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常水第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等意识到师妹的话什么意思时,他慌了。
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青年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顺过起来，看着段莹莹这个师妹想打人。
“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
什么叫“想当我爹”？
段莹莹少年时期失去父母,被日化厂的华厂长送到师傅那里,和他们几个一块给她当徒弟。
且不论当时是几个厂长是否想要用这种段拉拢师傅。
但师傅对他们总有一番教导恩情，尤其是给他们指了人生奋斗的目标。
大师兄也好，去当兵的黄援朝也罢,若不是师傅给他们撑腰，不见得能够选择这条自己喜欢的人生路。
自己那就更别了,要不是师傅指路，不定现在还在陵县，接班父母的工作在车间里当工人,又或者当一个游好闲的混子。
怎么可能有今天？
乔常水也知道，师傅比他们几个没大几岁。
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其实就是他们的大姐姐。
但对师妹而言又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个跟着师傅在沧城生活了好几年的。
姑娘满满的孺慕之情，是真拿师傅当妈妈看。
然而他哪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肖想师傅？
他又不是大
乔常水轻轻拍了下师妹的脑袋瓜,“别胡八道,你再这么乱，心我告诉师傅！”
段莹莹一直都在留意二师兄的神色,好像真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那你跟我,师傅为什么经常跟你写信。”
“知道我的工作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所以就跟我宽我的心嘛。”
段莹莹还有点不太相信，“真的？”
“骗你做什么，要不我把师傅给我写的信拿给你看。”
段莹莹点头,“好啊。”
乔常水觉得师妹不地道，“你还不信我呀？”
“我不管，没看到信我才不相信呢。”
乔常水觉得师妹跟着师傅生活那几年还真没浪费，这孩学会了师傅的谨慎。
好在，师傅也的确给他写了信。
段莹莹认真看了那些书信，是熟悉的字迹。
的确是师傅的笔，不是二师兄模仿来骗她的。
“对不起师兄，我错怪你了。”
乔常水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没事，我知道你也没什么恶意。”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师傅生我气，不想给我写信。”
看着瞬间沮丧的姑娘，乔常水连忙道：“哪能啊，你可是师傅最喜欢的徒弟，正因为你们做的足够的出色，师傅都不好指点什么，所以这才不给你们写信的。”
“真哒？”
乔常水也不知道为啥，但哄孩子都哄到这地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当然，师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段莹莹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其实师兄你也很厉害的，回头肯定也能独当一面，成为师傅最骄傲的徒弟唔，之一。”
她也是那个最让师傅骄傲的徒弟。
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这个。
乔常水揉了揉师妹的脑袋瓜，“好了，我送你回学校。”
大晚上的还特意跑过来求证这事，这个师妹还真是有非一般的好胜心呢。
好胜心是好事，但希望孩子别太偏执。
想了想，乔常水话劝导师妹，“快毕业了，你有没有想要的毕业礼物，师兄回头给你弄来。”
“能让师傅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吗？”
乔常水：“或许大概我也不清楚啊。”
他还是闭嘴吧他！
六月份的西安昼夜温差还有点大，南雁一个不留意，倒是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当地给她请了一位老大夫开药，“吃这个，早晚各一碗，连续吃两天。”
黑漆漆苦涩的中药灌下去后，南雁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简直要升天了呢。
“我这再走动走动，怕不是全国大城市的老大夫都要被我撞一个遍。”
杨秘书递过来一杯水，“您也要注意身体，部长还打电话跟我交代，要我好好盯着您吃药。”
罗部长眼通天，知道这事也不算稀奇。
南雁都懒得去做抗争了。
她身体不舒服，再加上这两天下雨，就没再出去跑。
在招待所里呆着看书。
不知道是不是那中药汤剂里面有催眠的药物，看书累了就睡觉。
醒来后就觉得很饿。
晚上出汗严重，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床上都多了个高南雁的身形。
但原本沉甸甸的身体似乎因为出汗轻松了许多。
吃了一碗酸酸的微辣的担担面后，南雁浑身舒畅。
脸上都没了那病态。
感冒第三天，南雁跟着病拜拜。
杨秘书也觉得这位老大夫可真神，吃了两天四剂药就好了。
“要不去府上拜访一下？”
南雁想了想，“嗯，去看看吧，你帮我准备点东西。”
她拿出钱来让杨秘书去买礼物。
医者，值得尊敬。
杨秘书办事周全，特意打听了一番知道这位老大夫喜欢喝酒，买了几瓶茅台。知道家里有个孙女十分得宠，又买了些女孩喜欢吃的零食，饼干糖果一堆。
拎着这些谢礼去拜访这位老大夫。
老大夫并不在家中，家里人也没把这两人当一回事，留下东西客气一番就把人送走了。
等着老大夫晚上回来，瞧着那几瓶茅台，家里人这才知道那前来拜访的病人倒是有些来头。
但为时已晚。
“要不去打听下，再去给她做个复诊？”
老大夫已经开了酒瓶，口喝了一酒盅，“不必强求，缘分就这些，有缘自然会再遇到。”
他尽了医者本分治病救人，这位领导也是个听话的病人，药到病除。
现在这样也挺好，倒没必要再强行结缘。
病愈的南雁在西安又待些时日，要不是因为会不合适，她想自己很可能还得再去一趟宁夏那边。
离开西安时，与他们一同登上列车的还有一台彩电。
西安这边的彩电品牌叫熊猫。
为了宣传熊猫，还特意在电视壳的左上角贴上了那十分牢固贴画。
还挺可爱的。
杨秘书家里有孩子，才五岁。
那边厂里知道他家孩子，特意送了一堆的熊猫画册，是请本地的艺人师傅绘画后特别印刷的。
南雁觉得厂子里考虑不周到，谁就孩子才喜欢这画册了。
她也喜欢啊。
可惜不能跟朋友抢。
杨秘书倒没留意到这个，只是想着自己这次出差那么久，对不起家里人。
好在回去还能给家里头带点东西，多少弥补一二。
回到首都，他就被南雁打发回家了。
“先休息休息，后天再去部里就行。”
跟着她出差四处跑，也没有假期。
只不过想要休个长假也没可能，南雁能给他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也很体贴了。
杨秘书也没什么埋怨，反倒是感激。
路是自己选的，没啥好埋怨的。
他目送南雁上车后，这才喊了个蹬三轮的抱着一堆东西上车回家去。
给秘书放假了的南雁自己却没有假期。
回到部里跟罗部长汇报了工作后，又去外贸部那边跟人商量一些彩色电视出口贸易的事情。
除了这些，不免还有芜湖无线电厂出口的晶圆生产线以及彩电生产线。
往马来西亚出口的一条彩电生产线，而晶圆生产线则是出售到了新加坡。
与会的除了几个老熟人外，还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老朋友。
时任美大司司长的褚怀良与会，尽管并没有话。
但还是吸引了南雁的目光。
美大司是美洲大洋洲的简称，与其他三个地区司欧洲司、亚洲司、西亚非洲司相比，因为美国的存在，美大司无疑是地区司里的领头羊。
而且目前牵扯到的对外贸易中，绝大部分外汇还就是来自于美国。
褚怀良回国后就担任美大司的司长，还真是不枉费在美国待了那么些年。
能不能最后升为部长不好，但退休前混个副部长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然，对褚怀良来，工作可不是混的。
他也没想要混日子。
只不过对于眼下半导体产业的出口工作，自己这个美大司的司长的确没啥好的。
起码会上没什么好的。
至于会后和南雁一起吃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么还这副德行？”
一点都不讲究。
南雁瞥了一眼，“你要是出差半年，在十来个城市里走动，你能多讲究？”
执政党本就是一帮泥腿子起家，土才是本质。
学美国人欧洲人搞时髦？那得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啦。
褚怀良呵呵一笑，“我看你就算人死了嘴巴也硬的很。”
南雁懒得搭理他的调侃，吃了几口饭觉得胃里头舒坦了这才了起来，“工作怎么样？”
“也就那回事，反正跟在国外区别没那么大，顶多没那么提心吊胆了。”
待在美国又待在国外的好处，但也弊病多多。
也不是没有过担心，怕哪天忽然间撕破面皮，跟美国不对付，他们这些在美国的人倒霉。
现在回来，起码不会再担心这个。
只不过要应对的复杂局面也多了。
南雁笑了笑，这种局面，她可是面对了好多次，早就习惯了。
“今天会上没话，怕驳了我的面子？”
褚怀良帮她舀了一碗汤，“哪能啊，你做的挺好的。”
“别跟我这些没用的屁话，我又不是不知道。”
内参消息她没少看，知道硅谷那边什么样。
他们距离美利坚的半导体产业，还有不的差距啊。
“人家又没打仗，还能发战争财，咱能跟人比吗？”褚怀良倒是想得开，“不过有件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们的那个wlkn现在还没打开市场。有些到了欧洲美洲的港口，现在都在仓库里堆着，没人愿意帮忙推广。”
这是个麻烦事。
第二季度的出口贸易数据还没出来，但褚怀良那天去问了下，大致上的情况也知道。
南京无线电厂主打的wlkn并没有打开国际市场的大门。
新品的推出，想要第一时间畅销的确有些难。
但现在的确需要市场认可。
如果市场不认可的话，那对南雁会有影响，对南京所那边的影响会更大。
“唔，我知道，等下我打个电话，让人帮忙。”
褚怀良笑了起来，“谁还这么神通广大，能帮你？”
“一个外国人。”南雁笑了起来，wlkn并没有一经推出就被市场认可，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来中国创造的半导体产品压根没有国际市场，没啥经销商愿意代理。
二来，被隔壁的日本儿给捅了刀子。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那就是被买了黑营销。
不过不要紧，南雁还有一招后。
她打电话联系了莫妮卡。
这位英伦女士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直接哭了出来，“感谢上帝，kelly你终于来找我了，你看到了那篇美食评论了吗？”
她请了美食家朋友去硅谷的那家高档餐厅品尝鹅肝，发了美食评论。
然而没有任何回音。
这位东方女性朋友像是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让莫妮卡觉得世界不再绚烂。
“看到了，抱歉我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病。”南雁谎都不眨眼睛，“莫妮卡，我现在有个大单要跟你合作，如果你做得好，大概这辈子都不用担心钱不够花了，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