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重生太子妃 > 正文 38. 第 38 章 岑行简(二更)
    姜亦棠吓得一跳,埋头作翻书状,但慌忙的动作仍是暴露了她。

    岑行简不着痕迹地稍顿。

    觉得她活像个鹌鹑。

    门忽然被推开,徐泽黔姗姗来迟,扫了一眼:“岑行简,你在干什么?”

    岑行简身份摆在那里,但他也跟着徐泽黔学习了数年,对徐泽黔颇为恭敬,闻言,他轻笑了声:

    “前排坐久了,换个位置。”

    徐泽黔没拆穿他,摇了摇头:“坐好。”

    姜亦棠只听见身后有凳子被拉开的动静,她几不可察地抬捂了捂耳朵,把掩耳盗铃诠释得彻底。

    岑行简是五皇子的伴读,他忽然坐到后面,惹得五皇子根本无心听讲,一节课,他时不时回头去看岑行简在干什么。

    “五殿下。”

    姜亦棠正在翻书,徐泽黔没有因她而放缓教学进度,她听得一知半解,艰难地啃读书上的文字,忽然听见夫子喊人,她吓得心尖一颤,立刻把头埋下去,生怕夫子会叫到她。

    岑行简坐她后面,把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勾了勾唇,心底有点纳闷。

    殿下怎么舍得把她放出来的?

    姜亦棠根本不知道岑行简在想什么,她偷偷抬头,却见徐先生撂下书,坐在案前,慢条斯理地问:

    “近来朝堂上有关陕州知府的弹劾数不胜数,五殿下,你觉得此事该何解?”

    五皇子听清问题后,脸色骤然煞白。

    不仅是他,整个上书房都瞬间噤若寒蝉,上书房不仅教六艺,而且会结合时事,这般夫子忽然出题,早是寻常。

    出题没错,但让众人噤声的是这道题背后的含义。

    明眼人心知肚明,事关朝堂弹劾陕州知府一事,是太子和三皇子在打擂台,是打擂台,都有点抬举了三皇子。

    中秋宴,三皇子醉酒讨让一事可才过去了不久。

    五皇子下意识地转头去找岑行简,岑行简轻飘飘地抬眼,但距离太远,二者根本传递不了答案。

    姜亦棠偷偷看了眼岑行简,而且,她觉得岑行简也没有传递答案的意思。

    半晌,五皇子讪讪回答:

    “学生惭愧,无法作答。”

    徐泽黔淡淡看向他:“坐下,认真听讲。”

    五皇子不觉得有什么,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他年近二十,即将入仕,他一点都不想得罪太子。

    但是,他母妃在宫中受淑妃娘娘桎梏,他也不敢得罪三皇子。

    岑行简毫无意外地收回视线。

    徐泽黔未停,他转头看向众人:“这题,有谁可解?”

    满室寂静,气氛有片刻凝固。

    姜亦棠不明所以地左看右看,荣凌勾头和她声道:

    “陕州知府是三皇子的舅家,近来御史台弹劾他纵子行凶,霸占民田,但陕州水提坍塌,陕州知府有效治理水患,朝堂上一直对如何处置陕州知府争论不休。”

    姜亦棠知道陕州知府和三皇子的关系,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拖了这么久。

    姜亦棠有点犹疑。

    徐泽黔仿佛看出她的神情有异,点了她:“姜三姑娘可有解?”

    荣凌一惊,下意识就想站起来替她回绝,但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拦住了她的动作。

    荣凌皱眉扭头,就见岑行简冲她颔首。

    但上的力道未松,耽误这片刻功夫,已然晚了。

    荣凌惊疑不定,纳闷地看向岑行简,往日岑行简是从不参与皇子间争斗的。

    姜亦棠攥着书本的颤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来上书房的第一日,就会接触到这么敏感的话题。

    她拘谨地站起来,是个人都看得出她不自在,女子低着头,声音很轻,却也让众人都听得见:

    “女不敢妄议朝事。”

    徐泽黔眼中闪过不明情绪,他坐了下来,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此处无君臣,也不分男女,只有夫子和学生,三姑娘但无妨。”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姜亦棠身上,姜谙茯不着痕迹地皱眉,依着她的立场,她自是不希望姜亦棠接触这个话题。

    哪怕姜亦棠如今的立场早就和殿下绑在了一起。

    但事情还未有定论,明哲保身才该是正确选择。

    姜亦棠脸红如潮,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话,压着声音中的颤抖,竭力道:

    “学生拙见,该罚。”

    众人哗然地看向她,姜亦棠甚至听见有人声嘀咕:“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问题都敢回答。”

    “她是那位的人,自然偏向那位。”

    言论种种,但姜亦棠在这种议论声中居然镇定下来,她越发冷静。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谢玉照的苦心。

    她居家百日,都不如出门这一刻钟的所见所闻。

    她都死过一次,害死她的人还在逍遥快活,她只想缩在后宅,哪怕再来一辈子都不可能刃仇人。

    她忽然想到谢玉照,他日日在朝堂上要经历多少这样的风风雨雨?

    哪怕的是真心话,只怕也会被人认为是私心。

    姜亦棠紧张得心有点糯湿,她强迫自己出声:

    “国有国法,陕州知府触犯律法,理应按律处置。”

    徐泽黔又问:“依本朝律法,行凶者当问斩,占民田者株连三族,你还觉得该罚吗?”

    姑娘孤身站在那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该。”

    “陕州知府抢修水提,救民数万,只不过残害了数十名百姓,你还觉得该罚?”

    姜亦棠茫然:

    “若什么事都能功过相抵,那是否我今日救一人,明日就可杀一人,两相抵消?”

    她没再回答,而是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但她的答案已然明了。

    徐泽黔笑了声,没对也没不对,他道:

    “三姑娘坐下吧。”

    姜亦棠没得到答案,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埋头不语,也不搭理四周投来的视线。

    荣凌咂舌,平日只觉得姑娘香软,这时候她倒是坚定立场。

    徐泽黔转头看向在座学生,他情绪很淡:

    “你们在座的众位,日后大多都会入仕,甚至会是国之栋梁,意见相驳是常态,但最忌没有意见,若你们连为君分忧的能力都没用,何谈入仕?”

    他话中没提及对五皇子和姜亦棠的评价,但言外之意已明态度。

    众人默然,而五皇子则是满脸涨红。

    姜亦棠后知后觉地抬头,她兴奋得脸颊有点红,不论她得对与否,她被夫子夸了?

    之后,徐泽黔没再提及朝堂一事,继续教课,但众人心中没法平静,姜谙茯都没忍住朝她那位三妹看了一眼。

    休息时,丘荣公主道了句:

    “你这位三妹倒是了不得,能被徐先生夸奖的人可没有几个。”

    姜谙茯只是抿唇笑。

    书房中有三位公主,安怜公主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什么了不得,皇姐不如直接她胆子大。”

    安怜公主颇有点愤懑,语气中带了点不高兴。

    丘荣公主嫌她烦,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你要是不高兴岑行简坐在她身后,你就也坐过去,酸言碎语听得我头疼。”

    安怜当即臊得不行,她不敢再,回到位置上,离得远了,才敢埋怨:

    “得意什么。”

    邱贵妃是掌管后宫不错,但却是不受宠,安怜在心中咒骂了一番,她又抬眼去看,就见岑行简不知何时竟和那女子上话了,她脸色当即难堪下来。

    姜亦棠被岑行简叫住时,还有点懵,想到她偷看被捉,还有点不自在:

    “祁王叫女有事?”

    岑行简难得在上书房听见这个称呼,他没忍住勾了勾唇:

    “在这里,三姑娘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姜亦棠觑了他一眼,没有话。

    她和岑行简不熟,上来就直呼姓名,她有点做不到。

    她用眼神询问岑行简,还有什么事?

    岑行简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姑娘看着挺软和,接触下来倒是有点冷。

    这个冷,是她其实没那么容易接触。

    岑行简眯眸:“我就是好奇,三姑娘对于陕州知府一事义正辞严,但如果殿下和陕州知府互换身份,三姑娘可是还觉得该罚?”

    话音甫落,岑行简就眼睁睁地看着姑娘皱了皱眉。

    她挪了挪位置,一双杏眸明晃晃地闪着不喜,姑娘蹙着细眉,板着白净的脸蛋,本来轻软的声音都有些硬邦邦的:

    “祁王慎言。”

    她喊他祁王,拉远了距离。

    然后她:“谢玉照不是陕州知府,他也不会是陕州知府。”

    完,姜亦棠扭过头去,不再搭理岑行简。

    岑行简意外。

    意外于姑娘对那位殿下毫不犹豫地信任。

    半晌,岑行简终于反应过来,他是错话,被讨厌了?

    荣凌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

    岑行简轻啧了声,没搭理荣凌,这就是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他把书圈起来碰了碰姑娘的后背,姜亦棠扭头,郁闷地看向他。

    姑娘睁着杏眸,偷偷瞪了他好几眼,还自觉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岑行简闷笑:

    “错了还不成。”

    姜亦棠呆了呆,半信半疑地看向他,他这么好话?

    岑行简又道:“日后还要当很久的同窗,三姑娘赏个笑脸?”

    姜亦棠犹犹豫豫的,到底被那句要当很久同窗打动,半晌,她瓮声瓮气地:

    “那你以后不许谢玉照的坏话。”

    岑行简无所谓,反正他和诸位皇子交情都淡淡,唯一有交集的五皇子还是位烂泥扶不上墙的。

    等他一点头,姑娘当真朝他弯眸笑了笑,阳光透过楹窗洒在她脸上,白净的脸蛋陷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乖巧轻软得不行,让人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岑行简眼神轻闪。

    他收回前言,姑娘不冷,的确和想象中一样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