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 正文 36. 第 36 章 你可以把我吃掉……
    在原先的计划中,无论他们最后能不能找到矣族遗迹,最多只会在沙漠里待十天。倘若不幸失败,他们就先回渊军大本营,休息整顿,总结经验,增减人,然后再重返大漠。

    欲速则不达,寻宝一事,耐心最不可或缺。

    因此,他们带的水和食物也只有十来天的分量。

    今日刚好是腊月初八腊八节,还有七日便是满月之夜。如果他们能顺利和武元常等人汇合,或是能靠自己找到回去的路,在十五之前回到渊军大本营是没有问题的。

    可惜,这三人在认路一事上均没什么天赋。即便是记忆力惊人的赵眠,面对哪哪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茫茫沙海,也是无从下脑。

    一直到太阳下山,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第四个人或者是第二匹骆驼。夜晚的沙路不好走,他们找到了一个天然风化形成的岩石洞窟,准备先在里面过上一夜。

    入夜后,沙漠中寒气突来。升起的篝火在石窟中熊熊燃烧,点亮温暖了这的一方天地。

    但三人还是冷得不行。

    究竟有多冷呢,别赵眠和周怀让这两个南靖人,就连在北渊长大,走遍了大江南北的魏枕风都晚上的沙漠太冷了,他受不了,他要回盛京。

    跟着他们的骆驼主要载的是食物和水,周怀让翻了个遍才翻到一件黑色长袄,他认出这是沈不辞的衣服。除此之外,再无可御寒的东西。

    周怀让道:“要不,咱们把骆驼毛剃了?”

    “你问过骆驼的意见么。”赵眠想了想,艰难地做出抉择,“我们三人挤一挤,用体温为彼此取暖。”

    师父镇守北疆多年,对御寒之事颇有经验,之前就告诉过他,这种时候人的体温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周怀让惊吓到语无伦次:“啊殿下,这、这多不好意思”

    他和殿下做过最亲密的事还是五岁时牵一起上学堂,现在突然要他和殿下挤着一起睡觉——他何德何能?他不配!

    赵眠淡然处之:“命都快没了,你还在这和孤害羞?”

    周怀让诚惶诚恐:“臣不敢!臣都听殿下的!”

    魏枕风赞成赵眠的提议。三个大男人出门在外,遭遇严寒晚上挤一挤太正常了,他带兵打仗时常常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只是有一点,他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趁着周怀让忙着维持篝火的火势,魏枕风把赵眠拉到一边,:“待会让周怀让挤我们中间门吧。”

    赵眠问:“为何?”

    魏枕风如实相告:“因为和你挤我可能会有反应,被外人看到我会害羞的。”

    “”赵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别国皇室的会,比如现在,他朝魏枕风腰下扫了眼:“你连自己的下半身都控制不住,以后如何成就大业?”

    他们在沙漠中遭此大难,他又因水土不服容颜憔悴,身上的穿着亦无甚美感。魏枕风在这种的环境里对着现在的他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果真是色戒不了。

    魏枕风就笑:“你得轻松,有种你十五那天也别硬。”

    赵眠冷嘲:“你以为我做不到?到时你且看着罢。”

    魏枕风表情一言难尽:“所以,你连这种事都要和我争个高下吗。”

    周怀让本以为自己只要找个边边角角的角落里窝着,当个不存在的人就好。结果没有一点点防备的,他突然坐上了三人组的主位。

    左边是潇洒肆意的北渊王爷,右边是至尊至贵的太子殿下。周怀让一个伴读被夹在两位姿容绝佳的少年中间门,他茫然地瞪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个同岁的少年靠着坚硬的石壁排排坐,身上盖着同一条长袍。眼前是黑夜中最为明亮的火焰,可不知为何,周怀让总有种自己的头比篝火更亮的错觉。

    抛去极端恶劣的气候不谈,大漠的夜景当得上“人间门奇观”四字。

    黄沙如雪,风卷着沙浪撞响驼铃,空灵悠远,散作天边满星河。

    大漠的繁星比南靖东陵的都要亮。朝石洞外看去,星光月影,繁星仿若近在咫尺,伸摘之,银河入怀。

    然而少年们却无心欣赏这等美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魏枕风心不在焉。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路,赶在十五之前回到大本营。否则在这沙地之上,连棵树都没有,娇气的太子殿下如何受得了。

    哦,对了,回去后要让大夫给赵眠看看,先确定他目前只是一个人。季崇上次,有了身孕好像不能同房来着?

    难办。

    赵眠面沉似水。为了寻找西夏宝藏,他已经几次三番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了。

    顾如璋最好是真的留下了巨额的财宝,如果最后发现这只是顾如璋挑拨三国的障眼法,他绝对会气死。

    周怀让则全身僵硬得不行,抱着沈不辞的衣服瑟瑟发抖。

    唉,如果老沈在就好了,四个人一起睡总比他一个人夹在殿下和王爷中间门来得好。

    现在挤一挤都没什么,万一他们真要在沙漠里过满月,还能这么挤吗?就算他把自己敲晕了,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中途苏醒。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把他也变成一只骆驼吧,他愿意驮着殿下走出这茫茫沙海——王爷随便。

    三人在篝火旁裹在长袄里互相依偎,幸好没有人出现失温的情况,较为安稳地度过了漫漫寒夜。

    翌日,天际初亮,他们继续出去找人找路,然后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好过夜的地方,晚上生上火报团取暖。

    两日过去了,他们不仅一无所获,绿洲也没碰到,眼看食物和水越来越少,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虑。

    最焦虑的当属是周怀让。他被晒黑了好多,又没有王爷睡一觉就能白回来的特殊体质,目前已经黑到了能和当初的李二一较高下的程度,他都觉得殿下对他冷淡了好多。

    唯一勉强值得欣慰的是,太子殿下的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短时间门内吃不到沈不辞做的饭,继续娇贵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在太子殿下超强的求生欲下,它终于对大饼敞开了怀抱。

    赵眠从魏枕风里接过水壶和烙饼,问:“你们不吃吗?挺好吃的。”

    魏枕风漫不经心道:“我偷吃过了。”

    周怀让摇摇头,道:“臣不饿,臣看着殿下吃。”

    周怀让看着赵眠就着温水,一口一口吞下大饼,忽然悲从中来:“殿下,咱们的食物肯定会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啊。”

    赵眠吃饼的动作顿了顿:“那孤少吃点。”

    周怀让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之前在一本海上游记里看到过一个记载,一伙人在海中迷失了方向,食物吃完后,他们为了不被饿死,不得不对死去的同伴下。”到这里,周怀让眼中泛起泪花,语气却是毅然决然,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殿下,如果我们真的走到了绝路,你可以把我吃掉”

    赵眠:“”

    “王爷也可以吃一点。王爷饿死了,就没有人给殿下解蛊了。”

    魏枕风:“谢谢啊。”

    见周怀让不像是在开玩笑,赵眠在感动和骂人之间门犹豫片刻,选择了后者:“周怀让你犯什么病?这种胡话是能乱的?”

    魏枕风打量周怀让片刻,得出结论:“他好像快崩溃了。”

    在沙漠中迷失这么久,心智不坚定的人早该绝望了,周怀让能撑到现在,至少也是及格的水平。

    周怀让哽咽道:“殿下,臣没有用,臣太笨了,不能带殿下脱险。如果殿下当时遇见的是老沈或是老侯爷,他们肯定能保护殿下,为什么殿下偏偏遇见的是臣呢。”周怀让越越伤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臣是个倒霉蛋,总是把厄运带给身边的人。殿下不应该带着臣来大漠的,哇呜呜呜,臣对不起殿下”

    赵眠和周怀让相识十数年,头一回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听周怀让一口一个“殿下”,句句离不开他,赵眠知道周怀让崩溃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

    傻白甜竹马胸无城府,生性乐观,遇事总是乐呵呵的,能让他愤怒生气,崩溃大哭的只有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太子殿下。

    赵眠心中仿佛被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触碰着。他突然很庆幸,庆幸当年父皇不顾丞相的反对,一定要周怀让做他的伴读。

    父皇曾,友情是情爱和亲情无法替代之物。父皇是天子,父皇有丞相,有两个孩子,有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忠臣,但父皇没有朋友。

    而他有。

    赵眠伸出,放在了周怀让的背上:“你不是倒霉蛋,我才是。”

    周怀让掩面而泣:“不是不是,臣是倒霉蛋”

    赵眠安慰道:“当日在冲州,被万华梦选中和王爷成亲的人是我,不是你。所以,我比你更倒霉。”

    魏枕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你们二人情谊深厚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把和我成亲一事当成衡量倒霉与否的标准?”

    周怀让被赵眠一下一下轻拍着背,渐渐平静了下来。事后,他为自己的痛哭流涕感到十分羞愧。

    殿下和王爷堂堂天潢贵胄,在沙漠中困了这么久尚能保持镇定,吃得了苦,经得了事。他一个伴读居然先乱了阵脚,反要殿下来安慰自己,他真该死啊。

    周怀让想找个地方面壁思过,便和赵眠想去方便一下。他也没有谎,他真的想方便,他憋很久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魏枕风问,“要不要我和你家殿下陪你去?”

    周怀让羞愧得无地自处:“不用了。”

    赵眠叮嘱他:“别走太远。”

    魏枕风看着周怀让的背影,感叹道:“让对你还真是一片忠心。”

    赵眠嘴角微扬:“这是自然。”

    魏枕风半真半假道:“如果你舍不得吃他,可以吃我。”

    赵眠脸色一变,凛声道:“魏枕风你也跟着犯病是不是?”

    魏枕风煞有介事地:“赵眠你知不知道,有一些虫子,它们为了繁衍后代会把自己的另一半吃掉。”

    “所以?你想什么。”

    魏枕风望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睛笑了笑:“没什么。”他站起身,拍着身上的沙子:“我去看看周怀让怎么还没回来。”

    “我最讨厌虫子了。”赵眠突然道,“谁都不用被吃掉,包括我们的骆驼,我能带着你们走出去。”

    这种时候,魏枕风居然还笑他:“真会吹牛啊殿下,那我等着了。”

    魏枕风走后,赵眠独自给骆驼顺着毛,心里还在想魏枕风刚刚的话。他总觉得魏枕风的话中有话。

    他看到骆驼背上的包袱,心念一动,打开了其中放着干粮的一个。

    他没怎么管干粮的事,只知道够他们三人吃个五六天。如今是他们遭遇沙尘暴的第三日,余粮却依旧可观,至少还能够他们吃四五天。

    也就是,有一人,这三日几乎没吃东西。

    赵眠想起魏枕风总是他提前偷吃了,心口宛若湖中投石,泛起阵阵心潮。

    可恶。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眠猛地转过身,准备将魏枕风痛斥一顿。可他看着奔向自己的少年时,又莫名其妙地骂不出来了。

    他的眼眸微微放大:“你”

    “赵眠,”魏枕风微喘着打断他,“我们找到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赵眠怔愣住,一时之间门竟未反应过来魏枕风在什么。

    然后,他的被牵住了。

    不是像下属们一样恭敬地扶住他的,也不是魏枕风动怒时霸道地抓住他的腕,而是真的牵。

    他的被魏枕风握在掌心,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心的热度,就像五岁时他和周怀让牵一起上学一样。

    他已经长大了,他和周怀让早就不会这么牵——两个大男人谁会牵?

    可是,为什么十八岁的魏枕风牵他的能牵得这么自然随意。少年的动作里不带任何的情/欲和暧昧,仿佛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要牵他的,于是,他就真的牵了。

    赵眠愣神之际,魏枕风已经跑到了他前面,在烈日下回头望向他的时候,什么东西忽然动了起来,吹散了少年脸上的光昼:“愣着干嘛,走啊。”

    赵眠回过神,听见了沙沙的风声。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风在动。

    他的身体被动地被魏枕风带向前。魏枕风牵着他的,带着他踏过黄沙,他们一起翻越沙丘,然后他看到了过去从未见过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