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 正文 43. 第43章 晋江首发
    见萧燕飞浅笑盈盈,萧烁只以为她不信。

    少年俊秀的面庞一片正色,道:“弓弦是以牛筋线制成的,两根搓为弓弦,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

    他从高高的马背上倾身,将那把竹弓抵在阳光下,另一指了指弓弦的中央,“你看,这一段不太对劲,好像抹了什么东西,不然不会发亮的。”

    萧燕飞动作轻柔而又坚定地将萧烁抓着弓的挥开了,又笑了笑。

    笑容止不住地从她眼底流淌出来,灿烂,明媚,而又狡黠。

    “萧烁,你不是想要看吗?”萧燕飞缓缓道,“那现在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地看。”

    她的笑、她的话轻轻淡淡,别有深意。

    萧烁一愣。

    萧燕飞试了试弓弦,就取了一支羽箭,气定神闲地对着正前方的箭靶子拉开了弓弦

    “二姐,等等!”

    回过神的萧烁急忙翻身下马想阻止,已慢了一步,脚还未落地,就听到弓弦崩断的声音。

    “铮!”

    那声响不大,但听在萧烁耳里,就像是霹雳轰鸣般。

    “姑娘!”

    那碧衣丫鬟尖声惊呼起来,里端的茶水“啪”地摔落在地,茶杯四分五裂,碎瓷片与茶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萧烁脸色一白,心乱如麻地丢掉了里的缰绳,大跨步地走向了几步外的萧燕飞。

    就看到她用右紧紧地捂着右脸,殷红的鲜血自她柔细均匀的指间渗出

    纤纤少女脸色惨白如纸,似是惊魂未定,连她的领口和胸口都沾染了两三滴血渍,触目惊心。

    这个意外发生得实在太快了,旁边的碧衣丫鬟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姑娘,您的脸您的脸”丫鬟急得足无措,在原地直打转。

    “二姐!”少年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温雅如玉的气度,紧紧地抿住了嘴,俊雅的脸庞绷着,难掩焦灼担忧之色。

    他俯身把地上的那张竹弓捡了起来,原本完好的弓弦已然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弓弦上还沾了血,血珠顺着弓弦淌落

    “我都”我都跟你了!

    萧烁原想这么的,又觉得这些也于事无补,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少年绷紧的脸庞微微涨红。

    不远处,看守演武场的厮抱着两个箭靶子往这边走来,见萧燕飞伤了脸,吓傻了,呆立原地。

    “你!”萧烁深吸一口气,抬指向了那厮,果断地扬声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

    “是人这就去请大夫。”厮连惊慌地应声,飞快地往演武场外跑去。

    “姑娘,你的脸”六神无主的碧衣丫鬟两眼泪汪汪,慌忙地想去查看萧燕飞的脸,又不敢乱动,最后摸出一方素白的帕子捂住了萧燕飞右颊上的那道血痕。

    那素白的帕子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浸染,宛如点点红梅。

    “回月出斋!”

    又是在萧烁忍无可忍的催促声中,那碧衣丫鬟才慌慌张张道:“姑娘,奴婢扶您回去吧。”

    三人就匆匆地从演武场回了月初斋,萧燕飞以帕子捂着脸的样子实在太过醒目,一路上,引来下人们一道道探究的目光。

    等他们回到月出斋时,犹如冷水浇进了滚烫的热油锅,院子里外一下子炸开了锅。

    萧燕飞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扶进了左次间,有人吩咐去取干净的温水,有人催促大夫来了没,有人问是不是要去禀一下太夫人与崔姨娘

    萧烁抓着那把断弦的竹弓,心事重重地坐在了外面的堂屋里,少年单薄的身子始终挺得笔直,优雅、矜贵,而又透着几分少年独有的倔强感。

    不一会儿,就看到丫鬟端着一个铜盆进了东次间。

    “姑娘,您上、下巴上都是血,先洗洗吧。”

    “奴婢给您换一方帕子包脸吧。”

    “姑娘,您流了好多血”

    “”

    整个月出斋上下都因为萧燕飞的受伤人心浮动,骚动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发须花白、身形清瘦的灰衣老大夫在丫鬟的引领下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韩老大夫,这边走,我家二姑娘就在里面。”

    那道绣着大红色海棠花的门帘被掀起又落下,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萧烁怔怔地看着那道晃动不已的门帘,良久良久,才收回了视线,又垂眸去看里的那把竹弓。

    断开的弓弦垂落,摇摇晃晃,宛如没有根的浮萍。

    他摸出一方帕子,用帕子在另一截没有血的断弦上轻轻地捋了一把,再看帕子,就见洁白的帕子上留下了点点黄色的污渍。

    他凑到鼻下嗅了嗅,一股酸溜溜的气味钻入鼻端。

    有人用醋抹在了牛筋弓弦上,腐蚀了弦,所以弦才会在猛然受力后崩裂。

    萧烁压了压眼尾,脸板得紧紧的,泼墨似的瞳孔中泛起一点点委屈的情绪:他明明就了,这弓不能用。

    今天要是烨哥儿这么,她会信吗?

    会的。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萧烁的心头。

    他感觉有些酸溜溜的,酸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上冒: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亲弟弟。

    好几种滋味在他心中来回翻转一圈,最后化为了担忧——

    她的脸不会有事吧?

    萧烁不由蹙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柔美的女音喊道:“烁哥儿。”

    萧烁便寻声望去,正前方,身着柳色褙子的崔姨娘带着施嬷嬷出现在堂屋的大门口,惊讶地望着自己。

    在看到崔姨娘的那一刻,萧烁忍不住想起了那天他从听雨轩的宴息间出去后听到的那番对话,父亲的那句“她那张脸就是祸患”更是反复地回响在他耳边,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了心头。

    明明是五月初夏,天气和暖,可萧烁却觉得屋子里弥漫起一股严冬般的寒意,几乎浸透了他的骨髓。

    萧烁不愿去相信这种可能性,但这一切又实在太巧了。

    他薄唇微张,想什么,喉头像是被烈火灼烧似的,一个字也不出来。

    心中那座早就岌岌可危的大厦溃不成军地崩塌了

    萧烁的眼睛发涩,发疼,动作比思绪更快,想也不想地抓过一件斗篷,盖在了他左边的竹弓上。

    “烁哥儿?”

    站在堂屋外廊下的崔姨娘又喊了一声。

    她只是一个短暂的愣神,就拎着裙裾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裙角下露出的一双蝴蝶落花鞋,精致华丽。

    崔姨娘袅袅娜娜地朝着萧烁走来,柔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萧烁回答,那道绣着大红海棠花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打起,一袭灰色直裰的韩老大夫踩着慢悠悠的步伐从东次间里出来了。

    走在前面给他领路的人是海棠。

    “姨娘,”海棠一看到几步外的崔姨娘,恭敬地福了福,介绍道,“这位是万草堂的韩老大夫。”

    崔姨娘一时也就顾不上萧烁了,目光迎上韩老大夫满是皱纹的脸庞,关切地问道:“韩老大夫,不知二姑娘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韩老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道:“姨娘,萧二姑娘的右脸被弓弦划伤,留下了一道两寸长短的伤口,出了些血”

    萧烁也朝韩老大夫望去,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灼灼:她的脸不会有事对不对?!

    “那二姑娘的脸上会不会留疤?”崔姨娘又问,攥着帕子的指尖略微发白。

    “姨娘放心。”韩老大夫拈须一笑,“弓弦细,只是伤而已,老夫这就给萧二姑娘开些药,只要好好地敷药,用不了几天,萧二姑娘的伤就会好的,不会留疤的。”

    “这姑娘家的容貌自是得心,姨娘也请叮嘱萧二姑娘这伤口千万不可乱碰水,更不可沾染脏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崔姨娘连连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萧烁同样松了口气,但优美的唇角才刚扬起,又压了下去,目光朝刚刚被他藏在斗篷下的那把断弦的竹弓看去。

    少年乌黑的瞳仁突然间变得深不见底。

    眼底深处透着一种悲凉而又坚毅的情绪。

    二姐,让他睁大眼睛,好好地看。

    他再次看向了前方的崔姨娘,崔姨娘正笑吟吟地指着西次间对韩老大夫:“韩老大夫,请来这边开方吧。”

    柔美婉约的女子犹如弱柳扶风,袅袅婷婷,捏着帕子的右尾指微翘着。

    萧烁的目光凝固在了崔姨娘翘起的尾指上,这个动作意味着崔姨娘的心情极好。

    二姐的脸伤了,姨娘的心情却极好。

    萧烁闭了闭眼,全身微颤,不寒而栗。

    随之汹涌而起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淹没

    可他随即就睁开了眼,眼底黑沉沉的。

    他必须睁开眼才行!!

    萧烁暗暗咬牙,颊边的肌肉咬得紧紧,飞快地用斗篷将那断弦的竹弓一包,就大步流星地往堂屋外走去,没有和任何人道别。

    崔姨娘招呼着韩老大夫到了西次间,又吩咐人铺纸磨墨。

    待韩老大夫开了方,她又打发了人去抓药,自然而然地把周围的人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下了施嬷嬷在门帘那边看着。

    施嬷嬷警觉地往外张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二少爷也已经走了,就对着崔姨娘笑了笑,点点头。

    崔姨娘抚了抚袖口上精致的镶边,慢条斯理道:“二姑娘刚刚才许了门好亲事,过些天,姑爷家就要来下定了,大夫,她这伤三五天能好吗?”

    她上下打量着韩老大夫,这大夫打扮得极其普通,身上的灰色直裰半新不旧,腰侧配着印与荷包。

    咦?崔姨娘的目光落在了他腰侧的那方尖塔状印上。

    这印呈半透明的灯辉黄色,温润细腻,色泽鲜明,窗外的一缕阳光恰好照在印上,半透明的印石灿若灯辉。

    “三五天?”韩老大夫连连摇头,“不可能,这当然不可能。姨娘还是”

    “韩老大夫,”崔姨娘温柔地打断了对方,从袖中拿出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瓷罐,放在了茶几上,“这是宫里的舒痕霜,是治伤祛疤的圣药。”

    “劳烦大夫给二姑娘用上吧。”

    “这”韩老大夫蹙了蹙眉,没去接那个瓷罐。

    “哎,”崔姨娘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还望大夫不要与外人起。二姑娘一向心气高,如今得了一门好亲事,又能记在侯夫人的名下,如今这孩子也不愿意和我有太多的接触。”

    “我一个姨娘而已,也不能碍夫人的眼,非要跳出来出头,大夫你是不是?”

    崔姨娘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笑盈盈地塞给了对方,又看了看他腰上的青田石印。

    这可是青田石中的极品灯光冻,普通的大夫可配不起这种印石。

    崔姨娘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神情中瞬间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这”韩老大夫面露迟疑之色。

    崔姨娘从容地又加了一张银票。

    不怕你贪,就怕你不贪。

    韩老大夫终于犹犹豫豫地拿起了那个瓷罐,咽了咽口水:“姨娘,这药膏”

    崔姨娘从容地笑道:“大夫放心,那是我亲生的,我不会害她的。”

    话间,她豪气地又给出了第三张银票。

    韩老大夫双眸大亮,赶紧将三张银票收好,冠冕堂皇地道:“姨娘对萧二姑娘真是一片慈爱之心,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

    “韩老大夫,药都抓来了。”外面的堂屋传来了海棠喘着大气的声音,步履匆匆。

    施嬷嬷掀开门帘,让海棠进了西次间。

    海棠急急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一盆凉水,是把沸水放凉的。”

    “大夫,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海棠激动的催促下,韩老大夫又返回了东次间,而施嬷嬷则在崔姨娘的示意下,默默地跟在了两人后方。

    韩老大夫一边走,一边对海棠叮嘱道:“待会儿,你先用凉水把你们姑娘脸上的血迹擦掉,清理下她的伤口,我刚才开的那些药磨成粉做成药糊,敷在脸上,一天敷一次。”

    “我这里还有一罐药膏,这个药膏也是一天一次。”

    “这两种药一种白天涂,一种夜里抹。”

    话间,韩老大夫与海棠就一前一后地迈入了东次间。

    施嬷嬷步履无声地直跟到了门帘外,侧耳倾听,就听门帘的另一边响起萧燕飞紧张不安的询问声:“韩老大夫,我这脸是不是真的不会留疤?”

    “姑娘放心,这道伤口不深,只要姑娘每日再涂抹上我这祛疤膏,肯定不会留一点疤痕的。”韩老大夫笃定地安抚着。

    施嬷嬷谨慎地挑开了门帘一角,朝罗汉床的方向望去,瞟见海棠正打开那个瓷罐,以干净的毛笔沾了点药膏往萧燕飞脸颊上的那道血痕抹去,动作轻柔心

    成了!

    施嬷嬷满意地勾了下唇角,放下了心。

    她又心翼翼地放下了门帘,神情轻快地回去找崔姨娘复命。

    门帘后的东次间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

    方才一度混乱的月出斋又开始慢慢地归于平静。

    院子里的丫鬟们婆子们各司其职,庭院里的那些鸟雀偶尔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扰得树梢落下几片零散的树叶。

    “沙沙沙”

    又过了一会儿,一袭碧色褙子的知秋就再次进了东次间,径直走到萧燕飞跟前,笑吟吟地福了福:“姑娘,崔姨娘和施嬷嬷已经走了。”

    知秋的声音清脆如喜鹊,丫头灿然一笑,双颊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活泼灵动,与她之前在演武场那六神无主的样子判若两人。

    萧燕飞沉默地点了点头,勾唇一笑。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犹如黎明的启明星般绮丽,眼底闪着期待的光芒。

    “姑娘,您别动。”海棠有些紧张地道,拿了一方沾湿的帕子,飞快地帮萧燕飞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和药膏。

    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擦去,渐渐地,露出了下方莹润如玉的脸蛋。

    萧燕飞的面颊上没有一点儿伤痕,白皙的肌肤宛如上了釉的白瓷,光滑细腻,完美无瑕。

    红唇一抿,那白玉般精致的面庞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萧燕飞捏着帕子又擦了擦脸,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韩老大夫道:“韩老大夫,这祛疤膏有什么问题?”

    韩老大夫是万草堂的,顾非池告诉过她,这万草堂是他的私产,里头的大夫伙计都是他的人,是可信的。

    现在这万草堂的屋契都还在顾非池给她的那个匣子里收着呢。

    韩老大夫一拿着崔姨娘给的那个瓷罐,用药匙舀了一匙黄绿色的药膏,仔细地看了看,又闻了闻,蹙了蹙花白的眉头。

    “这药膏里掺了火碱,会让伤口溃烂化脓,扩大,越来越严重原本只是皮外伤,用了这药膏,可就要伤到肉了,伤口久治不愈,就会红肿、溃疡,弄不好半张脸就毁了!”韩老大夫唏嘘地道。

    对于一个正值芳华的姑娘来,毁容简直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最毒妇人心啊!

    韩老大夫只觉得背脊冒出一股寒意。

    海棠和丁香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崔姨娘可是姑娘的生母,她为何会对亲女这么狠心?!

    “这一次多谢韩老大夫了。”萧燕飞缓缓道,眼尾稍稍勾起。

    在场所有人中,她反而是最冷静、最平静的一个。

    那日萧燕飞故意刺激了萧鸾飞后,就知道,她必会有所行动。

    或是对廖妈妈杀人灭口,或是从自己这里下。

    “杀人灭口”的可能性被萧燕飞率先否决了。

    从廖妈妈的态度看,显然自己应该是长得很像殷家的某个长辈,若是这样的话,殷家人马上就要进京了,哪怕萧鸾飞够心狠,也应当知道,光除掉廖妈妈是没用的。

    那么她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自己了。

    只要自己的脸毁了,哪怕再像,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来了。

    萧燕飞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吩咐海棠道:“帮我缠上纱布,再弄些朱砂伪装成血,别露馅了。”

    萧燕飞嫌弃地皱了皱鼻头,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到现在还留有猪血的腥味。

    “奴婢这里有朱砂。”知秋早有准备,立即就笑眯眯地取出一盒朱砂。

    海棠用朱砂兑了点水,弄到了纱布上,然后就把纱布一圈圈地包在萧燕飞的右脸上。

    “萧二姑娘,”韩老大夫放下了那瓷罐,对着萧燕飞作揖道,“那安宫牛黄丸已经制好了,因为陈年犀角难得,又失败了几次,所以,只制了三丸。”

    “世子爷今早已经从万草堂拿走了”

    萧燕飞微微颔首。

    她已经托了顾非池,拿到安宫牛黄丸后就派人尽快送去殷氏那里。

    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知秋,帮我送送韩老大夫。”萧燕飞吩咐道。

    知秋就帮韩老大夫提起药箱,把人送了出去,直把人送到了侯府的西角门。

    “韩老大夫,过三天您再来复诊,我们姑娘的伤就麻烦您了!”

    话是这么的,然而,到了一更天,月出斋被熄灭的灯就又亮了起来。

    韩老大夫再一次被婆子匆匆请进了侯府,直到二更天才走。

    这事自然是瞒不住侯府众人的耳目,不过短短一晚上时间,阖府上下就都知道了——

    二姑娘的脸毁了!

    他们二姑娘姿容绝色,可谓国色天香,这才刚刚被圣旨赐婚给了卫国公府,还没几天,二姑娘竟是容貌大毁。

    听,二姑娘的脸都溃烂化脓了,把大夫都吓到了。

    听,二姑娘受不了刺激,摔了一屋子的杯碗茶碟。

    听,二姑娘命人去京城各大医堂求医问药,自己躲在屋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种种传言自然也传到了萧鸾飞的那里。

    “真的吗?”

    原本慵懒地倚靠在美人榻上的萧鸾飞震惊地坐了起来。

    “是真的。”大丫鬟书香微微颔首,“原本二姑娘只是不心被弓弦伤了脸,留了道口子,大夫也开了方子。”

    “哎,许是二姑娘太着急了,用错了药,昨晚伤口突然肿了,就又请了大夫上门,听二姑娘的伤是不太好,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伤口就开始溃烂了”

    萧鸾飞的唇角翘了翘,眸子里流光溢彩。

    这是她这些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崔姨娘下果然够狠。

    萧鸾飞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起了身,又抚了抚自己的衣裙,含笑道:“我这做长姐的,也该去关心看望一下妹妹。”

    萧鸾飞去就去,只是,她才刚进月出斋,就被挡在了廊下,连堂屋的门槛都没能跨过去。

    “大姑娘,我们姑娘不想见任何人。”门槛另一边的海棠为难地对着萧鸾飞屈膝福了福,“大姑娘还是请回吧。”

    萧鸾飞优雅地站在廊下,身姿笔挺如松柏,温声道:“我听二妹妹伤了脸,实在是担心她,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大姑娘”海棠勉强笑了笑,“请不要为难奴婢了,我们姑娘大姑娘!”

    萧鸾飞直接跨过了堂屋的门槛,越过海棠,自顾自地朝东次间那边走去。

    海棠想去拦萧鸾飞,可萧鸾飞一把推开了她,步履如飞地冲进了东次间,嘴里关切地喊着:“二妹妹!”

    她一进去,就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的萧燕飞匆匆地戴上了一个帷帽,帷帽周围的青纱落下,挡住她的脸。

    那一刹那,萧鸾飞清楚地看到,帷帽底下萧燕飞的右脸包着一圈圈的纱布,雪白的纱布渗出一片刺目的红。

    那是血!

    太好了。萧鸾飞凝眸望着前方戴着帷帽的萧燕飞,眸光璀璨,压在心口好几天的那口郁气一扫可空。

    颇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畅快。

    这下,哪怕萧燕飞再像殷家那位外曾祖母,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