握住幼崽的,力气大的将她的抓出红痕。

    “恶源,”那存在喷吐出的呼吸,带着恶念的恶臭和血门的腥味,“最坏的恶源,难道不是你吗?”

    最坏的恶源,难道不是你吗?”

    这话像一道闪电,嗤啦一声劈在尤娜娜头上,叫她整个人都晕乎了。

    影子拉拉冷哼一声,挥起斧头就劈过去,将对方的脑袋劈烂。

    幼崽愣愣站在那里,看着脚下的血肉石台,无比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红月是恶源的母巢。

    血肉石台是恶源降生的褓衣。

    她曾在这石台上睡了一觉,再醒来就变成了人类幼崽。

    在久远的过去,她生出第一道意识的时候,也是睡在这石台上的。

    尤娜娜都在抖,她看向影子拉拉,奶音发颤的问:“姐姐,它娜娜是恶源,它的都是真的吗?”

    所以,最坏最大的恶源,竟然是娜娜吗?

    拉拉沉默了,她蹲边上,拿着斧头暴躁的捶那存在的身体,将之每一块都捶成肉渣,再没复生的可能。

    幼崽懂了。

    她就是恶源!

    在那存在死掉的瞬间,所有的纤维血管啪嚓啪嚓崩裂。

    漫天的血雨,将红月染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林立的血门,砰砰砰的接连炸开。

    红月在分崩离析。

    周围的一切,很多人在焦急的吼叫着什么,艾蒂正努力朝这边飞过来。

    但幼崽像什么都听不到,她站在血肉石台的最高处,恍惚间好似看到无数过去的画面。

    她的意识,是在石台里诞生的。

    她的人类幼崽生命,也是在石台里诞生的。

    如果,石台诞生的是恶源。

    那她,的的确确就是恶源了。

    她的脸上带起茫然,不自觉抬头看天上,嘴巴动了动。

    父父,你都看到了吗?

    父父,娜娜是恶源,你是不是会不喜欢娜娜了,还要清除娜娜?

    她有很多话想问,可却惶恐的半个字都不敢问。

    咔嚓咔嚓,轰隆隆。

    红月在以恐怖的速度崩塌,血门爆炸后,四处都是恶念乱流,一不心就会被扫中感染。

    尤娜娜看了看满是鲜血的,她站在石台上,心念一动,抬一挥。

    瞬刻,众人眼前一花。

    再定睛之时,适才发现已经站在了城池里。

    而在半空中,仍旧是继续垮塌的红月,幼崽站在血肉石台上,在她周围,是那四个喷涌着恶念的破洞。

    艾蒂无比着:“娜,你快下来!月亮要碎了。”

    郁知也在喊:“尤娜娜,拉拉,全都下来!”

    秦冰皱着眉头:“尤娜娜,我以中央城代理事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马上下来归队!”

    然而,幼崽只表情难过看着众人。

    她抬擦了擦眼睛,一张本就脏的脸,这下抹的像只花猫。

    软糯的幼崽带着哭腔:“娜娜娜娜不能下来娜娜不可能离你们太近”

    郁知表情严肃:“尤娜娜,你给我清楚,不清楚期末取消你的大红花。”

    秦冰正要附和点头,忽的眼神古怪:“知知,大红花没用吧?”

    尤娜娜现在好歹也是经验丰富的神选者呢,一朵大红花能打发了?开什么玩笑!

    然而,幼崽唰的就乖乖站的笔直,打着哭腔可怜巴巴的:“院长,娜娜娜娜就是恶源啊”

    这话一落,众人震惊。

    但紧接着,就是浓烈的怀疑。

    秦冰摇头:“有这么奶臭的恶源吗?这不可能吧?”

    其他人跟着点头,七嘴八舌的:“就是,阁下分明是人类幼崽,怎么可能是恶源。”

    “有这么无害的恶源?还几次三番的保护人类?”

    但,郁知却面色凝重:“尤娜娜的,多半是真的。”

    众人怔然,再看那只矮墩墩的幼崽,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尤娜娜,真的就是恶源。

    那个邪种的支配者,恶种的孕育者。

    最邪恶的存在,深渊就是她的巢穴。

    但这怎么可能啊啊啊啊!

    幼崽太难过了,她难以接受恶源的身份。

    她仰起哭花的脸:“嗝父父父父你是不是也不要娜娜了娜娜是恶源”

    “娜娜娜娜都不是乖幼崽了”

    她那么喜欢父父,全世界最喜欢父父了。

    可一想到,父父会不要娜娜了,她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

    黄昏的身影瞬息出现,高大的男人早就想下来了,可这只幼崽一直都不开口。

    “不会不要你,”他弯下腰,把浑身都是血污的幼崽心翼翼的揽进怀里,并摸出帕子给她擦脸,“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不要你。”

    幼崽抽抽搭搭:“那娜娜是恶源呢?很坏很坏的恶源呢?”

    父父会不会现在就清除娜娜?

    黄昏低笑了声:“那我还不是人类,你会不会不要我?”

    幼崽一把抱住他胳膊,急急的道:“要要要,不敢父父是什么模样,娜娜都要父父的。”

    她盼望了那么久的父父,她听了父父那么久的话,好不容易才找到父父,她怎么会不要父父呢?

    黄昏把那张脸重新擦干净:“嗯,我和你一样,不管宝宝是什么模样,我都要你当我的幼崽。”

    幼崽呜哇一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黄昏拍着人后背顺气:“好了,乖乖再哭下去会累的。”

    幼崽把脸埋在黄昏怀里,眼泪水和清鼻涕全蹭他的外套上。

    黄昏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转移幼崽的注意力。

    他下巴点了点城池:“要下去吗?”

    然而,幼崽却怯步了。

    她抱着黄昏的胳膊,往他身后藏了藏:“不下去,娜娜是恶源,不能再跟人类生活在一起了。”

    黄昏问:“你不是喜欢人类吗?”

    更甚至,幼崽在人类世界,还有很多朋友。

    幼崽重瞳暗淡了:“恶源是人类的敌人,他们会清除娜娜的,娜娜也会感染他们。”

    黄昏倒也无所谓:“那我们以后生活在这里,生活在你捏的城池里。”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看认出来,那座城池全是用陶泥捏的,而且还都出自幼崽的。

    幼崽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当下,整颗红月都垮塌了,唯有血肉石台仍旧悬浮在半空中。

    没有了林立的血门,没有了纤维血管,也没有了以恶念为养分的坏东西,所有的恶念都失控了。

    人类无数年来,汇聚到这里的浓烈恶念,此时横冲直撞,一层层的盘踞在深渊之中,也将那四个破洞撕裂的更大了。

    再这样下去,装满恶念的深渊,将会重临人类世界,彻底吞掉整个世界。

    幼崽指着四个破洞:“娜娜要把它们堵住。”

    黄昏摸摸她的脑袋:“嗯,要我帮忙吗?”

    幼崽不知道想起什么,她摇摇头还推了推黄昏:“父父去下面看着娜娜,娜娜堵了破洞就来找你。”

    黄昏不疑有他,虚虚的抱了抱她:“注意安全,不管多久我一直在下面等你。”

    随后,高大的男人,在幼崽湿濡孺慕的眼神里,转身下落,身影出现了城池里。

    幼崽很轻的抽哒了下,看着父父的表情,舍不得极了。

    斜长的影子里,传来拉拉低低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幼崽像只受伤的幼兽,很难过的呜咽了声:“娜娜在深渊里有了意识,深渊像杯子,装了太多的恶念。”

    “娜娜告诉了父父,父父也没办法把深渊扩大。”

    “但是,娜娜可以把全部的恶念都吸收了。”

    影子扭动了一下:“我也可以帮你吸收一部分。”

    顿了顿,她又:“但是你吸收完了恶念,身体也装不下的。”

    幼崽似乎早有想法:“娜娜会和深渊杯子一起摔碎,没人能破坏深渊,只有吸收了全部恶念的娜娜可以。”

    她在诞生意识的那一瞬间,深渊就像是她的伴生物,一并就诞生了。

    她若损坏,深渊也会损坏。

    影子里,拉拉似乎叹了口气:“他会很伤心的。”

    幼崽沉默了。

    影子蔓延出去:“为了人类,你宁愿叫他伤心么?”

    幼崽表情茫然了:“人类的世界,不是娜娜和父父的家吗?”

    所以,她是为了保住和父父的家。

    影子又:“没有你的家,对他而言也不是家了。”

    幼崽的眼神更茫然了:“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该那么去做。”

    那个“该”,是幸存的人类和黄昏放到了对立的天平上,但是幼崽选择了人类。

    明明,她最喜欢的人是父父呀!

    影子又叹气:“人类把你教的太好了,人类最卑劣了”

    幼崽喃喃的:“父父过,只要足够强大,就不需要做选择题,可以成为出题的那个人。”

    “娜娜,”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眼睛红红的看着黄昏,“娜娜这次也不做选择。”

    “娜娜会堵住破洞,娜娜会把恶念都吸收了”

    “娜娜也不会丢下父父!”

    是的,她想了多少年的父父,她才不会丢下父父!

    她还和父父约定了很多的事没有完成。

    她还没有长大,在保育院父父当初实现了娜娜的愿望,娜娜还没有付给父父代价。

    娜娜不是言而无信的幼崽。

    影子没有在话了,只是悄然的缠上了幼崽的脚踝,从她身后悬浮起来。

    那是,污染!

    幼崽注视着黄昏,缓缓升空到四个破洞中间。

    从前很的缝隙,如今已经变的有水缸那么大了。

    汹涌的恶念,哗啦啦的像是瀑布,不断从破洞里往深渊里汇聚。

    深渊盛载着无数的恶念,这些无念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漂浮,四处乱撞,又将四个破洞撕扯的更大。

    非常恶劣的恶性循环。

    幼崽甫一漂浮起来,身体就化为了磁铁,源源不断的将恶念吸收进体内。

    她的双放到破洞的边缘,用尽全身力量去扯那边缘,试图将之重新合拢。

    然而,破洞如今太大了,恶念也太多了,早非幼崽认知里的破洞了。

    她这边才把破洞用尖刺串着缝补起来,那边嘣的一下,立刻又崩开了新的裂缝。

    幼崽忙脚乱,背后的影子不断操控着恶念,同时吸收进两人的身体里。

    秦冰等人自然看到了,她脸色一凛不自觉看向了黄昏。

    黄昏没有表情,深邃的赤瞳微微眯起。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幼崽想要修补破洞,他并不意外,可是修补之后呢?

    幼崽废了半天的力气,总算是先补好了一个破洞,金色的尖刺扎上去,补的歪歪扭扭,但好歹没恶念喷涌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动修补第二个,身后影子拉拉的声音传来。

    拉拉:“我们可能,吸收不玩所有的恶念”

    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怎么吸收,都像是掉落深海的海绵,根本就吸收不完。

    幼崽愣了下,她条件反射看了看底下的父父,视线又落到了血肉石台上。

    电光火石间,一道念头闪过脑海。

    她问:“如果,如果深渊再诞生娜娜一次呢?”

    最有效的消耗,就是让石台将恶念化为养分,再输送到身体里。

    影子:“那你会不知道沉睡多少年。”

    没有将恶念消耗到某个数值,幼崽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幼崽呆了呆,她看着剩下的三个破洞,忽的一个掉头,直直扑到黄昏怀里。

    黄昏一把接住她,心里多少有点猜测:“宝宝,有事跟我商量?”

    幼崽用力抓住他的外套,抬起头来鼻尖粉粉的问:“父父,如果娜娜如果娜娜要睡很长很长的觉,你会不会等着娜娜睡醒?”

    黄昏眸色不动:“为什么会睡长觉?”

    幼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一个劲的问:“父父你会不会等娜娜?你等不等娜娜睡醒?”

    黄昏考虑了会:“会,如果这是你想去做的事,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等你睡醒,不管你要睡多久。”

    时间,与祂而言毫无意义。

    等待祂的幼崽,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幼崽放心了,她擦了把眼睛,伸出细细的指头:“父父拉钩钩,话要算话。”

    黄昏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伸出指勾住她的:“话算话,你也要话算话,如果不想要我帮忙,就要安全不受伤。”

    祂会担心。

    幼崽重重点头,带着鼻音的:“不会受伤,不让父父担心。”

    她就只是,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尤娜娜”

    蓦地,圣灵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映照出地心的破洞处,圣灵站了起来。

    他的落到深渊破洞口:“这处破洞,我负责修复。”

    话落,他的掌心涌动出炙热的岩浆,岩浆遇上恶念,就像是烙铁放进了冰水里,滋滋滋的瞬息凝固。

    圣灵就那么一点点的,用凝固的地心岩浆将破洞堵住。

    “时空!时空!”一声苍老的疯癫大笑声由远及近,“哈哈哈哈,我费尽半生心血,为你量身打造的神极时空芯片,你弃之如敝屐。”

    “既然如此,那就让它为人类的延续,出最后一份力气。”

    只有脑袋还是人类,浑身都被改造成了械体的理事长,竟是突然出现在破洞口。

    他看了眼黄昏,里捏动金色的时空芯片。

    轰隆!

    一面巨大的时空黑洞,正正堵住第三个破洞,不仅修补的完好无损,还将周围的恶念吞食一空。

    理事长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械声,最后整个人都被时空黑洞吞了进去,彻底在时空芯片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最后一个破洞,我们自己来!”秦冰怒喝一声。

    她带着余下的敢死队飞身而起,与此同时,在那破洞的另一面,从中央城里,也飞出来无数尤娜娜眼熟的面孔。

    爱丽丝,游戏师宴行舟,枪炮师还有唐迟、眼隼老师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背着沉甸甸的高浓度清除药剂,竭尽全力的靠近破洞。

    他们不仅会修补好破洞,还将所有的清除药剂都带来支援幼崽。

    那么多的恶念,积少成多,清除药剂总能清除一部分。

    黄昏摸着幼崽脑壳:“现在不需要你修补了,你要赶紧去睡觉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早睡早起。”

    幼崽眼睛发红,她这般热烈的喜欢着父父,可同时也很喜欢着人类。

    她拉着父父的,依依不舍的叮嘱:“父父要等娜娜睡醒哦。”

    黄昏点点头,幼崽走路慢吞吞的,他遂直接一个瞬移,把幼崽带上了血肉石台。

    男人没有半点不舍的情绪,甚是冷酷的:“你快睡。”

    被催着沉眠的幼崽:“”

    虽然,决定是娜娜自己下的,但父父怎么都没有舍不得娜娜呢?

    而且,心里还有一丢丢不痛快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父父不如从前喜欢娜娜了

    她的脑瓜子里还在胡思乱想,黄昏大一挥,将石台的凹陷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再r着幼崽,团吧团吧,像平时把人塞被窝那样,将崽儿塞进去。

    他不断催:“闭上眼睛你快睡,要我给你讲段睡前故事吗?”

    幼崽:“”

    崽儿带着一丢丢幽怨的情绪闭上了眼睛,她将意识沉到深处,霎时无数条黑色的光带生成,浓郁的恶念,沿着光带源源不断被石台吸收。

    幼崽沉眠了。

    黄昏从石台上站起身,身材修长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始挽袖子。

    郁知第一个感知到不对,想也不想左抄艾蒂,右抄秦冰,肩膀上挂几只猫,左腿带着刺猬先生,右腿揣着蝴蝶夫人。

    咻的一声,她直接就蹿到深渊第一层,飞快没影了。

    秦冰和艾蒂懵:“???”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黄昏淡漠的道了句:“都滚出去。”

    祂心情很不好。

    谁都不准吵着幼崽睡觉。

    众人满头雾水:“???”

    怎么滚怎么出去?

    轰隆!

    炸裂的天光,从深渊顶部投射下来,在那天光中,一条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触,懒洋洋的打着卷垂落下来。

    嗡嗡嗡。

    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众人耳边响起。

    待众人条件反射想要细听之时,那模糊的私语声又消失了。

    有那大胆的,看到那条未知的存在,像品尝点心般,飞快扫荡过整个深渊。

    霎时,九成的恶念消失一空。

    众人:“???”

    黄昏眯起赤瞳,似喝了一口水,舌尖极快的舔过薄唇。

    味道有点差。

    他垂眸,看着蜷缩着沉眠的幼崽,轻轻勾唇笑了。

    留一层的恶念,祂的崽儿应该最多睡个半年左右吧。

    若不是想着,这是祂的崽自己想做的事,祂连这一成都不留。

    他蹲下身,指尖掠过她的额头。

    宝宝,早睡早起,别叫祂等太久。

    面容俊美的男人,瞥了眼呆立当场的碍事人类,他一挥,直接把人全都送了出去。

    下刻,他直接出现在城池的最高处——王座。

    冷冰冰的王座面前,有着一排排的土坑,排成一条直线,间距相同。

    黄昏愣了下,他的指尖落到土坑上,借助残留的幼崽气息,顺利找到了过去时间线。

    灰白的过去画面里,祂那只有一缕意识的幼崽,总会把自己像蘑菇一样,种进土坑里,然后抬头看天上。

    出于尊重,祂从未看过幼崽的时间线。

    祂希望,对她的了解,是从日常点滴的相处中来的,而非轻易的从时间线上窥探过去和未来才懂她。

    但此刻,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祂不断去找寻时间线上的过去。

    幼崽第一次有了人类幼崽的身体。

    幼崽在深渊里渡过的漫长岁月,她最大的娱乐,就是听祂那些私语。

    幼崽第一次生出了意识,懵懂纯白什么都不懂,深渊随之形成。

    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幼崽,只是一缕飘荡的气体,同时这个世界的意志同样没有生成。

    咚!

    化身的心脏猛跳,祂隐隐有某种预感。

    于是,祂继续往前翻找过去。

    这个世界诞生的初期,脆弱的像只刚破壳的雏鸟。

    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百年,祂从虚无之中打盹醒来,往这个新生的世界投了一眼。

    太弱了,弱的连祂的投影都经受不住。

    可又距离祂有些太近了。

    于是,祂懒懒的舒展臃肿的真身,伸出最的一根触,隔着重重的空间壁垒,轻推了这个世界一把。

    如同猫猫推圆球,只轻轻一推,新生的弱世界就滚远了。

    祂所不知道的是,弱的世界里,已经形成了能孕育生命的湖泊。

    祂投过来的那一眼,经层层空间壁垒,仍旧在那湖泊里落下了投影。

    这个世界诞生的一万年,已经进化出了动物。

    祂那一眼的投影,凝聚成了一丝气体。

    飘荡的气体,团吧团吧的窝着,又窝了很多年,终于生出了自我意识。

    后面的发展,另祂无比的眼熟。

    “原来”低低的笑声,愉悦的回荡在整座城池里,“是这样的啊”

    确实,应当是祂的幼崽。

    等了那么多年,很辛苦吧?

    不过没关系,往后祂和她会有无数个很多年。

    “所以,”很轻的声音在呢喃,“宝宝,要快点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