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脸上笑意逐渐消失,他看着胤礽懵懵懂懂的眼神，在心里告戒着自己不要发火，他怕会吓到胤礽。
可是,居然会有人跟太子讲这样污秽的东西！
康熙握紧拳头,缓了好久，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康熙这才转头回来，低头看着胤礽。
而胤礽看着康熙的脖间那随着他的话语,猛然间暴起的青筋,眨了眨眼睛，他已经许久未看到阿玛这么生气了。所以德柱这青楼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是真的阿。
“保成，是谁跟你提起这个的？”
康熙很克制的让自己语气温柔,他低头看着胤礽问道。
胤礽闻言收回看康熙脖子的目光，抬头看向康熙的脸。
“保成今日与德柱在聊各自的阿玛,随即德柱便到他阿玛不仅不管他额娘和妹妹,还总是去青楼。”
着,胤礽眨眨眼睛，模样很是疑惑。
“阿玛,青楼很好玩吗？里面是什么？为什么德柱的阿玛那么喜欢去？都不管德柱额娘和他妹妹了。”
德柱？
康熙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名字对应的人。
“保成,这德柱，朕记得是你的哈哈珠子对不对？”
这孩子当初还是康熙在十几个孩子中，唯二看上眼，随即亲自敲定给胤礽的哈哈珠子。
康熙之所以能想起来，主要还是德柱让他挺印象深刻的。
在十几个孩子中，康熙敲定了六个。随即在第二天六个孩子来了后再选,而在这六个中，不知为何，德柱是让人看过去的第一眼就会注意到的人。
其实按照当时的情况，原本德柱是不会被选上的，毕竟他阿玛也只是朝中的正五品官员罢了。论身份，他的孩子根本就不够格做太子的伴读。能被选上来，不过也是因为他家多少和正三旗有些关系。
至于当时康熙为何会选他，可能是一种直觉吧。康熙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不急不躁的听从指挥，他就那样站定在原地。
不像有些孩子会忍不住偷偷动，也不会被吓的发抖。
康熙收回思绪，他低头看着胤礽。胤礽还抬头看着他，似是在等答案。
“咳”
这怎么跟一个虚岁才七岁的孩子解释青楼是什么意思？
康熙之前为了提高些德柱的身份，在确认要德柱后，便将其阿玛升为正三品。这才勉勉强强能成为阿哥们的伴读。
但其实要成为太子的伴读，有这远远不够。但那日康熙见过德柱的阿玛达得，觉得这人木讷又愚昧，实在难以胜任要职，便想着等以后再看看德柱有没有能力，再给他个什么职位。
胤礽抬头专注的看着康熙，他是真的好奇青楼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玛阿玛快嘛！”
见康熙又不理他，胤礽伸晃晃康熙的胳膊。
被胤礽摇的回过神来，康熙低头看着胤礽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伸挡住了胤礽的眼睛。
“就是很多男女在一起玩，喝酒，不做正经事，所以不是好地方。”
在胤礽被捂住眼睛，又要闹时，康熙解释的话语从胤礽头顶响起。
“这样阿。”
康熙完便慢慢放下捂住胤礽眼睛的，他看着胤礽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很是恼怒，都怪这个达得去青楼，去便算了，还让孩子知道，还来问他。
深怕胤礽还有疑问，会再继续追问。康熙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他看了眼一旁的梁九功，梁九功于是适时走上前。
“皇上，到时间用晚膳了。”
“好，保成，该用晚膳了。”
康熙顺势结束这个话题，伸抱起保成，两人往书房外走去。
“今日朕叫他们准备了保成爱吃的炸肉段。”
“好耶！”
“还有肉丸汤”
“哇，阿玛真好”
“”
顾问行跟在父子俩不远的身后，随着风声，他们俩的对话传进了他的耳朵。
“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顾问行感叹道。
“是阿。”
梁九功点点头。有太子殿下的皇上整个人都比以往好脾气很多。
连今日太子问到了这么多荒唐的问题，皇上怕吓到太子，都忍住了没发火。
“阿玛，早些休息呀，保成要回去继续完成作业啦。”
胤礽看着康熙脸上有些明显的黑眼圈，伸摸了摸，对他道。
“好，去吧。”
康熙伸摸摸胤礽的头。于是胤礽离开了。
看着胤礽走远，康熙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他皱着眉头冷着脸，‘嘭’，随着茶杯被康熙摔碎在地。书房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刚刚才离开，康熙便发了火。
“太子殿下，您不是已经把作业都做完了吗？为何要和皇上未做完？”
待两人走出康熙所在的园子，棋子好奇的问道。
“你可知道，人若总是把生气的情绪憋着，长久下去对身体是极为不好的。”
胤礽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康熙心中尚存怒火，因为他脖间青筋许久未散。吃完饭都未曾消散。可想而知，康熙一直是生着气，只是碍于胤礽在，也许是怕他被吓到，所以并未发火。
“这样阿，那以后太子殿下要是生气，一定要发出来，可别憋着。”
棋子似懂非懂，他点点头，看着胤礽，关切的道。
“怎么发？揍你一顿？”
胤礽听着棋子的话语，好笑的看他一眼，脸上故作生气模样的看着他。
“也也不是不行”
棋子皱着脸，虽然他很怕疼，但要是是太子殿下的话，他愿意挨打。
“”
胤礽闻言，撇了棋子一眼，脸上神情有些无语。随即摇摇头，不再管站在原地纠结的棋子，继续往前走远了。
要回去做作业是假，但胤礽确实想早些回去，毕竟明日要更早起来，也不知曹寅会何时便让他起来。
夜晚，胤礽穿着里衣，刚坐到床上。
“太子殿下，曹寅求见。”
守在寝殿外间的棋子走进来，对胤礽道。
“曹寅？”
胤礽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起来，今日他确实未见曹寅。
“让他进来吧。”
罢，胤礽从床上下来，棋子伺候他披了件外衣。
“给太子殿下请安。”
曹寅走进来，给胤礽请安。今日似乎是有事，曹寅并未穿和往常一样全黑的衣物，而是穿着紫蓝色的外衣。
这样的颜色衬得曹寅看起来好看了许多，胤礽上下打量了曹寅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让他起来。
“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还是以这样正常的方式出现。
胤礽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是前来告知太子殿下明日一早的起床时辰的。”
曹寅谢过胤礽，随即站起身，开口道。
“罢。”
胤礽微微坐直，看着曹寅，他老早便坐好了心理准备。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紧张。”曹寅看着胤礽的模样，笑了下，语气温和。
胤礽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身子放松下来。
看着胤礽的身子放松下来，曹寅便继续道。“因太子殿下是刚开始，所以每日只需早起一个时辰便好。起来后便直接来到园子的院子处，奴才会在那里等着。待太子殿下下了学，在临睡觉前，太子殿下需再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奴才带太子殿下最后再放松一下身子。并且教太子殿下第二日早上要进行的训练。”
“好。孤知道了。”
胤礽点点头，松了口气。还好，只提早起来一个时辰是他可以接受的。
“太子殿下记得穿宽松些的衣服”
像是想起来什么，曹寅开口提示道。
“好。”
胤礽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随即曹寅便告退，走了出去。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早。
胤礽要早起，侍奉他的奴才们自然也要跟着早起。
棋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快速换好衣服，走近寝殿里间。
“太子殿下，该起了。”
身为一直服侍胤礽的人，他十分清楚怎么样会把胤礽直接吵醒。
棋子摆了摆中的火柴，将火熄灭。此时他早已将里间的蜡烛都点燃，寝殿顿时亮了起来。
“”胤礽睁开眼睛，双眼涣散。余光注意到棋子已为他拿来了衣物，胤礽这才慢吞吞的坐起身。
胤礽原本困顿的站在原地，棋子给他穿衣服。待到穿好了，胤礽放下臂时发现衣服触感不对，他低头看了看衣服，转头看向棋子。
“这是什么衣物？”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是昨晚曹寅大人走之前，留下的衣物。告诉奴才可以直接给太子殿下穿这身。”
曹寅还是十分细心的，他为胤礽留下了套专门学武时穿的衣物。
“倒是细心。”
胤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棋子找招示意其他太监将洗漱用品端来。
等到洗了脸，胤礽便清醒了许多，将脸上的水擦干，胤礽转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外面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
这在外面可怎么学？他怕不是到时候一出去便会连曹寅的脸都看不清。
胤礽虽心里这样吐槽着，但他还是很快便走出了寝殿，来到园子的院子处。
棋子提着灯笼，刚走到院子处，胤礽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于是他试探的开口叫道。
“曹寅？”
那人转过头来。
“太子殿下。”
是曹寅，他看着准时前来的胤礽，像是满意般微微点点头，遂朝着胤礽行礼。
“开始吧，曹寅。”
胤礽对身上这身衣服微微有些不习惯，他示意棋子将灯笼放到不远处，自己站定在曹寅面前，看着对方。
胤礽眯了眯眼睛，由于灯笼的拉远，眼前一下子变得暗了不少，这让他变得有些看不清面前曹寅的神情。
“是，太子殿下。”
曹寅微微颔首，随即他话语顿了顿，又继续话。“太子殿下可知，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最重要的是什么？”
胤礽歪了歪头，样子看起来是在思考。
“体力耐久力？”
胤礽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因为他觉得曹寅和保清的耐力就很好。如果硬要，他觉得好像就他自己的体力不好。
“不错。想要变厉害，最首先需要提高的，便是体力。”曹寅对于胤礽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接着道。“所以，一开始这段时日，奴才会首先锻炼太子殿下的体力，等到太子殿力稍微好些，奴才再开始教其他的。”
胤礽点点头，应了一声，示意自己了解。
见胤礽了解，曹寅便不再多，而是带着胤礽来到园子外，开始绕着园子慢跑。
“呼呼”
没跑一会儿，胤礽便开始忍不住大口喘着气。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鼻子仿佛要着火一般，双脚十分沉重，像是有什么重物挂在了脚上，让他十分吃力。
“坚持住，还有两圈。”
曹寅呼吸如常，他听着身后胤礽沉重的呼吸声，开口鼓励道。
“好”
胤礽喘着粗气，从牙间慢慢挤出一个回答。他现在必须全身心都努力，才能勉强跟上曹寅的步伐。
“好了太子殿下别猛然停下，随着奴才再慢慢走走。”
又跑完两圈后，曹寅在前面停下。
胤礽闻言终于松口气，刚要停下，却双腿一软，身子一歪马上要跌倒在地。
曹寅眼疾快扶住胤礽，搀着胤礽慢慢走了一圈后，曹寅这才扶着胤礽进了园子。
“太子殿下，请允许奴才为您拉拉筋，不然明日会双腿疼痛难耐。”
运动后，需要拉筋。更何况胤礽今天做了相比往日，十分剧烈的运动。
“不”曹寅一愣，还以为胤礽不要自己帮他拉筋，刚要起身，让棋子来。
却听到胤礽继续道。“不必总是如此恭敬。你教我武功，如果你愿意，按理我应该叫你声师父。但怎奈孤身处太子之位，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所以曹大人尽管用自称我便是。”
这时，胤礽气才稍微顺下去些，话也没那么磕巴。
曹寅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太子殿下，这怎么行，奴才怎敢”
胤礽伸接过棋子递过来的水喝下，听到曹寅的拒绝，胤礽倒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把空了的茶杯递给棋子后，这才慢悠悠开口打断曹寅的话。
“什么怎敢，你本事可大了，现在不就在拒绝我？”
曹寅闻言愣了愣，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胤礽是指他刚刚的那句话。曹寅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平常他也不觉得自己不擅言辞，怎么到关键时刻却是什么都不出了。
胤礽见曹寅沉默，他清了清嗓子。故意让出的话带有些生气的意味。
“胆敢反抗太子的话，这可是重罪。”
索性现在天还是黑的，灯笼离的又远，曹寅并不能看到胤礽脸上大大的笑脸。要不然定然会觉得胤礽是在逗他玩。
曹寅看着眼前模模糊糊只有一个轮廓的太子，无奈的笑了下。他属实没想到这违抗命令可以这样用。罢了罢了，他又不是不情愿和太子亲近些。这样想着，曹寅弯腰顺从。
“曹寅遵命，太子殿下。”
压完腿真的很舒服，胤礽松开被自己咬出齿痕的嘴唇，缓缓松口气，随即胤礽站起身，动了动自己的腿。
他现在只感觉两个腿无比舒坦，虽然这是由刚刚压腿的痛苦换来的。一想到刚刚压腿时自己没忍住的哀嚎，胤礽捂脸，自觉有些丢人。
可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
胤礽看向曹寅，黑暗中他不大能看清对方的神色，但并未听到对方嘲笑或憋笑的声音，想必对方未偷偷笑他。
或许以前曹寅练的时候，也会这般呢。胤礽在内心对自己着，随即点点头，把自己服了。
没在院子里多呆，两人便回到了寝殿。胤礽撑着桌子，这才慢慢坐下，他现在感觉自己臀部都跑的酸了。
胤礽抬头看向曹寅，刚准备和他些什么，却看到曹寅上前。
“太子殿下赶快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奴我还要去皇上那，便先告退了。”
完，曹寅匆了个行礼，不待胤礽反应，便快步走出了寝殿。
“噗。”
胤礽看着曹寅别扭改口，而后耳朵通红，愣了愣，没忍住笑了出声。他居然莫名觉得刚刚的曹寅行为很是可爱？
幸好曹寅早便出门，不然看到胤礽笑他，还不知会有什么表情，会不会脸更红？
胤礽也没时间在寝殿多呆，他马上要去上学了。胤礽先换了身衣服，随即坐到桌前拿起甜点，那几圈步跑的他异常的饿。
但现在未到用早膳的时间，他只能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保成——”
这时，门外传来胤禔的叫声。是胤禔来找胤礽上学来了。
胤礽摆摆，示意棋子让胤禔进来。
“如何？”
胤禔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胤礽对面，嘴上问着，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
“还行。”
胤礽边回答着，他看着胤禔拿糕点的动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在将糕点放进嘴里后，胤禔便皱起了眉头，他皱着眉头三两口快速将糕点吃完，随即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真甜。”
胤禔皱着眉灌了三杯茶水后，这才觉得嘴里甜腻腻的味道消下去些。舒服了些。
“没料到你会这么快来。还这么快，这些都是按照我口味准备的糕点，你自然嫌甜。”
胤礽将糕点丢入口中，他是本身便喜欢吃稍微甜一些的。而胤禔本便不爱甜的，吃这加了糖的，肯定会觉得很甜受不了。谁叫胤禔这么快的，胤礽耸耸肩，他都没来得及提醒。
看胤礽叫棋子，胤禔摆摆，示意他不用。
“无事，爷用过些糕点才来的。你快些用，爷等着你。”
罢，胤禔左腿往后腿上一敲，一晃一晃的抖着。
两份糕点本来便没多少，再加上快到时间了。于是胤礽加快速度，很快用完，两人结伴去了畅春园。
原本胤礽还觉得神奇，他怎么早起到现在都没困，是不是他天赋异禀。但事实很快便告诉他不是，在他们用完早膳，要开始练字时胤礽便开始困顿。
胤礽握毛笔，人站在原地，头不自觉地往下一点一点的。
教室里总共就两个阿哥，耿介要不注意到胤礽这模样都难。他看着难得如此犯困的胤礽，目光中带着费解看了眼德柱，当他对视到德柱同样茫然的目光后，他又转头看向棋子。
棋子看了眼胤礽，随即上前轻声与耿介了一二。
耿介听罢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明白怎么回事儿。
随即他立马装作没看见，掉头看向大阿哥，太子既累那便眯二十分钟好了，那时候再叫醒也不迟。
太子可是他最喜爱的学生，偶尔上课偷懒些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胤禔感受到耿介看过来的目光，心头一紧。连忙低头认真看着自己写的大字。
这位教书法的老师脾气一直不大好，尽管是胤禔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被他骂了好几次后也有些心有余悸。
但索性，耿介在胤禔这看了会儿，随即便未多什么，而是朝德柱那边走去，看看德柱写的怎么样了。
胤礽醒来的很快，准确来他是被惊醒的。因为差点要头朝地摔跤了。
胤礽迷茫的睁开眼睛，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自己在何处。
盯着眼前自己写的歪七扭八的大字看了好一会儿，胤礽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上课。
刚刚身体给他强制关了没一会儿，现在倒是清醒多了。胤礽伸拍了拍自己的脸，换了一张纸，拿起毛笔准备重新写了起来。
耿介原本坐在前面看书，偶尔抬头时不时看了眼。他看着胤礽清醒过来，随即拿起毛笔自己主动开始练字，心里对他愈发满意。
过了会儿，耿介才走到胤礽身边，伸拿起一张他刚刚写好的大字。
“不错，只是笔锋尚且稚嫩，待太子殿下稍微大些，笔锋自然成型，形成自己的字体。”
耿介真的很喜欢胤礽写的字，他拿起胤礽的大字，感叹道。
“多谢老师夸奖，是老师教的好。胤礽才学没多久，还需老师多多教导才是。”
闭眼休息了会儿的胤礽又恢复了往常神采奕奕的模样，他听着耿介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赞叹，微微笑了下，随即拱谦虚。
“不必如此谦虚。”耿介大笑几声，拍了拍胤礽的肩，随即转身看向其他人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