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黑暗凝视[刑侦] > 正文 第14章 一更(捉虫)
    “牛建平,35岁,于月25日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潜逃。潜逃时,身上除了从胁迫的医生处扒来的衣服外,身上并无财物。初步怀疑对方潜逃后可能藏匿的地方有以下几处——

    一蓉城市区及周边的工地居住地。牛建平从十五岁开始跟随其父外出打工,至今工龄二十年,常年在各大工地流窜,对工地周边租房和居住地非常了解。

    二人员混杂的棚户区。牛建平身上没钱,又要躲避警方追捕。不管是为了更好地躲藏,还是保证自己正常的饮食生活,鱼龙混杂的棚户区都十分符合他的藏匿需求。

    三桥洞,以及周边流浪汉的居住地。这些地方人员流动性大,彼此也很少产生交流,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关注。

    四牛建平的家乡翠屏村附近,以及报案人许婠的家周边,受害人张明涛所在的医院附近”

    “等等”听着余时年在追查会上的分析,周宇突然出声。

    24袭击案虽然没有造成大面积人员伤亡,警方也及时赶到得以阻止这场可能发生的悲剧。但因其社会反响恶劣,加上现在嫌犯潜逃,市里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吕良舟身为市局局长,以及此案的负责人曹启华自然也在会上。

    两人听见周宇出声,示意对方继续。

    “我有一点疑问,为什么你会把前面三点单独强调,是想作为重点排查区域?那为什么不着重排查牛建平家?一般犯人出逃,会更愿意选择自己生活熟悉的区域。”

    刑侦队的会议向来强调集思广益,大胆发言,面对周宇的疑问,余时年没有诧异,而是看向除吕局、曹启华外,同样投来疑惑目光的同事,很自然地解释。

    “因为他家,并非他熟悉的生活区域。刚才我也提到过,牛建平5岁离家外出打工。”余时年边边调出电脑里的资料,投放在led屏幕上,“牛建平的父母一共生了五个孩子,牛建平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一对哥哥姐姐,下面一对弟弟妹妹。因为家里孩子多,家庭条件不好,再加上牛建平学习成绩差,初中就被父母要求辍学外出打工。”

    屏幕上,牛建平的个人信息拉了整整一页,但放眼扫去,几乎每个字都在诉着家庭对他的不公平。

    “牛建平的父母没有读过什么书,据翠屏村的村民,牛建平的父亲牛富个性武断,对五个孩子动辄打骂。带牛建平外出打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工地,后来又辗转各地化工厂,做的是底层最苦最累的活。然而即便如此,牛建平也没有存下什么钱,全被他的父亲以养家为由收了过去。”

    “岁以前,牛建平的工资是打在父亲牛富的卡里。”牛建平未满岁,有些地方的老板想找价格便宜的工人,又不想担雇用童工的责任,就把牛建平的工资算在了牛富头上。

    “满岁后,牛富要求牛建平继续把工资上交,牛建平并未反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牛建平33岁,查出肺癌。也是这一年,牛建平的大哥36岁,即将娶亲。”

    余时年回忆起询问牛富时,对方的话。

    “他不愿意。”询问室的牛富低着头道,对方长相憨厚老实,如果不是打听过同村人对牛富的评价,很难想象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和善老实的父亲,会对儿子出那样绝情的话。

    “我跟他家里没钱,而且他哥都36了,要娶媳妇了,人家家里要彩礼,三万块,拿不出怎么办?婚事黄了不,还要被村里和女方那边笑话”

    “那可是肺癌,富人都不一定治得好,更别我们家这种情况”

    “别治了吧。我当时是这么跟他的。”

    血脉至亲的父亲让他别治了,身为儿子的牛建平会是什么反应?

    余时年回忆起审问牛建平时对方话的模样,还有耳旁牛富印象里的儿子,不觉在脑子里勾勒出当时的场景。

    “不治?你这是要我死?”牛建平不可置信地。

    他知道自己在家一直不受待见。像他们这种家庭,年轻时孩子不要钱的往外生,养孩子不过是多添个碗添双筷的事,跟养条阿猫阿狗一样容易。

    工地上,牛建平和牛富坐在堆积的砂石堆里。时下已是中午,冬天的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像是用刀在磨刀石上刮似的,牛建平的脸上被风吹出干涸的裂痕。他节俭惯了,每个月工资四千,三千三交给家里,三百是父亲和他跟人合租的房费,另外四百是平时吃饭和偶尔抽烟的烟钱。冬天一到,他连三块五一袋的大宝擦生了冻疮的脸和都舍不得。

    “我可是你儿子!”他怔怔地盯着牛富身后的工地大门口吼道。

    中午的工地没什么人,一到饭点大家都冲到门口去买盒饭,只有大门口守门的大狼狗竖着尾巴,满脸戒备地左看右看。

    听那是工地老板从狗肉车上买下来的。两三百,不贵,后来被送来工地看门,每天大鱼大肉地喂着,不过一两年就长得膘肥体壮。

    “明年工地施工一结束,就要被老板接回别墅养老呐。这狗,命好。”

    连看门狗都有个善终,他呢?

    “我这些年给家里挣的钱呢?你不是帮我存着娶媳妇吗?我现在要用!”

    “钱?我哪来的钱?家里修房子不要钱?你妹的陪嫁不要钱?还有你大哥娶媳妇?钱是天上掉的!”

    余时年收回思绪,看向周围正认真听他话的同事。

    “两年前,牛建平查出肺癌,决定从此不再把工资上交家里。也是这一年,他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于他而言,家不是避风港。再加上,政府打造新农村计划,翠屏村这些年早就进行了翻新重建,牛建平对家乡也不再熟悉。他身上没钱,冒险偷偷乘车回家乡的可能性很”

    余时年的分析有理有据,大家找不出话反驳。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曹启华开口:“排查阶段的思路很重要,趁着今天会议,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有新来的实习警员默默举:“我有个想法,会不会往山里跑?”

    蓉城是典型的盆地地貌,四面环山,如果想加大警方的排查难度,山里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给予了不赞同神色。

    坐在会议室正中的吕良舟放下里的钢笔,不管参加任何会议,随时做好记录是他从业多年的习惯。

    “不太可能。”

    实习生没想到自己才开口,就被此时会议室里最大的b反驳,他瞬间涨红了脸。吕良舟却摆了摆,表示没事,又随指向周宇,道:“你来。”

    我?

    周宇正了正身子,嗐,这题他会呀!

    “牛建平有肺癌,再加上他收入不高,平时大半时间都在工地。没时间、没钱,也没有爬山的闲心。这也导致他很有可能对周边的山里不熟,依照牛建平三人犯案时粗糙的作案段来看,他不太会离开自己的心理安全区,去往陌生的山里。”

    周宇回答流畅,余时年看了眼对方挺起的胸膛,补充道:“最主要的是——”

    “他不想活了。”

    余时年想到之前许婠提供的分析,还有他今天再次去医院询问张明涛几人关于当时案发时的细节。

    “据之前的报案人许婠,还有受害人张明涛、张荃、秦木几人的证词。当天案发时,牛建平表现得很急切,他对赵伟让秦木殴打张明涛的行为很不满,似乎是觉得对方的行为拖延了时间”

    余时年把几人的证词和自己的分析了一遍,没有注意到他在提到“许婠”两个字时,吕良舟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

    追查会没有开太久,一旦确定了搜索排查的主要方向,就很快散会。

    余时年收起电脑,正准备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曹启华看了一旁的吕良舟一眼,突然开口:“时年啊,你等一下。”

    曹启华喊完余时年就出去了,会议室里,一时只剩下余时年和吕良舟两人。

    吕良舟和余时年的父亲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一个回了蓉城,一个回了自己老家春城。十二年前,余时年的父亲因个人原因,申请调到蓉城,后来又因为身体缘故,早几年提前退休了。

    余时年作为吕良舟好友的儿子,在余时年毕业前,两人就见过多次,私底下也十分熟悉。因此,吕良舟开门见山:“我听你们曹队,你想申请查一个人?”

    “你是指许婠?”

    余时年没想到吕良舟单独留下自己,是因为他要想查许婠的事。

    吕良舟点头:“为什么查她?据我所知,她是24袭击案的报案人,对案件做出了很大贡献,并没有什么问题。”

    余时年顿了一瞬,他明白吕良平的意思。许婠不管是作为24袭击案的报案人还是受害人,都不可能跟案子扯上什么关系。

    首先,作为案件的受害人,她自己就险些因此受伤甚至死亡。就连她才开业的射箭馆,也因为这次的事情暂停营业。

    其次,作为报案人,虽然许婠在这次案件中见义勇为,救了不少人,还因此登上热搜。但余时年也看过上关于许婠的风评,言论几乎是两边倒。有人因此对她的退役提出了质疑,甚至还有射箭爱好者了一些比较偏激的话。

    “时年,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许婠这个人,我向你保证,她绝不可能有问题。”

    吕良舟出的话坚定有力,人却不知何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余时年,朝向会议室一侧的窗户,双背在身上。

    这是一个拒人之外的姿势,又因其背对着余时年,让他不能第一时间观察到对方的表情,探知对方这话时肢体动作所代表的含义。

    但话到这里,余时年已经明白了。吕良舟不希望他查许婠,甚至少见地出来了“我向你保证”这句话。

    对待工作一向严肃刻板,谨遵纪律的吕局,竟然因为许婠出这句话。这场看似什么都没的谈话,事实上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

    余时年沉默了一瞬,离开会议室前,还是没忍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关于她的个人基础资料”

    他在试探吕良舟对许婠的保护程度。然而让他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吕良舟不过沉默了片刻,就几乎没有犹豫道:“她是国家运动员,个人资料在上随便一搜就是一堆,还需要问我?”

    “把心放在案子上,不要查些有的没的。牛建平抓到了吗?这种板上钉钉的案子,还想继续出差错?还有,你看看你这身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架去了!”

    当警察就是这点不好,遇到案子二十四时连轴转。余时年被吕良舟吼出会议室才发现,自己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连衣服都忘了换。此时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帮许婠擦了血的白色t袖。

    “”

    正常情况来,私底下的余时年不仅爱干净,对卫生情况也有自己的要求。可自从上了班,这点要求也随着烟消云散。

    他皱了皱眉,想着办公室应该还有他准备的备用衣服,正准备回办公室换。路过大厅时,却见同事对他挤眉弄眼:“余警官,外面有人找。”同事示意他往大厅看,还不忘捂着嘴声道,“是美女哦。”

    “?”

    余时年挑了挑眉,很意外的,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许婠。

    临近中午,余时年没想到一天居然能和许婠见两次。正当他觉得奇怪时,就见许婠举了举里的纸袋,对他道:“我来赔你的衣服。”

    余时年:“?”

    此时某位正要出警,刚好路过的八卦分子周宇:“!”衣服!

    什么衣服?!

    和余时年谈完,吕良舟就回了市局。

    中午十二点半,吕良舟的车刚驶入市局大门,门口的警卫就对他道:“吕局,您夫人又给你送饭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吕良舟和妻子刘素华是青梅竹马,两人结婚几十年,感情好在市局是出了名的。特别是这两年吕良舟得了胃病,刘素华更是不论刮风下雨,只要吕良舟在局里,都会准时过来送午饭。

    送的饭菜也十分用心,除了两菜一汤,还有她自己蒸的粗粮,山药、玉米和红薯之类的。

    “你这哪里是给我养胃,是喂猪吧。”吕良舟看着刘素华从饭盒里拿出来的一大堆东西,叹了口气,“以后别送了,太辛苦了,你身体本来也不好。”

    刘素华把东西摆得满满当当,没有接吕良舟的话,反倒微笑着看他:“是谁又惹我们局长生气了?你心情不好。”

    她道,最后一句用的是肯定句。两夫妻朝夕相处几十年,平时皱个眉头都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吕良舟接过妻子里的筷子:“没有。”

    刘素华也不拆穿,接着问:“是24袭击案的事吗?我看新闻犯人逃跑了。”

    吕良舟夹起一块牛肉,想不是,然而话还没出口,刘素华就把汤推到他面前:“先喝汤。”

    他接过汤,心里有无数情绪涌出。这些翻滚的情绪压在心里太久,像是蒸腾的热气在他心里翻涌,他很想一股脑倒出来,但热气一到嘴边,他又不知从何起。

    刘素华却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思虑片刻,才心翼翼开口:“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像是一种不能出口的禁忌,“那个孩子”四个字一出口,夫妻俩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指的是谁。

    吕良舟端起又放下里一口没喝的汤,一旦有人开了话头,那些压抑的情绪也好似找到了宣泄口。

    “是。”他点头,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出了那个名字。

    “是因为许婠。”

    尘封已久的名字,或许因为太久没提起过,话时都不自觉带着顿挫的绕口。

    许婠。

    有多久没提过这个名字,吕良舟就有多久一直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想起这个人。

    “她最近牵扯进一桩案子,你应该知道。”

    “是最近那个袭击案吧。我在新闻上看见她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多年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提起许婠,刘素华也是惋惜多于感叹。

    那是个多好的孩子啊,继承了她父亲的冷静智慧。

    只可惜,太过惊才绝艳的人似乎总会遭天妒忌。月有圆缺,人无完人。越是聪明完美的人,性格上也总会有些缺陷。

    “谁能想到他那样好的人,居然会想不开自杀。”刘素华想起许婠的父亲许方书,不由得叹了口气,又看了眼面前蹙着眉的吕良舟,问:“是许婠出什么事了吗?难道是那个逃出去的逃犯要报复她?”

    “不是。”

    正如余时年分析的那样,虽然不排除牛建平有报复许婠的可能,但

    “应该不至于,他胆子没那么大,也不会这么快现身。而且现在已经安排了人保护许婠,就是嗐,那个余时年”

    吕良舟把余时年想查许婠个人信息的事简单提了一句。

    “他应该是怀疑许婠知道什么内情,可能是对方无意间了什么话吧”

    一提到余时年,刘素华的表情就有些微妙。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余时年这个名字和许婠凑在一起,总能让她不自觉想起那些往事。

    “难道他知道许婠就是”刘素华开口,吕良舟却摇头打断了刘素华的猜测。

    “不是,是许婠她可能了些什么。”

    吕良舟得很慢,提到“许婠可能了些什么”时,脸色一时有些复杂,脑海不自觉陷入某道回忆。

    那还是十三年前,许婠的父亲许方书刚去世。

    那时的许婠扯着他的衣角,第一次不似许方书口中所,那个早慧得让人发愁的姑娘。

    “吕叔,我爸不是自杀!我看见了凶!”

    那也是吕良舟第一次看见许婠哭。

    十二岁的许婠,第一次有了姑娘的模样。不再是吕良舟见过的那个冷静睿智得仿佛是大人的女孩。

    “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吕良舟还是能想起那段时间的许婠。她似乎很难入睡,每次醒来后都会扯着他的衣袖:“吕叔,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他确实是相信过她的。但身为警察,办案需要讲究证据。别许方书自杀时,许婠刚好被对方支出去买东西。就单许方书的自杀现场,压根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一点——

    许方书,就是自杀。

    “有没有可能是刺激太大,产生的幻觉?”

    曾有一段时间,他把许婠送进过医院,也很认真地咨询过医生。

    “确实有这个可能。有些病人在亲人突然离世后无法接受现实,会虚构或者自我完善倾向自己想象中的现实。而且”医生回头看向病房里正独自对着窗外发呆的许婠,压低声音,“我个人建议进行一下心理干预,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很可能患上ptsd。也就是我们常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后来也确实证明,许婠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虽然在后来的一年,在药物和心理的干预下,她克服也治愈了这个病。

    但时隔多年,再次听见许婠牵扯进案子里,并因伤退役后。吕良舟还是忍不住皱眉:“也不知道她现在”

    “希望这个案子,早点了结吧。”

    “吃午饭了吗?”

    另一边,余时年没想到他一天能问两次许婠“吃了吗”这个问题。

    但这次的许婠明显没有早上的好耐心,她似乎有什么急事:“衣服,拿去换。”

    许婠的目光落在余时年沾着血迹的衣角处,出的话不容拒绝。

    “换了两清。”

    余时年眉尾微挑,直到许婠跟着他走到男厕所门口,又在他换完衣服,朝他伸示意他把里的脏衣服给她时,他才知道这句“两清”是什么意思。

    “衣服赔你了,这件是我的了。”

    余时年:“?”

    “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用过的东西。”许婠得认真,余时年明显愣了一下。

    他很想,你还有这怪癖。然而话到嘴边,看见许婠的眼睛时,却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不会要扔吧?”

    余时年家虽三代从警,算不上有钱。可盖不住他家有个赚钱器式的外公,外公一辈子就他母亲一个女儿,他一出生后,家里更是宠着他这根独苗。

    物质上,他是不缺的。但习惯使然,他也不喜欢浪费。

    “洗了还能穿。”

    然而许婠好似早就料到他会这句话,一本正经:“所以扔得离你远点。”

    “”

    余时年总觉得大概是自己早上的话,真的触到了对方的某些底线。否则不会短短几个时不见,许婠的态度跟晴雨表似的,又发生了巧妙的变化。偏偏他还不能什么,谁叫他还穿着别人买的衣服。

    他动了动肩膀,也来不及多想,一旁准备出警的周宇早就等候多时。

    “余师兄,出发了。”

    汽车声轰鸣,余时年上了车。而就在余时年开着警车出发的同时,警局街对面,许婠提着那件带血的t袖,冲着路边的出租车招了招。

    她在想,虽然隔了一夜的时间。但如果把t袖上带血的痕迹泡进水里,是不是也算跟受害人间接接触。

    而她,也能再一次看见牛建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