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瞒着首辅生了崽 > 正文 99. 第九十九章 我带着儿子先行跑路?……
    第九十八章

    “阿姐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让我几乎忘记你还是我阿姐,而只记得你只是太后了”

    此言语意十分决绝。

    大有割袍断义,将多年的姐弟情谊抛之脑后之感。

    李明珠大受打击,她眸光震动,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怎么办?

    她该如何是好?

    那合欢散之事,确是她昏了头,所以才彻彻底底触碰到了弟弟的底线,使得他彻底失望,不愿再粉饰太平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却不知该从何起,如月般皎洁的面庞上尽是挫败与悔恨。

    她亲断送了这血脉亲情

    甚至还将自己与幼帝推向了万丈深渊。

    不准弟弟恼羞成怒之下,明日就揭竿谋逆,南面称尊呢?他在前朝掌权多年,振臂一呼,万人响应,今日她纵着旁人给他掺合欢散,明日端到她与幼帝面前的,不定就会是一碗剧毒的砒*霜。

    由于对人性的极度失望,以及在后宫中浸*淫多年,煅炼出的绝不能给敌人留一线之的丛林法则,李明珠无不笃定

    这摊牌之日,就是她的赴死之时。

    李明珠甚至都不愿挣扎,只缓缓取下了指尖象征身份,缀满了各式各样琉璃宝石的护甲,瞳孔微微涣散,颇有些心灰意冷视死如归的意味,

    “好。

    你既然不认我这个阿姐,那这太后之位,想来我也坐不下去了。

    你可以杀了我,可到底承基是无辜的,他生性淳朴憨厚,是个老实孩子,向来向来是很敬重你这个舅舅的。你答应我,就算把他从龙椅上薅下来了,也千万留他一条性命,不要赶尽杀绝,可好?”

    。

    这无疑是在交代临终遗言。

    阿姐竟会这般想他?竟当真觉得他会为了皇位,对至亲血脉下毒?

    李渚霖闻言心中一痛。

    他并非不知后宫艰险,可到底没有亲身体验过这是个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怕是阿姐如今已经位至太后了,还是留下心理阴影,被迫害到日夜惶惶度日。

    “阿姐竟当真认为我是那般狼子野心之人。”

    李渚霖的身形顿了顿,他的眸光落在那樽造型优美别致的白瓷美人觚上,又似是望向远方。

    顺国公夫妇只有他们这两个孩子。

    李明珠还未入宫时,是个极其端淑慧娴的性子。

    儿时,李渚霖因不愿呆在国子监念书,决意要去外地游学,生生被父亲罚跪在祠堂思过,整整两日都不能进食,是李明珠这个阿姐,在半夜三更摸黑过来,从怀中掏出三个葱油饼。

    阿姐一个闺阁淑女,平日里是从不沾染这些油渍之物的,可或是担心白面馒头没有油水,又担心他吃不饱,竟生生揣了三个来,一面掰开饼往他嘴里塞,一面哭得梨花带雨,声声埋怨着父亲狠心

    后来,李渚霖考取了功名,带兵去外地削蕃,谁知一个不慎落入陷阱,带着一千亲卫被整整三万敌军围困在高地,僵持了整整五日,人困马乏,四面楚歌,已然身受重伤眼看就要魂断当场,谁知后来乌云散去,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那三万敌军就如同失了魂般,仓皇失措尽数撤退。

    那次,也是远在京城的阿姐在皇宫中纵横谋略,不知花费了多少心,买通了多少朝臣,才彻底扭转乾坤,用了一招围魏救赵,使得敌军被两面夹击,再顾不上将他置之死地。

    他成年之后,并未娶妻,府中没有女眷操持,常年醉心朝政顾不上自身。

    阿姐对此忧心不已,不仅对他嘘寒问暖,还常亲力亲为为他缝制鞋袜衣袍,且因着担心他不准点吃饭,许多时候会在慈宁宫中掌勺下厨,在饭点时命人为他端来可口饭菜。还传话敲打他必须吃完。

    二人一母同胎,同根同源。

    世人常,若无他这个弟弟,太后不一定会是太后。

    可他们却不知,若无李明珠这个姐姐,首辅也绝不可能是首辅。

    “阿姐,无论我中握着的刀尖指向谁,那人都绝不会是你。

    你依旧会享尽尊荣,端坐高台,俯视众生,做这晏朝最尊贵的女人,而等承基能独立临政时,我也会交还权柄,尽力辅助,竭力助他做晏朝最英明的君王。”

    李渚霖面上的神色坦然而又疏离,他退后一步,规规矩矩埋首拱行了个福礼,冷然道了句,

    “只是太后娘娘寿辰将至,微臣事物繁多,这生辰宴就不便出席了。”

    李明珠望着那个决然阔步离去的背影,只觉心头大恸。

    自从入宫的那年起,她每一年的生辰宴,都是和顺国公府的家人们阖家一起度过的,而弟弟李渚霖除却在外当朝的那两年,从无错漏缺席过,那时她在宫中鲜少能无忧幸福的时日

    可方才,他并为唤她为“阿姐”。

    而是尊称了一声“太后娘娘”。

    且还不会出席生辰宴

    只怕是心生嫌隙,姐弟二人再难恢复如初了。

    。

    今日皇宫暗潮汹涌,可阮家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首辅成亲,自是非同凡响。

    纳名纳征之后,就是要抬聘过礼。

    虽此次婚期定得匆忙,可首辅府的管事与皇宫女官却也丝毫不敢马虎,短短两日之内,就先凑了一百零八口系了红绸的箱子来,将原本并不特别大的阮府,到处塞了个遍。

    这搬娜的动静,搅吵醒了正在午睡的为安。

    他以为有何热闹可以看,连鞋也顾不上穿,挣脱了乳母就撒着脚丫子跑到房前,瞧着眼前的盛景,揉着朦胧的睡眼只觉不敢相信。

    “娘亲,这就是李叔父送来的红箱子额抬来的聘礼么?我接连数了好几遍,可不是数茬了,就是数乱了真的好多好多啊”

    阮珑玲立马拿着鞋子迎了上去,帮他穿好鞋袜后,又点了点他的鼻尖,

    “是,你得没错,正是他命人送来的。”

    “我那日听隔壁院家的许婶子,红箱子的聘礼越多,就代表越得郎君看重和喜欢。这红箱子这么这么多

    娘亲,李叔父对你可真好,且他对儿子也很好呢!”

    其实是远不止这些的。

    若非李渚霖嫌弃阮府装不下,只怕还会命人抬更多来。

    “既然李叔父对你这般好

    那你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才是,待会儿到了顺国公府,可要好好陪两位尊老话,记住了么?”

    顺国公府不让阮珑玲上门,反倒是遣了人来接为安去用午膳。

    为安原也是不愿独自前往的。

    可一来阮珑玲哄他忙着打理成亲之事无暇分身。

    二来是又想起那偌大的顺国公府,虽然比阮府华丽漂亮千万倍,但却丝毫比不上阮府一家老同住在一起热闹,只有那爷爷奶奶两个孤零零的相守着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落忍。

    又想起那两位老者对他很是友善热情,昨日去还送了许多新奇物件,他便不那么排斥了,一步三回头地,与乳母一同踏上了前往顺国公府的马车。

    送走了儿子之后,阮珑玲又忙不迭赶着前往阮家商行,选用成亲要用的器具与物品。

    想来刚入京时,她作为一介商户东家,只满心满念想着如何从京中的众多商铺中突出重围,从首辅婚事中分一杯羹,得一份财

    谁承想现在她倒成了这桩婚事的主人公,倒也不用争了,一切的所有事宜,皆由她拍板定论。

    她倒是有心,想直接让自家的商行承接下来这桩喜事。

    可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的单。

    阮家商行到底只是初入京城,根基还不稳,接不了这么大的盘子,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要将婚宴上的许多事务,分销给其他实力雄厚的京商。

    不过短短十日。

    她就彻底扭转了身份,由备选者,而成为了甄选者。

    本就是商户出生,对各种材料,人工,以及耗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在给出公道价格的同时,也并未被人浑水摸鱼吃亏。

    在阮丽云与阮玉梅姐妹二人的帮衬下,才敲定了几家合心意的商户,诸人将将移步到偏厅签完了契书,阮珑玲正独自回到偏厅,想要歇停半刻。

    此时李渚霖通身冰霜,由门外快步踏入房中,并未发一言,就先将她紧抱在了怀中,他埋首在她脖颈,先是深嗅了一口她身上令人心安的馨香,然后又使劲蹭了蹭,闷然轻唤了句,

    “玲儿”

    仿佛一头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幼兽,亟待安抚慰藉。

    阮珑玲的身子先是僵了僵,感受到他的情绪之后,有些不明所以问了句,

    “霖郎这是怎么了?”

    “今后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都永远不要背叛我,可好?”

    ?

    这是死生不离,生死相依的意思么?

    阮珑玲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二人明明都要成亲了,他还会问这样的傻话。

    虽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极其认真思索一番,斟字酌句道,

    “应该不会吧”

    。

    这个答案显然在李渚霖意料之外。

    他略略放开她,蹙着眉尖,定定看着她,

    “什么叫应该不会?”

    “就是应该不会啊。”

    阮珑玲并未躲避分毫,与他对视着,一本正经大剌剌道,

    “你毕竟是孩子的爹,我若是背叛了你,对为安有何好处?我不为你着想,也是要为儿子着想的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若有何不测,我和儿子还能安生么?我又不傻,所以你放心,我应该是不会背叛你的。”

    罢,阮珑玲心翼翼试探着问了一句,

    “可若是万一

    我万一啊,你若是万一有一日彻底护不住我们母子了,你介不介意我带着儿子先行跑路啊?”

    。

    方才被至亲背刺的李渚霖,听了这番利益至上的理论,当下就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哪日当真有何不测,阮珑玲不定是真的会将他抛却的。

    如此毫不掩饰,不加粉饰。

    甚至不知是怨她冷血无情,还是该她头脑清醒。

    她真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那个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的玲珑娘子。

    李渚霖抬起指节,朝她脑门弹了一下,冷哼一声轻斥道,

    “你可将心放回肚子里吧。

    这一世,便绝没有我护不住你们母子的那一天。”

    阮珑玲吃痛,伸摸了摸额头。

    好似知道他不甚满意,只又踮起脚尖,往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霖郎可不能怪我。

    毕竟这天底下的感情向来虚无缥缈,唯有彻彻底底的利益,才能将人完全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