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 正文 1. 第 1 章 他真有这么倒霉?【一更】……
    东陵国,京都城内有一名为“溆园”的大宅,此时满园上下都在为半月后的一场喜宴忙碌准备。

    即将喜结连理的并非是京都本地的人家,而是冲州打铁的孙家和书香世家刘府。这两家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家境底蕴都相去甚远,能成为亲家本就是一桩奇事。更令人费解的是,“溆园”并非孙家的宅邸,也不是刘家的家产,孙刘两家的喜事为何要在与他们远在京都的外宅大办?

    然而,心生疑窦的多是外地人,东陵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刘准是刘府资历最深的管事,刘府之事,无论大,皆由他打点经。因为今日有贵客登门,刘准暂且放下了筹备大婚的事宜,现下正一边沏茶,一边向贵客介绍:“这是东陵独有的风俗,每月十五,京都溆园都会操办一场婚事,以此恩谢国师大人庇佑东陵的大恩大德。”

    贵客闻言,似乎来了兴趣:“怎么?”

    这位贵客生得一副世间少有的好容貌,一袭银杏色的束腰宽衣,言谈举止之间尽显骄矜华贵。

    数日前,刘夫人前往城外寺庙烧香祈福,途中被山贼盯上,险些人财两失,幸得贵客出相救,方才逃过一劫。为表谢意,刘府诚邀恩人来府上住,并由刘准亲自接待伺候。

    能和如此不凡的少年公子多上两句话,刘准也觉得自己面上生光。

    “恩人可知,我们东陵的国师,有一个奇怪的嗜好,那便是”刘准叹了口气,“给人做媒。”

    贵客脸上显出几分惊讶来:“还有这种事。”

    东陵国师的嗜好好听点是给人做媒,实话就是乱点鸳鸯谱。每月,国师都会任意挑选两人,亲为他们绑上“红线”。

    东陵国师善于炼蛊用毒,“红线”便是他的得意之作。“红线”由雌雄双蛊炼制而成,中蛊的人腕上会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线,因此得名。

    雌雄双蛊生来便是一对,分开则死,中了蛊的人必须在每月的月圆之夜同另一个中蛊的人交欢圆房,否则将毒发身亡而死。

    因此,被国师选中的两个人,无论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婚配与否,只要不想死,都不得不同另一人结为夫妻,且成婚的地点必须是在京都溆园。

    无人知晓国师这么做的意义,他似乎只是凭借心情随意挑选两个人在溆园上演一场喜事。就像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的神明,肆意操控着凡人的姻缘命格。

    这一月,被选中的便是打铁家的儿子和刘府的姐。

    “可怜我家姐,花一样的颜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该嫁与达官显贵,享一世的荣华富贵,却被国师指给了一个世代打铁的穷苦人家。刘府一百个不愿意,夫人和姐成日以泪洗面,可在这东陵,谁又敢违抗国师的命令呢”刘准着着,不由地红了眼眶。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贵客好心地宽慰了刘准几句。刘准自觉失态,哑声道:“让恩人见笑了。”

    “无妨,可以理解。”贵客等刘准抹完了泪,又问,“大婚那日,国师会来么。”

    刘准点点头:“每月十五,国师都会亲至溆园观礼。”

    贵客似乎是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客气道:“刘府大婚在即,刘管事想来还有要事在身。”

    刘准自然能听懂贵客下的逐客令,“那人就先退下了,恩人若还有旁的要求,吩咐下人便是。”

    刘准恭敬地退了出去。他不知道的是,门一关上,他的贵客──赵眠唇边的和煦笑意就收了个干净。

    “东陵弹丸国,玩得倒是花里胡哨。”赵眠冷嘲道,“那么喜欢做媒,还当什么一国国师,万华梦不如直接开间铺子,一辈子当个媒婆算了。”

    万华梦便是东陵国师之名。在东陵,敢直呼其名的恐怕只有当朝太后一人。

    “可是殿下,臣听那个万华梦是个毫无人性的阴毒人物啊,只要他想,他能悄无声息地给任何人下毒,谁都发现不了。”话的是赵眠自的伴读,周怀让。“您真的打算就这么在溆园会一会他?以殿下的身份,实在不该以身犯险。”

    赵眠不以为意,淡道:“这是父皇的意思。”

    西夏亡国后,当今天下三分,南靖,北渊,东陵三国呈三足鼎立之势,两两掣肘,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赵眠,正是南靖的当朝储君。

    半年前,赵眠刚过完十八岁的生辰,父皇就对他:“眠眠,你今天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我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退位让贤了。不过呢,等你当了皇帝,恐怕就很少有离开京城,甚至是离开皇宫的会。所以,趁现在你还是太子,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认识不一样的人。”

    赵眠答道:“不要叫儿臣‘眠眠’了,父皇。”

    于是,赵眠就带着几个亲信出发了,从南靖京城,一路向东,越过南靖与东陵的边界,踏上了东陵的国土。

    到东陵后,赵眠决定会一会那位“名满天下”的东陵国师,从他身上拿一些对南靖有益的东西。刘准的万华梦的奇怪嗜好,赵眠早已调查清楚,也正因如此,刘夫人才会在出城时遇险。

    “山贼”是他,“恩人”也是他,否则他哪会被刘府奉为贵客,理所当然地受邀前往溆园观礼呢。

    这时,门从外头被敲响,随即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是我。”

    来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佩剑,步伐沉稳,五官端正俊朗──是东宫护卫,沈不辞。

    沈不辞目不斜视地走到赵眠跟前:“殿下,刘姑娘已自缢身亡。”

    赵眠轻一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沈不辞道:“刚刚。”

    赵眠站起身:“去看看。”

    刘家姐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打铁的后,不吃不喝,万念俱灰。她今日是趁着身边的仆妇没注意,在一间废弃的柴房里挂了横梁。

    赵眠到时,刘府中人已哭作一团,刘准老泪纵横,刘夫人更是哭晕过去了,“姐”“夫人”的呼喊夹杂着哭声此起彼伏。其中哭得最厉害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刘姑娘的贴身丫鬟。少女跪在地上,抱着刘姑娘悬空晃荡的双腿,哭喊声盖过了其他所有人。

    赵眠等人是外人,不便上前,只能在外围围观。

    少女哭得太过凄惨,周怀让不禁动容道:“万华梦这么作孽,皇帝和太后竟也不管管!”

    一片混乱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圣女来了!”

    圣女显然就是万华梦的人。她应该得知了刘姑娘的死,前来查看情况。

    只见一名红衫女子穿过人群,走向刘姑娘的遗体。众人看到她,纷纷停止了哭泣,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神色或敬畏,或警惕,或怨恨,却无人敢吭一声。

    圣女似乎只是来确定刘姑娘的死讯,只草草扫了尸体一眼,便转过了身,指责道:“怎么让她死了。”

    少女哭喊道:“我们姐宁死不肯嫁,你们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一旁的妇人一把捂住少女的嘴,低声呵斥道:“闭嘴,你想死也别连累刘府!”

    少女发出呜呜的呜咽之声,眼中蓄满泪水。圣女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追究,只道:“死了自然是不能嫁了。国师大人会重新挑选下月成婚的新人。明日一早,谁的腕上出现了红线,谁便是国师挑选之人,务必在下月十五前往京都溆园完成大婚仪式。”

    “重选?!”周怀让的神色由悲愤变得紧张,“他们怎么选的?真的随便选吗?”

    喜事变丧事,红绸换白布,刘府已是一片兵荒马乱。刘准一下子像老了十岁,在贵客面前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姐她怎么那么傻啊,她这一走,夫人哪里还活得下去”

    赵眠问:“你们日后有何打算?”

    刘准黯然落泪:“那是国师啊。他愿意不追究姐抗命之事,放刘府一码我们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赵眠点点头,道:“节哀顺变。”

    刘姑娘一死,赵眠想通过刘府见到万华梦的谋算也随之落空,刘府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没有留下的理由。他带着周怀让和沈不辞离开了刘府,在城中一家名为清辉楼的客栈住下。

    是夜,沈不辞双抱剑,守在客房门口,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确保主子的安危。

    屋内,赵眠计划着接下来要在东陵办的事,久不能入睡,好在周怀让亦未寝,他便命周怀让陪自己下棋静心。

    周怀让的心思显然不在棋局上,时不时就要看看自己的腕,再偷瞟一眼赵眠的腕。如此心不在焉,自然是被赵眠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种悬殊的对弈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想下就别下,”赵眠将中的棋子丢入棋盒,“没人逼你。”

    “不是啊殿下,臣是在担心。”周怀让担忧道,“您,我该不会那么倒霉,被万华梦选中,绑上红线吧?”

    赵眠看了周怀让一眼,道:“被选中不好吗?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又无婚约在身,若万华梦给你配了一个美娇娘,那便是喜事了,你还能带回南靖。”

    周怀让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殿下,您就别取笑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岂能在外一声不响地成亲?再了,臣对东陵的姑娘一点兴趣都没!”

    赵眠挑了挑眉:“那你喜欢北渊的?”

    周怀让大声道:“臣只喜欢咱们南靖的姑娘!”

    赵眠逗人逗够了,心情也好了一些,“放心,十几万人中选两个,轮不到你。再者,你当沈不辞在东宫吃白饭的。”他朝门外看去,“有他在,万华梦不易得。”

    沈不辞虽然年纪不大,但行事作风极为稳重,身也是南靖年轻一辈高中的佼佼者。有他在屋外守着,蚊子都飞不进来,万华梦应该不会比蚊子还能飞。

    听主子这么一,周怀让稍微放心了点。赵眠将他打发走后,像往常一样上床就寝。

    一夜无梦。

    次日,天初初见亮,赵眠就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辰,大多数老百姓还在睡梦中,南靖的皇子们已经开始读书了。纵使现在不在宫中,赵眠也改不了早起的习惯。

    他坐在床侧,看着周怀让满面春风地给自己端来早膳,沈不辞紧随其后。

    赵眠问周怀让:“什么事这么开心。”

    周怀让喜滋滋道:“回殿下,臣刚刚检查过了,臣全身上下一条红线都没有——臣没有被选中!”

    赵眠一脸平静:“恭喜。”

    “臣自就是个倒霉蛋,最怕遇到这种要靠运气的事情了。”周怀让如释重负,“臣刚刚还想给老沈检查检查,可惜他不让。”

    沈不辞言简意赅:“臣没有中蛊。”

    赵眠懒洋洋道:“没有就来替孤更衣。”

    沈不辞依言上前,伺候赵眠更衣。赵眠微微抬头,方便他为自己系上盘扣。

    周怀让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沈不辞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生生比他的殿下高出了一个脑袋,但两人站在一起时,即便不看穿着,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谁是主,谁是仆。

    周怀让不得不感叹,太子殿下那种靠权势堆出来的尊贵,是他们装都装不出来的。

    当看到殿下抬起,让沈不辞在他腰间绑上玉带时,周怀让的眼前好像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奇怪,再仔细看一眼。

    待看清了那抹红色是什么后,周怀让脸色骤变,眼睛瞪得老大,高呼一声:“救命!”

    赵眠很不喜欢周怀让一惊一乍的性子,颇为不耐道:“又怎么了。”

    周怀让指着赵眠的左,惊愕得都要结巴了:“殿、殿下,您您您的”

    赵眠垂眸一看,只见他的左腕上,赫然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赵眠:“?”

    赵眠安静了一瞬,思考着这条红线的意义,而后冷静道:“周怀让,这红线是不是你画的,你是不是在同孤开玩笑?”

    周怀让仗着自己和他是青梅竹马,言行举止向来没什么分寸,幼时还经常和他开一些没有涵养的玩笑。这种事周怀让做得出来。

    周怀让大呼冤枉:“殿下您就是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和您开这种玩笑啊!”

    赵眠继续保持着冷静:“哦,那孤是被万华梦下蛊了?”

    沈不辞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凝重来:“昨夜属下彻夜守在殿下房前,并未见什么异样。”

    赵眠依然冷静:“很好。”

    万华梦这等活在传中的人物,又比沈不辞年长十几岁,沈不辞不是他的对正常。可赵眠没有想到,万华梦竟然能在完全不惊动沈不辞的情况下对他下。

    周怀让人都吓傻了,喃喃自语:“中招的居然是殿下,我的天爷啊”

    沈不辞大概有了猜测:“属下怀疑,昨日在刘府时,万华梦就已隐藏身份混在人群之中。”

    赵眠不想失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他试图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愤怒,可他转念一想,这里又没有外人,他端着太子的仪态给谁看。

    他冷静不了了。

    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茶盏砰地碎了一地。

    “放肆!”

    沈不辞果断又迅速地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你的确该死。”赵眠倏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不辞,凛声道,“竟然能让万华梦在你的眼皮底子下对孤下蛊,孤要你有何用?亏得孤昨日还你在东宫没吃白饭,你对得起东宫的饭,对得起孤吗?!”

    沈不辞低着头:“任凭殿下处置。”

    周怀让急道:“殿下,老沈是该处置,但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赵眠呵地一声冷笑,“简单,去东陵皇宫面见他们的太后,告诉他,要么双奉上解药,要么亡国。”

    沈不辞二话不:“属下这便去。”

    “回来。”赵眠恨铁不成钢,“笨,听不出孤那是气话?”

    沈不辞:“”

    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再开口。在一片沉默中,赵眠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是他大意轻敌了。连男男生子秘药都能练出来的东陵国师,实力确实不可觑,他凭什么以为沈不辞能防得住他,又凭什么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倒霉的事情不会轮到自己。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悔无用。这个教训他会牢记,不会再有下次。

    只是不知万华梦选中他真的只是因为巧合,还是另有企图。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身份,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赵眠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北渊觊觎东陵已久,随时可能出兵东陵。对目前的东陵而言,惹怒另一邻国南靖,使自身腹背受敌绝非明智之选。

    若万华梦知道他是南靖储君,应该更不敢对他下。

    所以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倒霉?他真有这么倒霉,比周怀让还倒霉?

    赵眠再睁开眼时,脸色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周怀让和沈不辞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太好了,他们的殿下脾气发完了,要开始办正事了。

    这是他们殿下的一贯作风,脾气要发,事情也要做。

    “立即去做三件事。”赵眠有条不紊,“第一,把白榆给孤叫回来。”

    白榆是一位为东宫效力的神医,医术高超,百治百效。此次东行,她也跟在赵眠身边,只是日前她另有要事,需要暂且离开几日。

    周怀让如梦初醒:“对啊,还有白神医。白神医曾在东陵游学过数年,还得到过万华梦本人的赏识。她肯定能替殿下解蛊!”

    “她最好能。”赵眠顿了顿,语气极冷,“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把另一个的中蛊的人找到,这是第二件事。”

    “也不知另一个被绑上红线的人会是谁。”周怀让忧心忡忡,“要是绝色美人都还好,万一又是个打铁的粗人,那”

    赵眠眉眼一片冰凉。周怀让胆敢在他面前话多除了本性使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在他五岁时的一天,父皇突然莫名其妙心疼他没有一起玩的朋友,然后就把同龄的周怀让领到了他跟前,对他:“眠眠,和他做朋友好不好?”

    年幼无知的他了好,又问父皇该怎么对待朋友,父皇真心换真心。

    不得不,他有点后悔和周怀让做朋友了。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君臣关系,周怀让的嘴哪敢这么碎。

    周怀让见殿下脸色不对,赶紧把话憋回了肚子里,问道:“殿下要臣办的第三件事是?”

    赵眠决定先不和周怀让计较:“准备笔墨纸砚,孤要写封信给父皇。”

    能不暴露身份,靠自己解决中蛊之事最好。如若不能,南靖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心直口快的周怀让被主子罚了一千次依旧不长记性,脱口而出:“殿下写信给圣上是要告状嘛。”这让他想起了他时候,若是被欺负了他也是第一个找父母告状。

    赵眠脸色更加难看,被戳破般的不悦:“周怀让。”

    “臣在!”

    “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  大家好,许久不见,本章200个红包!先大概一下攻受人设

    受:一身傲骨的帝王美人受,但因为父皇是穿过去的,他莫名其妙被灌输了一些现代的三观,内心一个的角落住着一个可爱和谐的天使(但除了在喜欢和敬重的人面前,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唯我独尊的啦)

    攻:没什么傲骨,只要能达到目的,装疯卖傻也无所谓,却总是能在最后完美控场(在老婆面前除外,但又有爆炒傲慢大美人的本事)

    开篇攻受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两个人都是少年心性,还需要成长才会成为成熟稳重的帝王。如果对他们的故事感兴趣,就请点下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