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春为聘 > 正文 26. 第 26 章 裴衍:除了你,我谁也不……
    夤夜梦醒,秦妧听见榻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动了动眼皮,从勉强撑开的眼缝中瞧见黯光里一抹身影正在整理衣襟。

    “兄长。”

    喃喃一声过后,她想要爬起来服侍裴衍更衣,却懒软了骨头,无力起身。

    裴衍系好玉石革带,转身勾了勾她翘在枕边的指,语带三分调笑,“行了,继续睡吧,我去上朝了。”

    在世家门阀中,身为新婚妻子,懒到起不来床的,可能只有床上的这名女子了。

    秦妧不是个懒惰的,但裴衍今日比平时提早了许多,这就不能怪她了。

    服完自己,秦妧闭着眼点头,掖过被子蒙住脑袋,彻底睡了过去,完全沉溺在裴衍的纵容中,不再谨慎微。至少在素馨苑中,她找回了真实的自己。

    榻边的男人好笑着捏捏眉骨,拿起乌纱,阔步走出内室,在瞥见等在门口的魏野时,温煦的面色一沉,又恢复了那个虽谦和却总是若即若离的内阁次辅。

    乘上马车离开侯府,裴衍将乌纱放在几上,接过魏野递来的薜荔凉饮,轻呷一口,淡淡问道:“跑了多久?”

    魏野揉了揉被裴灏砸出包的后脑勺,嗫嚅道:“趁夜黑跑的,快半个时辰了。卑职已经在城门、顺天府、宫门和侯府等地安插了眼线,但凡二爷出现,就会”

    “半个时辰了,凭他的身,只会比你安排的眼线动作要快。”

    “是、是的。可到此刻,这几处也无消息传来,明二爷还躲在暗处。”

    裴衍放下瓷盏,向后靠在车壁上,目光透过拂动的车帘,看向了北边境。

    “给承牧传话,让他带人在去往湘玉城的几条路上设障。裴灏身无分文,跑不了多远。”

    魏野恍然,湘玉城是安定侯驻兵的边关城池之一,二爷在入不了皇城的情况下,最可能投奔的人就是父亲啊!

    拍了拍脑门,魏野赶忙钻出车厢,让随行的心腹前去送信。

    **

    寅时中段,裴衍推开农舍正房的门,看向歪歪斜斜的桌椅板凳。

    看样子在丑时末,这里发生了恶斗。想起裴灏吞下润喉糖的一幕,裴衍冷哂一声,自己这个乖戾的弟弟,在短短十几日的软禁中学会了忍辱负重。

    魏野走进来,“世子,再耽搁下去,恐会误了早朝。”

    勾起一把圈椅扶正,裴衍随意落座,静静转动起食指上银戒,绯色官袍与渐渐冉起的晨曦相互融合,更显瑰丽。他命负责照顾裴灏的老汉去准备膳食,又拿出自带的龙井,慢悠悠沏起茶,“替我去跟吏部告个假。”

    听罢,魏衍浑身止不住地激灵。世子向来守时,从不会因私事耽误了朝事,今日这般,必是动了薄怒啊。

    与此同时,竹林外十里坡,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不远处,看着愤怒到极致的裴灏,承牧慢慢握住了腰间的佩刀刀柄,叫停了正在打斗的副。

    鄣刀出窍,势不可挡,不过十招,就将杀红眼的裴灏抵于了刀刃下。

    承牧刚毅的面庞上闪过一道肃色,“无谓的挣扎不可取,随我回去吧。”

    论单打独斗,三大营加上五军都督府都找不出一个能与承牧抗衡的。裴灏虽敏捷勇武,身在新晋的武将中数一数二,却还是难敌经验老到的承牧。

    他盯着寒光四射的刀刃,目眦尽裂,“裴衍夺人未婚妻,伤风败俗、蔑伦悖理,你作何要当他的爪牙?!承牧,你是我爹救下的,自幼受我侯府照拂,怎地没有一点儿良知?非要助纣为虐?!”

    似油盐不进,承牧翻转腕,以刀柄重重击打在裴灏的侧颈。

    当裴灏倒地时,中的鄣刀刚好回鞘。

    “带走。”

    十里坡前飞絮乱,寸寸落入池沼畔,沼中芦苇丛丛生,无垠杳杳水波痕。

    驮着裴灏的马匹经过池沼时,饮了几口水,荡起层层涟漪,搅乱了映入水面的景象,待水面复原时,只映出了湛空白云,岸边再没了三人一马的踪迹。

    两个时辰后,裴灏悠悠转醒,忍着侧颈的疼痛撑起身子,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皂靴。

    没有惊讶和迷茫,他赤红着双眼抬起头,看向坐在圈椅上饮茶的长兄。

    “裴衍,关着我算什么事?有本事杀了我,也好为卫岐报仇雪恨啊!!”

    满是日光的逼仄屋内,兄弟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居高临下,一个怀揣恨意,在外人看来,这哪里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

    别兄友弟恭,现今连心平气和都做不到了。

    面对弟弟歇斯底里的质问,裴衍捧着盖瓯淡笑,“杀了你,还怎么调查卫岐真正的死因?”

    裴灏试着爬起来,打从很早开始,他就不愿活在裴衍的影子里,更不愿被拿来做衬托,“那你,卫岐究竟是怎么死的?被我误杀还是仇杀?”

    修长的指叩紧瓯底,指尖渐渐泛白,显露出了执盏者内心的波澜,可他面上还是带笑,似乎没什么能够触怒他。

    这两年,正是因为找不到裴灏对卫岐下毒的动,才迟迟没有算账。

    一直以来,裴衍都琢磨不清,井水不犯河水的二弟和好友,究竟为何会存了血债?

    裴灏的嘴很严,软硬不吃,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可他真的无辜吗?

    直到茶水见底,裴衍才放下盖瓯,重新看向扶门站立的弟弟,也彻底下了狠心,“承牧,逼供。”

    随着这声“逼供”,在场所有人都揪起了心。让承牧逼供,等同于不给裴灏留活路。

    可与旁人的反应不同,裴灏在听得“逼供”后,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你最好让承牧打死我,打不死的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裴衍,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瘆人的拳脚声响在了午日的农舍中,不像其他人还会顾及几分人情世故,承牧唯裴衍是从,下又准又狠。

    裴灏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目光呆滞,已不清楚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鲜血从嘴角流出滴淌在地,他却始终没有求饶,也没有承认卫岐的死与他有关。连一旁的魏野都觉得世子可能真的误会弟弟了。

    “世子,再打下去,二爷就废了”

    裴衍闭目凝气,没有叫停。

    承牧还是下留情了,下虽狠,却都避开了要害。他揪住裴灏的衣领问道:“动是什么?”

    裴灏颤着嘴皮子,顽劣笑道:“动呵拿秦妧换啊!换的话,我就。”

    端坐的男子抬了抬食指,示意承牧继续。

    拳脚声再次响起,满地血污。

    在晕厥的前一刻,裴灏呆愣地望着湘玉城的方向,艰难地呼吸着,失了血色的面庞鼻青脸肿,不再俊美。他喃喃道:“你就当人是我杀的,周芝语为爱轻生吧。裴衍,今日不杀我,你定会后悔。”

    躲在偏房的冷梅蹲下来靠在墙角,不寒而栗。印象里意气风发的年轻郎君,此刻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试问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兄弟反目,不留余地?

    风和日丽,竹篁盎然,可转瞬就被雾气氛氲,仿若所有人都走进了烟幌层叠的幽室,无镂榥可视物,无门扉可逃离。

    湘玉城,总兵府。

    午日盛阳,锦带花开,阵阵清香扑鼻入室。

    安定侯裴劲广从帅案上醒来,回想着梦境,叫人将师爷传了进来。

    “可有二郎的消息了?”

    师爷讪讪,“还未查到。”

    裴劲广重重叹气,指尖点在案面上。未蓄须的面庞深邃瑰美,正值壮年,魁梧雄俊,“让唐九榆来见我。”

    俄尔,一名身穿玉色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腰上系了条翠叶禁步,每走一步,禁步上的玉叶子就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男子姓唐名九榆,二十有一,与裴衍同岁,乃裴劲广麾下第一幕僚,曾两次运筹帷幄,助裴劲广击退边境来敌。

    与对待旁人不同,裴劲广将唐九榆视为座上客,言语间客气温和,“上次与先生提起的事,还未解决,不得已只能请先生出马了。”

    唐九榆摇开玉骨折扇,将绘有摇钱树的扇面平放在帅案上,男生女相的脸上泛起笑意,“好。”

    裴劲广哼笑一声,示意师爷呈上纹银百两,“本帅给的报酬多,很怕先生的扇面承不起重。”

    “这就不劳侯爷费心了。”唐九榆执起案上的笔,写下两个字,剪裁成型后,又从袖管里掏出一只缩壳的乌龟,将那两个字贴在了龟壳上,提唇笑道,“老朋友走吧,一起去寻人。”

    乌龟露出脑袋和四肢,慢悠悠爬向门口,龟壳上明晃晃贴着两个字——裴灏。

    若不是了解唐九榆,非要觉得他是个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

    裴劲广扶额,懒得看他耍宝。这些日子为了尽早回到总兵府,可谓连夜奔波,半点不得歇,寻常人需要一个月的路途,让他缩短成了十日,差点就积劳成疾了。

    跟师爷交代了几句,他起身走向后院,还未推开正房的门,就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城的信。

    杨氏亲笔。

    拆看完信函,裴劲广怔了片刻,捏着信跨进门槛。

    老三媳妇有喜了。

    这是一件大喜的事,可身为父亲,裴劲广却没什么情绪波动,还修书一封,让妻子督促长子和长媳早日孕育子嗣。

    **

    后半晌细雨绵绵,秦妧带着阿湛从卫老夫人那里离开。

    卫老夫人的癔症时好时坏,但即便清醒着,也不知阿湛是自己的孙儿,只当是侯府的辈儿,一时兴起来探望她。

    阿湛没有失落,心智超于同龄孩子的他,陪老夫人静坐在那棵两年树龄的树旁,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一直到离开,都是扬着笑脸,可刚一坐进马车,就恢复了沉默。

    秦妧揉了揉他的脑袋瓜,问他明日要不要去划船。

    “明日要是还下雨呢?”

    “下雨才有意境。”

    阿湛盯着秦妧恬静的脸,大人似的问道:“是婶婶想去吗?”

    秦妧哭笑不得,“就当陪婶婶吧。”

    已入申时,秦妧想着带上阿湛一同去接裴衍下值,前提是,裴衍今日不繁忙,能正点离开内阁。

    原本作为长媳,在新婚后该帮着婆母料理中馈事宜,可考虑到阿湛缺少陪伴,秦妧这段时日的任务,就是陪伴阿湛。

    闲来无事,秦妧带着阿湛逛起了宫城前的几家铺子,发觉阿湛对插花感兴趣,便从一家鲜花铺子选购了琮式瓶,又按着阿湛的喜好,选取了雪柳、菖蒲、文心兰等花枝,然后一同坐在铺子的屏风后,由老板娘把教授起来。

    一刻钟后,去往宫门前传话的老邵找了过来,世子今日没有上值。

    想起裴衍提早离府,秦妧不禁疑惑,等完成插花,便带着两人回到府上,一直到亥时也未见裴衍回来。

    夜半前,侯府灯火无阑珊。秦妧换了一件凉快的襦裙,独自坐在美人靠上,摇团扇,望着雨后的熠熠繁星,默默等待着裴衍。

    夜里还有些微凉,茯苓为她披上了云肩斗篷,“世子不知何时才回来,奶奶还是回屋吧。”

    秦妧摇头,继续趴在栏杆上等待。她今晚有求于裴衍,想要主动乖巧些。

    星光映在她披散的长发上,晕染开一抹抹光晕。

    亥时三刻,当葫芦门外传来马匹的咴儿咴儿声时,秦妧站起身跑过去,婀娜的倩影扫过一根根廊柱。

    来到葫芦门前,她躲在一旁,以团扇遮住口鼻,悄然歪过头,在瞧见一道清瘦身影时,猛地跳了出去,想要吓来者一跳。

    然而吓是吓了,却没有吓到裴衍,反而吓到了跟过来的魏野。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除了他三人,其余人都低头忍起笑。

    秦妧囧,略带歉意地看向惊魂未定的魏野。

    五大三粗的壮汉,属实带了点反差感。

    距离葫芦门三步之外的裴衍停下脚步,拢袖垂眼,以慵懒淡然的姿态掩饰了疲惫。他半抬起屏退魏野等人,拉过转身欲跑的秦妧,扯进怀里,深深汲取起她身上的果香,“还想吓唬人,阿湛都没你幼稚。”

    秦妧握着团扇垂下,任他环抱住腰,竭力忽略掉身体本能的排斥,扯出笑来,“没吓到你,可吓到魏野了。”

    “他心虚。”

    “为何?”

    差点看丢了裴灏,能不心虚么。裴衍没有回答,搂着秦妧走进素馨苑,示意茯苓将所有仆人都带离开。

    偌大的庭院变得空旷,只剩二人坐在了廊下。

    “兄长今日怎么没去上值?”

    “出城办些事。”

    秦妧靠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果不其然闻到了竹香,“又去那座农舍了?”

    “嗯。”知她没有起疑,裴衍不禁问道,“不想问我经常去那里做什么吗?”

    “你想,自然会告知。”

    “若是金屋藏娇呢?”

    秦妧笑了笑,温婉中透着股贤惠劲儿,“兄长开怀就好。”

    本是一句取悦的话,可听在裴衍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凡事给人以大度感的裴相,却在男女之情上成了极度气的人,只是这一点,两人都没有发觉。

    秦妧有时候是会觉得裴衍不似外表那般温和宽厚,但也从未往感情的事上思量过,是以,在用错了讨好他的方式时,没有及时意识过来。

    裴衍绷紧下颌,漠着脸靠在了廊柱上。

    忽然拉开距离,秦妧扭头看去,才发觉他好像生气了,可自己明明在顺着他讲话,怎还事与愿违了呢?

    气氛变得僵持,秦妧低头揪起斗篷上的缀珠,余光一直瞄着男人,本想跟他提点的要求,想要从他底下借个隐卫以备突发情形,可眼下是开不了口了。

    “兄长要不要早点歇息?”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秦妧有些脸薄,还有些来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夜深了,早些歇下吧。”

    “你每晚就只会劝我歇下吗?”

    “什么?”

    秦妧很是诧异,他刚刚那句话明显带了嘲讽,是针对她的吧。

    心中泛起苦涩,她自嘲地点点头,“是啊,除了起居,我帮不上兄长什么,让兄长失望了。”

    两个性子看似温和的人,一般是起不了争执的,可一旦动了火气,绝不比脾气暴躁的人好收场。

    裴衍深知自己话重了,也并非本意,实则是想问她有没有真心关心过他。然而,有些话在气头上是会变了意思和味道的。

    秦妧性子颇为敏/感,在听过太多的恶言恶语以及冷嘲热讽后,内心深处是渴望有个温暖的人相伴。这些日子,裴衍给予她的呵护令她动容,也令她有了恃宠而骄的底气,竟忘记自己的身份,得意忘形了。

    她攥紧斗篷下的,忍着丝丝钝痛站起身,“若没旁的事,我先回屋了,兄长也早些”

    罢了,类似劝他歇息的话,在他看来,都过于虚伪吧。

    迈开步子,她快速走向正房,身形孤单却也倔强。

    裴衍知道,受过心伤的人,在再次遭受伤害后,心门会一闭到底,而他怎会忍受她的疏离。

    行动先于意识,他跨过步子,拽住了闷头走路的女子,“妧儿。”

    秦妧避开他的,像个竖起刺儿的刺猬,僵着脸绕开了。

    裴衍从身后抱住她,脚步一旋,将人压于廊柱上,“我想让你点什么,你不懂吗?”

    秦妧仰起头,直视男人的凤眸,“兄长的事向来莫测,以我之智,如何能懂?”

    “我金屋藏娇,你也愿意?”

    意识到他在怄什么气,秦妧抿抿唇,一时无言,可人处在气头上,隐在骨子里的犀利就会控制不住地迸发出来。没有示弱,她犟道:“那是兄长的事,你我不过是凑合在一起的表面夫妻,我愿不愿意又有何相干?”

    闻言,原本带着愧疚的裴衍气笑了,还从没有谁能将他气到失了分寸。

    大扼住女子的鹅颈,稍一用力就能扭断,他冷冷道:“你听好了,我裴衍除了你,谁也不要。你不想给,也不行。”

    罢,揽过她的后腰压向自己,附身吻了上去。

    “唔——”

    唇被突然堵住,秦妧抬推搡,却被撬开牙关,掠夺了蜜舌。

    裴衍隐隐施以惩戒,有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在作祟,双捏住她的领口,向外一拉,只听“撕拉”一声,身上的云肩和斗篷应声落地,连带着里面的襦衣都破了一个口子。

    漂亮的衣裙被撕破,唇上流出鲜血,秦妧吓得觳觫不止,紧紧攥住破碎的衣领,呜咽着让他放。

    可裴衍非但没放,还掐着她的腰向上,将她竖着提了起来,唇齿移到了她的领口。

    她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齐胸襦裙,胸口系着绸带,在身体发生蹭摩时,用以固定长裙的绸带有了松动的迹象。

    裴衍顺势一拉,在女子的惊呼中,唇齿再次游弋,高挺的鼻尖反复擦过丰腴。

    秦妧脸色发白,离地的双脚不停乱蹬,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动怒的男子。她急得抽泣起来,丰腴的胖兔一抽一抽,传递到了裴衍的唇齿间。

    裴衍从那儿抬眸时,恰有一颗泪滴落在眉骨,顺着鼻梁一侧淌下,湿湿凉凉。

    理智瞬间回笼,他额抵她的胸口轻喘,卸了双的力道,感受到那截柳腰腰线从掌心滑落。

    双脚沾地后,秦妧曲膝坐在地上,拉起垂腰的裙缘遮住狼狈之处,弓背呜咽起来。

    这些日子,来自裴衍的温柔,全都荡然无存了。

    没有一丝做戏的心思,她哭花了脸,泪滴大颗大颗落在地上。

    站着的男子垂下眸,单膝蹲地,想要伸去碰她,却堪堪停在了半空,深眸含着从未有过的茫然和自责,却不知该如何安抚。

    秦妧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身体开始虚脱。

    裴衍反解开革带的搭扣,脱下官袍,裹在了她的身上,轻轻一拽,将她拽进怀里,“抱歉,不该凶你。”

    秦妧挣扎起来,红了眼尾和鼻尖,连黑白分明的瞳眸都泛起血丝。

    裴衍紧紧抱住她,通过衣衫感受到她的战栗,心里更为自责。

    她孤身来京寻父,委曲求全,已经很无助了,该被温柔以待才是。

    怀里传出的抽泣声越来越,几近无声,裴衍低头看去,发现女子脸色苍白,眼帘轻合,像是没了气息。

    心口一紧,他拍拍女子的脸蛋,唤她“妧儿”,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全身的血液像要冷凝,他抱起女子大步走向正房,“来人,传侍医!”

    听见唤声,不明所以的仆人们互视几眼,还是茯苓最先反应过来,跑着去往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