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被剑君前夫斩情证道以后 > 正文 33. 日月鼎 不瞒你说,我可聪明着呢……
    不过一瞬,叶鸢就被灵丝从射星台拽回了桥上。

    灵丝将她送回原处便断开,叶鸢猛地急刹,几乎要向后跌倒,好在有人早有预料,不失时地从身后揽住她的肩,支住了叶鸢失去平衡的身体,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她扶稳。

    叶鸢仰起脸看去,望见的人果然是师兄,不禁出言夸奖道:“师兄,你这缩地成寸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苍舒矜持地微微扬了一下嘴角,眼睛却闪闪发亮,显然是十分受用。

    “鸟,你在射星台上见着什么了?”

    叶鸢回答道:“什么都没有。”

    苍舒扬起尾音:“什么都没有?”

    “对,正是什么都没有。”叶鸢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些仙轿上的人都是幻象——涵容真人根本没有送什么客,飞走的只是一驾驾空轿子。”

    她心思稍转,又道:“我们只得去涵容真人的仙府里寻‘客’了。”

    苍舒问道:“现在便去?”

    叶鸢回望苍舒,从他的神情中品读出了几分熟悉的跃跃欲试,连忙阻拦道:“我可没有当下就要闯进城主仙府!”

    听见这句话,苍舒坦荡地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那你打算怎么去,莫非要先向涵容真人寄上一封拜帖么?”

    “自然不是,我要涵容真人自己把我们请进仙府中去。”叶鸢笑道,“就算他不愿意请我们却有一人,他是一定会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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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城外,被叶鸢召来的颜双枝从她中接过折断的竹片,一面思忖着。

    “看来修士失踪一事确实与抚仙郡城主涵容真人有关。”她道,“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他作为一城之主,又不是无根无基的散修,没有图财害命的道理莫非真的是因为痛失爱子、伤心过度,以至于被心魔反噬?”

    “关于此事,我心中也有一点猜测。”

    叶鸢这样过后,稍作停顿,没有立即告知对方自己的想法,却是向颜双枝问道。

    “孟春、暮春、仲夏。你可对这三个时点有印象?”

    一听这句话,颜双枝不及考虑就把话脱口而出:“难怪抚仙郡能如此繁荣,涵容真人竟然真的犯下了以人为祀的禁忌!”

    她话音未落,叶鸢与苍舒的视线立即投了过来,颜双枝此时才察觉到失言。

    “那几名修士,正是这三个时节失踪的是么?”叶鸢,“但我还没告诉你这些时节和抚仙郡的灵脉有关呢,你怎么就猜到了?”

    苍舒望向颜双枝:“我单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内情全盘托出,却不知道原来城主阁下向我们隐瞒了这么多——”

    他的眼中蓦地带上了几分笑意:“看来你们北辰洲,连修士都与妖洲没有什么不同。”

    “你!”

    颜双枝当即便被这句话激怒,这次却连叶鸢也不劝了,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颜双枝。

    而颜双枝触到叶鸢的目光,不自觉冷静下来,甚至开始慢慢地有几分愧疚浮上心头。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猜测涵容真人借外来修者祭祀灵脉,以邪术换来了抚仙郡的一派繁荣。”颜双枝顿了顿,道,“我之所以会接下这件案子,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

    话到这里,颜双枝微微犹豫,但叶鸢仍然看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给出一个解释,颜双枝实在不敌这道视线,只得别开目光,继续道。

    “在我的怀永郡,灵脉已经近乎枯竭了,所以我早就来到上峰的抚仙郡,本想向涵容真人询问灵脉的状况——我却没有想到,抚仙郡与我怀永郡只隔一峰,境况竟然如此不同,于是我没有着急入城,在抚仙郡外徘徊了几日,而恰在这时,‘天衍’的使令到了我中。”

    “所以。”叶鸢出声道,“你的本意是想要探清涵容真人是如何让抚仙郡起死回生的?”

    颜双枝回答:“正是如此。”

    “可是,如果抚仙郡之所以再次繁盛,就是因为涵容真人以人殉城,你又要怎么做呢?”叶鸢紧盯着颜双枝的神情,“难道你也要学他用人命来换灵脉不成?”

    颜双枝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她急忙解释道,“按照‘天衍’的规则,要是我顺利解决了这起失踪案,并获得甲等评定,‘天衍’便会将一支灵脉分给我辖治的怀永郡——我的确对二位有所隐瞒,但我归根结底只是想要完成‘天衍’使令而已!什么以人殉城要是我有一瞬的念头想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就让我心魔丛生,道心破碎!”

    叶鸢被颜双枝这副又是解释、又是赌咒的模样逗乐。她再想起刚才被师兄故意激怒时,颜双枝都不见得有这样着急,不禁觉得对方实在很难是个十足的坏人。

    “原来是我误会颜道友了。”叶鸢的目光飘向苍舒,对他道,“师兄怎么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与颜道友做交易呢?”

    苍舒微笑着:“要我来,我倒是并不讨厌颜道友。”

    起初就处处感受到对方敌意的颜双枝忍不住在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真的吗?

    “我并不真心认为颜道友与妖洲修士有类似行径”颜双枝眼光微动,还来不及什么,却听苍舒隐继续道,“毕竟妖洲修士之狠辣果决,实在不是颜道友这些拙劣段可比拟。”

    颜双枝:“”

    “此外,我并非看不惯你分明心有私欲,却偏要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也并非恨你明明知道我师妹不爱争斗、与人为善,却还是故意欺瞒于她。”

    苍舒态度温雅地发表了一番毒辣苛刻的评价,仿佛看不见颜双枝已经面如金纸。

    直到最后,他才道:“我只是对你只因我师妹初出茅庐,就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懵懂稚童感到不快。”

    颜双枝一怔,将目光转向叶鸢,而叶鸢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也不禁眨了眨眼。

    见到对方带着歉疚的复杂神情,叶鸢对她笑道:“在你看来,我或许是在借我师兄的本事狐假虎威,而我师兄又十分溺爱我,于是你觉得只要拿捏住了我,我师兄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颜双枝被中心思,越发低下头去,不敢看她,却忽然感到被戳了一下额头。

    修士对周身动向十分敏感,颜双枝自认资质卓越、修为不俗,却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下动作,虽然对方此刻并无恶意,但如果她中拿的是锐器,后果则不堪设想。

    一丝惊惧从她心头闪过,颜双枝抬起头来,看见了叶鸢微笑的脸。

    “但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天真和无用不瞒你,我可聪明着呢。”叶鸢,“我最后问你一次,如果我们助你调查清了抚仙郡的修士失踪案,你当真会带我去见颜飞章对么?”

    颜双枝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百般滋味在她心中翻涌起来。她想起奄奄一息的怀永郡,定了定神,暂且将思绪压下,对叶鸢行礼道。

    “的确是我妄然了。”她,“向你许诺之事,我愿以道心起誓。”

    叶鸢看她额前闪烁起微光,确认这道心魔誓的确起效后,叶鸢大松了口气。

    “好,我们终于能来谈谈正事了。”

    她。

    “简单来,颜道友——请你现在立刻入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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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者走上前来,为颜双枝面前的铜樽注入酒液,从醇厚而不喧然的酒香中,颜双枝辨认出那必定是很好的酒。

    怀永郡曾经也有过这样的酒。

    但现在,随着灵脉日益衰弱,怀永郡的土地渐渐衰败下去,自去岁开始,颜双枝已经下令将原本种植灵植的灵田全部改种稻黍,但即使如此,一年劳作下来,获得的收成依然难以填饱城人的肚子。

    如今的怀永郡已经没有能够用来酿酒的粮食了。

    颜双枝举起酒樽,却并不饮那杯酒,她抬眼看向主座上的涵容真人。

    四十多年前,在北辰颜氏的论星大会上,她与涵容真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论星大会百年一度,是整个北辰洲最重要的修真者斗武大赛也不为过,因为在论星大比上,不仅要按照赛果决出新的天干地支组成二十二天衍,更会依据排位重新分配灵脉。

    而四十年前,无论是颜双枝所代表的颜氏,还是涵容真人所代表的颜氏,都在论星大会上折戟。

    自那以后,颜双枝与她的怀永郡经历了一段艰难而痛苦的岁月,而本拥有类似命运的涵容真人和抚仙郡却——

    但真是如此吗?

    涵容真人已经有五百余岁,看上去却更比四十年前更容光焕发。

    “我竟不知怀永城主远道而来,实在怠慢。”这位素有仁名的抚仙城主对颜双枝告罪,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两位修士,“却不知这两位是”

    颜双枝简单道:“这两位是我怀永郡的客卿。”

    “原来如此。”涵容真人只是一笑,并不深究,他看向摆在中央的一口大鼎,道,“虽然修真者不应受口腹之累,但我多年前偶得一口日月鼎,以此鼎煮食,能令凡食满蕴灵气,对修行有益今晚我欲借日月鼎、在射星台设宴,还请怀永城主赏光。”

    颜双枝笑道:“阁下盛情,我却之不恭。”

    涵容真人招来三名侍者,吩咐道:“先带三位贵客去客室做休整。”

    叶鸢见到其中一名侍者走到面前来,正毕恭毕敬地垂首等候着,便站起身来,在他的指引下离开。

    这三名侍者本来走的是一向,但到了某个岔路,却要分别转往三处。

    叶鸢正要跟上去,忽然被苍舒拉住了袖子。

    我知道有凶险。

    叶鸢并不回头看他,只在识海中回应。

    可是,师兄,修真之人岁久天长,我总不可能时时都在你的保护之下。

    我知道。苍舒,鸟儿,我只是要告诉你千万心如果你不慎着了道,以至于丢掉性命,我就屠了这一城的人,不仅涵容真人要死,颜双枝和怀永郡也得给你偿命。

    叶鸢转过身去,无比专注地望着苍舒隐琥珀色的双眼,认真地向他承诺道:“师兄,我们一会再见。”

    我答应你,一定万事心。

    她跟上引路的侍者,不再回望。叶鸢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直不肯离开,但转过一道回廊后,那目光的主人也的确再没有追来。

    不知在这座仙府中转了多久,侍者在某一间有雕花窗棂的客舍前停下了脚步。

    侍者伸去推房门。

    就在此刻,叶鸢忽而听见几声轻微的响动。

    她向声音的来处看去,走廊尽头却空无一物。

    大概只是错觉。叶鸢想,但是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就像

    就像猫的足音。

    “就是此处了。”

    这个念头只在叶鸢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侍者的声音吸引走了叶鸢的注意力。

    “有劳。”她向侍者微微点头,然后走进了房中。

    侍者将人送到,也离开了门前。

    就在侍者消失在拐角处时,另一侧的长廊尽头,倏尔掠过一道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