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在这里。”
黎冬和祁夏璟两道身影都太打眼,不多时周屿川察觉后大步走来，淡淡朝黎冬点头：“姐。”
“我们要去溜冰场，”黎冬简单解释,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拖着巨大行李箱的姑娘，轻声道,“请问这位是——”
“不熟。”
“我是他员工。”
圆脸圆眼的姑娘笑容明媚,眉眼弯弯，唇边有梨涡,扶好贝雷帽,大大方方朝黎冬伸：“你好,我叫姜柚。”
女孩身量不如黎冬高挑，一只单只臂就能轻松圈进怀里,一双幼鹿般的圆眼亮晶晶的：
“请问你是周屿川的姐姐吗——你长的好漂亮。”
对上女生明晃晃的干净笑容,黎冬也跟着轻轻笑起来：“谢谢你。”
不知道姜柚跨年夜跑来是为什么，寒暄两句后,黎冬和祁夏璟准备动身去滑冰场，就见姜柚悄咪咪地拽了下周屿川衣袖，期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眨着。
“不去,”周屿川面无表情地一口回绝,垂眸看女生脸冻得通红，皱眉,“送你回家。”
他着要去拿姜柚沉甸甸的箱子，又被女生眼疾快地抢先一步，两人眼见着又要吵起来。
“时间很晚了,赶夜路回去也不安全，”黎冬适时站出来打圆场，笑着看向姜柚,“附近有家旅馆，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在那里歇脚一晚。”
“不嫌弃不嫌弃，”姜柚忙不迭摇头，精致五官和穿搭让她像是等比放大的办，有礼貌道：“谢谢姐姐。”
四人最终还是一起来到滑冰场。
相较于室外沉静漆黑的大街，冰场里放眼望去全是人，更显得格外热闹。
镇上供人游玩的设施本就少，晚上开到半夜不歇业的更是寥寥无几，让滑冰场上除了一大群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少年，还有不少像黎冬和祁夏璟的年轻人。
人造冰场用铁护栏围起来，欢声笑语中，黎冬在角落的长椅穿好冰鞋，抬眼去找护栏外远望的祁夏璟。
“你会滑冰吗？”黎冬走到男人身边轻声问，后背靠着护栏，笑意盈盈，
“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祁夏璟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勾唇把人拉近怀里，用大衣裹着：
“发现我也有不会的，就这么高兴？”
心事被戳中，黎冬弯眉拒不承认：“我没这样过。”
头顶暖灯柔柔打落，倾泻在女人的发与肩，祁夏璟发现黎冬最近表情越发丰富，总在不经意遇见流露出来，勾的人心痒难耐。
微微抬起眉梢，他不动声色地答应：“那就是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黎老师教教我？”
黎冬佯装纠结几秒，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好吧。”
着伸要去拉祁夏璟的。
男人右从下方拖着她掌心，俯身行了个漂亮的王子礼，薄唇轻印在她白皙背：“荣幸之至。”
大概天生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祁夏璟踩上冰面后晃都没晃，冰刃牢牢抓住冰面，干燥温热的掌包裹着黎冬。
惊叹他平衡力的同时，被牵住的黎冬感受到男人独有的乌木沉香越发浓郁，抬头正对上祁夏璟笑眼，人直接被宽厚的大衣包起来。
看着祁夏璟另一只落在她腰上的，黎冬隐隐觉得不对劲：“你这样抱着我，我也动不了了。”
“那没办法。”
薄唇落在她耳侧，男人犹若蛊惑的低音带着几分漫不经意，沉沉道：“我害怕摔跤，只能这样。”
“”
习惯了某人蛮不讲理，黎冬也就任由祁夏璟半抱半搂着她在场边缓慢滑动，时而提醒几句滑冰技巧。
她是入门级水平，再深奥的也教不了，自觉教学完毕后，决定松让祁夏璟自力更生，于是挣脱怀抱向后退。
“诶诶诶，前面的——！”
惊呼声在身后猝不及防响起，黎冬还来不及回头查看状况，就只觉得眼前一黑，腕被温热触感环住，是不容拒绝的力道。
只见上一秒还在学冰面滑行的祁夏璟，拥人入怀后带着黎冬在冰面轻盈滑了一圈，堪堪躲过冲过来的毛躁少年。
”实在对不起啊，”张牙舞爪的少年费力半天才站稳，窘迫地抓着后脑勺道歉，
“滑冰我晚上刚学的，还不太会刹车。”
少年关切地看着黎冬：“你没事吧。”
“没事，“黎冬摇头表示没事，目送少年背影远去，回头看向悠哉自得的某人，幽幽道：“你不会滑冰？”
祁夏璟仍虚虚搂着她，闻言抬起眉梢，语调散漫：“是黎老师教的好。”
“以及，”男人垂眸看她运动后微微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抬揪了下她脸上软肉，勾唇，
“人要学会适当示弱。”
黎冬：“”
明明是不要脸。
半时后，滑到大汗淋漓的两人离开冰场，黎冬在场外长椅脱下冰鞋，鼻尖忽地闻到醇香热可可味。
接过男人里的热可可，黎冬垂眸吹去袅袅热气，颇为怀念：“初中时候每次考年纪第一，我就会买一杯偷偷奖励自己。”
她弯眉笑起来：“那时候总觉得，这里的热可可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
结果后来才知道，冰场的热可可是粉剂冲泡的，成本价不过一两块。
眼前旧物熟悉而亲切，黎冬喝过热可可后身上微微发汗，解开外套拉链，忽地自言自语道：“希望下次回来，这里还在。”
十几二十年的冰场老旧陈设早就该淘汰，再加上年轻人这些年都纷纷离开乡镇，冰场遭废弃是迟早的事。
来时，她就发现东门原本的分场被拆除，主场的冰场面积也明显缩，场馆经营不善已是板上钉钉。
更何况她日后去魔都定居，可能要过年才能回来，远不如现在买张高铁方便。
不知道下次回来，还能不能见到冰场开业。
该怎样形容这种感受呢。
理智上能接受事物更迭的自然规律，可心里不免还是会为物是人非感到遗憾。
“现在交通比你想的便捷，”沉思中，祁夏璟轻轻揽住她肩膀，让黎冬头靠着自己，
“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陪你回来。”
“或者，”男人不甚在意地勾唇笑了笑，“我们不一定非要去魔都，你也不用受累换职。”
黎冬坐直身体对上祁夏璟漆黑眼底，清楚男人没在开玩笑：“别对自己的未来这么草率。”
“阿黎。”
男人抬抚去她鬓角碎发，温柔低音在周围嘈杂人声中，依旧字字清晰：
“我的未来规划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只要你安好，就是满分。
-
只几分钟的功夫，周屿川又找不到姜柚人影。
女孩跳脱随性的性格令人头疼，一声不吭跟着他跑来h市，非嚷嚷着要免费给他打工，现在跨年夜又独身跑来偏僻乡镇。
眉头紧锁，周屿川最终在冰场最角落的位置，发现扶着护栏步履蹒跚的姜柚。
为了保持造型，姜柚任何护具都没穿戴，还时而停下来靠着护栏，心翼翼地整理她的贝雷帽和精致造型。
黑眸微沉，周屿川抿紧薄唇滑到姜柚身边，始终跟在她几步外的位置，像是在等着女孩摔跤似的。
果不其然，摇摇晃晃的姜柚只顾着埋头前进，根本没注意到前面有背对她玩耍的孩子。
眼见着女生要迎头撞上，周屿川长臂一伸将人拉住，面无表情道：
“看路。”
“咦原来你在这里啊，”姜柚被吓后惊的跌进青年怀抱，捂着后脑勺惊喜地看着周屿川，笑眼弯弯：
“我以为你早走了呢。”
女孩翘挺鼻尖泛起细密汗滴，巴掌大的脸白里透着一层浅浅粉红，专注盯着他看的鹿眼清澈不含杂质，一看就是从不知人间烟火的模样。
周屿川不喜欢。
他将矮他大半头的女孩轻松架起来，要她贴着护栏站好，自己站在外侧背对人流，冷淡道：
“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可我担心你呀，工作室融资的事你是不是很难过，”姜柚苦恼地抿唇，随后又仰着头冲他甜甜笑起来，
“我今天带了很多好吃好玩的来找你，希望你不要这么难过。”
周屿川想起他去车站接人时，姜柚正咬牙费劲地将巨大的行李箱抬下车台阶，精致的脸因为用力而皱巴巴的。
可拖着行李箱朝他跑过来时，脸上又是那副不谙世事的表情，笑容甜的发腻。
周屿川同样不喜欢。
他不理解，为什么姜柚要放着家里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偏偏跑来这里吃苦。
尽管问过不下十次，青年双插兜地俯视看人，语气微凉：“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喜欢你啊。”
姜柚眼神和言语的喜欢总是明晃晃的，哪怕知道会被拒绝，也落落大方的表明心意：“但你不用有负担，等你什么时候想谈恋爱，或者是你有喜欢别的喜欢的女生——”
着女生眼神黯了黯，脑袋耷拉着嘟囔道：“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姜柚，”周屿川淡淡出声打断，垂眸看着她贝雷帽下露出的一缕碎发，皱眉，
“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姜柚心翼翼地抬眼，问他：“那男生呢。”
“也没有。”
喜形于色的女孩闻言嘴角微微翘起，也不再缠着周屿川，自娱自乐地继续踉跄着滑冰。
周屿川则全程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每逢姜柚疑惑回头，就平静地别过视线。
姜柚被尾随一会后，实在忍不住心里疑惑，半晌眼底一亮地回头：“你跟着我，是害怕我摔倒吗？”
“不是。”
眼看前面又要撞人，周屿川伸地将人拉回来，冷漠依旧：“是为了取笑你摔倒。”
“”
姜柚被噎地回不出话，转身前，纷纷愤愤嘟囔一声：“好好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接近十一点半时，黎冬和祁夏璟来到场边喊两人回去，姜柚见黎冬上捧着一杯热可可，兴冲冲地问她在哪里买的。
“不许喝，”周屿川拎着衣领把双眼放光的女孩揪回来，不悦皱眉，“上周才喝完热可可、失眠一整晚的事就忘了？”
两人加上微信后，姜柚就每天记流水账似的，有事没事就给周屿川发消息，一会不看就是几十条。
周屿川懒得去管，也从来不回复，开启免打扰后就任由姜柚发。
“你怎么知道我上周失眠？”
姜柚茫然地缓慢眨眼睛，几秒后反应过来，弯眉甜甜笑起来：“周屿川，我发给你的消息，你是不是都看过啦——”
“去换鞋。”
周屿川面不改色地松，看姜柚步步笨拙地走到长椅上坐下，收回视线，接着就对上黎冬和祁夏璟打趣的眼神。
迟钝如黎冬都察觉到暧昧气氛，笑着直白问道：“很可爱的女生，你喜欢她吗。”
周屿川下意识想反驳，转念又想清者自清，解释的话到嘴边突然懒得出口，转身去男生区换装备。
黎冬看着高瘦青年背影走远，感叹道：“原来连川都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在她眼里还像是没长大的男孩。
“你也才2岁，”祁夏璟揉她柔软发顶，沉沉笑道，“怎么一副七老八十的口吻。”
归还冰鞋的姜柚很快回来，里又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见周屿川不在便张望着找人。
“走了。”
青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单插兜，另一只骨节分明的里握着一杯热可可。
见姜柚眼睛蹭地亮起来，周屿川不由皱眉：“只许喝一半。”
姜柚忙不迭点头。
周屿川这才将纸杯递过去，去拿箱子时余光见姜柚站在大门风口就要喝，再次叮嘱：“回宾馆再喝。”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意味深长地轻啧声。
祁夏璟搂着人脑袋靠在黎冬肩膀，半搂住人的亲密姿势，别有深意的笑容散懒而讨打：“我今天才知道。”
“原来你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