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 > 正文 92. 明珠蒙尘不掩其芒(44) 谁是明珠?……
    西郊很大,这里有着与这个时代不甚和谐相配的风景。

    钢铁巨兽二十四时不间断发出刺耳噪音,灰褐色阴霾攀延上碧蓝晴空,无数方方正正的房子整齐堆叠在这块土地上。

    要在这里悄无声息找到几个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兴为按着约定好的暗号见到了所谓的接应者,蓝眼睛的m国人拿出照片比对了很久,又问了几个塔西娅提供的私密问题。

    核对无误之后露出一个笑容,“欢迎你,亲爱的朋友,塔西娅的甜心。”

    杜兴为痛苦面具。

    好恶心呐。

    这个称呼被当着沈明欢的面喊出,简直称得上十级社死。

    “还没结束吗?”沈明欢懒洋洋地坐在m国人专程为他拿来的藤椅上,旁边有一张桌子,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上面还摆了一个水果拼盘和一杯热茶。

    哈坦尼早就被莱斯上将科普过沈明欢的挑剔和难伺候,偏偏又不得不顺着这人,只好讨好地笑了笑:“快了快了,先生,只要再搜个身就能进去了。”

    沈明欢皱眉,眼里的嫌弃像是要溢出来,他语气很礼貌:“先生,你是要用你那肮脏的碰我吗?”

    杜兴为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能看出包围他们的m国人虽然不怀好意,但对着沈明欢却格外狗腿,仿佛忌惮着什么以至于不得不强行忍耐恶意。

    不难理解,谁会不想获得这人的好感呢?杜兴为笑容讽刺,从某些方面来,m国确实十分“惜才”。

    哈坦尼笑容依旧,态度却很坚决,“抱歉先生,请您忍一下好吗?”

    真搞不懂莱斯上将为什么这么心,人都到他们里了,直接打晕带走不行吗?

    哈坦尼眼中有三分不耐,他对沈明欢的态度只是出自敷衍做戏,黄皮猴子罢了,就算有几分本事也该乖乖听话。

    但沈明欢显然没有身为“下等人”的自知之明,他猖狂地质问:“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先生?莱斯上将对我承诺的可不是这样。”

    哈坦尼“啧”了一声,笑意缓缓收回,“不好意思先生,既然你不愿意配合,我也只好按照规定办事。”

    杜兴为把沈明欢挡到身后,“你要破坏约定吗?别忘了这里是在华国!”

    哈坦尼哈哈大笑,“杜,怪不得塔西娅夸你可爱,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这里有一面镜子的话。”

    他故作怜悯地摇头叹息,讽刺道:“简直,满脸天真的愚蠢。”

    杜兴为没理会挖苦,他低声紧张地问沈明欢:“沈师弟,逸文他怎么还没出现?我们还要等多久?”

    *

    狭仓库里,裴舒低低地咳了几声,他双被缚在身后,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身边的六个老人担忧地看向他,只是他们也被绑住,连给对方顺气都做不到,“裴舒,你还好吗?”

    裴舒安静地缓了缓,他嘴唇干裂,声音也有些沙哑,“林先生,我没事。”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裴舒知道自己回到了华国。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他曾做好了被m国囚禁一辈子的准备。

    他担心自己的国家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这让他觉得愧疚。

    可他其实又有隐蔽的开心。至少他回来了,即便是死,也是死在这片挚爱的土地上。

    “十个裴舒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沈明欢!”

    裴舒想起莱斯怒极时的这句话,半是担忧半是遗憾。

    他离开华国时与沈明欢并不相熟,了解也不多,想象不出对方是何等出色才让莱斯出这句话。

    可惜了,当初没有把握住会和沈明欢成为朋友,或许以后也很难有会见面。只希望那人能好好待在国内,永远被国家庇护,而不必像他一样忍受远离故土的痛楚。

    他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

    看管他们的哈坦尼推着一个双被绑着、嘴也被堵上的人进来,他将那人重重地推倒在地。

    对上裴舒的视线,哈坦尼恶劣地笑了笑:“好好待着,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下等人。”

    门再次被关上。

    倒在地上的人明显是华国人的长相,他动作激烈地拼命挣扎,腕已经被磨得通红,隐隐渗出血丝,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同志,你先冷静一点,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老人们担心地安抚他,可这人好似听不见。

    他仍在挣扎,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嘶吼般的叫喊,满脸泪水沾上了灰尘,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裴舒总觉得这人过分熟悉,有一瞬担心是沈明欢,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间福至心灵:“杜兴为?你是杜兴为!”

    挣扎着的杜兴为浑身一震,无力般地停下动作。

    他艰难扭头看向裴舒,双眼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更厉害了。

    是为了裴舒啊

    杜兴为想起江黎告诉他,沈明欢和裴舒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心想果然啊,那人为了裴舒,什么都放弃了。

    师长宠溺,学生懂事,世间美好触可得,那人偏偏要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独身一人去走一条不见天日的路。

    他又想起沈明欢浅笑着,温声叫他“杜师兄”,心这人可真残忍。

    哪里是不怨他害了裴舒,哪里是原谅他犯下的过错?这才是这人的报复段。

    ——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明欢被强行抓走,要他再次面对自己的愚蠢和无能,要他深陷害得国家再次损失重要人才的愧疚,要他夜不能寐、噩梦缠身

    “杜兴为,你怎么在这?”裴舒不知道自己被m国盯上的内情,只以为是自己不够心。

    他心中有几分不安,这让他问完才反应过来杜兴为还被堵着嘴没法回答他。

    裴舒懊恼地皱了皱眉,强行逼迫自己保持冷静,“你别乱动了,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把嘴里的布拿出来。”

    老人们被软禁的时间要比裴舒更早,对杜兴为早就没了什么印象,有两位老人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他们虽然有些疑惑,但如今显然不适合问问题,也就一起帮忙想让杜兴为可以舒适一点,起码不要用这种怪异又别扭的姿势躺着。

    林教授忽然听到“嘀”的一声,轻微又急促。

    他向四周看了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恐慌,并且愈演愈烈。

    “老赵,你刚刚有没有”

    林教授顿了一下,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衣裳,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林教授脑海里一片空白,电光石火间,本能驱使他用最大的声音吼道:“都趴下!”

    趴下有用吗?完全没有。

    炸弹离他们太近,是站是躺是趴是跪对活命没有一点用处,只是战争时期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林教授喊出那三个字。

    事实上,早在第一个音节出口,林教授就预想到结局了。

    他们必死无疑,不会有例外。

    然而下一秒,一道浅淡的白光从杜兴为身上扩散,将在场的人全部笼罩了起来。如同一个倒扣着的碗,牢牢将他们护在正中。

    *

    十一点三十分,距离惯例的午饭时间还有半个时。

    警卫员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年轻的战士在那瞬间脑海里划过许多骇人念头,他赶紧推开门,“先嗯?”

    原地有四个球,他担心的人正毫发无损地待在里面,八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战士知道这是陆吾启动时的样子,可是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哪来的危险?先生们为什么要开启陆吾?

    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的异常,陆吾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但此刻先生们在球里“舞足蹈”,偏偏就是没能移动半步。

    有问题,但不大。

    战士很快就在里面人势的指引下按下桌子上的开关。身为陆吾的拥有者之一,战士不难猜到这事儿和研发者沈明欢有关。

    思及那人离开时的神态和专门不让他们进去打扰的吩咐,战士心下一沉。

    江逸文第一时间就要冲出去,江黎抬眼:“你要做什么?”

    “去找明欢。”江逸文着就到了门口。

    “你找不到他的。”江黎语气平静,“他既然敢只给自己四个时,就有让我们四个时之后无法阻止的把握。”

    爆炸声很大,大到足够传进这间办公大厅,巨响落在他们耳朵里,仿佛是在昭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或许是脑海里蔓延着最悲观的想法,或许是没了思考的力气,他们也不急着问战士情况。

    大厅内一片沉默,顾文景如同行尸走肉般翻动沈明欢留在桌子上的册子。

    他好像突然不识字了,那些曾让他无比爱恋的数字和公式没能引起他半分活力。

    薄薄的纸张很快翻到最后,顾文景猛得呼吸一滞。

    “你们,”他语气干涩,“快来看。”

    没有人能理解“家”这个字对华国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它往往能在一瞬间掀起漫无边际的感动。

    而现在,白纸上落着一行短短的字迹:

    “一年以后,梧桐树下,接我回家。——沈明欢。”