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春为聘 > 正文 11. 第 11 章 狐狸。
    摇晃的空间内,身体被裹在一抹冷香中,妆花缎衣皱皱巴巴贴在皮肤上,秦妧本能地想要去扯,却被一只大捏住了衣襟

    迷离过后,是短暂的呆愣,待意识回笼,秦妧缓缓坐起身,隐约听见湢浴中传来的水花声。

    寅时三刻,阒静无边,秦妧轻按着侧额,记不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湢浴水声歇停,一抹长身走出,宽肩随意披着一件深衣,撩起文王百子帐,看向坐着的人儿,“醒了。”

    一开口,声音清越,无人知晓是浸泡了冰水的缘故。

    户部每年都会存储大量的冰块,供给后宫和高门祛暑。安定侯府自有冰鉴,盛放了去年的余冰,今儿算是派上用场了。

    那晚补汤,还真是要命。裴衍靠在床边,以冰凉的指碰了碰刚刚“睡醒”的女子,“梦可香甜?”

    秦妧避开那只,回想着梦境,摇了摇头,“梦里有只狐狸一直在咬我。”

    裴衍微扬眼梢,看向她褪了红肿的唇,“狐狸?”

    “嗯,一只会摄人心智的狐狸。”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在梦中臆想吧。”

    梦境虚妄,当不得真,秦妧抿抿唇,有些羞赧,从到大,还是头一次跟人提起自己的梦。

    少时家贫,母亲为了生计抛头露面,没有精力陪伴她,更不会听她讲述空幽的梦。

    犹记少时,拂晓刚至,月落参横,简陋的屋舍燃起炊烟,她会准时将饭菜端上桌,盯着母亲用完,再一个人洗净,然后坐在破旧的木门前,等待母亲回来。

    来,她是缺少陪伴的,而今,灯火如豆,床边的男子给了她浓厚的安全感,让她有了被人撑腰的底气,若是可以,他们撇去暗含利益的一纸婚书,结拜成兄妹该有多好。

    许是更阑人静,孤独会成倍袭来,伶俜之人会渴望被人温暖,她怯怯地勾住裴衍的寝衣袖口,轻轻晃动了下。

    不知此举是何意,裴衍凝着她,等着她开口。

    秦妧轻咬朱唇,糯叽叽地问道:“我能在私下里,唤世子一声兄长吗?”

    烛光中乖顺的妻子,一开口,就将夫妻关系划得泾渭分明,可眼中透不出欲擒故纵的痕迹,清澈的没有半点算计。

    算无遗策的裴世子,也未想到,他们会发展成这种纯洁的关系。

    “随你。”

    不冷不热的答复,听在秦妧耳中,更像是一句婉拒。

    抓了抓缎面锦褥,她垂下头,有点不知所措。想要认裴相为兄长的人何其多,哪个也没沾上亲、带上故,自己是不是欠考虑了?

    脸颊火烧火燎,她眨巴眨巴秋水盈盈的眸子,强行逼退失落感。

    或许是没有这个福分吧,强求终究是涩口的。

    揣好低落的心情,她躺回被子里,任一头乌发铺散在枕上。

    晨曦初露,檐下金丝笼里的鸟儿欢快地迎接着馥郁的暮春。

    秦妧醒来时,屋里空荡荡的,毡毯整洁,没有压痕。

    梳洗过后,她穿上欹红织锦坦领长裙,绾起高髻,选了一对婆母送的榆叶梅花簪,斜插髻中,先去了一趟杨氏那边请安,随后回到素馨苑简单用了早膳。

    裴衍有事外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闲来无事,她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逗弄起笼中鸟。

    这只就是当年钻进她斗篷、害她被误会的芙蓉鸟吧。

    “都怪你。”她努努鼻子,戳了戳鸟儿的爪子。

    娇养的芙蓉鸟是个爱炸毛的,啾啾喳喳个不停,像是在骂人。

    秦妧被逗笑,丢开树枝不再理它。

    这时,门侍领着一名妇人走进来。

    “大奶奶,这是常婶,曾是二爷的奶娘。今日进城采买,顺道送了些自己做的点心来,听闻世子娶妻,特来看望大奶奶。”

    裴灏的奶娘?

    秦妧若有所思。

    奶娘虽也是仆人,但对被哺育的主子而言,有着特殊的感情。同样,作为女子,对哺育过的孩子,也会怀有亲情吧。

    可门侍将她引来素馨苑,似乎不大合适。

    但来都来了,也不能逐客。

    命暮荷端上茶点,秦妧邀常婶入座,随意聊了起来。

    常婶以前做过杨氏的婢女,嫁给了府中的马夫,生下女儿半年后,开始做裴灏的奶娘。后来,马夫离府打拼,常婶也跟着离开,偶尔与裴灏有书信往来。

    得知裴灏失踪,常婶掩面抽泣,“老奴失礼了,可一想到二爷在迎亲时被劫,就辗转反侧,痛心疾首。大奶奶有所不知,二爷在最后一次给老奴寄的信里,还提到了您呢,言语里都是欢喜。”

    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秦妧。

    秦妧摊开,快速阅览后,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裴灏在字里行间,无不在表达对婚事的期待,能感受得出,他是真的喜欢她。

    几许不忍涌上心头,秦妧温声安慰起常婶,送别时,还赠了些银两。

    傍晚,霞光满天,裴衍回府后,从老管家那里得知常婶来过,还留给秦妧一封裴灏的亲笔信。

    什么信需要交给秦妧?裴灏又能对一个妇人提起秦妧什么?

    无非是通过信函表达对秦妧的喜爱吧。

    裴衍面上和悦,还笑着问了几句常婶的近况。

    回到素馨苑,见秦妧正在剥松子,他径自走过去,“怎么亲自剥了?”

    “闲着也是闲着。”将一碟松仁推了过去,秦妧冷着脸解释道,“这些是常婶从老家带来的,比市面上的新鲜些,世子不妨尝尝。”

    素馨苑没有能瞒过裴衍的事,秦妧大大方方提起,也是为了不让他产生猜忌。

    裴衍没有赏脸,提起汝窑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青茶。

    见此,秦妧的脸色更差了,昨晚被拒绝的画面犹在眼前,心里愈发不舒坦。

    气氛有些怪异,两人各坐一端,谁也没有打破僵持的局面,还是笼中的芙蓉鸟开了“嗓”,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发出唧唧声。

    被吵得脑儿嗡嗡,裴衍罕见地动了火气,“鬼叫什么?”

    “唧唧,啾啾!”

    温雅如裴衍,鲜少动怒,怎会无缘无故责备一只鸟儿?分明是指桑骂槐。秦妧怔忪间,方想起可能是因为常婶的缘故,可这也不至于惹他生气吧。

    “世子对我有何不满,大可直接,别气坏了身子。”

    “我能对你有何不满?”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俏脸带犟,一个俊面冷凝,都没有服软的意思。

    可裴衍毕竟年长几岁,习惯冷静处事,与一个娘子僵持,已超出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常婶给你留了一封信?”

    “是。”

    “你打算一直收着?”

    原来是为这事儿,秦妧丢开松子壳,解释道:“已被我烧掉了。”

    身为长嫂,的确不该私藏叔的亲笔信,可信的内容,不适合拿给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阅览,故而,在常嫂留下信时,她没有拒绝,并及时烧毁了。

    听完解释,裴衍面色稍霁,刚想几句缓和气氛,却见秦妧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正房。

    入夜,两人一同前去杨氏那里请安,回来时,一前一后走在廊道内。

    月明花遮,映在前方女子的裙裾上,影影绰绰,瞧不出是什么形状。

    裴衍头一次领教秦妧的脾气,闷声不响的,却还有些威慑力,至少随行的仆人们都放轻了脚步,比之平日更为心谨慎。

    上次的立威,还是有效的。

    回到素馨苑,见秦妧直接进了湢浴,裴衍没有跟进去,一个人站在庭院的石榴树前,不知在想什么。

    薛妈妈送来补药时,裴衍略一拧眉,将人挥退,可转瞬又将人叫住,接过补药,喝了下去。

    一刻钟后,裴衍走进东卧,轻瞥一眼撂下轻纱的大床,大步走了过去。

    美人侧躺其中,锦衾搭腰,单单一个背影都曼妙绝美。

    裴衍撩开帘子,将人拽了起来。

    秦妧怎么也想不到,裴衍会这么粗鲁。

    腕被攥紧,她被一股大力提起,腰肢缠了一条臂。

    “你”

    “配合一下。”

    将人拦腰抱起,裴衍越过隔扇,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哑着嗓子解释道:“母亲的人在外面,看着我喝下了补药,你也不想露馅吧。”

    着,将人放下,压于门扉上,颀长的身躯随之倾斜,困住了猎物,“配合一下。”

    话落,灼烫的呼气,喷薄在了猎物的颈窝上。

    秦妧下意识去推,却在听得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轻吟时,顿住了向外使力的双,方想起昨日,两人在房事上的探讨。

    所以,裴衍此刻发出的涩声,是对昨晚的承诺?

    秦妧脸颊滚烫,忍着剧烈心跳垂下了,任由男人在她脖颈种下一道道齿痕。

    “轻点,疼。”

    她偏过头,感受着男人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肉,一寸寸,极尽柔蜜。

    朝堂上惯会尔虞我诈的辅臣,在房事上,也能如此游刃有余地打幌,不禁令她既气愤又无奈。

    身体的燥意源源不断地涌来,裴衍的眼尾撇出两抹红晕,昳丽妖冶。他勾起秦妧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补药驱策出的偾张,竟一把掀开她的襟领,咬上了锁骨之下的皮肤。

    娇秀的骨骼,抵挡不住猎人的“寒刀”。秦妧微张朱唇,感受到骨头被使劲儿地搓揉。

    面前的男人,似要将被补药折磨的难耐,传递给她。

    秦妧捂住嘴,听着雷池之外的曼音,吓得脸色发白,可随着绸缎衣料落地,脸蛋又呈现出醉人的粉。

    房外廊下,薛妈妈听着起伏不平的气喘,以及两道狎昵的身影,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当脚步声渐远,原本还沉浸在意乱中的男子抬起眼,松开了惊吓过度的女子,“事急从权,得罪了。”

    没了支撑,秦妧贴着门滑坐在地,拿起地上的衣衫裹住自己,缩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  裴灏:祝你们终成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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