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春为聘 > 正文 36. 第 36 章 秦妧:你喜欢我吗?裴衍……
    扶着秦妧坐回床上,裴衍一本正经地替她按揉起肚子,背凸起的青筋渐渐平复,变回了轩然霞举的淑人君子。

    然而秦妧并不买账,推开他的想要让人进来送水,也好沐浴一番。

    可雨势不减,仆人们也都躲进偏房避雨,秦妧不想再麻烦他们,便看向了始作俑者,“我想沐浴。”

    “嗯?”

    “帮我烧水好吗?”

    女子的嗓音有种被摧折之后的无力,还带着鼻音,可怜兮兮又负气满满。

    裴衍起身,也是平生第一次任劳任怨地为一女子忙东忙西。

    执起伞,他走到庭院的水井旁,先后打了五桶水,倒在浴桶内。大雨噼里啪啦携着泥土打在月白衣摆上,他没有在意,又蹲在外间的红泥炉前,添起炭火。

    总兵府的炭火不比侯府,不会选用昂贵的银骨炭,而是寻常的柴炭,烟灰较为熏人,也令世子爷那双玉皙白净的染了灰。

    炉火燃旺时,裴衍放稳铜壶,拿起窗边的蒲扇来回扇着炉口,偶尔被飞灰呛得咳上两声。

    秦妧倚在床边,看着外间坐在杌子上俊美男子,美眸泛起笑意,忽然有种被日光包裹的踏实感,冲散了这间客房的潮湿和阴暗。

    沐浴后,秦妧躺在较为简易的大床上沉沉睡去,红润的脸蛋透着青梅渐透的秾艳,漂亮得像个冰晶做的娃娃。

    裴衍将她揽进怀里,双嵌入她柔顺的长发,眸色清亮,没有半点睡意。

    这次北上,虽为私事,也没有接到圣上的密旨,可他还是想探一探父亲底下的兵力。

    没有携带圣意,无法以监军的身份视察各个卫所,但不妨用诡诈的方式探一次底。

    怀里的女子发出了动静,拉回思绪,他稍稍靠近,掖好被子盖住了她,自己的腰上只余有被子的一角。

    深夜丑时,裴劲广让人传来唐九榆,谈起了次子的事。

    今夜雨大,唐九榆没有带着周芝语回去,而是宿在了总兵府的另一个客院,也料到侯爷会招他问话,只是没想到会在漏尽更阑时。

    听完唐九榆关于毁约的解释和对裴灏下落的推测后,裴劲广陷入长久的缄默,半晌才讷讷问道:“先生是怀疑,灏哥儿的失踪,与世子有关?”

    “唐某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不过,正常的男子怎会时刻安排隐卫监视着自己的妻子以及与妻子来往的人?而且,听爷,自世子夫人进门那日起,侯府内就新进了不少世子的眼线,这实在令唐某匪夷所思。”

    因自己的势力盘踞在湘玉城这边,又有发妻和长子守家,裴劲广已许久不曾过问侯府内宅的事,乍听之下,先觉诡异,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不安,引他忆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长子与他犯了同样的错吗?

    屏退唐九榆后,他靠在椅背上,“陈叔。”

    白发老人从折屏中走出来,“老奴在。”

    “派一支人马连夜回京,暗中监视世子身边那个名叫魏野的心腹,从他下,调查灏哥儿的下落,随时准备营救。”

    陈叔一怔,面容复杂,“老奴马上安排。”

    “本帅会拖住世子在湘玉城多逗留几日,这段时日,安排冬絮照顾世子的起居。”

    “侯爷思!世子才新婚不久,正是与大奶奶你侬我侬时,怎好安排美姬过去服侍呢?”

    裴劲广摆摆,示意他按着吩咐办事。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长子是真的心悦于秦妧,还是像当初大家以为的那样,是为了侯府的信用,勉强娶了秦妧。

    是前者的话,那就麻烦了。一来会崩裂兄弟间的亲情,二来但凡灏哥儿松了口,当年那件事就会暴露出来,自己与长子间也会产生不可挽回的矛盾。

    不过,从长子对自己的态度来,应该是还不知晓那件事,灏哥儿若真的被禁锢,那便是抗住了拷问。

    裴劲广捏了捏额骨,忽然意识到,当年第一个劝他收留秦妧的人就是长子!

    不算清澈的眼底泛起点点漪沦,裴劲广眉头紧皱,再次传来陈叔,让他加派人即可入京。

    **

    曛旭交替,大雨瓢泼,冲垮了湘玉城附近的几座堤坝,一大早,裴劲广就寻来了当地的知府,商讨起转移灾民的问题。

    裴衍作为朝臣,在面对灾情时,自是责无旁贷,与父亲和知府一同前往各堤坝查看情况。

    秦妧则在裴劲广的鼓励下,与陈叔一起开了粮仓,接济入城的难民。

    总兵府上下全都忙碌了起来,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当落日余晖从浓云中挤出缕缕光束时,这场十年罕见的暴雨终于停歇。秦妧放下米袋,望了一眼渐渐酡红的苍穹,听见了飞鸟遏云般的啼叫。

    另一边,裴衍与当地的桥梁主墨匠师商讨好了修缮堤坝的初步计划,就打算驾马回城。

    在裴劲广的目光示意下,知府赶忙拦下裴衍,“裴相留步!下官今日得见裴相,实乃万分荣幸,敢问裴相能否赏脸,移步城中醉春楼,共饮一杯薄酒?也容下官向裴相禀报一下近些年湘玉城的治理情况?”

    平定治安关乎国祚,裴衍没有拒绝,也想借此了解一下总兵府于当地度支的占比。

    淡笑了下,裴衍颔首,默许了知府的邀约。

    裴劲广笑称不便探听,带着一部分人马先行离去。

    裴衍和知府等人来到城中有名气的醉春楼,菜过五味时,正事已谈得差不多,知府又点了一大坛状元红。

    捧着状元红走进来的侍女,身穿花软缎齐腰百褶裙,搭配一条桃白色绣花抹胸,走起路来摇曳透香,吸引了门侍们的视线。

    来到主桌前,女子屈膝行礼,朱唇含笑,“女冬絮,这厢有礼了。”

    放下酒,她径自走到疏帘瑶琴前,弹奏起了雅致琴曲。

    知府笑着为裴衍倒酒,介绍起这名唤作冬絮的女子,“家道中落的清倌人,琴技一绝,旁的恩客一掷千金,也未必能听上一曲。下官不才,将她唤来,只为给裴相助兴。”

    裴衍夹起盘中炝笋尝了一口,面上依旧和悦,却没有接知府递来的酒,“一曲千金,一酒万两,本官客可承受不起。”

    知府噎了噎嗓子,自知失言,赶忙开口,“冬絮姑娘是慕名前来,不收分文,还请裴相不要误会。”

    七弦若出风尘匣,自是带了哀怨,冬絮轻拢慢捻间,凄凄掩抑,像是从淩淩寒窟走出的可怜人,祈求着倾听者的理解。

    十岁琴技就已炉火纯青的裴衍怎会听不出女子绝妙琴音中的凄楚,如玉的面容分温淡,裴衍没去在意女子想要表达的愁红怨绿之苦,拿出锦帕擦了擦嘴角,淡笑道:“酒足饭饱,多谢款待,今日之宴就先到这儿吧。”

    谁敢拦一不二的次辅啊,知府赶忙起身相送。

    **

    时至戌时,秦妧陪周芝语去往唐宅,与阿湛相处了半个时辰,便乘车回到了总兵府。

    甫一入府就被陈叔拦下。

    “大奶奶,侯爷有请。”

    陈叔是裴劲广身边的老人儿,等同于魏妈妈在裴衍那儿的分量,秦妧礼貌颔首,与其步入裴劲广的书房。

    书房内摆设着一色的香樟木家什,古朴大气,不失雅致。秦妧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对着帅案前的男子敛衽一礼。

    公爹在子嗣外出期间召见儿媳,于理不合,秦妧不愿失了规矩。

    裴劲广放下书卷,请她入座在雨后的庭砌凉亭,并命陈叔送上茶点。

    闲聊了一会儿家常后,秦妧为裴劲广斟茶,直截了当道:“父亲约儿媳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吧,儿媳洗耳恭听。”

    确实是个较为聪慧的女子,就不知够不够通透。

    估算着长子回来的时辰,裴劲广也不再绕弯弯,“为父从时寒弱冠起,就盼着抱长孙,却不想被老抢了先。起来,多少替时寒感到亏了。”

    早知在绵延子嗣上,公爹与婆母还心急,秦妧垂眼,做聆听状,想自己会抓紧的,可在下一息却诧异地抬起头,只因裴劲广问了一句:“你们成亲也有些时日了,若是身子的问题,可否容时寒纳房妾室?”

    像是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裴劲广笑着缓和道:“你的婆母在纳妾这件事上就做得很好,做到了正妻该有的大度和贤惠,你该多向她学学,而不是学敬成王妃做个悍妻,惹人背地里腹诽。”

    一个人能理直气壮地出这样的话,足见在他心里没有将妻子太当回事儿,是个不折不扣的薄情郎,也难怪会与肖逢毅是知己好友。

    秦妧面上笑道:“按着高门的规矩,正妻入门一年之内,夫君是不可纳妾的。至于以后,那就要看世子是否愿意了。若世子愿意,儿媳拦也拦不住,父亲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己的意思被婉拒了啊,裴劲广低低发笑,想起这丫头初入侯府时谨慎微的模样,四年不到,是谁给了她拒绝家主的底气呢?

    是自己那引以为傲的长子啊。

    倏然,陈叔从葫芦门那边走来,附身在裴劲广耳边,密语了几句。

    长子拒绝了他们安排的绝色美人。

    夫妻还真是郎情妾意!

    裴劲广懒得与一女子计较,单支颐闭上了眼,“为父有些累了,先回吧。”

    被下了逐客令,秦妧也不多留,起身行礼后款款离开,腰杆挺直,可在裴劲广看来,不过是被娇饶坏了,没了自知之明。

    秦妧回到客院后,收起了用于伪装的隐形甲胄,冷着一张脸坐进客堂的罗汉椅,不知在想什么。

    老邵和承牧从醉春楼随裴衍回到总兵府后,直接回了客院这边,见秦妧独自趴在廊下的栏杆上发呆,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进葫芦门,只不过承牧没有靠近廊道这边,一个人站在了庭院的槐树旁。

    老邵咧嘴走向秦妧,“大奶奶怎么不回屋啊?”

    秦妧扯了扯唇,“屋里闷。世子呢?”

    “去跟侯爷商讨堤坝的事了。”看秦妧有点儿打蔫,老邵又关切地问道,“大奶奶有心事?”

    与老邵打了多次交道,知他是个热心肠的老伙计,苦于无人可倾诉心事,秦妧闷闷道:“邵伯,一个女子若先给自己的夫君塞了侍女,又出尔反尔,想要独占夫君,是不是不可理喻呢?”

    没想到大奶奶会同他一个老头子倾诉心事,老邵受宠若惊,因着阅历摆在那,老邵猜出了大奶奶口中的女子就是她本人,但照顾着女子脸皮薄,没有戳穿。

    “老奴不觉得那是不可理喻。盲婚哑嫁,女子的姻缘多数不由己,或许起初,那女子的确是想给夫君添个可心的人,可后来日久生情,对夫君多了占有欲,也是情有可原的。”

    日久生情?

    秦妧茫然地眨眨眼,脑海中一次次闪过裴衍的身影,即便是强势的时候,她似乎也没厌恶过。对亲昵的事情都不厌恶,是否就是邵伯口中的日久生情?

    没得到秦妧的回应,老邵自顾自地牵起了红绳,“日久生情的例子很多啊,老奴和内人就是这样的。世子对大奶奶也是啊。”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老邵拉过冰块一样的承牧,“你觉得我的对吗?”

    秦妧看向面无表情的承牧,刚要笑着摇头缓解尴尬,却见承牧点了点头。

    “对。”

    这是承牧第一次掺和别人的感,也是第一次了违心的话。老邵猜的并不准确,世子对秦妧不是日久生情,是很早之前就已情根深种。

    只是这个秘密,不能由他揭穿。

    深夜,裴衍从父亲那里回来,多少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一来他并未打算因为修缮堤坝而推迟回京,二来已猜到那乐姬是父亲有意安排的,并告诫父亲不可再擅作主张。

    推门离开时,父亲的那句“大丈夫妻四妾是寻常”令他生出反感,自幼他就厌恶父亲那满是胭脂味的后院。

    回到客房时,见秦妧等在门口,不觉柔了目光,“怎么不先睡?”

    秦妧单扶在门框上,想着老邵和承牧的话,很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个男子是否对她日久生情了。

    虽不能完全理解自己怪异的试探心里,可内心深处,似对这份“日久生情”有了期待。若老邵的判断是假,她很可能会失落。

    但为何会有失落的情绪,她还无法梳理清楚。

    “兄长可用膳了?”

    “在外用了一些,不多。”

    听此,秦妧命人将事先备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两人来到圆桌前,秦妧很有眼力见地为男子按揉起肩胛,“堤坝那边可解决了?”

    裴衍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烫,闭眼享受起她的服侍,“有了初步的修缮计划,还要再完善一下。”

    “嗯。”秦妧不再多问,目光落在男子的右耳上,忽然发现他的耳舟上有道血痕,赶忙拿出帕子去擦,“兄长受伤了。”

    裴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是考察堤坝时,被枝桠剐了一下,无碍的。”

    可秦妧还是执意为他擦拭,还对着破皮的口子吹了吹。

    通过屋中的落地镜,裴衍看清了秦妧嘟嘴吹气的模样,甚觉乖萌,心中一动,将人拉坐在腿上,稳稳抱住。

    不比前几日的拘谨,今晚的秦妧有意试探,主动伸环住男子的肩,继续为他吹着耳舟,还学着他上次在书房的段,舔了舔伤口。

    裴衍一僵,掐住她的后颈逼她仰起来,“做什么?”

    秦妧无理找理,“学你。”

    “学的不像,像狗。”

    像狗秦妧没有生气,反而被逗笑,大着胆子跨坐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左耳耳尖下了嘴,还瓮声瓮气道:“一边一个口子,叫你笑话我。”

    感受到妻子今晚的热忱,裴衍兜住她的胯骨走向罗汉床,身体向后一倒,靠在了围背的如意纹引枕上,闭起眼闻着她身上的鹅梨香,似这样就能解乏。

    秦妧还保持着跨坐,双脚一勾,成了树袋熊。

    离得近了,秦妧从“雪中春信”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想起今日公爹的施压,她忽然有种警惕感,又揪起裴衍的前襟仔细闻了闻,“你今日去饮酒,可有舞姬作陪?”

    “没有。”

    “这还差不多。”

    “有个乐姬。”

    舞姬和乐姬区别很大?秦妧挣开他的束缚,坐起身,抓起自己的裙带一角甩在他的胸膛上,精致的脸浮现不满。

    裴衍捏捏鼻梁骨,斜瞥一眼,“不是你给我送人的时候了?”

    “上次的账,不已翻篇了。”

    裴衍默了默,将她拉回怀里,解释了几句,“以后不会了,再有人敢趁兴风作浪,为夫就搬出夫人这张底牌。”

    秦妧嘴儿一歪,气人的话张口就来,“再有下次,我也去外面寻欢作乐就是了。”

    裴衍低笑,知她在气话,没有乱吃味。

    气氛尚好,秦妧还记着正事,忍着剧烈的心跳,堵住了裴衍的唇,将他压于引枕上,生疏地展示起吻技。

    看似像个女霸王,实则外强中干,很快没了气焰。

    她还不太会换气。

    裴衍抬起下颔,双侧的颌骨线条更为流畅,凸显了优越。

    不知是不是今日饮了酒,有些困倦,还是享受于秦妧的主动,裴衍看起来慵懒至极,没有反客为主,就那么半仰着,感受唇上的丝丝甘甜,照单全收。

    没夹杂欲念的吻,令两人浑身的毛孔和皮肤都舒展开来,不约而同寻到了亲昵的乐趣。

    秦妧很喜欢裴衍的唇,尤其是能给她带来由凉转温的层次感官,但她没胆儿更深层次的试探,浅尝辄止地浮于表面,却已用尽了勇气。

    裴衍似乎很喜欢她的靠近,真的是日久生情吗?

    呼吸不畅时,她扭向一侧,觉得口干,又从榻边退开,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碗荔枝桂花甜水,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裴衍摸了摸自己的唇,眸底似蕴了夤夜狂澜,偏被温雅的外表遮掩,看起来人蓄无害。

    没人知道他等待秦妧的主动等了多久,可这种得偿所愿的感觉并不踏实,或许暗夺来的与明媒正娶之间,有道越不过的鸿沟吧。

    等秦妧折返回来,又趴在他怀里时,男子的眼中只剩下缱绻和柔煦。

    “喏。”含糊一声后,秦妧将口中的荔枝桂花甜水渡给了裴衍,然后一张红透的俏脸扬扬下颔,“好喝吧?”

    “嗯。”

    “唔。”

    她本想问“喜欢吗”,有种一语双关之意,可话到嘴边,怂唧唧地变成了“好喝吗”。

    暗恼一瞬,她想故技重施,再去喝上一口荔枝桂花甜水,可刚撅起身子,就被仰躺的男子按了回去,虚虚圈住腰,“不折腾了,躺会儿。”

    以卑劣段谋算来的人儿,多少会让谋划者患得患失,即便围守重重,不可能让人儿跑掉,可主动的“依赖”远比强势的“牵”能沉淀谋划者缥缈的心绪,此刻,裴衍真切感受到了尘埃落定前来自曙光的温度。

    掐住女子的下颔,他仰头吻了上去,同样不染欲念,翻身将人压于竹席上,与投入窗棂的皎光相融,温柔又耐心十足。

    掐了一下她的脸蛋,裴衍示意她别紧咬着牙关。

    “要我教吗?”

    秦妧被皎光晃了眼,又似被蛊惑般,微眯着张开檀口,感受着唇齿的触碰。

    后颈有些累,她伸搂住裴衍的肩,沉浸在了柔情中。

    怎会有裴衍这样的人啊,明明一身风华和卓跞,却喜欢在暗欲中停留,宁愿被尘埃染了月白衣衫,也不愿做高岭上清心寡欲的“寒松”,远离一切世俗浅薄,专心清修。

    胸口有些微痛,秦妧单抵在男子的唇上,偏头道:“渴,取些甜水来。”

    怎么总是渴呢,裴衍擦了擦她的唇角,取来半碗荔枝桂花甜水的同时,将瓷盅上用于装饰的四季桂沾在指尖,递到了秦妧面前。

    一朵沾水的桂花花钿跃然眉间,点缀了女子的秾丽,锦上添了花。

    秦妧喝了几口甜水润喉,又揽住男子渡了过去。

    裴衍弯下腰,接受了他本不喜欢的甜食。

    来也怪,不喜甜的人,却钟情于女子身上的清甜,连他自己都不知其中的道理。

    将甜水喝得见了底,秦妧心跳如鼓地问道:“喜欢吗?”

    “喜欢。”

    秦妧顿了顿,“我是,喜欢我吗?”

    静默许久,久到秦妧开始怀疑,怀疑刚刚柔情是镜花水月,一碰消弭。

    可裴衍没有她的不确定,慢慢坐在罗汉床边,对上她的琉璃眸,低哑道:“喜欢,一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