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黑暗凝视[刑侦] > 正文 53. 第 53 章 他想,如果没有错过。 他……
    记忆里面河道对岸的公园新建不久,公园里的草皮是才种上的,清晨沾着露水的尖儿才冒头似的。

    十五岁的余时年轻车熟路的在公园穿梭,显然已经提前踩过点。

    他今天要去做一件事。

    腕带表上的时针指向早上八点,他借口要去给同学补习功课,早早就出了门。

    初春的天气雾蒙蒙的,还残留着寒冬的余温。余时年一只揣在兜里,视线放在河道对岸的居民楼。

    听她就住在那儿

    那个即将成为他妹妹的人。

    余时年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其实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那个她很可怜,是吕叔叔朋友的朋友的女儿。

    “十三岁,是个女孩儿。她父亲之前在配合警方工作,没想到会诱发抑郁症”

    支零片碎的信息是他在吕叔叔和他爸谈话的时候听见的。后来,他妈试探着问他口风。但他那时情绪不对,对外都是尖利的爪牙,像是浑身尖刺的刺猬。

    “我不要。”他冷冷地。

    彼时的他,还沉浸在三个月前在春城时的阴霾里。

    他爸在执行任务中被嫌犯威胁,他被绑在铁轨上,嘴上死死的贴着胶带,连呼吸都是痛的。

    “知道电车难题吗?余队。一个人和五个人,你只有一个会,救谁?”

    那个嫌犯太了解他爸,所以电话外放时,还没听见答案就怜悯地看着他。

    “轰隆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能在梦里听见火车疾驰的声音,还有那句——

    “那五个人在哪儿?”

    那段时间,他和家里关系不好,什么都想逆反着来。

    但那天拒绝他妈后,他又总会在梦里听见一个声音——

    “哥哥。”

    “哥哥”

    有人在梦里叫他。等梦醒,他又陷入自责。

    为什么迁怒?跟她又没关系。

    后来他在饭桌上,鼓起勇气问他爸——

    “那个你们想领养的妹妹”

    “她不愿意。”他听见他爸。

    是不愿意?还是因为他之前的拒绝?

    他其实不是很确定。那点关于他爸当时选择而短暂产生的隔阂,其实理智上他早就想通了。他知道他没有被放弃,以他爸的个性,多半早就有了后。

    他当然知道他爸爱他。所以是因为他的拒绝,家里才反悔的吗?

    那时的余时年不是很清楚,但他决定亲自去问问。

    关于那个妹妹的领养信息,吕叔瞒得很严,大概是不想在事情未成定局前,让双方都有压力。但吕叔的严防死守不针对他——谁会想到他会跟踪吕叔?

    踩点、确定地址,他用了一周多的时间。

    弄清原因,然后服她!

    他当然会是个很优秀的哥哥!

    十五岁的余时年想。

    月光好像亮了些,投射在河道对岸的芦苇荡,朦胧又逐渐清晰。

    余时年思绪回拢,耳旁飘荡着刚才楼梯口老奶奶的回答。

    “你是徐徐婠。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好多年前也走了,好像是跟着什么亲戚走的吧”

    他想,如果没有错过。

    他本该和她一起长大。

    天亮了,或许是昨晚短暂的卸下心防,许婠一夜好梦。

    “哗——”

    半透光的纱帘拉开,阳光将街景清晰勾勒。

    许婠洗簌完走到书房,昨天从销售那得到的信息她已经单独保存好。对方提到的名字和公司里,行业跨度很大,从酒店到金饰、服装、食品,其中最让许婠在意的,是一家名为宏利集团的公司。

    宏利集团的关联搜索词条里,紧跟着的是“宏利物流”四个字。物流和快递,看似业务不同,却又有着一个共同点——

    在快递爆炸中,更方便作案和挑选受害人信息。

    许婠搜索过这家集团公司的负责人名字,姓覃。很少见的姓氏,只可惜上关于对方及其家庭的信息并不多,只能查到对方全名叫覃朝阳,育有一子叫覃淮之。除此之外,连正面照片都很少。

    大概是为人很低调。

    许婠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结,只是在宏利集团后面画了个五角星,代表后续要重点筛查。

    做完这些,她又继续把视线挪向下一个公司名。

    她的计划是先初步排查出可疑目标,再进行后续筛查。

    熹微的晨光逐渐透亮,同一时间,刑侦二队。

    “吴队,比对上了。确定死者是谢苗。”

    “咔嗒——”

    会议室的灯关闭。

    幻灯片上,赫然正是夜跑女尸案的受害人。

    “谢苗,25岁,山城人,目前是某广告公司的一名策划。据谢苗的家人,每周五谢苗都会给家人打电话,上一次他们电话联系是在月3号。依照时间,本来应该在五天前,也就是月号谢苗会像往常一样给他们打电话,但是这天谢苗的关了。”

    幻灯片右下角的日历显示着205//2的数字,也就是整整过去五天无人发现谢苗失踪的异常。

    有警员皱眉:“笔录上并没有记录谢苗家人的报警记录,报案电话还是月2号下午谢苗公司打的。他们家人完全不担心?”

    做汇报的人回答:“据谢苗家人,他们关系不大好。”

    其实不大好已经是比较委婉的法,谢苗的通话记录显示,每周五对方打回家的电话,通话时长都不足一分钟,甚至最短的一次不到三十秒。

    “谢苗从两年前开始承担家里开支,每周五的电话,她主要是为了确认汇款到账的信息。”

    会议室内瞬间沉默下来。

    也因此,推迟了谢苗遇害后被发现的时间。

    直到良久,坐在主位上的吴鹏才开口:“首先,在尸检报告出来前,先排查谢苗的社会关系。还有这家店——”

    桌上,吴鹏将两张照片推到众人视线前方,用力点点了桌面。

    “lucky!目前我们队负责的夜跑女尸案和隔壁三队负责的无脸女尸案都出现了关于这个品牌标识的物品,不管两个案件有没有关联,章,你待会儿散会去查查谢苗的消费记录,务必把她购买带有这个品牌标识的钥匙扣的店铺位置找出来!”

    “收到!”

    蓉城上空的天气风云变幻,早几天立了秋,又下了暴雨。眼见才晴了几天,窗外的天气不知何时褪色得和会议室一样昏暗。

    吴鹏默了默,:“这次的凶犯案法恶劣,且没有明显的抛尸行为,也没有过度隐藏受害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性。一凶有恃无恐;二他对受害人的信息十分了解。了解到他知道尸体短时间内不会暴露!”

    只是这世上意外总是突然降临,谁会想到会有路人突然闯入那个公园的芦苇荡。

    吴鹏想,这是个过分自信,甚至自大的人。只不过

    很多时候,人往往越缺什么,反而越想证明什么。

    另一边,刑侦三队。

    余时年以自己的名义转述的许婠提供的线索,也引起了三队队长康成的注意。

    证物袋里的链并不是什么贵重材质,普通的装饰链,在血水的侵蚀下早已有了氧化的痕迹,链上的品牌名logo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还是能辨认出来。

    “确实是lucky没错。不过这个品牌本身很常见,即使两个案子的受害者身上都有这类物品也证明不了什么。”

    话的是三队的一名新人,话音没落就被康成敲了个爆栗。

    “个屁,我是让你分析这个吗?”康成是个暴脾气,没等新人反驳就一顿输出,“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却一直没人认领。目前本市报失人口里,也没有能比对上的人。这个也许能成为查清对方身份的关键证物。”

    “啊,哦。”新人揉了揉脑袋。

    康成半叉腰,把证物袋递给对方:“啊什么啊!面部复原图弄好了吗?还不拿着证物给我去查!”

    办公室的门关合。

    康成看着门口的方向摇头,脑海里却在想余时年给他提供线索时的话。

    两个案子受害者都是女性,且家人前期都没有主动报警

    康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最好不要有关系。”

    “轰——”

    突然响起一声闷雷,天色却沉闷闷的没有下雨。

    周宇打开副驾驶的窗,半伸出的指尖触到的风是干热的。

    “这雨多半下不下来。”他侧头,“还好,运气不算太差。我们是先去望英中学找何溪和温思芹她们,绘制蒋婷月男友的画像还是”

    “先去找蒋婷月复读前班级的班主任和同学。”

    “行。”

    驾驶位上余时年利落做下决定,周宇应声,一时没注意到今天的余时年语调快了许多,像是绷着一根弦。

    但谁不是绷着根弦呢?

    走访蒋婷月复读之前的班主任和同学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一家一家问过去,就像是开盲盒,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盲盒里蹦出来的是什么,又能提供什么线索。

    “轰——”

    天空时不时响起几声闷雷,伴随着敲门声。

    “这是最后一家了。”

    周宇的声音闷闷的。

    “咔——”

    防盗门打门,伴随着终于落下的暴雨。

    这是某个老区的一楼,前厅自带的绿化带被改造成了一楼的私产,但显然私产的主人维护得并不好。

    暴雨如注,三四分钟后,泥土被雨水带进门槛。

    裂开了门缝的女生声道:“我知道的都已经了,你们”

    门缝有渐渐合拢的趋势。

    余时年的视线扫过门口鞋柜整齐并列的玛丽珍鞋,一把横在门框:“那相同爱好的同学呢?”

    女生:“?”

    “蒋婷月喜欢收集办,学校有跟她一样爱好的同学吗?”

    “有。”

    汽车的雨刮器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轮胎溅起泥泞,两分钟后,得到新信息的余时年和周宇驶向学校。

    周宇好奇的瞥向余时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办这个线索?”

    余时年:“因为那排玛丽珍鞋。”

    他之前的思维一直停留着谁和蒋婷月要好上,却没有深想。有时候无话不谈的未必是朋友,还可能是有同样爱好的同学。

    “虽然蒋婷月的社交账号信息已经全部删除,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情绪,是藏在细微末节里的。她住过的寝室、家里,都表现出她对办的爱好。一个正常的,有自己喜好和情绪表达**的学生。在学校里和老师、同学完全保持距离,没有一点自己的社交,可能吗?”

    余时年目视前方,脑海中莫名闪过那道挺拔又孤独的身影。

    或许只有那个人,才能长久的熬过孤独。

    “蒋婷月不是性格孤僻的人。”所谓的孤僻,只是她被动的保护色。

    就像许婠。

    “也对。”周宇点头,余光扫到余时年时却不由一顿,“等等!”

    他微眯着眼,右在下巴处摩挲:“你这是什么表情?”

    豆大的雨点倾斜着捶打在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吃力地摇晃,周宇却觉得面前的挡风玻璃犹如摆设。身旁男人的表情像是历经艰难爬到山顶,看到了被风雨捶打的花,岩壁里生长的草。而他也一同在雨里,感受着风雨的袭击。

    “你在想谁?”八卦的直觉让周宇这一瞬格外的敏锐。

    余时年没有回答。雨后的车道拥挤堵塞,整座城市充满黏腻潮湿的气息,过了很久,他才喃喃道:“在想这场雨什么时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