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方看见她的和脚都抵着门,也是一惊,连忙松放开。
她也只是太震惊了些,没想到应宁真的会过来找她。
之前晕晕乎乎的,还以为是在梦中呢,自然怎么放肆怎么来,现在上的力道,和外面生动活泼的人证实这是真实的,她反而有些惶恐担忧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她问道。
应宁见她松了力气,也连忙放开脚,怕往后推的门伤到她,听她这么问,便双抱胸挑了挑眉:“你呢?”
于南方脸上就多出一点愧疚来,还有一些尴尬。
他是因着之前的事情尴尬,不知如何而处,又以为在梦中,才这样处置的。
但拦着不让客人进门,甚至拒之门外的,实在是太失礼了,若是给不知情的人看了,还要误会上门来的应宁是个恶客呢。
想到这儿,她探出头左右环视了一圈,然后浅浅松了一口气。
嗯,巷子里现在挺安静,竟然没有人,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刚才她对应宁的举动而误会应宁了。
她赶忙拉了应宁的胳膊,求饶道:“是我一时犯了糊涂。我错了,快快进来吧!”
应宁哼笑一声,倒也没拒绝,顺着她的力道跨进了大门,只是感受着胳膊上的触感,她皱了皱眉头,疑惑问道:“你的怎么这么凉?”
简直跟冰也没什么差了。
她放下环在胸前的胳膊,在于南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握住了她的,然后就轻“嘶”一声。
比刚才隔着衣衫还要更冰冷,是和冰块一样的触感,在刚刚温暖的春日里一下就足够让人的记忆一下回到刚过去的严冬里。
应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看向于南方:“你怎么了?”
却已经抓着她的,然后另一只已经摸上她的额头。
不出意料,与心的冰冷不同,她的额头跟火炉一样烫。
这样滚烫的额头,应宁下意识的想缩,于南方却有些舍不得,只觉得额头上温温凉凉的舒服,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额头不自觉的在应宁掌心轻蹭。
应宁的就顿住,继续贴在她的额头上,纵容着,问道:“生病了?什么时候开始病的?病了有几日?请大夫看过没有?”
于南方这才回过神,她不好意思的后退,脱离了应宁的掌心,嘴上仍然老老实实的回答:“是,从村子里回来那一日着了凉,就一直病到现在了,请了大夫看过,也一直在吃着药。”
只是这几日她情绪都恹恹的,病也因此反反复复,今日只是又反弹后烧的高了一些罢了。
她心里也并不是太担忧,只侧开身子:“快进来吧,要喝什么茶?”
应宁惊愕:“现在还喝的下茶吗?你今日的药喝了没有?”
烧的这样滚烫,也不怕烧傻了,竟然现在还惦记着喝茶待客。
于南方就偏头望了望院子,看见廊檐的药罐子还咕嘟咕嘟烧着,于是她就放松的笑着回:“烧着呢,马上就可以喝了。”
看着她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大概是离傻不远了,应宁扶额,她看向仲守:“仲守,去把药倒出来,给于姐喝。”
还是再抢救一下吧,难得遇上可以相交的朋友。
仲守便去廊檐下看着火和药罐子了,应宁和于南方进了屋子。
她的屋子也实在俭朴的很,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也没其他多余的东西了,整个屋子看起来都空荡荡的。
应宁干脆就在桌子的蒲团上坐下来,她看着于南方明显有些迟钝的样子,皱眉问道:“要不重新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换个方子?”
那么多日子都好不了,这个方子大约是有点什么问题?
这回于南方反应到快,她很快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要,大夫开的方子没问题,我前两日吃了药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昨夜睡觉”
她看了应宁一眼,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但到底还是了:“没睡好,也没盖好被子。就又反复了。”
她眼底下的两团青黑,是最好的佐证。
“怎么睡不好?”应宁追根究底,话脱口而出,却又觉得有些逾越,她及时住了口。
这回于南方也真的没有回答,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应宁只能默契的把这个话题略过,又起她的烧:“你这样烧的厉害,时间久了也不行,中药退热慢,要不去医馆让大夫给你行针?”
于南方仍然摇头拒绝,但似乎看着一名关切的面色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指在膝盖前蜷缩了一下,道:“其实我知道几个穴位可以退热,我可以自己来。”
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应宁点点头,问她:“那要怎么做?”
于南方就自己起身,从柜子里翻翻找找,找了一个纸包着的针出来,然后指给应宁看:“在拇指的少商穴放血就好。”
她着坐下来,拿着针就要往自己身上戳,因为发烧的原因,拿着针的还有点抖。
应宁眼皮子直跳,眼疾快的夺了下来,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这样真能戳准少商穴?行了,我来。”
于南方抿唇一笑,乖乖的把伸出来,放在了应宁面前。
应宁就捏着她的拇指准备放血,只是她拿着那针始终有些别扭,反反复复有些下不了。于南方拿给她的是根绣花针,看着现在于南方病恹恹的样子,她拿着没消毒的绣花针,总担心自己扎下去于南方会变得更严重。
她只能问:“有烈酒吗?”
于南方惊愕:“阿宁需要壮胆吗?”话落她就后悔了。
走南闯北的,她也知道上身的器具用烈酒洗一遍会好一些,刚刚自己也忘了这件事,嘴又比脑子更快,竟然问了这样的话。
她连忙补救:“有的有的。”
拇指挣脱出应宁的束缚,又跑去柜子面前,翻出一壶烈酒。
应宁黑着脸,看着她真的翻出烈酒了,脸色终于回暖一些,她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个柜子,夸赞道:“你这柜子虽,就像个百宝箱一般,什么都能翻的出来。”
不仅有男子用的绣花针,竟然还有烈酒,算是装备齐全了。
于南方回来坐下:“走南闯北的,总要什么都备一些,方便的时候也可用,衣服破了也可以自己补。”
应宁就听出一点心酸来,这回也不话了,重新捏了她拇指,将针在烈酒里浸泡后扎在了少商穴,然后挤出一滴血。
又捏了食指的商阳穴,还有另一只的穴位如同少商穴一样放了血这才收了。
整个过程里,于南方都乖乖的,动也不见动一下。
收时,应宁瞟见于南方的指甲,下意识道:“咦,你的月牙呢?”
于南方的指甲修剪的圆润齐整,指甲盖儿却粉红粉红,指甲与肉相触的地方,一点其他的颜色都没有。
应宁曲起指,她看见自己的指甲盖儿,指甲与肉相触的地方,弯成一片的白白的月牙。
不知是从哪里听的了,十指上有月牙,才代表身体康健,虽不知有无根据,但应宁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的。
她拉着于南方的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是真的一个月牙也没有,想起之前抓住他腕时感觉到的瘦弱,还有今日病恹恹的模样,她下了论断:“南方,你这身体得好好养养呀。”
不然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她伸出摆到了于南方面前道:“至少要养成我这样才行。”
十个血月牙齐整,腕上有一点点的肉,不是皮包骨头那样。
她虽然看着瘦,这也是骨肉匀称的美。
于南方目光凝在她上,有些失神,半响道:“好。”
“那我可以摸一下吗?”她又突兀问道。
应宁看着她的目光专注的停留在自己的上,似乎很是喜欢的样子,干脆伸过去:“羡慕吗?那就摸吧。以后就照着这个模样长。”
于南方失笑,又觉得自己无端的有些卑劣,但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渴望,将应宁的裹在自己心里,握住,然后安静的发呆。
她明显是没有什么精神的,应宁也就纵容了,正好也给她冰窖一样的暖一暖。
仲守在外面,将药装了碗放的温热,又烧了一壶水给于南方热了一个汤婆子,才一起端进来。
看见自家姐和于南方握着,她有一瞬间的诡异,却又很快略过。
是了,只是暖个而已。
世女时候还抱着姐的脚给她暖过呢,于姐是姐的朋友,又生着病,暖暖也无可厚非,她不也贴心的准备了一个汤婆子吗?
她扬声:“于姐,可以喝药了,我还准备了一个汤婆子,于姐喝完药以后可以捂着睡一觉,醒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好的,多谢。”
于南方有些不舍的松开,接过递来的药碗,看着里面黑漆漆的药,眼睛也没眨一下,一口饮尽,然后接过仲守递过来的汤婆子。
应宁将桌子上食盒里待客的蜜饯递给她两颗:“甜甜嘴吧,那你就早点睡,我留下仲守在这里照看你,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起身欲走,于南方却拉住她的衣袖,语气有点落寞可怜:“也是下午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的,能不能别走?我不会过了病气给你的。”
本来应宁来看她的这件事就足够她高兴了,可是她偏偏身子不争气,又不能同煮茶玩乐,她更觉得亏欠。
当然还有一些隐晦的心思,她不敢。
比如她是怎么染上风寒,又是因为什么着凉反反复复的。
那天她从庄子上回来,原以为能美美的睡一觉,把那点尴尬抛之脑后。
可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睡也睡不着。
她没勉强自己,觉得应该是晚上睡够了,还是要按正常作息来。
因此晚上又尝试了一次,可惜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一整夜没睡加上夜里寒凉,白日里起起睡睡,仗着年轻也没注意保暖,就直接发烧生病了。
虽然她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很克制,但晚上还是睡得不太好,心情也不好,病情才会一直反反复复。
昨夜也是一整夜没睡,因此今晨才起了高烧。
只是这些缘由,都不适合与应宁罢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思卑劣,提出的要求也有些过分,但仍然是倔强着不愿意放的。
应宁就看见她脸上又倔强又落寞的神情,她有些心软。
独在异乡为异客,于南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云诏,也没个亲人朋友,生病了脆弱时也没有人陪伴,甚至若是她不登门,她都不知道这人的日子竟然过成这样。
她转身揉了揉她的头:“行,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你,也不用去别的地休息了,我就在这儿陪你睡一觉吧。”
她身体好的很,倒是真的不太担心这样一个的风寒。
于南方没忍住,脸上露出一个笑来:“阿宁,你真好。”
应宁轻哼一声,也不否认,她对于南方确实挺好的。
于南方从柜子里又多抱出一床被子来给应宁。然后拉了被子自己抱着汤婆子躺进里面躺下,只巴巴的露出一双眼来。
应宁看着好笑,只是看见她眼睛里的脆弱,也没话调侃,她脱了衣裳,牵了被子盖好,双枕在脑后,偏头看于南方,安慰道:“睡吧。”
于南方眨了眨眼睛,很快听话的阖上了,大约是真的困,也有可能是药的效果,没一会儿身边就传来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应宁笑了一下,只是她没笑多久,就发现了于南方的“不安分”
这人生着病睡着了也折腾,也不知道她是靠什么辨别,仿佛就知道应宁这边有人,翻身打个滚儿就躺到了应宁身侧,还贴心的给应宁加了层被子,整个人隔着应宁的被子抱在应宁身上。
这完全熟悉的操作,应宁可算知道那天晚上两人是怎么滚到一起的了。
不过烧还没退完,她至少知道冷,因此眉头皱起来弱弱的的哼唧了两声。
应宁只好拉开她抱着被子的,将自己盖的被子抽出来盖在了她身上。
于南方似乎迷迷糊糊的醒了,朦胧之间看见她的面容,也没阻止,还懒懒的喊了一声“阿宁”然后整个人抱着应宁,额头在她的臂上依赖蹭了蹭,又睡过去。
应宁:
没了被子的阻隔,应宁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太亲密了。
以往也有人这样抱着她睡过,可时候这样抱着她的会是姐姐应文雪,或者她娘长乐亲王,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她爹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长大以后能这样抱着她的,也只有她的夫郎和侍人了。
现在和一个女人这样抱着,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应宁总觉得怪怪的,她握着她的腕把自己抽出来,然后带着被子辅助于南方翻了个身,才舒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也没舒太久。
不过一会儿,于南方就像狗找着标记的地点一样,翻身滚过来把应宁直接抱紧了怀里。
应宁:
她不辞辛劳的再次把两个人分开。
但没一会儿,于南方又滚过来了,如此反复五次,应宁都被磨得没了脾气。
她起身想走,于南方的反应也准确的很,总是哼哼唧唧一声“阿宁”,可怜巴巴的样子。
应宁只能无奈妥协了,她抱任由她抱,清风拂山岗。
她自己也给于南方翻身翻累了,干脆也阖上眼睡过去。
只要她放过自己,一切都还是挺好的。
大约是前段时间的办公太累,心情放松之下,她这一觉也睡得绵长。
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因为眼睛上方似乎痒痒的,她睁开眼,就看见于南方半撑着身子俯视着看她,收拾还在她脸上比比画画的。
一见她睁眼,脸上就闪过惊吓和心虚,指直往后缩。
应宁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病好了?心虚什么呢?”
于南方坐直身体,心虚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就看一下你的脸。”
其实不是看一下,而是看了很久,但她看了看应宁的脸色,决定还是不要了。
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困顿,但又是几日以来难得的轻松舒适和安稳。
她还觉得诧异时,就看见了被自己紧紧抱着的应宁。
于是脸色就有些复杂,她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一觉睡得如此舒服了。
应宁竟然有真的纵容着她,陪着生病的她睡了一觉。
因此也有些舍不得起床,醒来以后就半支着身子看应宁,描摹着她的五官。
后来贪心不足,用眼睛描摹也不够了,她伸出了自己的隔空比划,刚才更是好奇一年的睫毛为什么这么长,这么卷,还伸轻轻碰了一下。
但就这一下,竟然把应宁给吵醒了。
她又懊恼又心虚,还有一些贪心不足。
除了好奇她又卷又翘眼睫毛以外,其实她还好奇她的鼻尖,她的唇,是不是像看着那样又软又弹。
她心里有些遗憾,却也是能克制的收回这些遗憾,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才能再探究应宁了。
她虽然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应宁却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我的五官?甚至想摸一摸。”
于南方先是心虚,又是心惊胆战:“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爱好美貌的人的通病!
之前她去合安府,能与应时昕这么合得来,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长得好。
应时昕风流放肆惯了,最爱艳丽,明艳的美人。因此之前她去楼里,人家想也不想就给她安排了阿朝,若不是当时的阿狸横插一脚,又新奇有趣,服侍的人是轮不到他的。
应宁的长相特点也在她的喜好范围之内,只是因为性别原因,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但这也不妨碍她歆羡好奇。
两个人睡在一起,她不仅要炫自己的曲线,还喜欢好奇的跟应宁比较。
格外突出的五官自然也是她欣赏且愿意比较的地方。
有一天睡觉的时候,她还好奇摸了摸应宁的眼睫毛,又嫉妒又好奇的问:“你这睫毛真的不是假的吗?怎么还怎么会长的这样好看?还有眼睛也是?”
除了睫毛和眼睛,其他五官也都被她挨着问过,最后被应宁的“天生的”答案打败了,后来忿忿的没再问过。
现在看见于南方的样子,应宁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应时昕,于是她笑道,有点洋洋得意:“我就是知道,想摸就摸吧,天生的!”
于南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但这个回答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她是不愿意放弃的,于是她很快转过身来:“那我可就真摸了。”
着怕应宁反悔,已经落在了应宁的额头上,很珍惜的碰了碰。
应宁觉得有点痒,下意识的有些想躲。
但看着于南方认认真真很虔诚的样子,她又莫名的纵容了。
于南方的指腹沿着她的额头,轻轻划过她的眉毛,然后缓缓落在她的眼皮上。
应宁的眼睛动了动,觉得有点不自在,干脆清咳一声闭上了眼,察觉到她的动作移到了鼻梁上,她才睁开眼。
她睁开眼时,漂亮的眼睫毛仿佛羽毛一样,轻柔又漂亮。
于南方指顿住,不由自主的夸赞:“真好看!”
话落,也有些脸红。
看见她脸红。应宁有点后悔主动纵容她摸摸她的脸了,于南方不像应时昕嬉皮笑脸,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让她有些不自在。
只是这时候半路喊停也不好,她只能强忍着看着于南方继续动作。
于南方的指尖顺着鼻梁上山坡到鼻尖然后过山车一般的落下至人中,至上唇。
然后轻轻按压在她的唇珠上。
她的目光也顺着她的描摹,落在了应宁的唇上。
应宁更不自在了,她想动一动,甚至想制止她,只是她的唇瓣一动,落在她上唇的指就打了个滑,落进她的唇齿间。
她的唇瓣微阖,仿佛轻轻含着。
应宁:
应宁惊愕的瞪大眼,她这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惊吓的懵了,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于南方。
于南方也在目光还落在她唇上,也有些惊讶,有些呆怔的样子,但还有些好奇。
应宁下意识的觉得危险,她伸要去拉于南方的腕,于南方却比她更快一步,目光探究之下,食指好奇的压了压她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