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雁想了想,还真对上了号。
她买过这个股票，在巅峰时慕名而来，低谷时也不曾离去
至于低谷啥时候是个头,反正人都没了，股票什么的都是浮云。
南雁也记不清具体亏了多少。
这次努力赚回来？
但如何跟荷兰人讨价还价呢？南雁的思路还没有太清晰的思路。
她索性先抛下这个问题,先去了解这边的工程进度。
荷兰人千里迢迢来到西南地区，倒也没着急来这边看项目进展，反倒是在这欣赏山川景色。
“这里有一种原生态的美丽。”
粗粝的山石，奔腾的河流,还有那些杂乱生长的树木。
未经打理的自然景色，比画家笔下的浓墨重彩还要漂亮。
范德维尔的好心情在看到那略有些熟悉的面孔后，荡然无存！
他肯定是看花了眼,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那位kelly姐。
荷兰人再度揉了眼睛，发现这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笑容是如此的甜美,可他却觉得甜美的苹果是涂抹了毒药的。
“很高兴再度见到你范德维尔先生，老朋友你还好吗？”
拒绝一位女士的拥抱是不绅士的,范德维尔有些僵硬的回应南雁的热情。
项目部的人见状略有些惊诧。
不过也没什么,外国人的礼节很奇怪,高同志也是为了工作嘛,真是难为她了。
南雁没想到来这边的是范德维尔，这让谈判都变得轻松了些。
荷兰人很奇怪，“你不是在那个城市工作吗？怎么来了这里？”
“我的工作是四处跑,暂时要在这边待一些时间门。”南雁话的真真假假，不然回头怎么跟荷兰人讨价还价呢？
范德维尔也没仔细想，他看到南雁多少有些不自在，曾经在沧城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偏生那些不愉快还是自找的,你都没办法找人家的不是。
而南雁温和的态度也让范德维尔觉得有些古怪。
“这边风景不错，范德维尔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虽然压根没有开辟景区，更别提什么景区配置，但好山好水好风光。
的确是这些欧美人所喜爱的。
这话有些投其所好，范德维尔略有些矜持，“我来的时候倒也看了看。”
“难怪我们约定了三点钟，您这都快天黑了才过来。”南雁似笑非笑的话让荷兰人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的确迟到了，这并不好。
“不过这般好景色，遇到欣赏的人也是一种缘分，我听那边的峡谷不错，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
荷兰人没有拒绝，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峡谷漂流。
但看到那汹涌的河流时，这念头自然而然的打消了。
项目部这边有点着急，“这个高同志，能不能成？”
“急也没用，让她来处理，咱们这不也没什么好办法吗？”
要是他们能谈，那就直接上了。
只是谈不了啊。
也只能信任这位年轻同志，让她来做尝试。
一天下来，随同保护两人的警卫员回来后，提到了今天的行程，“南雁同志教那个外国人中文，还带他去吃了米线，教他用筷子。那个外国人还教我学什么荷兰语，不过我只学会了一个单词。”
简单来，没进展。
实际上前三天都没什么进展。
去山上看风景，无意中看到一个很老的庙宇，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老和尚带着几个和尚。
“听和尚都是被丢在了山脚下，老和尚将他们捡回去，庙里头有很大一块地，在那里种粮食种菜。”
“对了，那个外国人给留了很多钱，南雁同志也把自己的钱和票拿出来，让老和尚去买点粮食，还让他可以养些鸡鸭，给孩子吃鸡蛋补充营养。”
项目部这边听到这话乐呵了，“老和尚没把她打出去？”
有些挑剔的和尚，压根不吃鸡蛋，觉得这是半荤。
“没有，还感谢了南雁同志呢。”
警卫员想起了另一桩事，“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被一只猴子给打劫了，那个荷兰人的钱包被抢走了，他追不上猴子，到最后南雁同志我们去找村民，他们应该有办法，还真有办法。有个村民吹口哨把猴子喊了过来，用桃子跟那猴子做交换，把钱包换了回来。”
“那个荷兰人这里面有他家人的照片，很珍贵，再三感谢了咱们的群众。”
末了，警卫员又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情，“对了，荷兰人明天想要跟南雁同志正式谈谈项目的事。”
来了！
项目部这边也紧张起来。
这事拖延了几天，总算进入了正题。
范德维尔也隐隐察觉到南雁的意图，他的试探得到了对方的回应，这让他拿定主意，这事必须坚守底线。
“人得有契约精神，我想我们在合同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当初这位东方女士就是拿合同来要挟自己，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南雁点头表示理解，“按照合同办事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范德维尔先生，我想你或许对另一个项目有兴趣。”
“不不不，我对这没什么兴趣，不瞒您，您的眼睛里都写满了算计，上帝的孩子本不该如此。”
“西方的上帝还没那么长，管不了东方人。”南雁笑着纠正，“何况您应该记得，我们是无神论者。”
“我讨厌你们的理论。”
“但您现在站在我们的土地上，在跟我们谈合作，应该入乡随俗才是，美国总统参加我们的国宴都有在使用筷子。”
范德维尔摸了摸鼻子，“论雄辩，我并非你的敌女士，但我们只要按照合同办事就好。”
“当然，所以您真的对我提议的自动化项目没什么兴趣吗？”
有那么一瞬间门，荷兰人看向南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南雁这才慢条斯理的了起来，“听你们公司有在数控床方面有一些新成就，不知道这些数控床有没有出口的打算。”
出口的打算当然有！
只是相较于法国和意大利，荷兰的数控床的市场竞争力不是那么的强。
范德维尔有些迟疑，“这事情你能做主？”
南雁笑了起来，“您呢？”
项目部对于数控床没什么概念，但荷兰这边肯做出让步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高同志，咱们真要引进这数控床？”
荷兰人在合同金额上的退让是以他们引进数控床为代价，但设备引进这事可不是他们了算。
这得由工业部那边牵头吧？
“江副部长之前提过这事，再了，咱们引进的不算多，这次主要是观察为主。”
给荷兰人一点甜头。
后续是否继续引入，那得看合作效果。
低端的床拆解后他们也能进行生产制造。
高端的荷兰人会不会出口又是另一，所以这事还真不用太着急。
“咱们能够自主制造大化肥装置，给了荷兰人压迫感，他们还想要维护中国市场，肯定会有一部分让步。”
即便南雁不自动化设备数控床什么的，范德维尔也会在一番讨价还价后选择让渡部分利益。
只不过南雁提出了新的合作方向，用新市场让范德维尔做出了更大的让步。
后续引入数控床的事情怎么谈，那就得看工业部和外贸部那边有多大能耐。
荷兰人很高兴的离开了，甚至于看南雁的眼神都透着友善，“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南雁表示没错，的确是这样的。
就希望下次再见面你也能坚持这个认知。
项目部这边也很高兴，给南雁践行时，还请食堂的大师傅做了蘑菇盛宴。
“这些蘑菇还是挺好吃的，就是一般人做不好，吃了很可能得去医院，咱们食堂的大师傅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做的是好吃又安全。”
南雁想起了躺板板之歌，原本还有点担心，但鲜味入口后那点担心就烟消云散了。
口腹之欲战胜一切恐惧。
回去的路上她都还在回味这美味的蘑菇盛宴。
下次有会，什么都要再去一趟西南这边。
这趟出差前后有十天左右，等南雁回去，李翠英已经离开了沧城。
吴孝钢心翼翼的八卦，“之前让医院催她结账离开，她耍无赖死活不办理出院，后来仝师长给办了出院续，就赖上仝师长了。”
赖上都轻了。
大概是觉得姚知雪二婚能找到这个师长老公，自己为什么不行？
他还帮自己垫付了医药费呢。
吴孝钢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怎么想的，反正这就不是个正常人。
仝远再婚后脾气温和了许多，但也区分对象。
“也不知道仝师长了什么，吓得人连忙买票回去了，就是可怜那姑娘，瘦了一圈。”
吴孝钢家里也有个女儿，长得水灵灵的。
再看裕欣那脸上没多少肉，被亲妈瞪得原本该闪闪发光的眼睛都没了神采，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可人家有亲爹妈在，也轮不到外人管这孩子。
即便是南雁这个姑姑，也不好什么。
“那边制药厂工地忙活的怎么样了？”
吴孝钢张口就来，“进度比原计划快，估摸着十月份就差不多能竣工。”
那边工程项目相对少，水电架设完备后，建设上的麻烦就少了三分之一。
“行，回头我去看看姚，顺带着给仝师长赔礼道歉。”
她是跟娘家断绝了来往，但显然高家一干人不这么想，外人也不见得这么想。
李翠英那骚操作，南雁大概能猜得到。
可不是得去跟仝师长道个歉？
南雁吃了闭门羹。
警卫员一脸心地解释，“我们首长正在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会。”
仝远最讨厌漫长的会议，他自己主持的会能有多长？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没事正好在这边看看散散心。”
警卫员听到这话觉得完蛋了，这俩分明是对着干呢呢。
但他就是个的警卫员，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把南雁的话转述给首长。
仝远只是上一顿，对此并没有多余的表示，“通路的事情，继续。”
会议结束后，主持会议的人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会议室里继续看文件。
比起当初只需要操心工程建设的事情，现在需要他抓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各方面的谈判、签署协议，甚至还得了解相关设备。
总指挥并不好当。
仝远想起了之前那位总指挥，“她还没走？”
警卫员连忙去窗边看了眼，“没有，正在跟嫂子话。”
仝远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姚什么时候过来的？”
警卫员摸了摸后脑勺，这个他是真不知道，估摸着是刚过来吧。
南雁瞧着姚知雪那微微隆起的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跟仝远，别什么都强撑着。”
姚知雪笑着应下，“我知道，陶然走之前跟我了好多生养的经验呢。”
陶然去了外地的省委工作，把三个孩子都带走了。
前夫这边不想，但上级部门出面做了工作。
前些天刚离开，南雁刚好错过了践行宴。
“她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一回生二回熟，你这是头胎还不一样。”
仝远刚过来就听到这话，脸上神色也和缓了些。
理性告诉他这事跟高南雁没什么关系，自己去垫付医药费也是姚心疼那孩子在医院里吃不好喝不好。
但还是被那个女人给恶心着了。
连带着都有些迁怒。
这种情绪持续了几天，堪堪消散。
“你怎么过来了？”
姚知雪笑着开口，“南雁请咱们吃饭，约好了来这边等你，忙完了吗？”
刚气消了的仝师长觉得他又被算计了。
姚知雪全然不知情，“刚才南雁云南那边的蘑菇很好吃，仝远你吃过吗？真的有那么好吃，蘑菇不都一个味道吗？”
“是挺好吃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回头让人弄点过来，我还有几个战友在那边，还有联系。”
“那就算了，南雁做不好怕不是要中毒，万一躺板板了怎么办？”
姚知雪挽着丈夫的胳膊，仰头看他，“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心口被灌了一泡蜜的仝师长笑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姚这话，她一向都是个极为内敛的人。
看在姚的份上，他也没空生那些闷气。
“嫂子没事，你别担心。”警卫员冷不丁的开口，“咱们可以大家伙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