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院子里面有地缝,穆游恨不得就此钻进去消失。
他他怎么能连做个凳子都坐不好?
穆游抿着唇,窘迫极了,应宁会不会觉得他笨拙粗鄙?
应宁却伸出放在他面前,温和道:“起来吧。”
伸出来的心虽然有伤痕累累,但是完好处细嫩洁白,穆游看了一眼,没有搭上她的,而是撑着地面自己站起来了,他解释:“我太脏了,而且会挣裂你的伤口。”
应宁收回,继续编织篮子,夸道:“穆游,你好细心。”
随时都考虑的很周到,为人也体贴。
穆游笑了一下,只是刚刚的尴尬尤在,他是在院子里面待不下去了,想到看到的应宁身上的伤口和明显有些苍白的脸,他脑海里转了转,拿了墙角的背箩和一些工具道:“我进山一趟,看下前些日子下的套子里有没有猎物。”
应宁勉强也知道穆游现在的窘境,于是她点点头:“你去吧。”
在穆游转身要出门时她起身相送:“要注意安全,不要冒险。”
穆游点点头,也叮嘱她:“那篮子不着急,你要注意多休息,累了就别做了。”
两个人都交代完对方,穆游才往前走,只是等他走远了回头,应宁竟然还站在院子门口,看见他回头,就招了招。
穆游板着的脸一下就漫上笑意。
他也挥了挥,然后大步往前走,心中充满了力量。
这时,他忽然被人搂住肩膀,他一看,竟然是村子里的一个主夫,平时热情又开朗,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现在看着他的脸也满是笑意和打趣,甚至还伸出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挥。
穆游一下就红了脸,看见那主夫笑道:“年轻人浓情蜜意,就是体贴又依依不舍。”
他摇摇头:“看把我们木着脸的穆游哄得多开心。”
穆游强撑着解释:“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她她就是为人很好。”
主夫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家那个就是为人不好,结婚十几年了,还是个木头桩子,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这个,就不错,要早点抓住啊,不是那种关系也变成那种关系。”
“只要敢想,什么都会有的。”
穆游:
应宁则在穆游走远之后,将之前编织到一半的箩筐完全编好,又回了房间,翻出自己被救下来时候穿着的那件衣裳和身上的东西。
之前大夫来时过,她脑袋被撞击得厉害,暂时想不起记忆是正常的,只要修养好,脑海中淤血散掉,再用以前的旧物回想,大部分都能想起来的。
应宁原本是想好好修养的,只是今天见了一个高衙役,她本能的有了危感,虽然这样的鬼不可怕,但多了也是很烦人的。
因此她想要早些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然若是真是被人害了沦落至此,到时候人家追上门来,那可就晚了。
衣裳原本穆游是要拿出去浆洗的,只是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衣裳,看着造价不菲,且被应宁用针线改造过,以免自己误了事,他干脆只过了水晾干了。
袖袋的里金钗和金簪子等物品则被穆游装在一个打磨细滑的木盒子里,为了避免来来往往的村民发现眼馋,木盒子藏在了床脚的洞里。
应宁寻着穆游的位置找出了木盒里的金钗金簪子,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自己拿着金钗与人交锋的场面,等拿到衣裳,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被囚禁铁链锁身的画面,还有男子贴近暧昧不清的低语撩拨。
应宁:
她之前的生活还挺刺激。
若不是还有些本能的认知,凭着自己的相貌和这些零碎的认知,她都要怀疑自己是某个贵公子豢养的房中娇了。
但是无论前情如何,她倒是真是逃跑的一方,也不知逃出对方的能力范围没有,看来以后行事还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让高衙役低调果然也是对的。
应宁将金钗和簪子都收了起来,然后摸向明显被自己改造过的衣裳。
有几处摸着明显是藏了东西,应宁拆开,竟然是一些巧的配饰和首饰上的配件,但是都是上好的玉珠和金银。
应宁想了想,将玉珠收了和金钗等一起收进去木盒子,然后将看不出什么标记的金银配饰和配件放在了外面。
这个她可以自己融了拿出去换点银钱。
她安排好以后,看了一眼衣裳,见着上面明显的金色暗纹,很快蠢蠢欲动了一下,只是这是个精细活,而且搜刮衣服上的金线什么的
咳咳
应宁只能遗憾的叹息一声,将衣服又藏起来,等她好一点,又没钱的时候,做好心里准备再来嚯嚯这件衣裳!
兜里有钱,她心里也定了一下,看了一眼渐渐变晚的天色,应宁转身去了厨房。
只是进了揭开装粮食的大瓮,应宁愣了一下,大瓮里面新装了一个扎起来的布袋子,打开绳结,里面装着新米,洁白如玉,十分漂亮。
而布袋子旁边,也是一个布袋子,这里面,则是混杂的粗粮。
她这几天都是吃的新米,穆游也没有和她一起吃饭,应宁看着装着新米的布袋子里面剩余的粮食深浅,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她面色有点复杂。
今天的收获不错,不仅在陷进里抓到了一只傻狍子和两只野鸡,穆游还捅了一个兔子窝。只是等到穆游拿着山上收获的猎物下山的时候,远远就见自家厨房的方向已经生起了炊烟,在夕阳的笼罩下有些安宁和乐的美丽。
但穆游愣了愣,却飞快往家跑去。
他带着许多东西,跑起来动静也不,院子里的人似乎听见了声音,探头出来望,见是他,招招,脸上都是笑:“回来了,可真及时,你莫不是估算着时间回来的?正好吃饭!”
她卷着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臂,背指上还沾着水珠,在它上依赖的打着滚,不愿意落下。
脸上沾了一点灰,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是跟着白术读过的那些话本里写的梦中的妻主一样。
真实的有些虚幻,但是又假的令人迷惑。
穆游顿住脚,深深的凝视着她,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
应宁却已经在完话的时候就去拉开门去接穆游上的东西了。
“收获不错呀。”
她伸去接穆游里的野鸡,漂亮臂晃在穆游的目光里,于是穆游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应宁抓了一个空。
她愣住,穆游也愣住了,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仓促解释:“野鸡还没处理,又受了伤,身上有灰尘泥土还有有野鸡血脏的很。”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应宁白的发光的臂,莫名的理直气壮起来,仓促的语调也变了,甚至还带着一点命令:“你好好养着就是,这些事不需要你动,我都能做好。”
着,拎着东西越过应宁直接进了院子。
应宁愕然,跟着走了进去。
穆游已经将背篓和上的东西放好了,他洗了走进厨房,看见应宁已经煮好的米和菜,看见里面煮的都是新米时,他目光闪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他将一边的桌子擦干净支了起来,然后将饭菜端出来摆好。又支起来两条木凳,摆在桌子面前,喊应宁:“二姐,可以过来坐了。”
应宁看着,想了想又去洗了才过来,上还滴着水珠,她正想回房间去找帕,穆游已经递过来一张干净的帕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过还没等应宁问,他就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这里沾了灰。”、
顺着他比划的位置,应宁伸拿着帕子擦了一下。
穆游皱眉:“歪了,再上面一点。”
应宁帕子往上挪了挪,挪多了,也没有擦到,帕子移开灰还在那里。
穆游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直接按住应宁移开的帕子,隔着薄薄的布料虚虚笼罩住她的,带着她擦了脸上的灰。
男子的气息强势的笼罩过来,应宁目光微闪,绷紧了身体,抬眼看他。
这才发现穆游某些方面来确实特别好看。
高鼻深目,轮廓冷硬粗犷,是一种很锋利野性的帅气。
这样锋利野性的美
应宁脑海里忽然就想起有关于穆游投壶的场景。
他被人簇拥着,即使克制着,也有些在某方面绝对自信时候的锐气和意气风发。
中拿着箭矢投壶的时候,沉稳笃定,被一圈人围着也在人群里闪闪发光。
应宁的记忆里,自己应当是在哪里俯视这一场景的,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看个热闹,但后面也被校场上沉默又笃定的男子吸引住了目光。
最后更是忍不住鼓掌叫好,目露惊艳。
穆游被她直勾勾的看的不自在,撤回道:“擦干净了,吃饭吧。”
他退了回去,身形壮硕的人在凳子上坐下竟然有点乖巧。
应宁也坐下来:“我想起来我见过你了!”
她比划了一个投壶的姿势,目光赞赏又惊艳,兴致勃勃的同穆游分享她当时的感觉:“你当时真的很帅气,很好看,我直接被惊艳住了。”
穆游抬眼看她,有点惊诧,本来只是一次萍水之交,她见过的的优秀的人那么多,原本以为她根本想不起来的,没想到应宁竟然真的记得,还这样夸他。
他心底咕嘟嘟的翻腾着泡泡,都是喜悦,有些忍不住的想笑。
但总觉得自己这时候在应宁面前应该表现的稳重一点,于是轻轻“嗯”了一声,想要轻描淡写的接过她的夸赞再谦虚两句。
结果应宁看他一眼:“就一个字?我这样夸你,你不高兴吗?”
因为穆游的脸色属实些怪异,皱着眉头与板着一张脸之间来回切换。
应宁反省自己,是她夸人夸错了地方穆游生气了?
还是穆游他就是这样成熟稳重,或者被人夸耀了太多次,已经不在意了?
没等她猜出一个结果,那边的穆游已经起身匆匆进了厨房:“我去找个东西。”
刚跨进厨房,确认应宁看不见,穆游就靠在墙上,板着脸柔和下来,无声的裂开嘴笑起来。
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以为应宁不会记得他这样的人,但是应宁记得。
不仅记得,还夸他帅气好看,还曾经惊艳过她。
穆游心里蒸腾着满足,捂住下半张脸才没让笑声偷偷跑出来。
但他深褐色的瞳仁现在流光溢彩,格外好看。
门外传来应宁的脚步声与问询声:“穆游,是什么东西忘了拿吗?怎么还不出来?”
随着问话,应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穆游连忙搓了搓脸,抻了抻衣裳,然后板着一张脸从厨房里随拿了一个装着白色晶体的木盒子就走出来。
“已经拿到了。”他示意了下中的盒子。
应宁看了一眼盒子后,却诧异的看他一眼:“原来你吃饭要加糖?这么喜欢甜吗?”
胃口偏重的穆游僵住:
他刚刚晃眼瞟过,拿的是细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