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春为聘 > 正文 66. 第 66 章 因为我想吻你。
    裴劲广入狱,王爵被削,中的兵权也尽数交到了承牧里,只是承牧身在湘玉城,暂由其他将领代为统领。

    在喝完杜首辅的寿酒后,裴衍等人于寒日离开皇城,踏上了寻药之旅。

    分别那日,杜首辅交给裴衍一份密旨,是圣恩,也是圣上给予裴衍的权力,在龙颜老去、首辅年迈又遇朝野动荡时,可行辅政之臣一职。

    接到密旨,裴衍缄默良久,最终将密旨收入袖中,与杜首辅对揖致礼,携妻儿和隐卫离去。

    而就在一行人离去不到一刻钟时,有人来报,是裴劲广醒了。

    望着雪地上的几排马蹄和车辙,杜首辅没有派人追回裴衍。裴衍已治愈了心伤,不该再被羁绊了。

    大寒那日,裴劲广被推上断头台,在日晷来到午时刻时,刑部尚书扔出了签令牌。

    刽子举起刀时,裴劲广望着看热闹的人群,竟没有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他闭上眼,充满悔恨。

    可,为时已晚。

    **

    除夕的前夕,滴水成冰的郊野峦壑中,裴衍为秦妧戴上兜帽,示意她先下山。

    “风雪太大,你去陪陪雪霖。”

    一旁脸色紫青的魏野也劝道:“天冷路滑,夫人还是先下山吧。”

    听附近的老山民,曾在这座山峦上见过他们想要寻找的药草,花骨洁白,宛若昙花,只有在雪虐风饕中才会盛放,也只有在盛放时才能得以辨认,平日与野草区别不大,故而必须在风雪天时上山方能采摘到。

    离所愿就差一步,秦妧不想错过陪裴衍弥补遗憾的会。

    拢了拢厚厚的毛斗篷,她拉住裴衍的衣袖,“我还能坚持,一起上山。”

    怕她冻疼指,裴衍抽回袖口,将自己中的暖炉也递给了她,“好,一起。”

    捧着两个袖珍暖炉,秦妧亦步亦趋地跟在众人身后,在迎风前行了半个时辰、双脚快要没有知觉时,终于通过盘山路,来到了山顶之上。

    傲然雪山之巅的植被不畏严寒,与梅花一样傲雪凌霜。观赏之下,秦妧慨喟于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他们要寻的药草,还未见其貌。

    天色渐黯时,不宜逗留山顶,裴衍打算带着同伴们沿原路返回,等秦妧从面前经过时,他伸拦下,主动蹲到了秦妧面前,“上来,为夫背你。”

    “我还能走。”秦妧捧着火炉跟在了队伍后面,不想让自己成为累赘,更不想让裴衍付出额外的体力。

    可没等她走出两步,腰肢一紧,整个人倾斜而起,被裴衍扔到了背后。

    闷吓一声后,她双膝一夹,夹在了男子的腰上,嘴上却嘟嘟囔囔道:“都了,我能行。”

    裴衍勾住她的腿弯,稳步走在覆雪的山路上,“嗯,吾妻能行,是为夫冷,想让你帮忙挡挡背后的风。”

    “唔,行吧。”秦妧软绵绵地趴在他肩头,还将两个暖炉贴在了他的双耳上,目光平静地望着渐渐沉醉的晚霞。

    回到山脚下,众人住进了附近的山民家中,夜里围坐在炉火旁,与附近的老人打听着其余几座山峰的情况,准备明日再行登山。

    夜深人静时,秦妧换了一身夹棉的寝裙带来裴衍身侧,几处桃花面脂涂抹在了他的脸上,“风吹日晒,还是多注意些保养。”

    似乎,裴衍从未在意过这些,不禁问道:“变糙一些,夫人还会喜欢吗?”

    秦妧认真为他涂抹完面庞和脖颈后,捏搓着他薄薄的耳垂笑道:“糙一点儿也无妨,夫君什么样子,妾身都喜欢。”

    裴衍拉她坐在腿上,扯过山民借给他们的羊绒毡毯围在两人身上。

    半晌,秦妧轻声道:“最近可有听闻皇城的事?”

    她问得委婉,可裴衍听懂了,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一晚,夫妻二人没再多言,就那么借着火炉的余热相互依偎。

    火光映在两人的侧脸上,为他们添了妖冶与瑰丽。

    另一边,在湘玉城代任总兵数月后,承牧终于与新到任的总兵完成了交接,快马加鞭奔向皇城,却在中途遭遇风雪,不得已去了一趟乐熹伯府借住。

    在受到乐熹伯府夫妇热情的款待后,承牧住进了伯府客院,与杨氏母子隔了一条甬道、两扇月亮门。

    得知承牧来府,裴悦芙从一开始的激动再到沉闷,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长。

    如今,她是罪臣之女,即便已被天子赦免,也再做不回光风霁月的嫡姐,而承牧已跻身重臣之列,前程似锦,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纵使她没有不该有的想法,但还是免不了失落,究其缘由,不得而知。

    一种自被救之日滋长而出的淡淡仰慕,令她惶恐而茫然,连去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杨氏回到客房时,怪嗔道:“承将军对咱们有恩,于情于理,你也该过去问声好才是。咱们现在的境遇,也没什么架子可端着了。”

    “诶呀,娘!”裴悦芙跺跺脚,又气又羞地背过身,闷坐在梳妆台前。

    她哪里是在端架子,分明是涩然难于面对承牧呀!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母女二人扭头去看,见徐夫人端着酢浆走来。

    若秦妧在侧,一定会忆起徐夫人的酢浆。

    见母女二人有些怔愣,徐夫人笑着解释道:“承将军奔波数日,很可能肝火旺盛,我特意叫人备了酢浆,想为承将军降降火。不如由悦芙代为送过去?”

    徐夫人有意为裴悦芙和承牧牵线搭桥,也是为了却杨氏的一桩心事。

    裴悦芙早到了待嫁的年纪,却因家族的缘故,耽误了婚事,而在徐夫人所认识的适婚男儿中,属承牧最为合适,一来对裴氏知根知底,二来为人正直,是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就不知两个年轻人有无情意在。

    徐夫人是个务实的人,且性子爽朗,没觉得这事儿多难为情。年轻人,若彼此有情,又都是性情中人,只需要一把干柴、一点火源而已。

    看着托盘上的酢浆,裴悦芙起初不愿去,却在杨氏即将端过托盘时,一把夺了过去,还做贼心虚地加快了脚步,“我去去就回!”

    来到有侍卫把守的客院,裴悦芙闷头绕过他们,叩响了承牧所在客房的门。

    随着一声短促的“进”,裴悦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提着胆儿推开了门扉,却在看见站在客堂内擦拭上半身的男人时,差点惊叫出声。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误会,她蒙愣着脑子跨进门口,反脚带上了门。

    承牧:

    都不回避一下?

    快速扯过椸架上的衣衫披在身上,承牧不自在地点头示意:“好久不见,姐。”

    这声“姐”恍如隔世,听得裴悦芙眼眶发酸。

    将托盘放在客堂的木桌上,她解释自己是按着徐夫人的吩咐过来送降火饮品的。

    承牧道了声“替我多谢徐夫人”后,比划着请她入座。

    裴悦芙这才转过身,红着耳朵让他先整理好衣襟。

    高大如山的男子,一身健壮的肌肉,过于惹眼,令情窦蠢蠢欲动的女子赧然不已。

    听完她的话,承牧快速系好衣带和腰封,这才咳了声缓解尴尬,“可以了。”

    裴悦芙壮着胆儿转过身,在对上一双棕色的瞳眸时,到嘴边的关切话语又噎了回去,半晌也未吐出一句问候。

    他陪她经历过最灰暗的时日,早成了她心中的一缕风、一束光、一抹温热,也成了她最情怯的存在。

    “你还好吧?”

    生硬的一句问候过后,她低头盯起脚尖,懊恼自己的嘴笨。

    见她如此,承牧忍住了笑,生性内敛沉闷的他,鲜少与灵动的少女打交道。

    灵动想到这个词,承牧不禁对眼前的女子多了几分怜惜。昔日的她活泼张扬,哪像此刻谨慎微。

    **

    这一年的除夕,裴衍等人是在雪山中度过的。

    在经历了漫长的寻找还是未能如愿时,裴衍从山民那里租赁了几间房舍,打算让同伴们好好休整几日。

    既是可遇不可求的药草,就不能急于一时,裴衍做好了长期寻找的准备,顺便当做游历,还能沿途纵览各色景致,也算苦中作乐。

    将一罐羊奶从火炉上取下,裴衍隔着粗布倒入碗中,晾温后,一勺勺喂给蹲在地上玩耍的雪霖。

    秦妧沐浴出来时,抓起雪霖的后脖领,将之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在了绒毯上,“娘是不是同你讲过,做什么事都不能心二意?”

    雪霖噘嘴去抱裴衍的腿,一副寻求安慰的架势。

    秦妧坐在木椅上绞起长发,不满地睨了裴衍一眼。

    哄睡儿子后,裴衍走到木椅旁,接过布巾为她继续擦拭,“雪霖有记性了,别气了,气大伤身。”

    秦妧拧了一把男人的腰,却是拧不出一点儿赘肉,还拧疼了自己的指,“你就纵着他吧。”

    裴衍“嘶”一声,嗓音多少带了些蛊惑,“雪霖睡了。”

    “嗯,那怎样呢?”

    玉指揩过女子潮湿的侧脸,裴衍附身在她耳边轻吹了下,暗示得已足够明显。

    秦妧将绞发的布巾甩在了他的脸上,“魏野他们等着你开饭呢,别闹了。”

    可下一瞬就被夹着腋窝提了起来。

    “你”

    裴衍竖抱着秦妧走到桌前,将她稳稳放在上面,不容分地拨开她的膝,跻身在内,以撑在桌沿的双困住了她的退路,“珍馐在此,胜过一切人间美味。”

    被他一本正经的情话得脸热,秦妧努努鼻子,示意他坐在长椅上。

    裴衍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这户人家的家主在制作长椅时,为了节省木料,将长椅锯得很短,裴衍坐在上面,一双长腿只能叉开杵立。

    两人一个坐椅仰望,一个居高俯视,相视了许久,久到门外传来了催促的笑语。

    “先生、夫人在忙吗?饭菜已经上桌了。”

    回应来者的,是裴衍简单的两个字,“在忙。”

    等门外没了动静,裴衍脱掉秦妧的鞋子,刚要捧起她的脚丫亲吻,却被秦妧以食指抵住了薄唇。

    “不许。”

    “为何?”

    秦妧将双脚踩在他的腿上,前倾过身子,附身慢慢靠近他的脸,学着他蛊惑的语气开口解释道:“因为我想吻你。”

    顺滑的长发垂在面庞上,带来痒痒的触觉,裴衍微合眼帘,等待着“柔软”的抵临。

    看他任由被采撷的样子,秦妧捧起他的脸,淡笑着轻吻起他的唇。

    四瓣唇相碰,在天寒地冻的除夕夜,迸发出了炙烤彼此的温度。

    他们唇舌绞缠,吻了很久,似要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