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周岑青柠日子过得太好,早起顺便帮喻思柏做个早餐，晚上便能吃到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这么过了几天，她总感觉有些不安。
平时喻长总对她避之不及,这几天怎么这么热情？
周四晚上，岑青柠又被香的迷迷糊糊，还好心情地吃了几口平时不吃的菜，最后撑着动不了。
等喻思柏开始收拾桌子,她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其中一定有鬼。
岑青柠跑到花园悄悄给黎芹打电话，真情意切地和她诉了这周的烦恼，最后挨了一顿骂。
黎芹作为勤劳打工人的代表,这会儿正在地铁上饿肚子。
而“金菠萝”不仅搞到了英俊帅气的长，长还在家里给她做饭吃,她还对此疑神疑鬼。
这像话吗？
黎芹实在忍不住,质问道：“你是来秀恩爱的？”
岑青柠好无辜：“我没有。前阵子他对我爱搭不理，我们各吃各的。这周他就像换了个人，虽然也不怎么和我话,但每天都做完饭等我回家。这不古怪吗？”
黎芹一琢磨，是有点儿不对劲，但转念一想：“你那个长不是嗜飞如命吗？他刚飞完回来就对你献殷勤，暗示很明显吧？”
岑青柠微怔：“这样啊。”
原来喻长是暗示她赶紧准备下一次出行计划，难怪这两天这么和善，她还以为喻长冷硬的心开始融化了。
她完全想多了。
岑青柠幽幽叹气：“你们编辑部商量得怎么样？准备出去玩吗，不出去我就去找别人。”
为了喻思柏，她真是煞费苦心。
黎芹忙道：“当然！明天就定地方了，定了我马上和你。”
岑青柠安排好喻思柏的下一次出行，溜达了两圈便回屋子写作业了。
喻思柏洗完澡，捧着笔记本电脑下楼,站在客厅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岑青柠的工作台，一楼居然没有其他办公桌。
他和餐桌对视两秒，再看趴在茶几上记笔记的姑娘。
餐桌空空如也，茶几上却拥挤得像在开茶话会。
一个冷清，一个热闹。
喻思柏短暂思考两秒，屈尊降贵地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第一次体验在地上办公。
他将零食推开了点儿，给自己腾了个位置。
姑娘学习认真，压根没注意对面坐了个人。
她低垂着眼，睫毛落下一片影，发梢轻扫在纸页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纤细的指握着笔，字迹干净潇洒。
乖得简直不像是岑义谦的女儿。
喻思柏瞧了一会儿，随给家里的白杨发信息：[在哪儿？]
喻思杨拍了照片过来，昏暗的山道上车灯大亮，械冷酷的赛车停在道上，车边是火辣的年轻姑娘们。
他兴冲冲地问：[哥，你来玩儿吗？]
“”
家门不幸，“认真学习”四个字永远和白杨无关。
喻思柏低眼，修长的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下个月生活费别要了。]
喻思杨：？？？
喻思柏熟练地设置了静音，把一丢，开始写明天去东川大学飞行学院的演讲稿。
一时间门，客厅只剩书页的翻动声和键盘的轻轻敲击声。
岑青柠写完作业，闭上眼，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哼完一睁眼，忽然对上一双满是兴味的脸。
“”
喻思柏撑着下巴，神情懒散地瞧着她，漆黑的眼里有新奇，像是头一回看到女孩子像猪一样哼唧。
岑青柠僵住，默默收回脚，放在膝盖上老实地坐好。
她轻咳一声：“你工作呢？”
“嗯，明天”喻思柏顿了顿，“明天有个关于飞行的演讲，在准备演讲稿。”
岑青柠眨了下眼，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停顿，他没演讲地点是在东川大学。
是不想让她知道，还是想打她个措不及？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乖乖道：“那我不发出声音，你写吧。我一会儿就去画画了。”
喻思柏：“不吵，安心做你的事。”
岑青柠“哦”了声，便自如地喝水、吃零食，窸窸窣窣响一阵，又静一阵，最后安静地趴回茶几上。
喻思柏简单列完演讲大纲，就关上了文档。
他瞥了眼对面用笔头戳自己腮帮子的女孩子，柔软的脸颊凹陷进去，软软地再弹出来。
视线下移，是她的教材书。
“怎么会想学金融？”他问。
岑青柠抬头对上男人乌黑沉静的眼，思索片刻：“一半是我爸想让我学，一半是我对赚钱感兴趣。”
喻思柏诧异地挑眉：“确定不是花钱？”
显然喻长就是岑青柠一掷千金的证据。
不光下了大功夫把人哄来当长，付了天价薪酬，最后还哄骗进自己的房子里。
完全是亏本的交易。
岑青柠无辜道：“那是我爸的钱，不是我的。他不找你当长也会找别人，那为什么不找最好的？”
女孩子语气轻快，柔软的尾音微微上扬。
随着“最好的”三个字落下，气氛忽然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岑青柠过，她需要一个符合她要求的完美长。
他们心照不宣，她不过就是想要他这个人罢了。不论他的职业生涯如何，都不会影响她的选择。
但刚才，她他是最好的长。
人人都需要被崇拜，喻思柏也不例外。
相识以来，她嘴里的话多是半真半假，全信是傻子，却又做不到不信。可唯有刚刚那句——
他可以确定，她是真心的。
喻思柏定定注视着女孩子澄亮的眼，她后知后觉出羞赧，轻咬了下唇，粉色的唇瓣透出一抹红，水亮的光泽若隐若现。
岑青柠眼睫轻颤，避开他深暗的眼眸，不自在地捏了下裙摆，复又松开，抬头和他对视。
“我坐过你的飞。”
喻思柏看她两秒，倏地笑了，倾身过去拿起茶壶，给她空了的茶杯添满热可可。
浓郁的巧克力香甜弥漫，空气似乎也在发烫。
他不紧不慢地问：“什么时候？”
岑青柠紧捏着汤匙，纠结片刻：“从西雅图回国那天，你是那趟航班的长。”
喻思柏经历过数千次飞行，不是每一次飞行都像那天一样令他记忆深刻。
除去那天是西雅图冬日难得的好天气。
除去那天他被他舅舅骗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更因为那个清晨从遥远的地方飞来一只花蝴蝶，大摇大摆地停在他身上，迟迟不想飞走。
无法否认，公主拥有一张令人难忘的容颜。
喻思柏轻哂一声，原来她就在他的飞上，难怪姑娘知道跑去东川航空找他。
他以那天长的身份问：“你的旅途愉快吗？”
岑青柠望着他的眼睛，从未如此真诚，轻声道：“是我此生坐飞最好的一次体验。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一定要有一位长，那个人一定要和你一样。”
喻思柏视线顿住，女孩子清澈的眉眼能一望到底，除了真诚，也并未隐藏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为什么失落？
“岑青柠。”他字字清晰地喊她的名字，“我现在是你的长了。”
男人的话语有力，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承托住她往下坠的心，将她从灰暗的记忆中带出来。
岑青柠抿嘴笑起来：“我知道。”
他是她自己选的，只属于她的长。
-
周五上课的氛围比起平日更轻松，授课教授的心情也不错，所以岑青柠凭着成绩和脸轻而易举地请了假。
飞行学院的男生早早给她发了信息。
演讲地点在他们学院的大礼堂，下午两点准时开始。到时候他们会在门口等她。
岑青柠回了个笑脸，脚步轻快地去食堂。
今天容妍没来找她，她一个人吃饭。
她一个人吃饭的日子不算多，容妍不在的时候，偶尔会遇见同班同学，她们会邀请她一起。
今天她们都忙着回宿舍，准备回家或出去玩儿。
经过篮球场，岑青柠看见场内跳跃跑动的男生们，阳光照在少年人张扬朝气的面庞上。
她步伐不停，嘀咕了句还没有喻长英俊。
岑青柠走后，校园里忽然响起一阵音浪，来往学生都看向风中那辆银灰色的跑车。
帕加尼如风一样疾驰而去。
喻思柏在停车场停下，开门下车，给喻思杨打了个电话。
在喻家，喻思杨谁的电话都敢不接，除了喻思柏。
有天大的事都得停下来接他哥的电话，不然他哥要是撂挑子不干了，继承家业的就得是他了。
所以，他哥是他祖宗。
“在哪儿？”
喻思柏瞥了眼腕表，十一点半。
喻思杨刚下课，本来准备和一帮朋友出去玩，一听喻思柏在学校，立即来了劲儿。
“哥你等着别动，我来找你。”
喻思杨靠近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喻思柏。
树下，身形颀长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肩宽腰窄，气质超群，插着兜懒懒地站在树荫下。
他低着头，神情懒散，露出一截凌厉的下颔线。
周围几个女生停在不远处，悄悄打量着树下的男人，似乎在声讨论要不要上去要微信。
喻思杨经过她们，摆了下：“哥！”
喻思柏掀开眼，淡淡地扫了眼喻思杨：“胖了。在学校日子过得不错？”
喻思杨：“胖个屁，我没胖！”
他一个风华正茂的少爷怎么可能会胖，顶多算不怎么结实。
“真的假的？”喻思杨狐疑地捏捏自己的肌肉，摸摸下巴，后知后觉，“艹，好像真胖了！”
喻思柏啧了声：“下下个月的生活费也别要了。”
喻思杨提起这件事就不满：“你给妈灌什么**药了？你停我生活费她就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坏话了？”
喻思柏丢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意思是你也配？
喻思杨：“”
他没过多纠结生活费的事，两个月而已，去陈循那儿蹭两个月就能活了。
重点是喻思柏来看他了。
喻思杨眉花眼笑道：“哥你想我了？”
喻思柏没否认，轻抬下颔：“一块儿吃个饭，食堂就行。”
喻思杨压根没去过几回学校食堂，仅有几次还是追岑青柠的时候，她常在食堂吃饭。
他顺口道：“去食堂不定会遇到柠柠。”
喻思柏微顿：“她经常在食堂吃饭？”
喻思杨作为岑青柠曾经的追求者，对她了解算不上深，但打听过她在学校的事。
他三言两语把岑青柠在学校的生活了。
别人眼里金融系的学霸姑娘，在喻思杨嘴里是个可怜儿。
不住学校，一个人上下学。
除了容妍没什么要好的朋友，经常看见她孤零零地走在学校里，吃饭也总是一个人。
加上她漫画家的身份，平时不爱出门。
估计不止学校，在整个东川都没什么朋友。
“我之前去食堂找她，她每次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有人搭讪，她就特别乖的拒绝别人，让人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前阵子我追她，搭讪的人少了很多，后来她有喜欢的人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喻思杨郁闷道：“也不知道她喜欢谁，从来没在学校见她和别人走在一起。哥，不会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吧？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喻思柏哼笑一声：“骂你自己？”
喻思杨不爽地辩解：“我从来不始乱终弃好吗？都是正正经经交的女朋友，和他们不一样。”
喻思柏懒得听这些，丢下一句：“快点儿，饿了。”
周五食堂人不算多。窗口前排队的人零零散散，位置大多空着，所以当某一处特别热闹的时候，便格外显眼。
今天是个好天气，春光洒落。
淡金色的阳光攀着窗外的树梢，柔和地披在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子身上，黑发雪肤，展露笑颜时美得惊心动魄。
喻思杨有瞬间门的晃神，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其他人。
四个穿着飞行学院制服的男生围着岑青柠坐，她刚想伸去拿水杯，他们便争先恐后地去抢水杯递给她，还差点儿吵起来。
不知道女孩子了句什么，桌上便又一片祥和。
一张张献殷勤的脸往她身边凑。
喻思柏微眯了下眼，忽然道：“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
喻思杨：“”
喻思柏的视线缓慢扫过那四个热情似火的男生，一字一句地：“有人搭讪，她就特、别、乖的拒绝别人？”
喻思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